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石章鱼
第一百七十七章祭天
曲靖低声道:“太子是说……诺儿仍然活在这个世上?”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不但她还好好的活着,而且你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亲人?”曲靖宛如坠入云里雾里,他哪里能够想到自己多了一个外孙。我微笑道:“曲诺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快一岁了。”“这孩子……”“这孩子应该是曲诺婚礼当日怀上的。”我委婉的解释说。曲靖的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容,可随即脸上的笑容却被恐惧所取代,要知道曲诺未死,乃是欺君之罪,按秦律当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他低声叹道:“我可怜的诺儿……”“曲奉常想不想见她?”曲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低声道:“曲诺母子现今就在秦都之中。”“什么?”曲靖大吃一惊,他颤声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让太后知道诺儿仍然活在这世上,后果不堪设想。”我淡然笑道:“曲奉常难道害怕被令爱连累吗?”曲靖用力摇了摇头道:“我怎会害怕被她连累,我这一生做得最错的事情,莫过于屈从太后的压力,让诺儿嫁入深之中,是我一手将她推入火坑,现在我知道她仍然活在这个世上,心中已经开心到了极点。就算让我立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他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决无半分的虚假。我想起今日见到儿子的情形,相信曲靖对女儿和对我儿子抱有同样的感情。曲靖道:“劳烦太子殿下为我给她带一句话,让她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到秦都来。”我叹了口气道:“曲姑娘虽然活着,可是她的芳心早已死了……”曲靖默然不语,他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当初曲诺对沈池芳心暗许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只有曲大人才能够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曲靖苦笑道:“只可惜,我父女二人再也无缘生活在一起了。”我深有同感道:“亲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聚,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曲靖点了点头,他却不知道我这句话是说自己的。我们同时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曲靖方才道:“明日我主持祭天之后,太子带我去见他们。”我点了点头。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埋藏在心里,当年和曲诺洞房的并非是燕元宗!”“什么?”曲靖被我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彻底惊呆了。我低声道:“曲诺嫁入皇之时燕元宗已经死去,太后为了防止廷发生变乱,方才让人假扮燕元宗,继续举行这场婚典。”曲靖颤声道:“那……假扮燕元宗的人究竟是谁?”他心中隐然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证实。我凝视着曲靖的双目,缓慢说道:“我!”这个字宛如千钧重锤般击落在曲靖的心口,他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了下去。费了好大力气方才道:“你……是说……诺儿的儿子,是……你的骨!”我重重点了点头,我之所以告诉曲靖实情,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他父女重逢,更重要的是,我要将他拉入我的阵营,明日的祭天仪式由曲靖主持。我要让他成为我坚实的后盾。曲靖的目光复杂之至,他强忍心中愤怒道:“你……好卑鄙……”我歉然道:“有些事情并非是我所能够掌控,我对曲诺也并不是毫无感情,否则我又何必费尽千辛万苦将她从黄陵中救出?”曲靖叹了口气道:“冤孽,冤孽!”他从刚才的纷乱中渐渐镇静了下来。低声道:“这件事诺儿究竟知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黯然道:“我害怕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始终不敢将实情吐露给她。”曲靖盯住我的双目道:“你害了诺儿一生!”我真挚道:“曲伯父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对曲诺的伤害。”我将他的称呼改为了伯父,巧妙的暗示我们之间现实存在的关系。曲靖又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我恳求道:“曲伯父,诺儿母子的事情,还情你帮我,只要诺儿能够接受我,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甘心情愿。”