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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石章鱼

    第四十二章碧血(上)

    李卫和那帮武士鼻青脸肿的护卫着燕元宗来到了城墙之上。形式继续朝着恶劣的方向转化着,东胡在开展了一系列心理攻势之后,凝集二十万兵力再次发起对外围防线的冲击。步兵掩护之中,一百余部‘冲车’从四面八方向防线开始靠拢,‘冲车’长丈,宽约五丈,通体用木材打成,外面裹以厚重的牛皮,内可容纳数百名士兵,冲车周围开有孔洞,供士兵击,速度行进虽然缓慢,可是防御能良好,外面的牛皮足以阻挡羽箭的击。白晷的脸色渐趋凝重,他下令城外的士兵开始有序的向城内退守,所有弓弩兵换上火箭准备。围墙上还剩余的五架‘床子弩’开始发,巨箭命中‘冲车’,仅仅在冲车前方铁皮上撞出一个尺许直径的洞口。东胡士兵手摇绞盘,‘冲车’上方出现了小型投石车,石块向城墙上密集弹。蛮州厚重的城门缓缓闭合,冲车终于成功抵达护城河的冰面。白晷大吼一声“放箭!”火箭同时向冰面,涂满火油的冰面,遇火即燃,环绕蛮州的护城河形成了一条燃烧的火墙。‘冲车’结构庞大,行动缓慢,燃上火的羽箭如同飞蝗般至,顷刻间进入护城河的冲车,便被火箭点燃,一万余名兵众困在车内被烈火猛烧。东胡大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并面在冲车的压力下,不堪重负,终于出现裂缝。再加上火焰不停的融化冰面,冰层开始断裂,数辆巨大的“冲车”填塞于护城河之中,气温极度寒冷,没多久冰面又再度凝固。率先抵达城下的东胡士兵,呼号着开始攻城。东胡后方军队越过冰面,源源不断的向城墙处涌来,众兵冒死推动檑木车,疾飞冲过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冰面凹凸不平,绊倒了数个推车兵,几人同时被拉扯到车底下,木制巨轮从他们身体上压辗而过,登时被压得大夏中文血模糊,脑浆四溢。檑木车终于抵达主城门十丈左右,白晷一声令下,城墙上箭如雨下,力图阻截主城大门被檑木车捣毁。一排推车士兵刚刚倒下,另外一批推车士兵马上又上来补上。舍生忘死,前仆后继。檑木车终于重重轰在主城门上,但坚固的城门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仍然屹立无损。东胡士兵只好推开前车,由后上的另一辆檑木车冲撞城门,反复用同一方法强攻。白晷挥动令旗,守城士兵将一块块榆木制成、布满狼牙铁钉的檑木向下投掷了下去。又有士兵将烧沸的火油从上浇落,门前东胡士兵惨呼不断,哀号连连。这边火油刚刚浇下,弓弩手马上将火箭入火油之上,城门前火势迅猛,宛如人间炼狱。千余名东胡士兵,浑身都被烈火燃着,哭号着四周乱撞。守城的五千名力士用铁索系住百斤以上的钉木,从高处甩落,用来刺杀攻来的东胡士兵。落下后又用绞轮拉回城墙,再伺机放下杀敌,周而复始。反复使用,阻碍东胡军的檑木车冲撞城门。在檑木车的接连撞击下,城门开始出现松动。马上有两千护城军,用早已准备的原木将城门抵住,工匠抓紧时间将厚木板钉在城门之上。黄昏时分开始起风,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粒席卷着整个战场,东胡人停下了进攻,撤回营地。整整一天的抗争让将士都疲惫到了极点,更换过城墙防卫士兵之后,我和焦镇期等人回到城内暂歇。蛮州中心支起五十口大锅,里面煮食着白粥,每名士兵只能分到半碗。我和焦镇期端着自己的一份蹲在枯树下饮用,粥水稀薄,难以果腹。我叹了一口气,低声到:“蛮州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焦镇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城内很快就弹尽粮绝,而且假冒燕元宗的事情被揭穿后,士卒的情绪不断低落……”看到白晷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焦镇期连忙闭上了嘴巴,识趣的让到一旁。白晷向我笑到:“怎么样?还吃得消吗?”我点了点头,指向大锅道:“白将军为何不吃些白粥?”白晷摇了摇头道:“吃不下……看着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几十万兄弟处在水深火热的困境中,我哪里还有那种心境。”“城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我提醒道。白晷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还是将士们的士气,燕元宗之事已经传遍全军,很多士卒的内心已经接近绝望。”