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第九百七十五章 辱盟异臣,必不久矣
以上便是我慕容氏的要求,请陈将军您即刻退兵!
肃静的大帐之中,何经朝着上首坐着的陈止拱手而言,随后抬头看着那道身影,心中唏嘘,心里充斥着复杂情绪。
陈止则是淡淡一笑,说道:先生放心,此番进军,本意就是为了惩戒,既然慕容单于愿意用土地,来换取慕容仁的罪责,而慕容仁又重伤卧床,那本着朝廷对周边诸族的惠策,此事便就这般处理,我天朝王师,自会退去,不过
那何经本来正在哀叹,心里有诸多念头,听到不过这两个字,马上就警觉起来,不知陈止还有什么后手。
于是,他不等陈止把话说清楚,就出言提醒道:陈将军,这次约定背后到底是什么缘故,你我皆是心知肚明,单于做出这般决断,也承受着族中很大压力,这才有了如此决定,若是还要再变,那族中不耐,可能就是鱼死网破了。
说着,他压低声音,用警告意味很浓的话道:当下将军你局势看着一片大好,但并非真的占据绝对优势,只是因时机巧妙,真拖延下去,对你也没有好处!
陈止闻言笑道:不错,不过这次机会却是你们给的。
他很清楚,慕容部的这次低头,在慕容氏内部着实艰难,若是慕容廆没有醒过来,或许还能坚决一点,但现在慕容廆醒了,尽管身子骨还有伤势,不能起身离床,但到底是让城中有了主心骨,于是原本被压下去的主战派,又死灰复燃
慕容氏到底有着部落残留,好战之人颇多,更有许多根本不管前路,只是一心不愿意吃亏的,所以主战派的势力,其实颇为不小,只是先前大环境的原因,他们的声音被掩盖下去了,而没有领头人,这群人也难以被拧成一股,是以声音衰微。
现在既然慕容廆醒来了,这城中的主战派,马上就要团结在他的身边,说是要反击出去。
可以说慕容廆的决定,在这些主战派看来,是严重的背叛行为,这种服软令主战派感到很是耻辱,若非有过去的威望镇压,恐怕城中还有的热闹。
何经这时便继续道:既然如此,还请将军尽快退兵,便不要再说其他什么话了。
其实我这本来也无甚要求了,陈止倒是不疾不徐的说着,只不过,先生刚才提及了城中主战一方的压力,未免有失偏颇,若无这主和一派的主导,又如何能有你我在此谈及退兵事宜?
同样的,除了那一伙主战派之外,主和的一派,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慕容廆昏迷过去了,他们因此动手,结果这位单于又醒了,此时如果罢手,那等于承认错误,就算最后围城解除,他们也要被事后追究,所以一看慕容廆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抵触,便要加快推进,因此越发焦急,变成了慕容部内部的推动力量,也使得复杂的决议商议,得以迅速进行。
见陈止对城中情况这般清楚,何经神色微变,想到了慕容皝提到的,城中有诸多代郡奸细之说,便暗暗留心起来,嘴上却道:既然如此,将军就更该尽快将这事说定,否则时间一长,又有其他变数。
这变数对慕容而言,怕是更为要命,陈止还是好整以暇,毫无焦急之意,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对面的何经有些心浮气躁了,完全主导了这次和谈的节奏,毕竟城中的主战派也好,主和派也罢,其实还是站在慕容部的立场上的,真正令人担心的应该是第三派吧,这一派,才是你们急着和谈的原因所在,既然如此,又何必拿架子?
