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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佟海点头记下来,斟酌了一下,又报上来一个消息:我等还接到了一个情报,说是将军的世交友人,在石勒的地盘上遇到了点麻烦,被石勒的手下追捕,那几位本来是朝着咱们这里来的,不知

    友人?陈止听着这话,脑子里闪过几道人影,问起名字。

    一个叫刘纲,一个叫彭棋,都是彭城世家出身,佟海说话的时候观察着陈止,他是搞情报工作的,知晓这两个名字,尤其是那刘纲,曾随自家主公外出游学,关系十分亲近,所以苏辽才会专门将这事拿出来,交代他在陈止面前提起。

    果然,陈止听得此名,便道:原来是他们,确实是我的友人,既然如此,就派人过去接应一下,这个接应的人手注意一下,选个机灵点的,或许还有其他收获。

    其他收获?佟海闻言有些意外。

    陈止就笑道:刘纲和我的关系,只要有心一查就能知道,他被人刻意追捕,又是在石勒所占的地盘上,说不定是有人想要借此来与我接触,总之,是得多考虑一些。

    佟海记下心里,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陈止这时又问:你可知道,刘纲当下在什么地方?

    该是在上曲阳附近,佟海回忆了一下,给出了大概情况,两位公子自南边来,本来有一支车马,到了真定后,和常山赵家的一人接触,暂时住下,结果刘公子因为打抱不平,招惹了石勒军中的一个小队主,但此人乃是石勒一名将领的孙子,几番挑衅后吃了亏,更是丢了颜面,反倒是成全了刘纲公子的名声,于是恼羞成怒之下,便要动手

    咦?陈止忍不住轻咦出声,这个情节总觉得有些熟悉,那之后呢?

    之后,陈公子等人被那小队主的手下围攻,同来的车队因此四散,幸亏碰上了一名姓林的义士解救,这才得以逃脱,只是那小队主却不愿善罢甘休,派人追捕不说,还给赵家施压。

    陈止眯起眼睛,说道:赵家毕竟是功勋之家,哪怕主干南迁,留下来的一支,也有不小的影响力,石勒想要在冀州站稳脚跟,就要拉拢世家,总不至于因此而得罪赵家吧?

    话是如此,佟海轻轻摇头,但与刘公子他们接触的赵家人,在整个赵家的话语权只是一般,在赵家来看,这可能触怒石勒麾下将领之事,自是要避之唯恐不及,能安稳的送刘公子一行人出城,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行人?陈止忽然露出古怪神色,我记得你说过,随他们过来的车队,在围攻之下已然零散,难道还有许多人跟随,是那个姓林的壮士?

    非也,林壮士此人颇为神秘,而且武艺高强,探子难以捕捉踪迹,这人救了人之后就离去了,跟着刘公子等人一同走的乃是一名女子,还有她的两名丫鬟,刘公子就是为这女子打抱不平,得罪了人,余下还有几名护卫

    陈止听着,忍不住轻轻摇头,笑道:未曾想到,我这位好友还有这般际遇,既然如此,那更要赶紧带人去接应了,省得坏了一桩好事。

    与此同时,在那真定城中,石勒麾下的头号谋士张宾,正与侄子张铎对弈,等一局过后,张铎不由称赞叔父棋艺。

    张宾摇头笑曰:无需奉承,今日摆的这局棋,实有出处,乃当初征北将军在青州城与姜家子对弈的一局,所以不是我这棋力精湛,而是那位将军布局精妙。

    张铎听着,欲言又止。

    张宾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何接下这次差事,于此处坐镇,还要去追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是否与那征北将军有关?8)




第一千零七章 天下将乱
    侄儿不敢。张铎摇摇头,那个刘纲与征北将军的交情,北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然已经确定了来者正是其人,但若能掌握在手上,怎么都会有用。

    但此举也有可能会激怒征北将军,张宾直言不讳,说出了张铎心里的担忧,而且在这里坐镇,却没有跟随大帅南下,说不定真会被那个聂道仁抢了先机,慢慢增加了在大帅心目中的重要性,最后被排挤出去,或者干脆就沦为资政之流,不被重用,这才是你担心的,是也不是?

    张铎闻言,值得苦笑着点头,继而说道:叔父到底有何打算,大帅停下了东征,放过了祖逖,寄希望于河间国内乱,这也就罢了,现在那江都王病重,东边三个郡群龙无首,青州的屠伯又带着兵马前往洛阳,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拿下东三郡,整个冀州十之七八皆在手中,人口众多,兵源更是丰沛,只要安心休养生息,不下三年便可有稳固之军,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张宾不等侄子的话说完,就摇摇头打断,就算是三年成军,未来又要往那边攻伐?东边乃是大海,跨海而击何方?自是不会走这条路,那可否往北边攻伐?

    张铎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说道:北边的陈氏征北将军高深莫测,以一万多的人马,生生掀翻了王浚的地盘,更是在众人震惊之中,出兵塞外,逼得那强势崛起的慕容氏低头,将拓跋部的骁勇之将擒拿,凡此种种,皆说明此人不好对付,更不要说,传闻中他还有诸多利器,不说本就起源自代郡的单梢砲,就是这次攻打慕容部,就有虚虚实实诸多传闻,说他又有改良利器,在原本单梢砲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能崩惊雷,能落天火,固然是夸张之语,但必不是无根之木。

    张宾淡淡笑着,再问:所以你的意思,便是三年后大帅将根基打造稳固之后,若是北上攻幽,其实难胜?