我心中一阵黯然,从白晷的身上我忽然感到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白晷道:“东胡人频繁攻城证明他们也担心战事继续拖下去,损失将不可想象。北疆最冷的时候即将到来,只要我们能再坚守几日,东胡大军必然撤退。”“可是现在城内军心涣散,白将军还是尽快找出解决之法。”白晷无奈笑道:“死亡面前,每人的本都暴露无遗,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这个因素考虑在内,否则也不会让这个冒牌燕元宗暴露了身份。”他看了看我道:“胤空,没有想到最后我们竟然会站在同一立场上。”我留意到他对我的称呼已经由平王改成了胤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称呼让我和他的距离顿时拉近了许多。白晷感叹道:“我如果不是对权利如此热衷,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的两个女儿……”话语之中真情流露。我低声道:“太后此举太过毒辣,大秦经过此劫,再也无法恢复往日之繁荣。”白晷不屑笑道:“项晶毕竟是个女人,为了杀我,不惜牺牲国土和士卒,将大秦的国运当成儿戏。看来大秦运势已衰,亡国之日已经不远也。”“将军打算如何脱离眼前困境?”白晷皱了皱眉头,他反问道:“换作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又会怎么做?”他仿佛并不想得到我的答案,低声道:“若是率军撤离蛮州,恐怕未到雁州,便会被太后冠以谋反之名,不但不会让我入城,反而会派兵征讨。而我们的后方还有东胡追兵,双方早已形成默契,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条。若是率军投降东胡,我一世英名必然毁于一旦,而且我的家人肯定会受到诛连。太后早已封死我的一切退路,我能够做的只有守在这座孤城之中。”我默然不语,许久方道:“若是城破了呢?”白晷淡然一笑道:“我若是战死沙场,无论是对太后还是对我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她估计会为我追封爵位,风光厚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相信吗,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我脑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我所能地消耗东胡的兵力,为大秦百姓换来片刻的安宁……”我内心一震,望向白晷,正遇上他真大夏中文挚的眼神。白晷道:“我一度让权力蒙住了双眼,战场的血腥却让我的本慢慢复苏起来。沦落到今日下场,我不会责怪任何人。”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内心充满了崇敬。白晷道:“如果你能躲过这场劫难,我不会再阻拦你和绮儿交往。”我内心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白晷盯住我双目道:“燕元宗此人不可小觑,表面上贪婪无比,处处一副小人嘴脸,内心却藏有如此城府,太后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点了点头。白晷感叹道:“我最对不住的还是郦姬,是我一手将她推入了火坑之中。”这时候远处的士兵再次骚乱起来,两名将领慌慌张张冲到白晷的面前,气喘吁吁道:“白将军,大事不好,步兵营的一些士兵冲入骑兵营杀了数匹战马,两方冲突起来,已经有十多名士兵被杀。”白晷脸色变得铁青,怒喝道:“混帐!他们眼中还有军纪吗?凡是涉嫌杀马的全部给我抓起来!”两名将领面露难色:“将军……现在参与杀马的士兵有千余人之多……”“什么?”白晷的脸色涌现出莫名的悲哀,城内的局势即将处于崩溃的边缘。我建议道:“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白将军还是顺水推舟为好。”白晷不解的看了看我。我低声道:“这些士兵显然都是因为饥饿异常,才干出杀马的事情。眼前的情况下,战马的用处并不大,再说草料匮乏,早晚这些战马也是被饿死的命运,将军不如将战马宰杀,让士兵果腹,也能暂时宽慰一下人心。”白晷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做。”雪越来越大,城内士兵在颁布杀马之令后,安稳了许多,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大锅前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马。我和焦镇期来到城墙之上,却见弓弩手全都严阵以待。向东胡阵营望去,敌人的大军似乎又有所行动。数支响箭向夜空,敌方的攻势再次发动。白晷站在风雪之中,大声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已经是又冷又饿,朝廷又背弃了我们,我和你们一样愤怒,可为什么我要坚持留下来作战?”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白晷。

