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说话之间,佛法简便就起身,带着聂道仁一起迎了过去。
大师聂君,怎敢劳驾两位亲迎。远远地,换上了一身中原装束的慕容皝已经走了进来,远远地就拱手而笑,神态恣意潇洒。
这幅样子,就算是心有自意的聂道仁也不由有些心折。
佛法简则笑道:慕容居士说笑了,本来该贫僧几人过去拜访才对,但之前几次求见,总不好再厚颜上门,这次才邀请阁下过来,并且准备斋饭,希望能让居士品尝。
哦?还有斋饭?这佛门斋饭的美名,我可是早就听闻了,这次是要大饱口福了。说话间,慕容皝已经走到了跟前,先是正式给佛法简见礼,随即一脸热切的朝聂道仁看过去。
聂君,这几日过得如何?之前你一番点评北地势力,我回去品味,颇有心得,今日就要和你好好说说,正好还有一件事能品鉴,相信以你的眼力,定可给我指点迷津!
第七百九十三章 何时攻?
这边慕容皝刚把话说完,那边聂道仁便直言不讳的说道:慕容君所说的事,应该就是王浚攻代,而慕容要抓住机会,想要有所图谋吧。
按道理而言,这事现在还不该这般大肆张扬,毕竟慕容廆开会的时候,连何经这样的汉家谋士都没有叫过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不过,慕容皝却很清楚,这佛家遍布中土各处,几乎处处皆有寺院,彼此之间还都有联系,若是有心探查情报,那寺寺相连,不知道有多方便,消息灵通莫过于此,他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再加上这佛法简等人就是从幽州过来的,而且还留了不少人在代县和蓟县还筹建佛寺,而佛法简作为领头人,要实时掌握情况,彼此之间的通信从来没有断过,王浚那边的动静这么大,城里几个大族都知晓了,连何经都能推测出来,聂道仁得到消息并不为奇。
只不过,这样的表现,却也让慕容皝心中一动,对佛家的力量又有了新的想法,而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招揽之心越发浓烈。
想着想着,慕容皝就笑道:聂君,那王浚的异动,明眼的人都能看到,不过他打折的旗号,可是南下平叛,是为朝廷出力,又怎么会去攻打代郡呢?
聂道仁也笑了起来,不过不等他开始,旁边的佛法简便道:两位不要在这里边站着数,不如去那边品茶,再观这初春之景,岂不美哉?说罢,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慕容皝闻言,笑着点头,就跟着这师徒二人到了长廊上坐下,马上就有人过来摆上矮桌,又是斟茶倒水,摆上水果。
慕容皝也不心急,拿起水果吃了一口,笑呵呵的看着聂道仁,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聂道仁见状,不慌不忙的道:王大司马有动向,这事瞒不过有新人,他为北地兵力之首,除去盘踞并州的匈奴,就数他的人马最多,而且麾下更有段部宇文部这两方从属,骑兵加起来要超过五万,这还是不算汉家兵卒,这般兵势,谁敢轻忽?但观其人行事,却称得上是无利不起早,无论是之前围困贵族,又或是前些时候平定平州的叛乱,都是为了稳固自身的权柄地盘,这样的人,若是领兵南下,必是因自身有所求,而利有所在之故。
不错,王浚这个人,我们都是清楚他的为人的,此人狼子野心,根本没有忠诚可言,说他要为朝廷分忧,那简直笑话,我慕容部在鲜卑各部之中,是最尊崇朝廷的,年年上供,得享朝廷册封,而那宇文部段部其实叛逆,早就不服朝廷之令了,只听他王浚号令,结果这王浚就带着各方围攻慕容,他但凡有一点遵从朝廷,都断然不会发生这般事情。
似乎是触动了心中事,慕容皝的语气也有了变化。
但说完这些,慕容皝忽然有话锋一转:不过,此人是无利不起早,但冀州也未必没有他的利益,无论是地盘,还是人口,相信对王浚而言,都有好处。
王浚不缺地盘,聂道仁摇了摇头,王浚现在头上有大司马大将军两州都督两州刺史等大职,更有大大小小诸多头衔,这么一个人,他明显是想要借朝廷之名行事的,若是伸手在冀州占地,就是越权,没有转圜余地,等于和朝廷撕破脸,这绝对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而说到人口,幽州比起其他州来,人口是少,但耕地的人却不少,更有两个大郡作为根基,王浚的兵马也更看重鲜卑骑兵,更何况
他看了慕容皝一眼,淡淡说道:靠近幽州一侧的冀州郡县,里面的流民可不好收拢,不是江都王的人在管理,就是被那祖逖收编,再往东边的,多数是被石勒影响,又或者干脆去投奔代郡的,怎么想,王大司马若是收拢这部分人,那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倒是他按兵不动,只要维持幽州大体上的平静,自有流民不断去投,哪里还要动刀兵?这不是反而落了下乘么?