何经闻言,面色陡变,虽然竭力掩饰,却还是透露出一丝惊恐。
陈止的话,正好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慕容氏除了主战主和这两派之外,另外还有一派人,就是因为慕容棘城被围,慕容氏政权表现出脆弱一面后,生出其他心思的人们。
这些人有些是原本慕容部的组成部分,为几大姓之一,但更多的却是最近慕容扩张之后,从外界吸收进来的诸多部族贵族,而且是其中相对实力比较强大的贵族,以慕容部的强势,也不能立刻消化,还要拉拢分化,防止他们联合到一起。
这种情形下,这群人就有了谈判资本,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自主性。
先前,慕容廆的方案,是趁着慕容氏强势,一边压制,一边给点头,将他们吸纳道慕容部的体系中来,这个过程颇为顺利,也让不少部族头领认命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这群人居然在短时间内有抱团的倾向,这还得了?
被吸纳的诸多部族,单个都不是慕容氏的对手,可以一旦联合起来,那慕容部就不得不正视了,看着神色连变的何经,陈止斯条慢理的说着,一双眼睛盯着对方,你说陈某这点兵马拖延不起,但若是我多消灭一些慕容本部兵马,让这个实力对比更加失衡,你说结果会如何?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呼出,何经反倒是镇定下来了,他摇摇头道:将军果然对我慕容部的情况洞若观火,难怪敢一路追击至此!
他深深看了陈止一眼,随后道:不过,将军若是还有什么要求,何某却无法做主,只能回去通报。
陈某自是知道,陈止却点点头,笑了起来,他慕容氏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才派出先生你来,这事都让你这等汉家臣做了,未来有骂名,你是第一个倒霉的,丢官卸职都是轻的,若是慕容将来势大,塞外称雄,乃成一国,建制立史,以传后世,你这名声更要遗臭,你说这样的事,他们慕容氏自己人,会亲自来么?
一番话说得何经额头冷汗直冒,这其实也是他心中担忧,只是大局当前,强迫自己不去想罢了,没想到陈止却当面挑明,顿时就让这位气度不凡的使者心态混乱,看向陈止的目光,更是有视鬼神一般。
此人不仅对大势洞悉,能把握住慕容关键,居然对人心也彻悉至此?!
蓦地,何经心里生出了恐惧之念,对陈止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但就在此时,陈止却忽然道:慕容如此不体恤先生,何必停留,不若追随陈某人,先生以为如何?
第九百七十六章 阳谋离间族相异
陈止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何经说的愣住了。
不只是他,跟随同来的几人同样满脸诧异,而此时坐在陈止周围的代郡将领幕僚,同样也是满脸惊疑。
这等事,可以说是让他们感到世界观的动摇,这对面过来之人,分明是代表人家慕容氏,为使者前来交涉,为的是停战退兵,结果这还没说个结果呢,你先当众招揽起对方的使者来了,哪里有这个道理?
只不过,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不少人沉淀心思这么一想,又觉得这也不算多么突兀,尤其是配合着陈止前面的那番话来说,更显得颇有深意。
毕竟这次议和,说白了,就是城下之盟,还是在慕容氏强势的时候,打了一个时间差,让他们不得不暂时退让妥协,换成了谁人,都难免不服气。
只不过,这种事在过去的历史上并不少见,在以后的历史上更是常见,中原王朝幅员辽阔,兵多将广,但时常在局部战争上吃亏退让,就是因为种种因素的作用下,这综合实力不能全力对敌,是以有所欠缺,慕容部也是一样。
但如此事,不管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时候都会被人诟病,而且往往不理会前因后果,直接把这怪罪之情归结到某一人的身上,那后世清代的李中堂更是各种代表。
在陈止看来,面前的何经,很有成为何中堂的机会,但比起那位李中堂,他何经的情况更差,毕竟这地位上大有不如,而在慕容部而言,他也不是不可或缺的,这次城下之盟一定,问题堪忧。
众人这边还在想着,陈止却不愿停嘴,笑着说道:先生这次与我定下此事,短时间内或许无事,但过上一阵子恐怕就要遭殃,何不来陈某此处,幽州初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以先生的学识,只要能过筛选一关,必有重用,陈某用人,不敢说不看品阶,但绝对不拘一格,如何?