    第四十二章碧血(下)

    白晷大吼道:“因为我知道,我保卫的并不是皇上,我所为的是后方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我保住这里一刻,他们便能有一刻平安的时光,我将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捍卫亲人的安宁!”所有士卒的眼光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无论白晷的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我都从心底佩服他鼓动人心的能力。李卫狭持着冒牌燕元宗走了上来,白晷怒视燕元宗,双目之中寒芒大盛。白晷冷笑道:“就是你这混帐害得我三十万弟兄落入这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今日便以你之鲜血来祭大旗!”冒牌燕元宗吓得‘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白大将军,求求你饶……我狗命……我……贱命一条,哪值得您……”白晷‘噌!’的一声抽出长剑,全力向燕元宗的颈上斩去,剑刃过处,人头落地,一直滚动到我的脚下。惨烈的战争在鲜血四溅中再次拉开了帷幕。东胡大军集合所有的‘冲车’和檑木车向城门发起冲击,弩箭的短缺让守城的弓弩手杀伤力锐减。更为不幸的是,从安阳又有二十万的东胡增援部队正在接近蛮州的途中。滚木,擂石,凡是可以用上的武器全都派上了用场。神弩营控制发箭次数,只有当敌方攻城器械来到城下时,方才开始施。城门在对方檑木车的轮番撞击下,终于发出‘喀勒’木头爆裂的声音。预先埋伏在主城门后的弓弩手,齐齐向大门缺口施,将东胡妄图冲入城内的先锋部队给了回去。刚刚压制住敌人的攻势,东西两门也被敌人的檑木车撞开。东胡大军潮水般的向城内涌入,到处充满了喊杀声,我在焦镇期掩护下向内城退去。内城薄弱的城门更加禁不起檑木车的撞击,没等我们喘过气来,内城又被攻陷。转眼间已经被东胡士兵重重包围,身后传来一阵心惊胆战的凄厉血腥,一大队东胡骑兵从后方冲杀而来,直捣内城,杀得日月无光,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杀戮。万余名弓弩兵完了箭矢,只得任由宰割,东胡骑兵杀得个随心所欲,摧枯拉朽。顿时尸山满布,血流成河,大秦弓弩兵惶恐之下,四方飞串奔逃,互相践踏,不知夺取多少无辜大夏中文命。有些在急奔逃跑中,便被斩成两段,有的被枪刺穿心脏,万余名弓弩兵转瞬间已经被屠戮大半。惊慌之中重新集合的长枪兵,排好队形向对方的骑兵队伍挺进。我和焦镇期纵马向后城门撤去。人群中看到李卫的身影,他大声叫到:“铁枪营、铁刀营断后死守,神弩营、铁旗营,向北冲,杀开退路,左右两方各三十队引开主力敌兵,其余各部随我压阵,保护白大将军杀出血路,冲啊!”生死存亡的时刻,李卫仍然能够保持冷静,及时调动隶属他调动的亲卫团,保护白晷杀出重围。主帅亲卫团撤退,在城内仍旧坚持战斗的士兵,立时军心崩溃,许多士兵立即抛下沉重的兵器,没命的向后门奔去。可怜大秦的锐强师,霎时间变作仓皇逃窜的败兵辱将,每个人只管保住命竭力逃跑,先前英勇气概,都不知哪里去了。我们在白晷亲卫团的掩护下逃出了北门。身旁惨叫传来,我转身望去,却见到李卫翻身坠马,给一支羽箭穿盔甲,从后心入,透而出。白晷和他向来感情深厚,看到李卫死在自己面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他回转马头要冲杀回去,却被左右随从死命拽住马缰,护住他向周围山林中撤退。前方山势虽然不高,可是上面常年冰雪掩盖,布满郁郁葱葱的雪松,也不失为一个暂时藏身的地点。方才逃到半山腰处,却见山顶之上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却是东胡人从安阳赶来的援军及时赶到,越过山野围堵了过来。白晷的亲卫团,已经不到五千人,山顶雪野之上到处都是火炬的光芒,敌人的数量至少要在五万以上。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山上的东胡军队,向下出密集的羽箭。