曲靖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目:“夜深了,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隆重的祭天仪式,可是这样压抑肃穆的气氛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每位列席的王贵胄全都沉着面孔,希望在他们的眼中一点点的消失,秦国的现状让他们对前途和命运已经失去了信心。晶后的凤辇准时抵达了天坛,我这次以贵宾的身份出席,陪同晶后祭天的有秦皇燕元立和肃王燕兴启。晶后在许公公的搀扶下走在队伍的最前,燕元立跟在他的身后,然后才是我和燕兴启,最后的是秦国的皇族重臣,从队伍的排列上就可以看出晶后在秦国的至高无上的权威。众人井然有序的走入天坛,大秦奉常曲靖在祭天坛的入口处等待,整个祭天仪式将在他的主持下进行。祭天仪式等级分明,下级官员只能在天坛广场之上恭候,祭天坛共分九层,越是向上级别越是尊贵。有资格进入最上方祭坛的只有晶后、燕元立。我和燕兴启在八层祭坛。燕兴启显然没有预料到今日会发生什么,微笑道:“太子殿下在秦都已经呆了不少时日,为何不考虑离开?”我笑道:“康秦之间的盟约仍然未签,我怎能放心的离开?”燕兴启抬头看了看艳阳告照的天空,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天气。如何会有雨落下来?太后的一番诚意只怕会化为泡影。”“大哥好像对未来并不乐观!”燕兴启道:“并不是我对未来不乐观,而是现实让我无法乐观起来。”我微笑道:“诚所致金石为开,我相信大雨马上就要到来了。”燕兴启的唇角浮现出一丝不懈的笑意,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傻子也能看出没有任何落雨的迹象。“太子殿下,最近秦都充满了流言蜚语,不知道你可由所闻?”燕兴启故意在触怒我。我佯装不知的摇了摇头。燕兴启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不想说,可是如果不说又怕这件事传得不可收拾。”他向我凑近了一些,低声耳语道:“诸位王公大臣对你自由出入后颇有微辞,太子殿下是不是应当收敛一下。”我冷笑道:“大哥休要听那些小人中伤,我和母后之间清清白白,谁爱说什么由得他去吧!”燕兴启故意摇了摇头。还要说些什么,却见一名御前侍卫,慌慌张张的冲了上来。燕兴启怒道:“混帐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乱闯,不想活命了吗?”那名御前侍卫慌忙跪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启禀肃王千岁……大事不好了,东胡今日凌晨向我边境发动了攻击。战事已经爆发了。”我心中一阵狂喜,东胡的这场战争来得真是时候,有效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去。燕兴启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摆了摆手道:“祭天之事非同小可,任何事情不得打扰,等祭天结束以后我会告诉陛下,你先退下去吧!”那侍卫只好退了下去。此时听到曲靖通传,我和燕兴启架着装满五谷的铜鼎进入祭坛。晶后跪在祭坛正中,美目紧闭。默默祈祷着什么。在曲靖的指引下,我和燕兴启跪在相应的位置,晶后轻声道:“许公公,你将祭天赋交给曲奉常!”许公公将我事先起草好的祭天赋交道曲靖的手中。虽然事先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此刻也不禁有些紧张,今日对我和晶后来说无异于一场赌博,拿下燕兴启不难,可是这场暴雨若不能如期而至,我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曲靖朗声道:“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天灾连连,朕甚惧焉。惶恐触怒上天,朕即不逮,导民不明,反侧晨兴,念虑万方,不忘元元。唯恐羞先帝圣德,故并举贤良方正以亲万姓,历载溱兹,然而俗化阙焉。怎料肃王燕氏兴启,辜负圣德,忤逆民心,于大秦存亡之际,搜刮民脂,中饱私囊,兼宇内哀惶,幸灾肆于悖词,喜荣表于在感,至乃征召乐府,倡优管弦,弥不备奏,珍馐甘膳,有加平日,采择銮御,丑声四达,亲与左右,执坲歌乎,推排梓,又复日亵狎,群小漫戏,兴造千计,费用万锻,人力殚尽,刑罚苛虐,幽囚日增。居国之高位,好皂隶之役,处百官之首,悦厮养之事,远近叹嗟,人神怨怒……”曲靖万万没有想到这祭天赋竟然变成了讨伐燕兴启的罪过书。他看了看我,我向他递过一个鼓励的眼神,曲靖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继续念道:“今大秦哀鸿遍野,流民自占二十余万口,盖闻尧亲九族,以和万国。朕蒙遗德,奉承圣业,维念宗室,属未尽而已罪绝,改行劝善,其复属,使得自新盖闻有功不赏,有罪不诛,然肃王不知悔悟,触怒上苍,罪不可恕……”燕兴启听到这里,忽然爆发出一生狂笑,他霍然站起身来,冷冷向晶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太后祭天的真正用意原来在我燕兴启的身上。”晶后仍然跪在祭坛的正中,她轻声道:“陛下的意思,皇叔难道还不明白吗?”燕兴启冷笑道:“陛下的意思还是你太后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你想杀我,大可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必将秦国的灾祸全都赖在我的头上!”晶后淡然道:“先皇托梦给我,你才是大秦灾祸的罪魁祸首,只有杀掉你,大秦才能从灾祸之中解脱出来。”燕兴启大吼道:“项晶!你胆敢动我!”许公公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两名侍卫猛然冲了上去,将燕兴启推倒在地,反剪双手捆在地上。