慕容皝点点头,笑道:这么看来,似乎真无好处。
其实,慕容君你今日是明知故问,聂道仁忽然也改变了话题,冀州那边的局势,隔岸观火是最好选择,王浚的目的何在其实很清楚,你说这些,其实是要考较我啊。
慕容皝听着,便坦然笑道:虽有此意,但也是知道聂君之能,心馋所致,况且我手下虽也有些人,告知了王浚真意,但其中曲折缘由,又着实不知,但听聂君此番讲解,立刻茅塞顿开!
说着说着,他又问道:若王浚意在代郡,那其实也不算意外,早就有人想着,这王浚当再今年收麦之事举兵事,算算日子也没有几个月了,看他现在大张旗鼓的准备,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就要做好,到时候顺势起兵,其实不算意外,就是不知道我慕容此时若是趁虚而入,是否是合适之举,还望先生能够告知。他这里直接用上了先生称呼,表现出了尊敬。
那佛法简一直在旁边听着,不发一言,听到这里,却是眼中一亮,知道这位慕容少主,是真心想要招揽,但旋即又是一阵忧愁,因为想到了聂道仁的态度。
虽说是佛家培养出来的,但聂道仁若是心里有抵触,那还是会有影响,更何况之前的那般分析,其实也让佛法简生出一点担忧。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慕容部也不是最后的选择,还有拓跋部羯人石勒等备选,倒也不用太过着急。
这边想着,那边聂道仁忽然说道:现在最该确认的,或者说关心的,其实不是慕容是否合适介入。
嗯?什么意思?慕容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这次对话的大部分内容,他早就胸有成竹,确实是在试探聂道仁的本事,但这一句话,却让他有些意外。
在下的意思是想说,聂道仁看着慕容皝的双眼,那王浚真的是要在等一两个月才发动攻势吗?
不再等一两个月,难道还要等三四个月?慕容皝眉头一皱,但忽然就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第七百九十四章 钱粮!
主公,王浚那边果然如同咱们之前预料的那样,已经开始进行战争动员了,看这架势说不定在小麦成熟之前就会发动攻势,算算时间,已经不足两月了。
代郡之中,苏辽在整理好情报资料之后,立刻拿着过来,给陈止过目。
卷宗上记载着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有关幽州几个郡县的兵力调动粮草配给,以及诸多分门别类的资金走向。
从这些细节中,就能看得出来,整个幽州几乎都被代郡的密谍渗透,以至于其中的许多隐秘都已经暴露出来,对代郡方面而言,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这固然是因为苏辽办事得利,也是由于代郡本就是属于幽州的一部分,这里的世家大族宗族,乃至普通的民众,与幽州其他地方郡县的家族人口联系密切,有诸多合理自然的借口能用,渗透起来毫不费力。
再有就是探子的操练章程,都是按着陈止列出的章法,而组结构也足够精巧,深入敌后的探子,彼此之间的通信近乎为零,减少了暴露风险,
当然,更重要的是,靠着陈止的另外一套情报体系实际上就是靠着十二生肖折纸提供的情报上的便利,让苏辽可以用更少的人力成本和试错成本,来安置尽可能多的人手在幽州各地。
试想一下,当你拥有着来自幽州统治核心的种种消息,能比下面的人更早一步知道各种命令和政策的下达,那不要说安排几个探子,就是过去炒房子兴产业,也能先人一步,发家致富。
事实上,在密谍司的探子里面,还真就有几个商贾,靠着提前知晓消息,如今在幽州地界也堪称富庶,与达官贵人交往,获得着第一手的情报。
有了这么些个便利,代郡对幽州的渗透和探查,已经是各地之首,其他地方断然没有这个渗透程度了。
不过,另一方面,在这些情报里面,必然是有真有假,有的是刻意用来迷惑代郡方面的,毕竟侦查和反侦察,不只代郡一家在搞。
拿着看了一会,陈止把那卷宗放下,笑道:看里面的描述,王浚是摆明了要来攻打咱们,而且就在这两个月之内了。
不错,不过这方面咱们也做好了充足准备。苏辽点点头,不见半点惊慌失措,然后说道: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主公现在就收拢人手,有些太早了。
不早了,陈止眯起眼睛,幽州若要来攻,从东边过来是最有可能的,但什么时候来却不好说,因此要时刻警戒,况且王浚这般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依我看有迷惑之举,若是不出所料,其人总攻,或许就在最近,而不是等到一两个月后!