身边的士兵纷纷倒地,成了敌人猎杀的目标。我的肩头被乱箭中,剧痛之下,从马背上摔落了下去。黑狮子一声长嘶,调转方向,倏地加速,竟然不顾我自行逃去。我恶狠狠骂道:“畜生!居然毫无情意!”想起黑狮子乃是燕元宗所赠,心中顿起杀机。若是让我再见到它,定然将它一刀斩杀。焦镇期也从马上跳了下来,用盾牌为我遮住羽箭。我咬紧牙关将箭矢拔出,簇尖带出一块血。形势危急,本没有时间供我包扎伤口。山上的东胡兵大声呼号着向下冲来,奔跑之中,手中弓弩毫不停歇,我一边逃跑,一边用手中刀挡拨着羽箭,拼命向雪松林跑去。进入密林之中,不利于箭矢的攻击,不然我很难从箭雨中生存下来。四周喊杀连天,惨烈之极。刚刚靠近雪松林,就有预先埋伏在林中的东胡士兵向我们冲了过来。我和焦镇期对望了一眼,均知道今晚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难于登天。我望着举起火把冲来的敌人,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心中杀念顿起,大吼道:“跟他们拼了,杀的一个赚上一个!”我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的敌人,挥刀向一名骑马的胡将猛劈而去。那胡将慌乱间弃去手中火炬,长枪横起来隔,我手中长刀锋利无比,将长枪从中削成两段,刀刃斜斜劈中对方的肩头,鲜血飞溅,那胡将惨呼一声从马上跌落下去。敌人惊呼声中,焦镇期冲入敌人阵营之中,手中长枪翻腾飞舞,枪枪见血,周围东胡士兵哀号一片,转眼间已有十余人在他枪下毙命。敌人强悍大夏中文之至,同伴的鲜血更激发起他们潜在的凶,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围拢了过来。转瞬之间,我和焦镇期都已陷入胡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我身上多处负伤,几乎每出一刀就能夺取一名东胡士兵的命,敌人仍然在层出不穷的冒着,身后忽然传来金戈破空之声。我本来不及用眼去看,左足拄地,身躯闪电般旋转过来,手中长刀斜向劈出,将一支偷袭的长矛从头砍断,随之刀身平削,刀身深深嵌入对方咽喉之中。经过连续的厮杀,我的力量已经减弱了许多,这一刀竟然没有将敌人的头颅齐砍下,反而嵌入他的颈椎之中。我一脚踹飞他的尸体,这才拔出长刀,敌人咽喉中扑出的鲜血溅了我一脸一身。焦镇期我和相隔已经有十余丈的距离,他拼命想向我靠拢,可是又被凶残的敌人层层围堵在核心。林中涌出的一队胡兵将我逼迫地向后退却,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己方的士兵,十余名手持长矛的胡人将我团团困住。此时敌人已占了压倒的上风,四周虽然还有零星的厮斗,但已无法改变眼前的形势。我利用手中锋利的长刀,斩断数长矛,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是胡兵没完没了的涌来,刚刚脱离这个包围圈,马上又落入另一个包围圈中,我和焦镇期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彼此的身影。冰冷的雪花和飞溅的热血共同构成了一幅凄美的景象,身边剩下的只有危险和死亡。手中长刀一次次机械的挥向前方,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数百名胡兵如狼似虎地向着我狂攻不舍,我的身上已有无数伤口在不住流血,可是我的神早已麻痹,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长刀来回劈出,惨叫连连,两名敌人尸横就地。我随即又刀身反,一名胡兵被我刺穿腹,当场丧命。数名胡兵同时挺矛向我,我的身体已经脱力,长刀迎出,在对方力量的反震下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了出去。一名胡将挺矛刺中我的左侧肩胛,锥心大夏中文剧痛传遍全身,我的身躯一个向前俯冲,方才躲过前被洞穿之灾。我连续几个翻滚,仍未逃脱出敌人的包围圈。十多杆长矛同时向我的身上扎来。我双目一闭,内心绝望到了极点,心知此次断难逃过死劫。在这刹那间,我想到了远在秦都的瑶如和采雪。也想起了远走他乡的燕琳、致我于死地的晶后,还有在大康皇中苦苦等候我的珍妃,过去的一切顷刻间全部涌入了我的脑海中。就在这时惨呼声从我的身边接连响起,浑身鲜血的白晷不知从哪里杀了出来,手中画戟闪电般杀掉围困我的两名东胡士兵,从缺口处冲入。“上马!”他大吼道。我重新鼓起勇气,左手抓住一杆迎面刺来的长矛,右手从雪地上捡起长刀,狠狠地劈入对方的脖颈。鲜血飞溅,对方的头颅被我这倾尽全力的一刀斩落。我翻身跃到马后,白晷大吼一声,挥戟戮死挡在马前的胡兵。