燕兴启号叫道:“项晶,你这个妖妇,所有的大臣都在下面看着你,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晶后冷冷道:“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是你,不是你惹得天怒人怨,秦国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秦皇燕元立被眼前突然发生的变化吓得哆哆嗦嗦,颤声道:“母后……皇叔……他……他……还情你手下……留情……”“住口!”晶后怒道。燕元立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曲靖提醒道:“太后,所有王公大臣都在下面的祭坛,就算要定肃王的罪,也要等到祭天过后,审讯之后再做判罚!”晶后缓缓站起身来,俏脸高高仰起,高贵的气度,凛然不可侵犯。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娇躯之上,为她整个人拢上一层神秘的光华。晶后道:“燕兴启死有余辜,我今日便要以他的鲜血祭天!”燕兴启此时方才意识到,晶后要不惜一切代价向他下手,双目之中流露出惊恐无比的神情,他声嘶力竭的叫道:“贱人!你若是杀我,马上就会面临社稷崩塌的下场……”晶后冷冷道:“你高估了你的影响,秦国的政局不会因为你死而发生任何的改变。”燕兴启恶狠狠的骂道:“妇,你是想将我燕氏的江山双手奉送给你的情……”不等他的这句话说完,我一拳便击打在他的嘴上,燕兴启的门牙被我打落,鲜血沿着他撕裂的唇角泉涌般流出,这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显得更加恐怖。晶后轻声道:“曲大人,将你的天刀借我一用!”天刀长约五寸,通体为白金打造,是祭祀之时杀牲供奉的工具,也是唯一准许被携带进入祭台的利器。曲靖心情沉重的将天刀送到晶后的手中,晶后的俏脸一如往常一般平静,轻声道:“你将祭天赋向忠臣传达下去。”曲靖点了点头。晶后在许公公的搀扶下,来到燕兴启的身前。燕兴启此时方才知道,晶后早已失明多时。“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元宗是不是你害死的?”燕兴启的目光显得纷乱而疯狂,他已经明白今日绝难逃过一死,他迅速接受了现实,抓住最后的机会给予晶后无情的打击,他嘶哑着声音道:“害死他的是你……你如果不是你篡夺我大秦的权位,我为何要杀他?是你害死了你的孩儿,是你……”晶后忽然发出一声痛彻心腹的嘶喊,天刀闪电般戳中了燕兴启的口,一刀,两刀,她宛如疯狂般不断的刺了下去,燕兴启的鲜血溅了她一身,我冲了上去,握住她的手臂,晶后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此时祭坛下众多王公大臣冲了上来,局势骤然变得严峻了起来。我仰望苍穹,烈日仍然高悬在空中,哪里有下雨的迹象,难道晶后和我的命运注定了要在这里触礁吗?许公公看着祭坛下群情激愤的场面,脸上不由得失却了血色,颤声道:“反了……反了……”关键时刻曲靖第一个恢复了镇静,朗声说道:“陛下以燕兴启的命祭天,为大秦赎罪!”他的话音刚落,天空中猛然响起一声霹雳。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霹雳震惊了。纷乱的局面顿时沉寂了下去,静得连一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太阳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天色在一点点的便暗。我内心的霁却随着天色的便暗,一丝丝的退去,曹睿果然没有骗我,午后会有暴雨,眼前的情形印证了他的预言。天色越来越暗,整个天空宛如罩在一层浓重的幕布,又像是不见繁星的夜空。一道夺目的光华划破了黑色的天际,随之而来的是天惊地动的雷声。一滴久违的雨水落在我的面颊上,我的手指触着这沁人心脾的清凉,黄豆大小的雨点密集的倾泻在大秦的土地上。围困在祭坛周围的官员发出一阵欢呼,没有人再去怀疑燕兴启的死,这场暴雨足以洗去任何的疑虑和证据。曲靖高声道:“我们的诚信终于感动了上苍,逆贼不除,灾害不断啊!”所有人都沉寂在这场及时雨带来的欢乐之中。晶后落寞寡欢的跪在祭坛的正中,任凭暴雨沾湿了她的衣裙。雨水可以洗去她身上的血迹,却无法洗去她内心的悲伤,她虽然成功除去了燕兴启,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喜悦。许公公撑起雨伞恭敬的守候在晶后的身边,默默的为她挡风遮雨。我第一次感觉到晶后是如此的孤单,想起她即将消失的生命,我的内心宛如刀割一样的疼痛。我低声奉劝道:“母后还是先回去休息,这里雨冷风寒,千万不要弄坏了身子。”曲靖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肃王的尸身怎样处置?”我凝视着前方的祭天炉鼎。那里不失为燕兴启最好的归宿。当燕兴启的尸身被投入铜鼎的刹那,一声凄惨悲切的狂叫突然响了起来,却是秦皇燕元立承受不住眼前的一幕幕疯狂残忍的情形,他疯了!如期而至的暴雨印证了燕兴启触怒上天的说法,也暂时堵住了秦国上下的攸攸之口。然而这个理由只能骗骗寻常的百姓,却无法让秦国的皇族彻底心服。他们之所以突然改变了立场,暂时放弃倒戈夺权的想法,都是因为东胡发起的这场战争。在这样的时候,如果继续和晶后敌对。秦国将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分裂之中,而且无论谁夺得皇位,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抗衡东湖的铁骑,放眼现在的秦国皇族之中谁又有这样的本事和能力呢?在东胡人发动对秦战争的第五天,大康十万援军分三批进入秦国境内,与此同时,北胡方面传来消息。拓拔醇照已经集结兵力向两胡边境进发,随时准备发动对东湖的大举进攻。晶后自从祭天之后,不幸淋雨受寒,她的病情越发的沉重起来,而我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不得不强行抑制住对晶后的思念,无法日夜守候在伊人的榻前。连日的暴雨让干涸许久的胭脂湖重新张满了春水,趁着浓重的夜色,我和曲靖在狼刺的陪伴下乘舟前往伽蓝山的慕云斋,探望曲诺母子。