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那管事的点点头,跟着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但万一朱景找到了罗家,那罗家愿意出头呢?
那就任凭罗家去干,只要他自认为不怕名士之言,那就行。邓老爷说着,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所以我说这个朱景不会做人,你说这种时候,各家各户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得罪朱守,他最多找些麻烦,让我家中受损,可若是得罪了名士,那就很可能动摇根基啊!陈止他们一进城,我就得了消息,你当他只有一人么?还跟着几人呢,每一个背后的关系网,都非同一般!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最要紧的,是听闻这个陈止和琅琊王家有关系啊,让人摸不清深浅,自然得小心应对。
那管事还待再言,却被邓老爷摆摆手止住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朱景在离开了邓加之后,径直去了罗家,但半个时辰之后,这位朱家公子就满脸不快的从罗家出来,然后也不停留,直接出城,继续北上。
不要问,在罗家朱景也碰壁了。
另一边,陈止等人则到了客栈,然后聚在一起,谈论着刚才的见闻,尤其是刘纲,对那文会还有些意犹未尽。
刘兄莫急,文会绝非一天,而且这县中不止包家一个宗族,其他家族必然也有动作,少不了的,只是我等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最多三天。左清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注意到刘纲露出遗憾之色,就笑着继续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缯县有文会,其他县城一样有文会,而且咱们要去临沂,中间要经过开阳[注1],那里可是郡守府,还有琅琊王府,更为热闹。
刘纲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又继续问道:刚才在包园中,因为被人打断,所以左兄你没有说清楚,这文会三段的后面两段,‘论道’和‘品评’,又有什么不同?
左清见陈止也看了过去,就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文会的论道,其实和平时论道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就是不限于论道。
刘纲奇道:既然是论道,又怎么不限于论道?
左清就解释起来:正常的论道,是双方本着各自的学问看法,以某家为根基,或者自家注释,以此来驳倒旁人,阐述看法,但杏坛论道乃是当年至圣先师讲学之时传下来的规矩,自然不同。
听到这里,陈止不由暗暗摇头,他可是很清楚的,自己前世的时候,那杏坛虽然有名,但所谓论道根本没有踪影,又怎么会传承至今,想来是中间有谁打折复古旗号,召开了这等文会。
文会的论道,就是仿照着杏坛之事,所以这个论道除了普通的论战之外,还有以所写文章为根本,进行驳斥,除此之外,更有手谈论道之法,就是黑白子,阐述学问,但这种手谈论道,往往更为不易,因为要通过棋盘展现学识,单纯下棋还不行,必须要有一番道理说出来,取得是博古通今为纵白家之说为横,交错棋盘之上,乃明他人之心。
手谈论道?
听着介绍,陈止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祖纳交给自己的那几篇棋谱。
刘纲则追问起来:那具体的论道,是什么样的?
左清就说:这个每次都有不同,我左家文会,如果有手谈论道,往往是摘取典籍之中的些许文章,然后摆下棋局,而王家文会多数都与时局有关,有的时候还和战局有关,所以我想,这次的论道,或许和武乡侯领军北上有关联。
赵兴笑着补充道:王家文会其实之前也有几次,我久直到有一次,那文会就探讨着,若是天下再次三分,要如何应对,当时以棋局摆开,诸多名士参与,令人印象深刻。
居然还是联动时事的?还有沙盘推演?
陈止听到这里,有些意外,随即问道:这种事,不是一般都被朝廷忌讳么?
左清笑道:若是其他时候,那肯定是忌讳的,不过王家毕竟和杏坛关系密切,很多时候杏坛不好说的话,都可以让王家转达,宣武朝的时候,就有几位老臣,用这文会的机会,给宣武皇帝进谏,若是杏坛论道之时,有的时候还有更为惊人的棋局推演,或者是百家之说争斗。
刘纲不由惊奇起来:竟然还有这等典故
文会典故多着呢,赵兴则笑了起来,而且真正能出传闻的,还不是出题和论道,而是最后的一步品评,因为这个品评啊,说不定会跟随你的一生。
刘纲摇摇头道:若有品评,那也是你们几位,我么只是跟着去看个热闹,根本不敢奢望,不过这个品评,是何人品评?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赵兴咧嘴一笑,故作神秘,王家文会还好说,说不定就是请来一位品评大家,给在场众人品评,有的时候连中正官都能请到,不过中正多半要避嫌,所以并不常见,至于那杏坛论道么?也有品评大家,但偶尔也会有意外,我也只是听闻家中长辈言及,不敢言明。
哦?刘纲却越发好奇了,但看出无论是赵兴,还是左清,似乎对那杏坛品评的了解都不完善,而且不愿多谈,也就不再追问,转而说起这县城的文会。
当日晚上,陈止等人赴宴包老爷,第二日又见了邓老爷和罗老爷,第三天就再次上路。
半个月后,他们的这支车队,抵达了琅琊郡的郡府,开阳县。
这还没进入县城,只是在周边的郡县,陈止等人就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来来往往人流不绝,有几个村镇,比之先前经过的部分县城还要繁华几分。
更不要说,这些人中的不少,都是身着华服的士人,他们在诸多村镇的酒楼茶肆中交谈笑语,更有不少当场论道的吟诗作对的,引得不少人围观。
这样的景象,对陈止他们而言,也是颇为新奇的。
等入了城,这城中景象更为繁华,能听到不少传闻,都是哪家哪家的文会上,哪位名士如何如何,又或者是哪家名士来了,经过些许茶馆巷口,更能听到佛士诵经或者道士念咒。
等再走几步,就能看到几个气冲冲赶来的老文人,对着和尚道士一通斥责,但往往又有些许文士过来阻止,然后一场遭遇战就此展开,沿街论道。
还真是一处热闹之地!