骏马一声长嘶,向前方***稀疏的密林中冲去。“马鞍后有弩箭。”白晷提醒我道。我从马鞍上摘下弩箭,连续施,又杀了几名胡人。密林之中倏然牵起数道绊马索,骏马前蹄跃起,越过第一,却被第二绊住。白晷身躯从马背上跃起,画戟在空中闪出一道弧形寒芒,两名潜伏在树后的东胡士兵立刻毙命。我也及时跃离了马背,可是身体还未曾落到地上,一支羽箭就入了我的右腿,足下剧痛,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之上。一名士兵挺起长矛恶狠狠地向我口扎来,我及时扣动扳机,羽箭尽数入他的口,胡兵惨叫一生仰天倒下。从林中又涌出无数胡兵,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早有人按住我的双臂,将我反剪双臂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白晷陷入几百名东胡士兵的包围之中,画戟疯狂舞动,一个个的胡兵在他面前倒下,几名仍在苦斗的亲卫团士兵看到主帅危急,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救,还没等靠近包围圈,便被胡人弓弩手杀。六名黑甲骑士无声无息地欺近包围圈中,六人分从六个不同角度引弓发箭,六枝羽箭呼啸着向白晷去,他们纵马沿着包围圈狂奔,奔驰之中手中不停发,出羽箭路线不同,但目标一致,全都直奔白晷要害。白晷用画戟拨开数支羽箭,可是这时从头顶一张大网霍然落了下来,大网罩在白晷身上骤然紧缩,画戟无法自由挥动,数支羽箭分别入他的身躯。我这才留意到那羽箭的尾端竟然系着纤细的绳索,六人抓住绳索的尾端用力拉扯,白晷剧痛之下,跌倒在雪地之上。他弃去了画戟,拔出佩剑虎吼一声,斩断羽箭,妄图想割开大网,重新站立起来。十余名东胡士兵拿起钩连枪上前钩住大网,全力拖拉。白晷虎吼一声,双臂抓住来枪硬生生折断,将枪头向外投出,两名胡兵躲避不及,毙命当场。怎奈敌人众多,白晷在网内无法躲避,四肢被大夏中文刺中多处,周身完全被鲜血染红。一名黑甲骑士大叫道:“留下他命!”百余名东胡士卒向后撤开,手中弓箭齐齐举起,百余支冰冷的簇尖对准了白晷。白晷哈哈大笑,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名黑甲骑士同时施,羽箭分别中他的双腿,白晷摇晃了一下,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东胡民风彪悍,向来崇尚英雄强者,看到白晷如此气概,一个个心生崇敬,弓箭凝住不发。鲜血从白晷的身上汩汩流到雪地之上,他环视周围,自知大势已去,目光中闪过无尽的悲凉。雪花无声地飘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他仿佛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白晷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他轻声道:“终于可以回家了……”他用力拔出腿上的羽箭,身体转向正南的方向,霍然将两支羽箭入了自己的口,他的身躯笔直的站立,然后缓缓地向后倒去……泪水在我的眼中凝结,视野中已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被俘(上)

    伤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寒风夹杂着冰雪从衣衫的破损处无情的折磨着我的肌肤,我的思绪从一片空白之中重新回归于现实。在东胡铁骑的驱赶下,我和其余被俘虏的大秦士兵,踩着冰雪艰难的来到山丘下的空旷地带。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仍然存活于这个世界上,鲜血和杀戮带给我的激情已经面面平复,身体的创痛反复折磨着我的神经,我咬紧牙关撑了下去,身边一名秦兵失足跌倒在地上,马上就有一名东胡人挺矛刺入了他的后心。生命在战场上变得如此卑贱,我却要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顽强的撑下去。八万名被俘获的秦军按照伤情的不同分成三个队伍,重伤的秦兵当场便被杀死,我随著人流向轻伤的队伍中走去,步履却变得越来越艰难,负责检查身体的胡兵,一把抓住我,从我的腰间扯下弯刀,这柄弯刀乃是当年燕兴启从白晷手中用八万两银子购得,后转赠给我。那胡兵看了看我,突然用刀柄重重击打在我的小腹之上,我痛得躬下身躯,单膝跪倒在雪地之上。身后的胡兵抽出腰刀,正要向我的脖颈砍落,没想到那个抢夺我弯刀的胡兵阻止道:“且慢!”