任何人都能从我鹜的脸色中看出我此刻的心情何其沉重。我静静坐在船头,仰望烟雨凄迷的湖面,不由得想起晶后的病情,内心越发的难过。曲靖身穿蓑衣,打扮得如同一个寻常的渔翁,他举起一把油纸伞,为我挡住风雨:“太子虽然年轻,也许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等到了我这般年纪的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曲靖对我的关怀显然出自内心,当初他对于沈池和曲诺的感情并不认同,不过是出于对女儿的怜爱,并没有阻止,现在既然知道我和曲诺之间的事实,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无形中已经将我当成了自己的女婿看待。其实抛开当初我得到曲诺的手段有失光彩以外,我无论地位还是条件足以配得起他的女儿,曲靖发生这样的转变也在情理之中。我向曲靖感激地笑了笑,结果他手中的纸伞。曲靖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蔚然叹道:“雨已经下了整整五天了,好像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我现在开始担心,上苍带给秦国的灾难是不是仍然没有结束。”我摇了摇头道:“我们虽然不能彻底避免灾难,却可以将灾难的危害降低到最小。”曲靖双目一亮。我遥望前方的伽蓝山朦胧的轮廓,轻声道:“曲大人,我想让你将那个秘密继续为我保留下去。”曲靖点了点头:“你放心,如果有必要我会忘记那件事。”曲靖远比我想像的更加通情达理。慕云斋留给我的记忆应该是伤感居多,我和多次救过我的秋月寒初次相逢就在这里,这里的景物依旧,院落经过暴雨的洗涤显得越发的清爽。我和曲靖在一名小尼姑的引领下走入了慕云斋内,此时暴雨却突然停歇了。屋檐上仍然在滴落着水珠,在空灵的山野之中奏响一曲清越的旋律。玄樱独自坐在草亭之中,凝望着屋檐滴落的水珠,似乎已经出神,就连我和曲靖的出现也没能引开她的注意。我这才发现她身上与众不同的美,她沉思的静谧之美是我在其他人的身上从未发现过的。我轻轻咳嗽了一声,玄樱这才从沉思中醒来,淡然笑道:“我只顾着观雨。却怠慢了两位贵客,两位千万不要见怪。”我笑道:“此刻雨已经停了。”玄樱道:“骤雨初歇之时,方才是雨景最美之处,太子殿下难道从未体会过其中的静谧与安详吗?”她指了指后院道:“她们母子就在后院休息。”我转身向曲靖道:“您先过去吧,我在这里陪玄樱师傅说两句话。”其实我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父女相见的情形,这种时候,我最好还是回避的好。我来到玄樱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古琴之上。玄樱为我倒了一杯清茶,奉到我的手边。我笑道:“自从胤空品尝过玄樱师傅亲手烹制的清茶,再饮其他的茶水都失去了味道。”玄樱淡然笑道:“太子过奖了,你的琴之技方才让玄樱念念不忘。”我伸手抚在琴弦之上:“既然今日巧遇知音,胤空便为玄樱师傅再抚一曲,以表示对你的谢意。”玄樱点了点头,一双明澈的美目重新落在屋檐处。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随风缓缓落下,就在水珠滴接触到水面的刹那,我轻轻拨动了琴弦,琴声恰如一缕春风。随着水珠挡开的涟漪在夜色中温柔的化开。《春水谣》的乐曲重新回荡在玄樱的耳畔,我忍不住想起了远在燕国守孝的谷纤纤,那是我在二女的身边弹奏此曲之时,是何等的自在逍遥。此时我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变化,一缕相思,无限哀愁。《春水谣》在我的手下失却了往日的旖旎柔情,却多出了几分凄凉冷清。琴声嘎然中断,琴弦在我的指尖处崩为两段。我呆呆看着古琴,内心中感到一阵无可排遣的烦躁。玄樱轻声道:“你有心事!”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听到身后的院落之中传来一声尖叫。我和玄樱对望了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了惊疑,我们同时站起身来,向院落中冲去。却见一名黑衣人挟持着曲诺,锋利的刀刃紧紧贴在曲诺雪白的粉颈上。曲靖抱着我的孩儿,拼命向我们跑来。玄樱和我来到曲靖的身边,保护住他和孩子。那黑衣人嘶哑着声音吼叫道:“把那孩子交给我,否则我一刀杀了她!”玄樱冷冷道:“佛门净地,你竟敢妄动杀念,不怕佛祖怪罪吗?”黑衣人冷笑道:“我只要那个孩子,我数到三,不把他交给我,我马上就割断她的喉咙!”冰冷的刀锋向下压入了半分,鲜血沿着曲诺的粉颈缓缓流了出来。我大惊道:“你放开她,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黑衣人发出一声桀桀怪笑:“任何条件?你龙胤空会不惜一切代价救这个女人?“他摇了摇头道:”难道你不管你亲生儿子的命了?”我的脸色一沉。曲诺的震惊远远超过了我,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那黑衣人冷笑道:“天下间竟然有你这样糊涂的女人,你仔细看看,这孩子的五官眉眼,哪一处不像极了龙胤空,他本就是龙胤空的骨!”我怒吼道:“住口!”黑衣人怪笑道:“你若是真有勇气,便拿自己的命来换她!”玄樱低声道:“不要中了他的激将之计!”没想到此时曲诺突然挣脱了黑衣人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向我们的方向逃来。我大吼一声,全速向黑衣人冲去,玄樱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挥动手中的长剑,全力向曲诺的后心刺去,我抓住曲诺的手臂,用力将他拉向我身后,用身体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剑锋从我的肋间刺入。与此同时,玄樱拔下发簪向黑衣人投过去,木制的荆钗宛如激的劲弩一般,准确无误的中了长剑,庞大无匹的力量让黑衣人再也无法拿捏住手中的长剑,长剑脱手飞出。