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对此陈止自是大大嘉奖,但上至苏辽陈梓,下至冉瞻周傲,就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说法的。
他们与这位老人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知道此人表面看上去是个敦厚老者,但观其处事,几次之后就知道分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他会为了所谓忠心,冒着全家被杀的风险,过来通报?这里面必然有他的考量。
但陈止既然不说破,还接受了这番说法,其他人就只能顺着这话说下去。
太守,您看这会不会是那位朝廷使者拍出来的人?见众人都爱沉思,马受则提出了一个猜想,你看这说法都是有利于朝廷,要提升那几位巡查的声望的。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周傲见众人都不说话,立刻在这个时候发表看法,他自家知自家事,自己能坐在这里,不是因为多有本事,而是因为自己算是陈止真正意义上的老部下,站队水平过硬,同时表现出了忠心,眼下这面前几人,不是来历不凡,就是本事过人,如那杨家兄弟更是沙场称雄,这些人一开口,他周傲也就没什么表现的余地了,不如现在抓住机会,先抛砖引玉。
果然,这话一说,众人目光齐聚过来。
周傲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对方能无声无息的潜入马先生的宅子里,那本意就是隐藏行藏,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主动暴露呢?这些要求说出来,只能让人往朝廷来的那几位身上想,等于是彻底暴露了,不可取!
有点道理,不过
出乎周傲意料的是,他本以为反驳自己的,会是苏辽陈梓这样的人物,却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冉瞻这个武夫。
不过什么?马受倒是有些疑惑,他听着周傲的话,觉得有点道理。
冉瞻就道:那人不是拿着老马的儿子侄子族人孙女的性命要挟他不要说出去么,这正常人肯定不敢乱言吧,不然一家老小的命都没了。
此言一出,周傲差点笑出声来,而马受则是一张脸顿时黑了。
其他人固然定力过人涵养到位,但看得出来,一个个憋着笑呢。
这却是为何?
无疑是将这位老人家马受给说的颇为无情,不顾家人死活,就过来报信了。
陈止当然不能不表态,立刻训斥起来:胡说什么,老人家这是深明大义,而且看出那威胁之人不过是色厉内荏,所以才会有此作为,此乃智勇之抉,哪里是你能明白的?
冉瞻被训的低头不语,而陈止则转而安抚马受道:马先生无需担忧,我会安排人将几位都接到我府中,严加守卫,只是如此一来,等于彻底暴露,如何取舍,你且思量。
如此就好,有劳太守费心了。马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已经坐不下去了,而且露出了疲惫之色,所以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
他人一走,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化。
他的话,有几分可信?陈止环视众人,问出一句。
鲍敬言始终不发一言,在旁边笑观,而周傲知道自己有几分本事,低头不语,至于冉瞻,倒是有心插话,可惜他想来想去,也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关键时刻,还是陈梓和苏辽顶了上去。
先开口的是陈梓,他缓缓说道:当时那种情况,马受根本不知道单梢砲的隐秘,必然给不出答案,因而后面被要求配合也是正常,只不过这事未必是和庾亮他们有关,因为这般做法太过明显。
苏辽也点头道:当时冉君在外面,其实已经发现那人的踪迹,却按着您的命令,按兵不动,就是为了引出后面的人来,结果这人离开的时候,也是小心万分,而且直接离城,一路也不回头,实在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陈止点点头,又朝冉瞻看了过去,见后者的脸色颇为不快,顿时就笑道:你小子也别太觉得憋屈,那马老先生这次过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总归是冒了风险的,我总不能让他心寒。
冉瞻摇摇头道:小子不是因为这个不快,那老头的事我知道,也懂背后道理,我真正不快的,是这几日看着好几人在眼前,偏偏不能动手!
原来,冉瞻之前回来后,陈止便料定会有人从墨者身上做文章,于是调了人手,在公输化他们身边守卫,而公输化也好李立李威兄弟也罢,说到底都算是陈止的家仆部曲,防卫起来也方便。
相比之下,马老头一家孤悬于外,虽然离得不远,但到底有段距离,再加上他们家也有些警惕之心,陈止也不会将他们安排的太近,防止几人瞎想,这样一来,对这一家的守备工作,就有些难处要处理了。
这种情况下,陈止就安排冉瞻这位自己阵营中有数的高手,亲自出马,来护持马家,而且还下达了一个命令,让他尽量不要惊动那些身手较高的潜入窥视之人。
可以想见,以冉瞻这样的性格,放着敌人在眼前没法动手,那真是别提有多难过了。
尤其是今天的那人,此人确实身手高明,但也不是真的无从察觉,偏偏一副咱们代郡无人能治他的样子,看着真是来气!
越说,冉瞻越是恼怒。
陈止明白过来,笑道:好了,以后这种憋屈的是,不让你去做就是。
冉瞻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陈止看着几人,问道:你们觉得这人若不是庾亮那边派来的,又是从何处而来?
