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单纯的情报再怎么描述,对本就看不起陈止的人来说都算不得数,更不可能让陈韵真的正是陈止。
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光凭想象的话,会受限于原本的认知框架,难以突破限制,也就无法进行正确的布局和应对。
但此时亲耳听到陈边一边感慨,一边夸赞着陈止的字,陈韵终于意识到严重性了,再联想到先前王希等人的食言,危机感在心底爆发开来。
陈止的字真那么好?陈韵有些傻眼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那二伯,那几亩田地怎么处置?
田地?陈边苦笑摇头,几亩田地是值不少钱,可在如今陈止眼里,恐怕已不算什么了,你可知三天前,陈止派人给府中送了六两银子,而那不过那一幅字所获钱财的三成!
三成就是六两?陈韵瞪大了眼睛,那一共赚取的岂不是近二十两了?他虽也派了徐方打探消息,可碍于陈迟的命令,不好明目张胆,加上可用之人不多,根本无从得知书林斋收入几何,现在一听,自是震惊莫名,跟着就觉得完全不可能。
这不可能,二伯不要被人蒙蔽。他努力的镇定下来,平息心头震撼,打算分析一番。
此乃我亲眼所见,看到陈韵的反应,陈边叹息摇头,陈止为大哥誊写的一篇《华源阁论,我已观赏过了,那书法造诣确实非同凡响,怕是可以与祖上几位以书法闻名的先人相比,你大伯已将字收藏起来,准备过些时候,在中正官的品鉴会上公开。
听得此言,陈韵已然方寸大乱,争抢一般的道:中正的品鉴会?这这怎么可以,他陈止还没有品阶,将他的字给大中正看,岂不是污了贵人之眼,二伯千万不能被几两银子晃了眼睛。
陈止花了一点银子就在陈府造成涟漪,这银子用出去,比藏在家里要有用得多。
陈边不理陈韵的挑拨,反而越发失望,觉得这陈韵既不识时务也无家族之念,嘴里则道:乡品的事不算什么,家中正打算将陈止的名字递上去,他年龄不小,加上陈停也快及冠,陈止这个兄长若还无乡品也说不过去,等过些时日,他的名声出来,一口气递过去,拿个较高的品阶。
陈韵没有注意到,陈边说话时看着他的目光中带有了失望之色,兀自挣扎一般的道:这怎么可以,陈止被称为‘陈蠢’,他若是名传出去了,我陈府岂非跟着被人嘲笑。
就凭他的字,就没人会嘲笑!陈边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我知道你心思,却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时候要学会妥协,他陈止都知道赚了银子,分一部分给陈府,说明心里有整个家族,你陈韵为陈家俊杰,这个道理不用我来教你了吧?陈家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来反驳我和大哥的决定的。
听了这一句,陈韵生生一个激灵,宛如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来,一下清醒许多,赶紧低头说道:二伯教训的是,是我失态了,实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有些
不怪你,我起先也是难以相信的,陈边反倒安慰起来,毕竟陈韵是他阵营中的重要干将,我对陈止也不放心,但他有了那手书法造诣,在族中已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你更要奋进,这次张府邀请我等,就是一次机会,你若能给张公左馆主留下好印象,无疑受用无穷。
陈边也知道恩威并施,这次提前出来,借口去店肆绕一圈,还是要顺势敲打了陈韵,紧接着又给了他一个盼头,让后者诚惶诚恐,心里那一点小念头暂时消散了。接下来,却是一路无话,陈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陈韵却是忐忑不安,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
陈韵的情况根本不能和陈边比,陈家衰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边作为陈家二爷,有的是敛财的办法,陈止家的那点肥田对陈边来说是块好肉,丢掉了心疼,却不会伤筋动骨,可对陈韵而言却不一样,他家中府宅都快维持不住了,若无肥田进账,接下来只能缩减开支了。
不能开源,那就只能节流了。
但是,这对于好面子的陈韵而言,无疑更让他难受。
陈韵艰难的思索出路,刚刚消散的某种念头,再次滋生。
不管怎么说,今日一定要抓住机会!他陈止书法好,再好又怎么样?今天来的是我陈韵,不是他陈止!今日能在此扬名的陈家子弟,是我!