黑衣人不敢做任何的停留,身躯连续几个倒翻,瞬间消失于忙忙夜色之中。曲靖抱着孩子迎向女儿,祖孙三人抱头痛苦。利剑只是擦破了我肋间的皮,并没有伤及我的要害,饶是如此流出的鲜血也已经将我的上身染红。曲诺看了看儿子,忽然伸手从地上捡起了长剑,她一步一步来到我的身边,美目冷冷盯住我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刚才那人……他说的……可是真的?”曲靖还从未见过女儿这般的神态,生恐她羞怒之下将我刺伤,骇然道:“诺儿,你……听我解释……”曲诺冷冷道:“我只要你回答我,他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我用力抿了抿嘴唇,重重点了点头。曲诺美目之中满是泪水,她此刻方才明白当初我为何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从黄陵之中救出,她忽然发出一声近乎发狂的尖叫,利剑猛然向我的口刺来。剑锋戳入了我的肌肤,而这时儿子的啼哭声同时响起。曲诺这一剑凝滞在我的前,再也无法刺入半分。
第一百七十八章叵测
我低声道:“只要你能够原谅我,我愿意立刻死在你的面前。”利剑从曲诺的手中缓缓落在地上,她掩住面孔转身向远方跑去。“诺儿!”曲靖生恐女儿发生什么事情,抱着外孙追了过去。天空之中又飘起了细雨,我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身边只剩下玄樱陪伴着我。曲诺这一剑刺得最然不深,可是仍然将我的皮肤割开了寸许的裂口,鲜血一时间无法止住。玄樱悠然叹了一口气,带我来到静室之中,为我清洗包扎伤口。她的睿智的美眸凝视着我,仿佛可以洞察我的内心,我刻意逃避着她的目光,害怕她看破我心头的秘密。玄樱道:“你虽然骗得了曲氏父女,可是却骗不了我。”我勉强笑道:“玄樱师傅的这句话,胤空并不明白。”玄樱道:“那名黑衣人本没有伤害曲诺的打算,如果他真的想下手,曲诺决不会侥幸逃生。”我默然不语,在玄樱的面前很难隐瞒什么。玄樱道:“我现在才知道刚才你为什么要留在草亭之中为我抚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黑衣人有充足的时间潜入慕云斋。”我被玄樱窥破了计划,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玄樱道:“曲诺父女连同一个孩子本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单从刚才黑衣人离去时候的身法来看,他绝对是一个一流的高手。他如果真的想杀害他们,恐怕我们赶到已经晚了。你从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件事。你想告诉曲诺事实,却害怕她无法接受,故意表演出了一场苦计。”我现在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叹了口气道:“我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恶意。”玄樱道:“若是你存心不良,我早就已经戳穿了你的谎言。”她的目光投向窗外。轻声道:“夜色已深,太子殿下应该离去了。”我默默站起身来,披上外袍,走出门外正遇到前来找我的曲靖,曲靖看到我的伤势不重这才放下心来,歉然道:“小女刺伤太子,还望太子恕罪。”我叹了口气道:“曲伯父不必如此说话,当初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曲诺无论怎样对我,都是应该的。”曲靖道:“诺儿已经平静了许多,我们今日还是先行离去,或许假以时日,她会原谅你昔日的事情。”我由衷道:“我并不奢求曲诺能够挛遥灰男闹心芄唤邮芟质担揖鸵丫懔恕?br 曲靖黯然道:“诺儿之所以会受了这么多的苦楚,我这个当父亲的难辞其咎,但愿她能够原谅你过去的种种错处。”我默默点了点头。我让狼刺护送曲靖回府,独自回到枫林阁。阿东迎了出来,低声道不:“公子!”他已经换上了寻常的武士服。不过脸色仍然显得有些苍白。我点了点头:“你来得路上有没有人跟踪?”阿东摇了摇头,喘了口气方才道:“没想到玄樱的武功竟然如此的厉害!”我低声道:“她的武功和冷孤萱在伯仲之间,远在你我之上,所以我才会设计引开她。”阿东心有余悸道:“幸亏她对我手下留情,否则,我恐怕要命丧当场了。”他掀开衣襟,却见右肋之下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痕,已经变成淤青色。我皱了皱眉头,刚才分明看到玄樱用荆钗击飞阿东手中的长剑。却不知这块伤痕是从何而来?阿东解释道:“她投出荆钗的同时,用指尖发出的内劲击中我的软肋,不过我好是奇怪,她完全有能力将我当场制住,却不知为何要放我逃走?”我叹了口气道:“玄樱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她猜出你是我的手下。所以才会让你逃走。”阿东心有余悸道:“次女高深莫测,公子还是对她多家小心为是。”我摇了摇头道:“玄樱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否则她今日当场就会揭穿我们。”狼刺这时也从外面返回,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年轻的将领,竟然是翼虎。我不由得微微一怔。这小子不是跟随焦信去了南疆,怎么会来到这里。翼虎呵呵笑道:“姐夫!翼虎给你磕头了!”他屈膝就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给我叩了三个响头。我笑着将他拉了起来:“快起来,你小子不跟着焦信好好做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翼虎道:“焦信那小子实在太闷。这无情无义的小子就要拿我军法处置,我一气之下便跑回了秦都。”