很有可能是刚刚抵达的段部之人,那人现在还被晾着,况且他也最有可能想要从中挑拨,苏辽给出了判断,而且,以段部现在的情况来说,挑动咱们和朝中的关系,是最快能报仇的方法了,属下这几天会尽可能的搜集相关的情报。
陈止点了点头,又看向陈梓。
也不一定就是现在在代州的势力,陈梓沉思片刻,给出了答复,当下朝廷使者段部使者,还有慕容部的将领,都在城中,但放眼整个北地,势力众多,有动手动机的还有不少,远的不说,就说大将军王浚,他就有可能如此,表面上送段部和庾亮他们过来,背地里则派人刺杀,以此来摆脱嫌疑。
苏辽一听,也不由点头,跟着补充道:还有匈奴那边,他们也说要派人过来,理由不清不楚,只是穿了个信,具体什么人来都不说清楚,而以匈奴和太守之间的恩怨,派人刺杀并非没有可能。
或许还能算上拓跋部,忽然,陈梓说出了一个让其他人有些意外的名字, 拓跋中的拓跋郁律与太守关系不错,但个人不能代表部族,代郡若是强势崛起,则拓跋部对这部分草原的控制就要松动,有一个明显的征兆,便是那七个依附的部族,这对于草原上的一些部族而言,绝对是个惊雷,会带来种种不同的反应,拓跋部转变念头,也不算奇怪。
冉瞻听得脑子里一团晕,怎么原来以为是盟友的拓跋部,还有这种风险?
正当他有心要询问的时候,这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陈止神色微变,让人进来,一看来人是陈举,便对周围人道:我已经吩咐了,没有什么大事,不得打扰,既然陈举来了,就说明事情不小。
这边说完,陈举已经将一封信交到了陈止手上。
陈止粗略一看,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怎么了?陈梓问道。
陈止将信递了过去,沉声道:冀州将有大战!
第六百七十二章 羯人两进,祖逖居中
滚滚黄沙,雾气升腾,带来一股肃杀之气,又有些许森然与血腥的气息。
沙土地上,不时能看到一团团漆黑的痕迹,混合着泥土,凝固成一团,散发出阵阵血腥臭味。
那是渗入了泥土中的血液。
哒哒哒!
在这浓烈的血液之侧,忽有马蹄声响起。
一个一个,越发密集,宛如鼓点一样连绵而起,毫不停歇。
一匹一匹的战马,缓缓走过这片土地,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一只长流,向前行去,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不时能看到一具具尸体,静默无声的陈列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温度。
这支骑兵的最前面,石虎策马而行,皮肤白皙,而表情却满是兴奋。
在他的两边,跟随着的几名骑士,都是骨架大身材高大,皮肤很白,就算是骑在马上,也难以掩饰他们迥异于中土之人的特征。
这些都是羯人。
看着这遍地的时期,石虎嘿嘿一笑,忽然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迷醉之色。
这一场杀得真是舒畅,很久没有这么尽兴过了,而且杀这种操练过的汉人,可比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要爽快多了,他们死前的叫喊声,宛如天籁一般。
他话说完,回头看着身后跟着的几人,忽而笑道:怎么样,你们杀得可过瘾?
几人纷纷露出兴奋之色,距离石虎最近的那人,更是舔了舔嘴唇,笑道:少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些汉人平时自以为是,处处欺压我等,今日手刃多人,爽快异常啊!
你这话,我爱听。石虎点了点头,这些个汉人,凭什么占着好地方?他们占着好地方,我们来了还不让出来,又不去死,真是让人为难,如今你我手持屠刀,送他们去死,快哉!快哉!驾!
声音落下,石虎一鞭子抽打在身下的坐骑上,那战马立刻撒蹄飞奔,带着这位羯人将领急速前冲。
锵!
弯刀与刀鞘摩擦声中,寒芒在石虎的手中绽放开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劈在一名正在试图起身的兵卒身上。
这兵卒显是未死,装在躺在死人堆里,结果因为一个异动,被石虎看了出来,因此暴露,他分离起来想要奔逃,但没想到刚有动作,石虎就后发先至,一刀看下来。
喷薄的鲜血中,一颗头颅高高飞起,随后砸落在地上。
石虎一扯缰绳,哈哈大笑,舔了舔刀上鲜血,一脸鄙夷的道:这汉人就是无用,只会装死,不会打仗,他们若是将那些七扭八歪的心思,都放在战场上,说不定我等还要再花费一点功夫,而且他们连我叔父都敢暗算,这个仇,杀多少汉人都报不过来!
说着说着,他一样马鞭,意气风发的指着周围,对身后的兵将喊道:现在,拿起你们的刀剑长枪,给我一个一个的捅下去,不管他们是真死,还是假死,一个都不要放过!
