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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在这些诸多建筑之中,居于最中心的,是最为尊贵的几姓住所,如今在族中风头甚盛的拓跋郁律之宅,亦在其中。

    只不过,比起其他宅院而言,这拓跋郁律的院子外面,气氛凝重,有重甲兵卒巡查,时时窥视,似乎在等候什么。

    院子里面,一屋之中,陈京等人围坐一起,正在商谈局势。

    主公子嗣将将,此乃大喜,可惜你我被困于此,也不得脱身,无法贺喜,实乃遗憾。

    陈京说话之间,脸上表情倒是平静。

    他本是陈家族人,为脱颖而出而受名出汉土,在拓跋部中为联络行走,本来也得礼遇,结果王浚攻陈,拓跋意动,想要趁机占便宜,担心陈京等人为患,那拓跋六修为了鉴定单于心意,派人杀戮,逼得陈京等幸存之人出逃,原本规模不小的使团,如今就剩下不到十人,都躲在拓跋郁律的府中,不敢外出。

    与同僚感慨几句之后,陈京正色道:这群鲜卑人真是大胆,主公大胜王浚,未来称霸幽州,进而震慑诸部,乃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们原本与主公交善,却想要趁火打劫,现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我估计他们是不敢再杀戮我等了,否则这仇怨就要更深。

    虽然困于宅中,但拓跋郁律并没有断绝他们与外界的消息,得到的情报也会将可以透露的部分说与陈京等人,是以他们知晓大概情况。

    实际上,当初知晓陈止大破王浚,这群人也是震惊莫名,甚至怀疑是拓跋部的阴谋,要骗他们出去,随后几日不断有消息传来,前后印证,这才知晓真假,顿时兴奋狂喜,既为自己,也为势力,同时觉得拓跋部必然要退兵赔礼,将他们释放,没想到这部族之中,拓跋六修依旧主张占地,然后作为谈判条件,换取好处,而陈京等人也没有拜托危险,依旧只能困于此处。

    陈京话落,却有人问:既然拓跋部已经丧心病狂,听说到现在还不停军,那万一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觉得反正已经得罪了府君,因而一不做二不休,将咱们都杀了,又该如何?

    我料他们断然不敢如此,陈京眯起眼睛,这里面牵扯诸多,你道当时为何留下我等?真要是斩草除根,哪怕有拓跋郁律拦着,一样可以强行为之,毕竟拓跋郁律可不是单于,无非是见一击不成,留个后手,事后主公追究,他们也有话说,做个转圜余地。

    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登时就有人恨恨而言,咱们死了这么多人,何等悲惨,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泯灭?先前死去的,有他们的好友同僚,甚至至亲,必然无法释怀。

    陈京却道:拓跋部的人,虽然受教化日深,但到底还残留着胡人余韵,在他们看来,如果主公介怀,那就也拉出几人让主公斩杀,若是不够,再添几人,直到主公满意为止,是以料定可以平息怒意。

    那现在又怎么说,听闻他们甚至想要入侵幽州,这可就不是杀几个人可以解决的了,又有人出声,这人对于史家过往似乎有所涉猎,要知道,这拓跋部自苦寒之地迁徙而来,也算知道进退,过去多和亲通商,少劫掠入寇,甚至还配合朝廷,牵制匈奴,是以便是那王浚主政幽州,都礼让他们三分,而今是要撕掉伪装。

    无非是看主公新得幽州,王浚势力衰退,想要趁着这个空当,谋取好处罢了,就看那位单于如何思量了

    几人正在商谈,外面忽有吵杂之声,似乎还伴随着几声军中口号,登时让屋子里的几人警惕起来,正想要外出探查,就见拓跋郁律猛然冲进屋子里。

    他面色焦急的说道:几位,赶紧收拾一下,我要送你们离开,你们赶紧回返幽州!

    怎么了?陈京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情况不对。

    拓跋郁律苦笑道:单于忽有急症,昏迷不醒,如今拓跋六修主持局面,恐有大变!




第九百三十四章 大志向
    什么?!陈京等人惊讶莫名,单于那边怎么了?