我心中暗笑,翼虎这混小子向来不拘小节,做事大大咧咧,焦信却是心思缜密,刚刚统领了南疆大军势必要急于树立威信,八成是找了茬子将翼虎赶了回来,省得他在那里给自己生事。翼虎道:“姐夫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找你吗?”我摇了摇头。翼虎沉不住气,见我不猜,自己马上开口道:“是陈先生让我来的,他说这次东胡是我建功立业的良机!”我笑道:“你既然要打东胡,为何不跟随大军一起,跑到秦都来找我做什么?”翼虎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务,咧着嘴笑道:“姐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神神密密的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老皇帝要死了。马上你就是皇帝了!”“什么?”我心中一惊,目光充满了惊恐之色。翼虎以为我没有听清,大声重复道:“老皇帝要死了,哈哈!”“混帐东西!你笑什么?”我大声怒吼道。翼虎被我突然的一声大吼吓得呆在那里,他本来以为我听到这个消息会喜不自胜。没想到我会做出如此的反应。狼刺看到势头不对,慌忙把翼虎拉到一边。我怒道:“陈先生说什么?”翼虎这才感到事情的严峻,低声道:“陈先生让姐夫马上回去!”韵德皇若是现在这个时候死了,对我未必是一件好事,他虽然只是一个傀儡,可是对我稳定大康的内部局势具有莫大的作用,现在并不是我即位的最佳时机,仓促上位只能让刚刚平静的大康再度出现波动。无论我情愿与否,离开秦国返回大康。已经成为摆在我面前的现实,继续逗留下去,无论对我还是大康都没有任何的好处。想起命不长久的晶后,我的内心变得越发的凝重,我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可是形势的发展却由不得我去选择。我当晚便前往秦,求见晶后。自从那日祭天之后,晶后便淋雨受了凉,体温至今仍然未退。我深夜入,多少显得有些唐突。[吾爱文学网]虽然已经很晚,慧乔和许公公都守在窗前照顾着她。晶后刚刚入睡不久,许公公示意我不要打搅晶后的睡眠,这才将慧乔喊了出来,和我来到外殿。许公公嘶哑着喉咙道:“太后刚刚入睡,太子殿下有什么要事吗?”我点了点头,向慧乔道:“母后这两日怎样了?”慧乔缓缓摇了摇头,看来晶后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低声道:“康都发生了急事,我今晚就要赶回去。”许公公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难言的神情。黯然道:“可是……太后她……”帷幔之后响起了晶后虚弱的声音:“是胤空吗?”我终究还是打扰了她的清梦。我和慧乔对望了一眼,恭敬答道:“母后,是孩儿!”晶后道:“胤空,你过来,哀家有话想要对你说。”许公公向我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悄然屏退留守的人。和慧乔一起向门外走去。我缓步来到晶后的瑶床之前,默默跪在床头,牵住晶后的柔荑,让她将指尖放在我的面孔之上。“我还以为,你不敢过来看我了!”晶后的声音中充满着幽怨。我抓住她的纤手。轻吻着她的指尖,低声道:“孩儿无时无刻不将母后放在心上。”晶后点了点头,悠然叹了一口气道:“我累了,自从祭天之后,我突然感觉到整个人都要像散架一样,我还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疲惫……”我的眼睛湿润了。晶后柔声道:“我恐怕日后再也帮不了你了……”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晶后的手臂,她温柔的笑了起来,伸手为我擦去泪痕:“傻孩子,哭什么?在我心中龙胤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从来不知道害怕的英雄儿男!”我猛然抱住晶后的娇躯,埋在她的前无声的啜泣起来,我的泪水尽情的宣泄而出,我的身躯在晶后的怀中不断颤抖。我的表现并非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悲伤,只有在晶后的面前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宣泄我的感情。晶后温柔地抚着我的头顶,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我颤声道:“母后……康都发生了事情,胤空必须要回去……”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国事为重,你千万不可因为我而影响了统一天下的大业。”我重重点了点头,泪水宛如决堤地洪水一般汩汩流下。我明白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以晶后现在的状况,绝对无法撑到我再次回到秦都,这一走对我们来说就是永别。我哽咽道:“胤空不想走……”晶后抱住我,轻轻吻了吻我的嘴唇:“我这一生最心痛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害死了元宗,二是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儿……”我吻住她的嘴唇,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晶后用手轻轻抚着我的面颊,临别之际,她仍然显得从容而平静,可是我知道她此刻内心之中定然是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她仔仔细细触着我的面孔上的每一存肌肤,仿佛要把我的样子深深印在心里。“胤空!我死了以后,你还会不会记起我?”我默默点了点头,喉头一阵哽咽已经无法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我方才颤声道:“无论今生或是来世,我都不会将母后忘记。”