当众招揽,句句在理,连何经在警惕和慌乱之中,都免不了稍有意动,但跟着就暗叫不好,转头看向同来的同伴,意识到问题大了,知道陈止这是在给自己挖坑!
于是,他便不敢让陈止继续说下去了,防止这问题越发出格,引起无穷隐患,就算是现在,他回去之后都难免被人心疑。
将军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不用行此离间之举。
陈某乃是真意,陈止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既然先生有忠义之心,不愿相随,那就罢了,不过先生也知道,陈某之前曾派人与城中的汉家民接触,他们也多数知晓陈某,既然先生不愿归,那不如就让城中的汉家百姓归来吧,我知这城池之内,有很多人被强行留住
这何经神色微变,心里不由怒骂,自己怎么知道了?我完全不知情啊!根本就是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啊!
但他很清楚,这时就算辩解,恐怕也没什么用了,转头看了一眼同来几人,果然见到这几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不由暗暗叹息,知道这等当众明谋离间之事,却是防不胜防,也无从辩解,因为是针对人心人性,尤其是让上位者疑神疑鬼,难以破解。
此时,其实还没有后世的民族之分,所谓部族与汉家之别,更多的是在生活习惯礼仪服饰等方面,汉奸的说法并不流行,是以很多寒门学士才会投奔异族,以求建功立业。
但归根到底,两边族群不同,就映衬了那句其心必异,族中本就有许多猜忌,再加上敌军之言印证,哪怕知道其中有鬼,也难以控制不往那方面去想。
有鉴于此,何经是真的不敢再听陈止多言了,马上就表示要回去请示,跟着就不愿意再留下来,匆匆归去,给城中禀报去了。
只是,他的这个要求一被传递上去,马上就让慕容廆否决,更说真要如实如此,那不如一战。
见对方态度坚决,陈止也顺势退让了两步,毕竟他提及此事,本就不是真要带什么人走,而只是为了埋下一根钉子种下一颗种子。
这慕容氏真是不知好歹!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敢拒绝兄长的提议,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未来若有机会,一定得让他们知道厉害!
和来的时候不同,离去的时候,陈罗却是意气风发,在随军离去的时候,还指着那远方的城池,忍不住嘀咕着,好在他也知道轻重,没有说出什么过失的话来。
陈止听了,却笑道:他们现在却是已经知道厉害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扩张的精力了。
陈罗听着疑惑,却不敢询问,等陈止离去安排兵马,才找了个空隙,来到鲍敬言跟前请教起来。
鲍敬言对陈罗的态度也有了变化,听了这询问,笑道:其实府君说的不错,因为他如今是一子动了慕容全局,行阳谋之事,是以这慕容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怕是无暇他顾了。
此话怎讲?陈罗听了这个,明白了一些,却还有些想不通透,可是因为这次攻城,让那些被慕容收编的氏族又有了他念?
这也只是一方面,鲍敬言点点头,但现在提了一句,回去就要让慕容氏内部对汉民有猜忌,你也听府君提过,这慕容氏如今推行汉化,能快崛起,其实靠着冶铁耕种等等事,而这其中大部分的工匠农户,其实都是汉家出身,一旦闹出族群对立的事来,牵扯内部精力,又是一番风波,这就难得安宁。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陈罗这般想着,旋即舒展眉头,感到自家兄长果是筹谋深远,越发安心起来。
远方城墙上,慕容皝在半毁的塔楼中,看着那支远去的兵马,却是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此仇当报!
只是这边念头落下,就有几人飞奔进来禀报,说是又有两个部族私自逃走。
好大胆子!真觉得我慕容要倒了,给我追击!
但旋即却有人劝道:如今城外诸军不稳,咱们本部兵马当谨守,防止意外,实在不好追击了,先放两部人马去,以后再收拾才是正道。
听得此言,慕容皝的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最后长叹一声。
今日之事,一传开,恐怕这塞外之地,又是多事之秋,他陈氏之名,必然响彻!