    若要问我,我亦不知,拓跋郁律满脸苦笑,眼睛里透露出无奈之色,因为我连大单于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是听他亲近之人透露,说是忽发奇症,口不能言,随后昏厥,却指拓跋六修来主持事物。

    陈京震惊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冷静说道:单于身子强健,能吃能睡,更有武艺在身,寻常的亲兵近卫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前两日还外出打猎,声音洪亮,说话的时候中期很足,怎么都不像是有隐病在身的,岂能突然病倒?这其中定有隐情!

    这个自是毫无疑问的!拓跋郁律并没有避讳言及此事,说的一样是斩钉截铁,甚至在语气上,更有几分凝重之意,但紧跟着就话锋一转:但现在却不是追究探查这些的时候,拓跋六修本就有志单于之位,在单于的默许下,更是培植党羽,这部族几大姓中,有一半的人都和他交善,如今掌握大局,已经控制局面,他对诸君早就心怀歹意,前几日单于外出狩猎的时候,还曾授意心腹建议,说是要将诸位拿下,逼迫陈君退让更多,是以才要让诸位收拾一下,咱们尽快离开,免得再生事端!

    什么?拓跋六修还要动手?狩猎的时候,还曾经让人劝说单于?

    这个事,陈京是无从得知的,他被困在宅院之中,能从拓跋郁律的人口中得知自家主上的消息,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拓跋部内部的互动,怎么都轮不到他来探查,自有那密谍司掌控一切。

    此事千真万确,拓跋郁律再次强调了先前的话,几位,准备一下,现在出城,应该还没有太大阻碍,时间要是再长一点,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六修此刻还要梳理内部,暂时腾不出手来,可等他真正稳固了权柄,第一件事必然就是找诸君麻烦,毕竟当前我拓跋部的首要问题,就是牵扯到了幽州战事之中,无论是何人当权,都绕不开此事。

    好!我等这就动身,收拾细软,陈京听到这里,也知道此言不虚,自己等人留下来,首先就于大事无补,不会有什么作用,就算那拓跋六修将他们拿住不杀,也要影响到自家主公,所以也不再耽搁,就要收拾东西,只是这般一来,恐怕会给拓跋君你带来麻烦。

    我的事,诸位无需担心,拓跋六修在族中势力不小,但我也有不是无根之人,同样也有从者,拓跋郁律说着,又摆了摆手,至于些许琐碎细软,诸位也无需收拾,将重要的文书带上即可,不要耽误时间,我已安排好了人手,为诸位备好了路上所需。

    哦?陈京心中一动,居然这么快就做好准备了。

    诸君不用奇怪,拓跋郁律却主动解答了他们的这个疑问,在下也是读过兵法的,知道凡事皆要准不,总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下要如何应对才行。

    为虑胜,先虑败,果然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带着的评价,陈京等人还是听从了拓跋郁律的提议,将手上的几册文书备好,就上了拓跋郁律为他们准好的马车,伪装成一队商贾,离开了拓跋部的聚居之地。

    说是伪装,其实并不贴切,因为这本就是一队商贾的车队,那背后的东家与拓跋郁律乃是友人,其人车队不止一次的迁来拓跋部进行贸易,而每一次都会准备两个空车厢作准备,关键时刻就能排上用场,还不会被人怀疑。

    只是他们这么一走,终究还是会被人发现,尤其是那些早就在拓跋郁律屋外徘徊的监视守卫,虽说陈京等人离宅的时候,也是用了掩饰,但时间一长,还是被发现端倪,随后就报到了拓跋六修那边。

    拓跋猗卢果然动手了。拓跋六修的脸上有一丝倦色,就在刚才,他与族中的几大氏族进行了拉锯,贺兰部独孤部这样的大姓,都表达了对他掌权的反感,并质疑单于拓跋猗卢的身体状况,话里话外,都在对他进行隐晦的攻击。

    不过,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几个大姓还是表示愿意暂时听从指令,但必须要见过老单于,同时让拓跋六修保证,等老单于身体稍微好一点,就要还政。

    还政?拓跋六修冷哼一声,继而冷笑,听听这词,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汉家朝廷的文武大臣在商讨家国大事!

    他的辅佐将范班听闻,就上来打圆场:几大族长也都是为了部族安稳,当前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追击陈京等人,防止他们将消息带回去。

    带什么消息回去?拓跋六修露出嘲讽之色,咱们部中有多少亲汉之人,你心里没有一点数么?莫说陈守一在拓跋部里面安插了不少密谍司,找都找不出来,就算没有这些探子,也有不知道多少崇汉媚外之徒,不断将族中消息传递出去,还用的找他陈京回去回报?论通风报信,他根本排不上号!