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再为我梳一次头吧!”我搂着晶后的纤腰,让她在镜前坐下,解开她的发髻,晶后丝绸般的长发宛如流瀑般倾泻而下,我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颤抖着右手拿起玉梳,小心的为晶后梳理着长发。镜中的晶后圣洁而美丽,过往的一切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不敢想像,失去晶后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一颗晶莹的泪水顺着晶后无暇的俏脸缓缓滑落,这颗泪水暴露了她刻意经营坚强的背后,是怎样的无助和忧伤。她忽然握住我的手,转身投入了我的怀中,开始轻声的啜泣起来。如果此刻能够换取晶后的命,我愿意奉上我的江山,我愿意舍弃争霸天下的雄心。然而我却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晶后轻声道:“我让人在皇陵之中修建了一座冰,我会在那里等你……无论多少时候,我都会等你前来看我。”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晶后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次我离去之后,她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今生今世从来没有对别人吐露自己的心事,只有对你……”晶后将螓首靠在我坚实的膛上。“秦国经历了这场战争之后,必将成为一盘散沙,想要征服这片土地,已经费不了你太多的力气,对于秦国的这帮皇族,你千万不可以留有任何的情面,否则会后患无穷。这次你虽然成功借用了北胡的力量,可是在这场战争之中,北胡获得的利益不在你之下,拓拔醇照日后成为你最主要的对手。”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晶后仍然在关心着我未来的大业。我深情的捧住晶后的俏脸:“母后……我一定会回来看你……”走出凤阳外,我情不自禁回首望去,却见内仍然烛光摇曳,想来晶后仍然在烛光下黯然神伤。我向慧乔交代了几句,方才在许公公的陪同下离开。许公公的步伐愈显老态,临别之前低声向我道:“太子殿下,此次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我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默默点了点头道:“许公公,你年事已高,也要多多保重身体。”许公公道:“老奴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牵挂,若是太后出了什么事情,老奴便追随主人于地下。”我感动的拍了拍许公公瘦骨嶙峋的肩头,低声道:“替我好好照顾母后,我处理完康都的事情,马上就会返回来。。。。。。”其实我心中清楚得很,此去定然成为永别,自此和晶后阳两隔,再也无缘相见了。许公公道:“太子放心,无论多少时候,奴才都会等到您回来。。。。。。”我让狼刺连同五十名武士留在秦都,一来为了照应慧乔,二来帮我送信给曲靖和玄樱,让他们照顾曲诺母子。当夜便带着阿东和手下其余的武士,连夜赶往大康。途中遇到前来增援的康军,我方真正的意图是趁着秦军交战之机,占据秦国的后方,这十万援军一旦全部抵达秦国境内,我的计划等于完成了大半。指挥这次增援的统帅是云娜,她从绿海原率领四万军马进发,由秦国的北部进入秦境,本来我还打算在秦国境内和她相聚,现在看来我们只好擦肩而过。我们一行日夜兼程前往康都,七日之后,康都巍峨的城郭已然在望。许武臣知道我返回的消息。让赵啸扬率领一千龙骧军于城外迎接。歆德皇病危的消息仅仅限于我最亲信的几人知道。所以康都表面上看去仍然平静。我顾不上休息,直接来到皇去探望歆德皇。陈子苏和车昊都在内等我,从两人的表情来看。歆德皇的情况不容乐观。“父皇怎样了?”我向低垂的帷幔看了一眼。陈子苏道:“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周太医一直在床边照顾他,看来。。。。。。”他缓缓摇了摇头。我皱了皱眉头,本以为歆德皇还可以多撑上一些时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厌恶感,他临终之时,还要为了我惹下麻烦,让我无法守在晶后的身边。车昊道:“公子不进去看看吗?”我摇了摇头道:“有周太医走在,我进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此时周渡寒从帷幔后走了出来。满脸悲怆之色,看到我,不由得泪流满面,颤声道:“太子殿下,陛下他。。。。。。他。。。。。。不成了。。。。。。”我点了点头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周渡寒黯然退下,我向车昊低声道:“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她传出去,既然父皇已经无药可救。。。。。。”我的双目之中掠过一丝残忍的杀机。车昊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身向门外走去。陈子苏低声道:“公子难道想将歆德皇的死讯一直隐瞒下去?”我冷笑道:“现在这种时候,难道适合向天下诏告他的死讯吗?”陈子苏道:“公子考虑的极是。不过现在也应该考虑准备登基的事宜了。”我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怎么,我在潜意识之中,忽然对登上帝位有种莫名的抗拒感,我害怕自己一旦登上高位,便会迷失自己。陈子苏忧心忡忡的看着我道:“公子在大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举步向帷幔后走去。歆德皇静静躺在床榻之上。他的头发因为长期不加整理而变得纷乱异常。