另一方面,那张府之中也有另外一幕正在上演。
张府建在一处宽阔之地,后院有小池假山,有开阔的走廊,一名名仆从丫鬟在其中穿行,为晚宴做着准备,一个个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能邀请诸多世家之人参加,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若操作得当,不难载入地方志,更不要说,已有几位张老太公的故交好友到来,正在正堂中闲聊,那都是威望不小长者,三老许志亦在其中,却只能坐在靠后的位置。
这忙碌的府院深处也有僻静所在,内院一处走廊中,正有位嬷嬷在与一名美妇交谈。
美妇正自抱怨着:我那夫君,今日宾客临门,他不去见见,反而要先见什么陈家的子弟,不知何故。
五小姐,您可得小心点,自从您跟姑爷回来之后,我就瞧着,发现姑爷这几天神情不太对。那嬷嬷见美妇忧愁,就小心翼翼的在美妇耳边说着。
这位美妇正是张太公的第二个女儿,嫁给了青州左氏的子弟左渊。
美妇张氏一听,对此事格外上心,眉头微蹙:我亦觉得不对,他自打那日出去一趟,就整日里神思不属,今日又没来由的要提前见陈家之人,不知何故,嬷嬷可是知道什么?
那嬷嬷左右看看,然后凑近几步,一脸神秘的表情,轻言:我昨日打扫,曾于窗外窥见姑爷手执一信,神色变幻,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面露笑容,时而唉声叹气,那样子唉!
此言一说,张氏脸色猛然一片苍白,手中手绢都落了下来,也顾不上多言,转身就朝一个方向跑去。
唉,五小姐,您慢着点,不能急啊,若姑爷真养了外室,那也不能惊动他,得从长计议,不然这乡间传闻那嬷嬷一见暗道不妙,她可承担不了背后嚼舌的罪名,不由后悔,只是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见姑爷房间房门大开,张氏站在门内,眼泪有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再往屋里看去,却见那位左渊姑爷正捧着一封信,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信的开头写着——
爱妻亲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第三十四章 冤!
张公,令坦此来,定要让他好好露一手,咱们几个老家伙,可早就想见一见他了。
可不是,听说令婿此来,要停留几日,兴许也是为了那位贵人,正好让咱们先见见他的本事。
上次还是你五女儿大喜之日才见到,当年左公之才,我可是仰慕许久,他的后生,那怎么都错不了。
张府大堂中言笑正欢。
须发皆白的张老太公坐于主位,笑呵呵的看着屋子里的老伙伴们。
除他之外,屋里还有六人,各个都年龄不小,三老许志坐在靠外的位置,其他人一说话,他还要去附和一二,显然地位在其中算是低的。
在众人恭维张公的声音中,整个屋里的气氛热络起来,诸位长者谈笑风生。
今日是张府开宴,宴请彭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几大家族的人都有过来,在场的老人中就有彭太公刘太公,都是本地大族的宿老。
这几人与张太公的关系非同寻常,没等宴会正式开始,就提前过来了,这也是他们向往名士格局,好不容易有了次聚会的缘由,当然不会放过。
不过,言笑正欢,异变陡生。
这群老头们正聊得开心,大堂外忽然传来吵杂之声,隐隐能听到五小姐,不要冲动不行啊,老太公正与长者们一起,不能在这时候惊扰啊不要跑这么快啊诸如之类的话语。
何事吵闹!
张太公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了。
他这边声音刚下,就听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在门外被人拦着,却在哭喊:阿翁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我家那没良心的,他在外面养了外室!
哗!
整个大堂顿时哗然,紧接着就是一片安静,诸位长者是见得多了,知道此时不好插话,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闭口不言。
张太公的脸色猛然涨得通红,跟着又瞬间铁青,最后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一看那一个个噤若寒蝉的老伙伴,心底怒火瞬间上涌,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把人给我放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大的事!
这话一说,堂外面登时一片寂静,只剩妇人嚎哭之音,堂内也是一片安静,几位老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话说不出口,坐着也不觉得不是,说要告辞更不合适,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丑闻啊!这事让他们碰上了,不好办啊!
不过那位五小姐张氏却不含糊,一路小跑的奔进来,看着屋里的一众长者,立刻哭的更伤心了,赶紧诉起苦来:诸位叔叔伯伯,你们可要替妾身做主啊,我我我说道伤心处,他顿时哽咽起来。
莫哭,莫哭。许志等人都是连连安慰,脸色尴尬,却不方便上前,显得有些进退维谷,就都拿眼去看张太公。
啪!
却听一声脆响,张老太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头已经是浑身发抖了,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臊得慌。
家门不幸啊,竟出这等丑事,我张铎一世清名,要毁在今日了不成?!这老人见女儿的架势不似作伪,再看那一个个老伙计的神色,哪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又想到今日家宴,结果却闹出这事,如何能够收场?
末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如何与你做主?说个清楚!