陈止等人忍不住感慨着,然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由于此处太过繁华,有诸多名士过往,他们的抵达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或着说,有太多与赵兴等人名声相近之人抵达,乃至超过他们名声人过来,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有县令迎接,也没有发来请帖。
另一方面,这座城池中还有琅琊王府,其职能与郡守府相近,但在职权上又有不同,自是没有必要去迎接外来之名士。
但陈止等人也乐得轻松,准备稍事休息,就外出体会此地的文会。
这开阳县这般热闹,不要说哪家的文会,连沿街都有许多论道,阵势让人大开眼界,诸位你们先在客栈待着,我要外出看看。
刘纲就耐不住性子,在一处酒楼观看两人论道,最后忍不住插话,加入进去,那两人以儒家论道,刘纲以经学相对,一番话说下来,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却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没想到彭城之地,还有刘兄这样的人物,真是让人意外,我名周延,这位是鲁靖,我二人都是自江东而来的,鲁兄师从江东名士陆斋先生,更是江东鲁家之后。
这周延是个白净书生,但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
另一个鲁靖则是一身英气,面容棱角分明,听得此言,笑道:周延,你谦虚了,你乃周氏出身,便是我的老师,也说你聪慧多才
没想到是陆斋先生郭展先生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刘纲与二人言谈甚欢,虽有分歧,但辩论到后面,发现相近之念更多,自是大起亲近之感,我这所学,乃是得自贵静先生与徐州陈止陈兄。
想到陈兄你是贵静先生的高徒!那周延鲁靖二人也是大感意外,跟着又问道:不过,兄台所言徐州陈止,莫非就是写下《师说的彭城陈守一?
这下论道刘纲意外了,不由说道:啊?陈兄的名字,已经传到了江东么?意外过后就是惊喜,顿时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周延笑道:《师说一文,我等老师观之,虽各有评价,但都是推崇的,没想到刘兄竟然认识陈守一,不知他可曾北上?
刘纲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一阵锣鼓喧腾,不少人呼喊着
一言公子来了!一言公子来了!
注1:当时的临沂在现在临沂的北边。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一人?
一言公子?这是哪位?
听着门外的呼叫声,刘纲满脸的疑惑,转头看向两个新交的朋友。
刘兄不知道一言公子?
周延和鲁靖也很意外,似乎觉得刘纲不认识一言公子,是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但看他不似作伪。
忽然鲁靖想明白过来,就说道:也对,那一言退胡,不过是五天之前,刘兄刚才虽未明说,但听你言谈见你风尘仆仆,当是刚刚抵达开阳县,那就难怪了,不知道一言公子,总该听说过平襄侯吧。
刘纲登时一愣,然后说道:平襄侯?这位一言公子,莫非与那平襄侯有关?
周延笑答道:一言公子姓姜名义,乃是平襄侯世子,学贯几家,五天之前,有胡族经学大家抵达开阳县,于九安寺论道,其时有名士七人,六人辩驳而不可敌,令胡人嚣张。话中有淡淡自豪之意。
刘纲顿时明白过来,就问:那第七人就是这位平襄侯士子?
正是,周延点点头,露出了一抹憧憬之色,然后绘声绘色的说道:这位周延公子当时可谓一言退敌,令胡人败走,是以得了一言公子之名。
还有这等事?刘纲顿时瞪大了眼睛,感到这件事当真有些传奇色彩了,不由好奇起来,不知道当时那胡人问的是什么,这位一言公子又是以什么话回应的?