最近?苏辽这下子终于色变,但旋即摇摇头,这倒未必,王浚势力的这个体量,本就受到各方瞩目,想要做点什么都难以隐藏,未必就是迷惑,更何况,他现在的人马刚刚平定了平州,还没有修整,难道就拉过来对付咱们?若是没有足够的兵马,我可不认为幽州敢来再犯!
代郡如今的实力,他很清楚,更主要的是,当下代郡还有几个可以说是人质的人。
不说王赶吴阶,就连刚刚抵达的枣嵩,都还在代县城中,王浚如果最近来攻,等于直接把他们陷入险境,更何况还有之前分析的种种陈止嘴里说着,看着手下,问道:你是这么想的吧?
苏辽点点头,算是承认。
陈止便道:既然连你都这么想,恐怕整个代郡的人也都这么认为,这便是不备,而攻敌之不备,本就是兵家最喜之事,胜算最大,王浚未必不取。
苏辽一怔,想了想觉得有理,但又感到其中还有问题,正待再说。
陈止则干脆的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但凡有一点可能,都要当城必然来准备,因为代郡上下这么多人这么多的产业,是不能容许有一点疏忽的,一个判断失误,就是惨重代价,之前经营的一切,都要为他人嫁衣,所以收拢兵马做准备,是必须要进行的,而陈梓他们也会在最近几日都回来。
苏辽听到这里,知道陈止的心意已经难以更改,便不再多言,只是转而又道:属下真正担忧的,还是代郡的钱财调度,如今处处用钱,各处皆有拆建,还有兵马粮饷,这都是支出,虽然几个产业和矿场渐渐回笼钱粮,但也只是勉强维持平衡,若是此时就进行动员,万一都是无用功,是王浚用来空耗咱们的手段,那接下来的几个月,代郡的钱财可就跟不上!
没有钱粮,自然是什么事都无法做,真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王浚靠着几个小动作,就将代郡的钱粮耗尽,那接下来他再来攻打,恐怕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我知道你的担忧,陈止点点头,不过,这件事的解决,其实不在于节省。说着,他伸出手,从身前的桌案上抽出一本册子,递给苏辽。
这事苏辽疑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来打开,只是看了两眼,就知道了这东西是什么,这是代郡内外进项的账策,嗯?这钱粮的收入,和密谍司计算和收集的不一样!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惊讶。
代郡,或者说许多大势力,其实有着几套不同的统计体系同时存在,比如说代郡,一边是郡县官府上报来的秋计数值,登记造册,代表各地的政绩考评,但多多少少都有水分,为了自身的考评成绩,又或者掩盖贪腐,又干脆就为了捞取油水,那些官吏难免虚报多报,所以官府还有另外一套,通过计算仓存数量的统计体系,当然这里面依旧有漏洞可以操作。
除此之外,很多势力还有着自己的特务机构,这种机构不光进行着探查,计算着各地钱粮的收入支出,同时也起到监督作用,只不过作为人为监督,难免就受到各种影响。
此刻,苏辽惊讶的,就是这本纪录仓存进项的账本,和密谍司的统计,有着巨大的差异!堪称天差地别!