张氏将手一扬,一封信在手上飘扬,哭哭啼啼的道:我那夫那左渊写了封信,说是要给妻子,信上却说二人很久不见,甚是想念,阿翁啊,我与那没良心的整日相见,何时需要相思?这事不是明摆着么?我我不活了!
真的假的?
几个老哥们对视一眼,心里的好奇之火熊熊燃起,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不方便介入,否则外面流传起来,张太公八成是要找自己等人的麻烦了。
有念于此,尽管有心要探究清楚,这些老伙伴还是打算先告辞再说,至于张府的晚宴,嗨,都出这等丑事了,还晚什么宴啊,赶紧散场吧。
估计张太公也是这么想的,听完女儿的话,脸色更是难看,正待开口,门外又传来一声高呼——
冤枉啊!泰山大人,我冤枉啊!
话音落下,就有些狼狈的左渊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身边还跟着搀着他的书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冤枉你了?张太公一见左渊,眉头就皱了起来,过去他见了这个女婿,都是喜笑颜开的,今日闹出这么一场,不管怎么着,他老张家都得出名了。
你还冤枉!
不等左渊回答,张氏先不依不饶起来:这信还能有假,我整日在你跟前,你怎么就思念了?怎么就许久未见了?怎么就甚是想念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她口中叫着的,都是信里面的内容,听得堂中的几位老人连连摇头,看向左渊的目光也越发不善与鄙夷起来。
诸公!诸公!左渊哪会看不出来情势,若让这个误会坐实了,到头来倒霉的可是自己,这名声就全毁了,不由急切的喊道,诸位一看那信上的字,自会明白!
哦?
一听这话,屋里的人都是一愣,露出疑惑之色。
把信拿来!张太公黑着脸说道。
阿翁,可不能让他的花言巧语蒙骗过去。张氏还是哭哭啼啼的,却不敢违抗,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张老太公怒气冲冲的接过这信,低头一看,跟着一愣,随后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左渊,那模样让刘太公彭太公许志等人怀疑是要将左渊大卸八块。
估计这左渊的事不好办了。一众长者又是缓缓摇头。
未料,那张太公却问:这信是谁写的?
谁写的?
一干老头面露疑惑,既然是外室,肯定是左渊写的啊。
左渊长出了一口气,才道:泰山大人,请听小婿慢慢道来,却说几日之前
谁有功夫听你慢慢说?张老太公显是怒气未消,你就说清楚吧,信上的字是谁写的!
这写信的人,乃彭城县陈家子陈止,左渊不敢绕圈子了,赶紧如实道来,小婿先前来此,如往常一样闲逛
大堂一角,许志听了陈止的名字后,神色微变,却没声张,他不知道今天这事,陈止怎么会搀和进去,也不知道陈止在其中扮演着何等角色,考虑到此子过往名声
许志已经不敢想下去了,果断觉得沉默是金。
行几步后,于那丰阳街中见了家店肆,说是代写书信左渊还在说着,简单的交代了前因后果,我见那店家招牌之字很是精妙,忍不住进去,得知这字出自东家之手,哦,这东家就是陈止,我一时好奇,想着让他写封书信,拿回来品鉴书法,因心中只有爱妻,是以才出此下策,泰山若是不信,着人去那店肆一问便知!
说得跟真的一样!
几个老头一听,登时嗤之以鼻。
还见字好,让人写信品鉴,这字好到能入你左家子的眼中,估计得是书法大家的手笔了,这样的人去闹市开个店肆代写书信?
呵呵
几个老人都笑了,感觉智商受到了挑战,就等着张老头斥责了。
可令他们意外的事,那张太公竟然一本正经的看着信,眉头紧锁,最后问道:真是如此?他还是将信将疑,但左渊言之凿凿,再看信上的字,觉得若是自己碰上,八成也不会放过。
其他老人一看,顿时就看不懂了。
怎么着?这老张跟着一起演戏了?想把今天的事掩盖下去?
老张啊,那信上的字写得很好?彭家太公离张太公最近,刚才已经瞥了一眼,隐隐被那信上的字吸引,这时一见张太公的反应,忍不住就问起来。
张太公想了想,突然意识过来,如果不想让此事成为丑闻,就得肯定左渊的说法,于是沉吟了一下,打定了主意后,顺势就将信递了过去。
也好,口说无凭,不如请几位老兄先品鉴一番。
三言两语间,就要将一场闹剧,转变成书法品鉴之举。
第三十五章 逸神妙能,书画四品
这字真有那么好?
几个老人面面相觑,就看着彭太公接过那封信看了起来,这位老太公起先脸上还存疑色,但很快露出欣赏之意,跟着就不时点头,露出了笑容。
这下子其他人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离座,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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