他抽出那柄弯刀反复观看,充满疑虑的望向我道:“这把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知道把刀是白晷斩杀东胡名将完颜乌兹所获。自然不敢实话实说,嘶声道:“我在战场中拣到的……”那胡兵满脸狐疑的看了看我,终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做了个手势,我被暴的推入了轻伤俘虏的队伍中。心中暗暗松子口气,暂时躲过被当场屠戮的命运。我虚弱地来到队伍中盘腿全下。右腿伤口上鲜血早已凝结,被血水浸透的裤管冻结成冰,羽箭虽然未伤及筋骨。可是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会有感染地危险。我左侧肩胛的伤势比腿上更重,过度的失血让我的嘴唇干涸,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我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身边两名秦兵小声交谈道:“不知道胡人要将我们怎样处置?”“这还用问,肯定是带回东胡变卖为奴……”两人忽然停住说话,却见有两名士兵陪着一名少女向这边走来,当我看清那少女容貌时。宛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顿时惊呆地那里。那少女头戴皮帽,身穿紧身棕色皮装,领口袖口饰以貂裘,一身胡装丝毫掩饰不住她清丽绝伦的玉容。冰肌玉骨,体态婀娜,纤瘦合度,神采晶莹,飘然出尘。分明是被我杀的高丽太医全慧乔。我用力咬了咬下唇确信自己眼前并非幻觉。那两名东胡士兵身上背负着药箱,全慧乔正在一一为伤兵检查伤势,发放伤药。“不可能!”我内心中大喊着,我明明一箭中了她的后心,她又怎会逃过一劫,而且又来到东胡大军之中?全慧乔向我地面前走来,我慌忙垂下头去,生恐她认出我来。她在我的身边停下,从东胡士兵的手中拿过一柄小巧的银刀。我的内心狂跳不已,难道她已经认出我来,要对我施以辣手不成?她轻声道:“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不然肌肤会被冻伤,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从她地声间我几乎可以完全断定,她就是全慧乔。可是她竟似全然不记得我的样子,用银刀挑开我冻得硬邦邦的裤管,用药酒清理了伤口的淤血和杂物,然后用白纱小心的裹好。我大胆的将目光落在她的俏脸上,慧乔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我的伤处,黑长而蜷曲的睫毛让她的眼神变得神秘莫测,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认出我,内心仍旧忐忑不安。她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目光终于和我相遇,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你放心,很快就会康复的。”我顿时陷入了迷惘之中,她究竟是不是全慧乔?音容笑貌没有任何的不同,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如此相象之人,仰或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原来的事情。她又为我将左肩的伤势清理包扎好。身后那名胡兵道:“完颜大夫,若是他伤势太重便不用治了。”全慧乔轻声道:“此人并未伤及筋骨,应该很快就会痊愈。”她为我裹好伤口,又留下一卷白纱,和一小瓶药酒,嘱托道:“你按时清理伤口,注意保暖,应该没有大碍。”我感激的点了点头,目送她远走,这才将白纱和药酒小心的收了起来。经过一番检查,被俘虏的八万士卒最后还剩下三万不到,东胡士兵杀掉没有留下价值的秦国士兵后。清理战场和焚烧尸体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我们将武器上缴之后,东胡士兵允许从死者的身上扒下衣物御寒,我挑选了两件还算整洁的棉衣,总算暂时解决了保暖的问题。清理战场之后我们这两万多名俘虏跟随秃颜军团返回屯留,这次秃颜军损失最为惨重,他的二十万大军死伤大半,仅仅剩下五万余士兵。在风雪中艰难步行了四天,我们距离屯留城还有五十里不到的距离。秃颜并不急于赶路,让我们在城外的古城遗址处扎营。每天提供给我们的食物都很少,我们这些俘虏始终处于饥饿之中。我和其余四十九另俘虏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升起一堆篝火,两名东胡士兵来到高处,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今夜将军有令,每一组可得到一只羊腿,至于谁有口福吃到,就要看你们地本事。”