这件事,我等也不甚清楚。周延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鲁靖却道:其实我倒是听了一个说法,说是此事有些夸大,当时胡人问了些问题不假,但一言公子并不是只说了一句话,双方是有一番争辩的,最后那胡人经学大师不敌,退走之后,之前六人感念一言公子之能,有意推动,加上那位一言公子背后的势力,也是有心推崇这位,这才有了一言传闻。
原来是这样。刘纲也清楚其中门道,知道是一种养望手段,将发生过的事情,进行一定程度的扩大和夸张,营造出更具有戏剧性和传奇性,而那些胡人经学大师,本来就已经败了,即便知道传闻有所夸大,也不好分辨,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其实是将事情的利益最大化的法子。
周延笑道:这算不得什么离奇事,本就是常见之举,而且其实夸大不多,因为这事本就是真的,一言公子是真的论败了胡人经学大师,而之前的六名名士,也确确实实不敌,白纸黑字,无从辩驳。
这倒是真的。刘纲听得出来,他新认识的这位友人,对那一言公子很是推崇,所以为其开脱,但刘纲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几人正在说着,就听一阵喧闹从门前闪过,跟着就不少人群行走。
听闻此声,那周延就笑道:我等也不用在这里说了,还是赶紧出去,监视一番这一言公子的风采吧,我也是三天之前,才刚刚见过,那真是一见难忘啊!
刘纲就笑道:既然周兄这么说了,那必须要见一见才行!
话虽如此,但真想见到这位一言公子,却不是容易的事,等刘纲三人和整个客栈的人一同挤出来,往那街上一看,入目的却是乌压压的人群,摩肩接踵,将整个道路围的水泄不通。
几乎周围的茶肆酒馆客栈,所有的人都在拼了命的往外面挤,争相目睹那位公子的真容。
刘纲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人群中挤出来,这还是他们自幼就习练士子剑术加上吃得好体格比寻常百姓要强,才能脱出重围,但即便如此,一样是衣衫杂乱,显得狼狈不堪。
但他们也顾不上整理,就朝那街上一看,顿时就见到一辆牛车,两边是体格健壮的护卫,约莫十几人的样子,个个陪着长刀,神色肃穆,脚步稳健,行走之间颇有法度,让人望之生畏,不敢靠的太近。
那牛车的上面,端坐着一名身穿墨绿色衣袍的青年,神态沉凝,剑眉朗目,低头垂首,任凭沿途之人呼喊,他丝毫也不受影响,依旧是神色从容。
这就是一言公子姜义?
刘纲一见此人,就觉得颇为意外,他之前听两个新友描述,还以为这位公子怎么也得四十岁许,或者接近四十,但现在一看,却发现此人容貌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人的岁数,怕是和陈兄相当了,没想到就有了偌大名声,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名扬开阳,只看这沿街之人的势头,恐怕传名青州也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事啊!
心中惊叹着,他下意识的就拿车上的姜义和陈止比较起来。
倒是边上的周延和鲁靖没有想这么多,见了这姜义的风光,不由感慨。
一个说:这才是我辈名士之楷模。
另一个则道:希望我等也有这样的一日,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如愿啊。
待得感慨过后,牛车已经走得远了,因为人群阻隔,三人也不好追着去看,他们看得其实也不是单纯一个一言公子姜义,而是在体会这种氛围,不由都是心生向往和羡慕。
等牛车一走,人群就随之而去,呼啦啦的,很快就让这座酒馆前面的街道清净下来,只是沿途多少都有些杂物痕迹。
众多布衣百姓追随着牛车一路向前,希望能沾染文气,而如刘纲这般的世家子,以及几个各地的名士,则停留在原地,表情各异。
有的满脸敬佩,有的怅然若失,也有愤愤不平的。
当刘纲回到酒馆的时候,就听到边上几桌人的议论声,无不是围绕着那位一言公子在进行的。
你说这姜义,当真是气度不凡,难怪能降服胡人的经学大师,真个让人佩服。
可不是么,可惜当时我未能在场,否则当为之贺!
以我观之,这位一言公子,可以称之为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了吧!
这名头太大,天下英才何其多,别的不说,就是那位诸葛公子,恐怕就不在其人之下。
有夸赞之声,就有不忿之言。
刘纲三人上楼之时,就在那楼梯底下的一桌,听到几人说着
那姜义也是恰逢其会,让他抓住了找个机会,在文会前露脸了。
这里面还有许多猫腻啊,否则为何不将与那胡人经学大师的辩论之言公开出来?
说起来,那个胡人大师,恐怕也只是寻常,不过在胡人之地作威作福,对了,这人我记得复姓慕容,乃是鲜卑族人。
咦?我听说是匈奴人啊,匈奴人前阵子,不还在那南城那边大闹羊家么?据说乃是一匈奴贵族,想要强抢回家省亲的羊家女。
这些胡人,毫无礼义廉耻之心啊!
听着这些话,周延登时色变,毫不留情的出声问道:几位,听你们之言,是对一言公子不服气了?那也不用多说,王家文会在即,诸贤齐至,一言公子肯定也会亲临,到那个时候,你们过去与之论道,就可以分出高下,何必再次饶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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