双目紧闭,感裂的嘴唇一翕一合,只有这样才能够提醒我他仍然活在这个世上。他好像觉察到了我的来临,干枯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想要睁开双眼,却无力办到。我默默凝视着歆德皇苍老憔悴的面孔,这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已经成为奄奄一息的老人。歆德皇几经努力之下,似乎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双眼,我们彼此对视着,可是现实又清楚的告诉我,他正在微笑,这笑容之中却没有任何的仇恨在内。他的守卫慢慢的向我伸出,到途中再也无力前进,我迎了上去,握住他干枯的手掌,歆德皇满是皱纹的皮肤干枯而冰冷,他仿佛要说什么,嘴巴张开好大,颈部的青筋一暴露出来,混浊的双目猛然亮了一下,渐渐黯淡了下去,满是白发的头颅歪道了一边。我本以为自己不会为歆德皇的死感到伤心,可是当一切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眶却突然湿润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寻长生不老的丹药,无论是他,或者是我,总有一天都要面临死亡,这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夜风清冷,我独自坐在游龙潭边,凝望着黑漆漆的湖水,心事宛如这浓郁的化不开的夜色。从今晚起,我已经成为大康至高权利的拥有者,登上高处,方知道如此孤独。内心中的忧郁合烦闷竟然无人陪我倾诉。我不由得怀念起当日在绿海原的时光,郦姬、燕琳她们应该已经入睡,那里的夜远比康都安详和静谧。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我转过身去,却是多隆挑着灯笼找寻了过来,恭敬道:“主子,我到处着您,没想到您在这里欣赏夜景呢。”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我现在的心境又哪里有欣赏夜景的闲情逸致?多隆看出我的心情不好,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柳稍之上,低声道:“主子听到没有,南边九鼎山之上,仍然有诵经之声。“我微微一怔,却见多隆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九鼎山上果然有一点珠光在闪烁,我内心不由得一暖,低声道:“她。。。。。。回来了?”多隆点了点头道:“她日夜都在沐恩庵中诵经,为大康的国运祈祷。”我缓缓站起身来,多隆取下灯笼在前方为我引路。九鼎山虽然不高,可是在整个大康皇城之中却是最高点,沐恩庵便是建筑在这最高处,从这里俯瞰山下,整个皇城的情形清晰的迎入眼帘。今夜皇城之中少有室亮灯,整个皇城显得越发的清冷寂寞。多隆陪我来到沐恩庵前,将灯笼和一串钥匙交到我的手中,微笑道:“奴才年老体弱,熬不得夜,先回去歇息了。”何时应该回避,他心中清楚得很。我打开沐恩庵的铜锁,推开庵门,曾经焚毁的庭院早已修整一新,院落虽然不大,可是修剪得异常雅致,移步换景,静谧清幽。回廊之前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尼恭敬跪下行礼,却是珍妃身边的女玉锁。一种久违的温暖涤荡着我的内心,我快步走入静室之中。却见珍妃身穿白色僧衣,静静站在烛光之下,美目含泪,一直在期盼着我的到来。我们彼此向对方冲了过去,紧紧拥抱在一起,珍妃温暖的娇躯和淡淡的体香,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安慰。“胤空。。。。。。”她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却被我用力的吻住樱唇,我近乎暴的扯去了她的僧衣,全力的进入了她娇美的玉体。珍妃默默配合着我的动作,用她的身体抚着我满是悲怆的内心。。。。。。月色无声,烛影摇曳,珍妃洁白细腻的玉体温柔的卷曲在我的怀中。我凝望着窗外的新月,轻声道:“父皇驾崩了。。。。。。”珍妃的娇躯战栗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拥抱住我。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我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兴,可是此刻的心境却异常的难过。”珍妃柔声道:“血浓于水,你和他之间毕竟有着割舍不断的骨亲情。”我摇了摇头,轻轻吻了吻珍妃的额头:“我是为身边的人,为自己而感到难过,终有一天,我会向他那样。。。。。。”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如果心爱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而去,那将是一种则怎样的痛苦和不幸,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能否承受?珍妃柔声道:“胤空,我从来没有见到你的情绪这般低落过,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大康真正的王者,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没有回答,可是心中却清楚自己的情绪之所以如此低落,是因为晶后的事情。我拥住珍妃道:“答应我,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离开我。”珍妃用了点了点头,螓首埋在我的前,轻声道:“玉莹今生今世,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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