第九百七十七章 段部畏陈
苍茫山野,密林成群。
不过,在这样山林之中,却也有一条道路,蜿蜒曲折,虽然路面崎岖不平,但却看得出大概的轮廓。
此刻,一匹快马,就在这道路之中飞奔,这匹马与马上的骑手,穿过了层层林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来,一座看上去被低矮城墙围起来的城池,取代了重峦叠嶂,呈现在这骑手的面前。
北疆急报!北疆急报!
骑手坐在马上,抬起一条手臂,手中握着一根红绳,随风飘动,而那城门之前的守备兵卒见了,立刻就推开城门,将这一人一马放了进去。
经过几番审查和盘问,确定了此人身份之后,他嘴里的军情,就被传到了一间颇为宽敞的书房之中,正中间坐着的那个,正是段部鲜卑的首领之一,段疾陆眷。
慕容部居然认输了?
看着军情所写,段疾陆眷的瞳孔猛然放大,然后将那书信传阅屋中众人。
当下有人看完之后,砸了咂嘴,就道:慕容部输了,也不算意外吧,毕竟连大将军都不是陈贼对手,何况他慕容氏?这人身壮体宽,声音洪亮,一看就是猛将,其人名为段批,乃是段疾陆眷的从弟,自小练枪,为军中猛将,此番段部逃出幽州,此人中途开路,颇为勇猛,在来到辽东之后,他更是枪挑高句丽两将,这才让这一支段部安稳下来。
而段批话音一落,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觉得说的有理。
陈氏凶残,不说战力如何,其首陈贼止,奸诈狡猾,阴谋诡计无数,满肚子坏水,只看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王大将军生擒活捉的事,就知道这人在谋战上已近集大成之境,他既然敢攻慕容氏,肯定是有准备的啊!
你这不是事后英明,我记得这消息刚传来的时候,你还很是兴奋,说那陈氏胜得太多,心态膨胀,以至于穷兵黩武,自取灭亡,说是咱们反攻的时机呢!
我那时不还是心中有气,不甘被陈氏赶出幽州么?难道你不是,那幽州在中原人看来,算是边疆贫瘠之地,但比起这平州可算是繁华之地了,本来在幽州就等着享福呢,结果却不得不狼狈逃亡,至此平州躲避,哪里受得了,而且现在还是夏季,一旦入冬,那可更是要命!我自是想要回去!
原来,他们这批人,正是原本依附于王浚的段部鲜卑一支,随着王浚被抓,幽州局势陡变,战况瞬间逆转,这支有着半雇佣性质的兵马,不得不脱离战斗序列,四散奔逃,其中的一大部分,都被段疾陆眷带领着,跑到了平州境内。
这平州名义上是王浚开疆拓土之地,也如中原诸州一样,冠以名号,还设立郡县,朝廷更是安排了郡守过来牧民,但实际上局面复杂,乃是胡汉杂糅之地,同一片地区,多个势力盘踞,两种不同的体质覆盖。
名义上归属朝廷的州郡,其实政令难以通彻,往往局限在城池之中,根本影响不到平州辽东的广袤土地,在这片土地上人数最多战力最高的,乃是诸族。
原本平州之首,其实是慕容部,那慕容棘城的原本位置,就在平州西边,乃是连同东北中土和草原大漠的关键节点。
结果,因为慕容推行汉化,加上被其他势力蚕食,势力渐渐西移,连棘城都先后重建了几次,越来越远离平州,如今几乎就在边缘。
与之相对的,原本在慕容部西边的宇文部西南的段部,势力却慢慢渗入平州,把控了一部分土地,这正是先前陈止与何经何经与慕容,以及慕容父子几人探讨他们这些部族领地时的特点,那就是真正看重的,还是人口牛羊马匹战士,实际上的疆域范围,其实意义不大。
当初慕容部分裂,慕容吐谷浑带人离去,最后两边相距甚远,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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