我马上明白了他们的真正含义。这是想让俘虏之间互相搏斗,从中取乐。我低声道:“大家不要上当,胡人分明是在戏弄我们……”两名胡兵拿着烤成金黄色。芳香四溢的羊腿向我们这组走了过来,我这有发现自己的意志已经变得如此脆弱,目光怔怔的盯住那只羊腿,恨不能冲上去夺到自己的手中,所有同伴的目光跟我一样,我们的人和尊严己经被饥饿完全磨灭。一名的胡兵笑着将羊腿扔到了我们正中的火堆上,两名俘虏几乎同时冲了上去,不惜一切地伸手从火中抢出了那羊腿。彼此顾不上手上的烫伤,抬脚向对方踢去,没等他们分出胜负,同组的俘虏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所有人的目标都放在了那只羊腿上。十余名胡兵挺矛围看着我们的搏斗。发出一阵阵开怀的大笑。他们是为了监督我们这些俘虏,如果有人想趁机逃跑,冰冷的矛头会毫不犹豫地刺入我们的心脏。我站在人群的外围,静静等待着机会,我相信这场混战不会过早的结束。果然如我所料,为了食物,每个人都竭力争夺,毫不放弃,已经有半数的俘虏被击倒在地上,无力爬起。争夺仍然在继续,一名身材壮硕的俘虏抢到了羊腿,刚刚咬了一口,就被身后冲来的俘虏压倒在了地上,羊腿脱手飞出,恰巧落在了我的脚下。我拿起羊腿一边沿着火堆奔跑一边大口咬下,所有人的目标顿时集中在我的身上,十多名俘虏前后将我夹击在了中间,全力将我扑到在地方,我右手死命抓住羊腿,左肘狠狠地向后捣起,一名压在我身上地俘虏惨呼一声滚到一边。我趁机向一旁翻滚,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又咬了一口,还未跑上两步,后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我的身体再度失去平衡,羊腿脱手飞出,我不顾一切的爬了过去,手臂抓住羊腿的尾端,另一端已经被那名壮硕的俘虏抓住,我怒吼一声一拳击中他的面门,他的重拳也打中了我的小腹,还未来及咽下的羊腿又吐了出来。我们彼此的第二次攻击还未到达,又有五六只手同时抓向了羊腿,羊腿从中折断,我拿着剩下的一端,拼命的将羊塞入自己的嘴中。我的肩胛处的伤口被一拳狠狠击中,剧痛让我险些昏厥过去,三名俘虏围住,试图夺下我手中的那段羊腿,一人狠狠的向我右腿的伤口处踢来,这两日,他们跟我已经熟悉,知道我伤在何处,下手狠准确。我的怒火彻底被疼痛点燃了,大吼一声将羊腿的一端狠狠入了身后那人的眼中,羊腿骨折断后,残端尖锐无比,深深入那俘虏的右眼之中。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捂住那染满鲜血的羊腿倒在了雪地之上,手足不断的抽搐着,不多时便已经死去。眼前的情形让我的血渐渐冷却了下来,一种难言的悔意充满了我的内心,我竟然夺去了同伴的生命,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发生的惨剧惊呆,俘虏一个个呆呆站在那里,没有人再去为了羊腿争夺搏杀。几名胡兵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弄出人命,迅速上前围住了我,用枪杆狠狠砸在我的身上,我抱住头以免他们伤及到我的要害。“杀死他!”一名胡人士兵大喊着。“杀死他!”这次发出呼喊的人更多,其中竟然包括和我同组的俘虏。几名胡兵调转了矛头,他们显然想服从民意,将我刺杀于乱枪之下。我痛苦万分的闭上了眼情,自己居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历尽千辛万苦方才保住的一条命,竟然为了一条羊腿而轻易失去。“放开他!”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黄色长发在脑后扎成无数小辫,披散在宽阔的肩头,一双眼睛深嵌在眼窝中,眉弓突出,轮廓分明,胡须也呈黄色,鬈曲上翅,身穿胡人百姓常见皮袍装束,显然并非军中之人。那几名士卒似乎对他颇为敬畏,收起了长矛向他道:“乌奇泰老爷,此人杀死了一名同伴,按照军规应该当场处死。”乌奇泰笑道:“不过是杀死个俘虏,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乃是秦国士兵,焉能用我**法制裁,此人的命我要了,以我跟秃颜将军的关系,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我吧。”那帮胡人士兵互相看了看同时点了点头,显然乌奇泰和秃颜之间的关系绝非泛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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