此言一出,身后的兵马顿时喧哗起来,不少人第一时间就响应起来,跃跃欲试!
若是有人注意观察,就会发现石虎身后的这支兵马,最前面的众兵将,多数都是高目白肤的羯人。
他们这群人是回应的最为热切的人群。
少将军,咱们还是继续进军吧
群情激荡之时,却有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石虎有些不快的回头看过去,随后眯起眼睛。
他自然认得此人。
支雄,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说话的人身材高大,面容看起来比羯人还要高颧深目,名为支雄,为月支人。
支雄闻言就道:此次出征,某家与将军领一军,为的是大将军的战略,我等东进,目标是平定这中山郡的南部,与北征常山郡北部的夔[kui]安东西呼应,从而将中山常山赵国连成一线,铸就大将军的基业,现在既然击溃这阻挡的大军,当然要快马加鞭,一路驰骋,尽快把整个中山郡南部纳入掌握!
这群人马不值一提!石虎眉头一皱,有心斥责,却不得不压下情绪,没有必要这么急切,我现在所做的事,并不是毫无源头,我就是要让这中山郡上下冀州南北,乃至幽州和更远的地方都知道我石虎的威名!让他们一提起我的名字就畏惧发抖!到时候,兵锋所指,敌人不战自溃!
这当然是他的想法,但也夹杂着私欲,是石虎为了满足自己的嗜好而想出来的战略,不过一般人他当然没有必要解释,因为那些人对他石虎而言,也不过就是没兴趣杀的人罢了。
但这个支雄不同,石勒知道此人乃是自己叔父石勒的心腹之一,这次东征,名义上的主帅是自己,但那主要是为了彰显石家血统,实际上领兵的其实是两个人,除了他石虎之外,就是这个支雄。
如果支雄不愿意支持自己,那往小了说,是兵力分散,往大了说就是威严受损,让他在叔父面前失分。
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略作解释,但在本心中,他其实看不上这个异族人,只要不是羯人,在他看来都是威胁。
支雄眉头一皱,说道:少将军的计谋很好,但事急从权,之前被咱们击溃的就是乱民罢了,中山郡中为乱民战局,分为三股,都是原本的流民组成,彼此攻伐,这次是因为知道我等进军,所以盘踞南部的两支乱军暂时联合起来,在这个交接之地伏击,最后演变成决战,如今我等击溃,那南部正是空虚之时,我等若不速取,则盘踞北部的那一支乱军,必然要来抢占,我等岂非是为他人做嫁衣?想来大帅病体康愈后,也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
区区乱民,不值一提!石虎却是嗤之以鼻,你看他们这些人,聚集起来又能如何?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罢了,我能击溃他们一次,就能击溃第二次,能击破南部的两家,那北边的又算得了什么?他若是有本事,不是早就占领整个常山郡了?
支雄暗暗摇头,若是按着他的心思,干脆就领兵直接杀过去了,但此举却有可能刺激到石虎,他知道此人作为将军的侄子,很得重视和信任,与之交恶,对自己不利,而且贸然独行,不光传回去石勒会不高兴,这外人看到了,也会看出他们这支兵马的虚实。
想到这里,他吸了一口气,解释道:纵然可以再战,但情况却又不同,此次是那南边两家埋伏不成,演变成决战,若是继续东去,那我军要面对的,可就是城池了,攻城的损耗与野战截然不同,何必舍易求难?否则纵然能击溃敌军,也要付出许多勇士的身份,咱们的人,比起汉人来,可是少数,每死一个,都是巨大损失!
这话,终于让石虎眉毛微动,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对族人确实和其他人的感情不同,不得不承认,支雄的这些话,是很有说服力的。
更何况支雄的话还没有说完,也许我们去的晚了,那要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乱民了,这常山郡连同周围的几个郡,都是乱民占据,但再往东边的河间国,却有一支军队驻守。
你是说汉廷的兵马?石虎挑了挑眉毛,我根本就不怕他们,杀他们也是有如屠狗!更何况,那河间国和常山郡中间和隔着两三个郡!他们怎么过来?
那支兵马有些不同,支雄轻轻摇头,不过就算不提其他的,对抗乱民和对抗朝廷的官兵,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尤其是在攻城的时候,朝廷兵马更擅长守城,对于人力调配和守城器械也更为擅长,我们的伤亡很有可能增加一倍!
那个废物江都王的人,能有这种能耐?石虎冷笑一声,再说了,按着叔父的计划,我等很快就要和江都王碰上了,正好借此机会先削弱的他的人马!
这正是问题所在!支雄忽然正色道:这支兵马并不是江都王的人!而是在乱民与江都王之间。
不是江都王的人?石虎微微愕然,随后像是想明白了,对,那边是河间国,那就是那个河间王的地盘了,但我听说这个河间王就是废太子,现在还被软禁在京城,他人都不在国中,是谁在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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