    这个回答,让范班一阵错愕,不由问道:那就是说,这人不追了?

    岂能不追?拓跋六修收敛笑容,若不追击,旁人倒要以为我软弱可欺,未来就要变本加厉,只是当下陈止得了幽州,此人深不可测,不好一次性撕破脸皮,所以追是要追,但不可杀之,做做样子便罢了。

    什么?范班脸上的诧异之色越来越浓烈,他可不认为主上是这么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就这么把人放了?可咱们之前可是杀了他们不少人!

    杀人怎么了?拓跋六修毫不在意,嘴角带着残酷笑意,拓跋部有拓跋郁律在,我就敢杀人,旁人都以为,我不追杀陈京等人,是要留着他们有个转圜余地,却不明白,真正的转圜之地在拓跋郁律身上,有此人在,那无论我做出何等事来,最后靠着幽州陈止,总能留下一份元气,即便我败亡之后,部族衰退,也能复兴之望!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激昂向上的气息。

    我拓跋历经磨难,生于苦寒,千里迁徙,于此地繁衍生息,却只想着为人仆从,不知奋进,如今天下将乱,那匈奴争于前,羯人崛于后,慕容也能称雄,为何我拓跋便不可?我当奋此生之力,以传族名!



第九百三十五章 内外之姓【新年快乐!】
    拓跋部内中生乱,单于拓跋猗卢似被暗算,如今权柄落入了那拓跋六修之手,部族之内的几大氏族都已经臣服。

    这么一份情报,在两日之后就送到了陈止手上。

    不过,事实上陈止早在拓跋生变的那一日,就通过十二生肖折纸知晓了局面,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毕竟这事既然已成事实,外力很难扭转。

    拓跋六修这个人如何?

    听着苏辽的回报,陈止只是问了这一句。

    苏辽马上就回答道:此人学于洛阳,精通音律书法,更是孔武有力,听闻曾战胜洛阳力士,可谓文武双全,在洛阳为学的时候,就时常有惊人之语。

    当初我在洛阳之时,与这人也算有些交集,陈止轻轻点头,知道苏辽十分称职,几乎将周边势力的主要人物介绍,都给记在了脑子里,短短一句话,其实透露出了不少信息,这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人掌控了拓跋部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辽则道:这人虽然学了汉家法,却对汉家很是抵触,洛阳生乱,他算是第一批逃离之人,纵观所为,很有当初刘渊的味道,只是拓跋部毕竟不是并州匈奴,未必就能有所作为,只是这人却必须警惕,此次拓跋背起约定,攻伐幽州,就是这人推动,其人更是在战乱刚起的时候,怂恿族内情绪,做下杀孽,将咱们在拓跋部的联络之人屠杀许多,实乃凶残性子。

    累累血债,自不能忘,无论此人是何等地位,总归要付出代价,不过此人恐怕不光要沾染中土之血,就是他自家之人,怕是也不会放过,陈止郑重点头,而后说道:先前就有情报,说是拓跋猗卢其实喜爱幼子,之前出去狩猎,更是让幼子拓跋比延侍候,更夸赞其人说道,此拓跋家之麒麟子,更有诸多赞美之言,而且这非是第一次,最近半年以来,但凡有机会,拓跋猗卢都要找个理由夸赞幼子,更是时刻带着,与各大氏族之人见面,用意其实很清楚了。

    这是有意要让拓跋比延当自己的继承人啊。苏辽自是明白个中缘由,拓跋部起于游牧渔猎,自有部族传统,传位幼子兄终弟及的事例不在少数,只是碰上了拓跋六修这样野心勃勃之辈,如何能够容忍,恐怕这次拓跋郁律突发急病,和频繁夸赞幼子亦有关系。

    这些部族内部事务,咱们就无须多理会了,只需要将拓跋部当做一个整体应对,未来他们真想要伸出爪子,那就直接斩断!陈止淡淡的话语响起,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却让苏辽感受到了那话中的自信。

    陈止跟着便略过此话,说道:派出一队人去接应陈京他们,然后给拓跋郁律去一封信,他这次相助,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未来要过一阵子难受日子了,不过拓跋部不敢将他如何,否则就彻底断绝了与我的交善联系,拓跋部战力不小,控弦之人怕是要超过四十万了,未来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若要平乱,便要得此兵马,是以拓跋郁律亦要联系,未来当有用处。