惊讶之下,他下意识的看向陈止,后者却笑道:这就是财政的奇妙之处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寸土皆有其主
苏辽还是满脸困惑,脑子里思虑着。
陈止对于财政方面的改良,苏辽略有所致,大部分是伴随着对人口佃户的统计进行的,除此之外,就是增加了商税的门类和名头。
本来那商贾是不乐意的,毕竟商贾多为走商,既是走者,自是多变,可以来到代郡,也可以越过此处,去往别地。
只不过,当下的代郡,有着别人没有的产业产出,更有别的地方比不上的特殊情况,隐隐有四方通衢之景,所以也都捏着鼻子认了。
想到这里,苏辽这心里却又浮现了一层担忧,不由说道:莫非是因为收了关卡之钱,收入得以增加?但这般行为,其实并不持久,很多商贾是因当下代郡纸代窑,还有煤矿的关系,才不得不从之,而且这商贾之中的很多人,也都觉得代郡事后必有战乱,所以是本着捞一笔就走的心态,急切赶过来,这才造成短时间内,大量的商贾车队云集,带来了大笔的进项,若是事后一过,怕是难以持久
陈止笑道:这下你可是想错了,你以为这些进项的增加,是因为收取了商贾钱财?
苏辽一愣,下意识的反问:莫非不是?
陈止笑着摇头,指着那账册,说道:这里面主要的钱粮,可都是在统计户数的时候得到,其实就是把一些本来就该是朝廷税赋的钱粮,重新拿回来,而且这边疆郡县,自主性本就高,很多钱粮本该拿在手里,却失之于世家,如今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苏辽一怔,虚心请教起来,这倒不是他要投其所好,而是真心有些不够明白。
这里面的关键,其实还在中汉的根子上。
陈止倒是直接说了出来,苏辽乃是他重要的臂膀之一,以后有很多事要有赖其人处理,把这其中的关键梳理清楚,也有助于未来协助税收工作。
而苏辽到底是有过准备的,一听就明白了,问道:中汉时候的土地之法?
所谓中汉,其实就是原本历史上汉光武帝刘秀建立的后汉东汉,在新汉看来,自是居于中间的位置。
陈止点点头,跟着说道:中汉之时,这大汉上下,几乎每一寸土地皆有其主,而且其中的八成,在世家手中,随后神州战乱,军阀割据,但无论是哪一家都要依靠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因此不管是昭烈皇帝的大汉,又或者是曹家赵家的伪朝,其实都继承了中汉的土地之法,不敢太过变动,依旧维持世家土地,以此来换取那些大家族的支持,这样才能拉起兵马攻伐,又有贤才治理地方。
苏辽对于这些内在的典故,也是熟悉的,心里留有印象,这时听陈止一说,就明白了背后的关键。
新汉建立于南方,而统治集团是外来,为了平衡内外关系争取南方江左士族的支持,自然不敢大肆改变,于是默认了世家大族对土地的持有,而开国之君没有这般魄力,后面追随的皇帝便是有这胆量,也是有心无力,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就是宣武皇帝。
这位真正统一南北的皇帝,自然也动过相似的念头,奈何世家大族盘根交错,连皇室其实也不过就是最顶级的世家,为诸家只首盟主一般,最后也只有妥协一途。
陈止说话间,重新坐下,笑道:不光是面对江左世家,便是统一之后的北方,也没有太大变化,这统一一词,其实说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统一,而不是土地,要统一人群,就要有团结的根基,这个根基才是土地,是以宣武皇帝为了让北地能纳入统治治理,而不是战乱不休,一样有所妥协,那些世家大族宗族的土地,依旧保留了大半,只不过为了起到制衡之用,他又将跟随北伐的一些南方将领留在北地进行管理,顺势让他们留下一些血脉支系,比如代郡朱家,就是这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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