    是!面对陈止的命令,苏辽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应了下来。

    好了,我先去看看易儿,后日就该出征了,既然给卫雄的信中写了要取慕容之土,那就不可食言,对了,关于卫家的情况,了解的如何了?陈止起身往外面走,边走边问。

    苏辽紧随其后,回答道:自从得了主公之令,属下便发动人手探查卫家情况,卫家毕竟是代郡大族,底蕴深厚,虽因牵扯宫闱皇家之事,骤然被贬,但遭殃的其实大多数主脉,这一脉本就是文武诗书传家,所以逃出去的人数虽然少,但几乎个个都是英才,如今大部分都在草原避难,尤其是拓跋部中,更是聚集不少,但除此之外,原本的卫家分家之人,在代郡还有不少。

    陈止便问:若是如此,以卫家的底蕴,就算主干不在,但余下的也该是大族,如范阳卢氏那般为郡望之家,不该是难事,为何如今代郡大族里面,反倒没有几个姓卫的?他虽然手段诸多,但对于无数琐碎之事还是无法尽知,需要旁人查漏补缺。

    他对于代郡大族倒是有些印象,其中也有三四家卫姓宗族,只是这些家族只能算是中等之家,甚至不能说是世家,因为除去主枝之后,几乎没有几个当官做将的,是以根本威胁不到原先的几大家族,就连元气大伤的刘家郑家,都要强过这几个卫家。

    还是先前朝廷追究,以至于几个卫家的旁庶多被打压,不仅难进仕途,连当地的吏胥都难为,而这卫家过往也没少打压其他家族,早有仇怨,加上积蓄了不少钱财产业,一旦失势,立刻就是树倒众人推的局面,于是一蹶不振,不过眼前却也有不少卫家庶出之人,抓住了主公在代郡大建革新的机会,有所作为,其中最为出色几人,已然在军中崭露头角。

    陈止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卫家也是不简单,而且本身就是代郡出身,哪怕远遁草原,也不愿意离开太远,否则那最出色的一支,就不会想着投靠拓跋了,或许这一家亦可为我等所用,只是要徐徐图之,要等我与那卫雄见过一面才行。

    苏辽一听却有些惊了,就劝道:如今幽州诸事繁杂,很多地方尚不安宁,需要主公坐镇,岂可亲自涉险?况且眼下兵力有限,怕是难以驱逐广宁拓跋之兵,而且听主公之言,还想对慕容动手

    可算是让你抓住机会了,陈止笑了起来,我知你早就想要劝诫,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无须担心,见卫雄与破慕容其实是一回事,他们两家若是不来,那自是井水不犯河水,还可友善,既然来了,总归要有代价,不是土地,就是钱帛,要么就是人杰,总要留下点什么,代县这边的事也算是安稳了,是时候北上了,不过尔等也无需担忧,我不会犯险,亦不会久拖,会速战速决!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后院屋舍,里面传出了婴儿声。



第九百三十六章 枭雄未长成
    苏辽还想再劝,但陈止已经入屋去看妻儿,这话题也就中断了。

    过了好一会,陈止才重新出来,如今杨悠刚刚生产过后,身子还不爽利,在进补的同时得多多休息,而其子陈易也已睡下。

    苏辽见之,自是要先聊聊少主,问候一下主母,无法进行刚才的话题。

    而说着说着,陈梓忽然就道:江都王先前的使者,在这里也有一阵子了,听说在战前就要离去,如今怎么样了?

    陈止口中所言之人,乃是桓彝,其人被江都王招揽,也算得到重用,先前江都王与石勒交战连连失利,觉得势单力孤,就想要得外援之助,也是派出使者往各处。

    桓彝就先后拜访过王浚和段部鲜卑,双方再私底下还曾经达成了一些密谋合作,而来代郡这边,主要看中的则是代郡的单梢砲,想要得到一些,以对付石勒。

    只是没想到,却正好碰上了王浚攻代之事,这桓彝眼看着情况不对,曾经想要提前离去,结果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也被困在城中,如今却不知如何了,陈止因为忙于繁琐之事,又有家事处置,根本无暇顾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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