    冀州与幽州相比,优势诸多,亦有劣势,其中这人口乃是重中之重,幽州固然也是中途本土,但论人口,是无法与人口大镇冀州比的,若得冀州为根据,未来大帅论兵力应该是强过幽州的,只是那幽州毕竟有征北将军,征伐或许不足,但足以守成。说着,张铎抬头看着自家叔父的表情。

    张宾没有明显的表示,只是问道:这么说,你是觉得北边不可攻了,那可否攻打西边?

    张铎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道:西边那是匈奴汉国,不可攻之,山路难行不说,更是大帅当下的大旗,双方藕断丝连,相互利用,方能在北地立足,岂能攻之?

    张宾也不深问,就继续问道:那如此看来,就只能攻打南边了。

    南边张铎也意识到不太对了,南边也不好攻,越是往南边,朝廷的力量越是强横,况且冀州下面便是中枢腹地,紧挨着京畿,靠近洛阳周围,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来诸多反应,到时候人马围困之下,早晚要被消磨殆尽,即便不能,也等于是帮旁人牵制住了朝廷的兵力,况且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压低声音道:朝廷当下因几位宗室倾轧,陷入衰弱,因内斗而失去对周边的控制,可三年之后说不定晋王坐稳,将来犯的宗室尽数削平,那时就要集中力量平四患,越是靠近洛阳,越有可能被挑选为典型,拿来杀鸡儆猴。

    看你的样子,分明都开始后悔跟着我这个叔父,来此军中了。张宾哈哈一笑,看着有些局促的侄子,轻轻摇头道:这个你无须担心,你之所以觉得日后会被清算,那是认为朝廷还能好转,未来还是清平世道,殊不知天下之乱不远,否则我焉能真的安心于此辅佐石勒?

    张铎听着这话,却是猛然惊了。

    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个叔父的能耐的,所料之事,几乎无有不中,心中近乎崇拜,对张宾所言之事更是深信不疑,是以才会过来投靠。

    只是在他心里本也疑惑,以叔父的才学,岂能因家人亲友的胁迫,便委身于石勒这般羯人草莽?毕竟随着张宾被石勒敬重信任,原本用来作为人质的族人亲友,已经慢慢恢复自由,真要是想走,早就能走了。

    等接触了石勒之后,注意到此人虽然大字不识,也颇为粗犷,却有过人之处,更隐隐有成事之态,这才稍微安心,但心里所想的,也无非就是趁着朝廷弱势周边混乱,辅佐这位羯人头领获得势力,等到了关键时刻,或可接受诏安,讨个出身。

    其实,这也是不少寒门子弟投靠外族的初衷。

    在原本的历史上,那卫雄的叔父卫操,就是靠着在拓跋部的一波操作,得了朝廷封赏和认可,乃至还有爵位加身。

    归根到底,这也只是个晋身道路,更多的,张铎也没去多想。

    可现在听着叔父的话,好像对方并非这般思量,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只是

    叔父是觉得这天下会乱?这如何可能?问出这话的时候,张铎有些心惊胆战,以至于那声音格外低沉。

    张宾因为离得近,倒是听得清楚,便收起表情,点头道:正是如此,此事并非不可能,三十年前这天下不就是分裂之局,战乱不休么?为何以后就不会再次出现?大汉前后五百年,哪个百年没有战乱?几乎就没消停过,乃至先秦之时,更是列国纷争,可见这天下分崩乃是常有之事。

    这张铎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他年龄不大,懂事之时天下已经一统,所观所闻皆为新汉天下,自然认为天下一统当为常态,更会持续许久,只是先前高祖立国,有武帝兴盛,王莽篡位,又有光武中兴,眼下大汉再立三十年,理应也有盛世

    张宾听到这里,眯起眼睛,淡淡说道:谁说没有盛世了?那宣武再统,岂不就是盛世?历经四帝,再造神州,便是中兴,而盛极而衰亦是常态,如今三十年已过,也到了再乱之时了,你我既然赶到了这样的日子,自当择一明主,上保族群,下成志向。



第一千零八章 论天下
    张宾后面的话,张铎都没怎么听进去。

    见其这般样子,张宾也不再说,就是在旁看着。

    过了有一会,张铎才算是平静下来,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叔父,莫非真觉得这天下有变?这声音显得小心翼翼的。

    张宾则道:天下会不会有变,着实不好说,当年汉室衰微,群雄并起,先有董卓,后又曹操,皆以汉为皮,以己为骨,行那号令之事,而今晋王于内,诸王于外,皆有其号,难免乱战,而四方不稳,皆有豪强起,四战之势已成,难以挽回。

    朝廷毕竟势大,精兵诸多,又有正统之名,一旦安定下来,难道不会征讨?张铎虚心请教,脑子里却已经乱成一团,况且如这幽州陈氏,西北张氏,青州屠伯,乃至江左大族,皆有朝廷册封,未来若是安定下来,只需要引这四方兵马,便可稳定四方。

    或可稳定,但朝廷非几年可定,张宾却摇摇头,话中带有几分告诫之意,宣武北伐,一统天下,因以南统北,又有世家掣肘,于是广封宗室,于各处执掌军政,哪怕只有一郡,亦可调度兵马钱粮,收税养病,选官任能,这就是隐患,你也见了代郡之能,那位征北将军天纵之才,到任不过一年,便能编练新军,击败王浚,占据幽州,而宗室诸王即便愚钝,但有几十年耕耘,早就在当地郡县威望树立,又有粮草兵马,一旦起事,即便不能席卷一州,也足以糜烂一州!

    张铎点头,深有同感。

    建设困难,但破坏简单,哪怕兵力有限,还被朝廷限制,但只要起兵,对当地的生产和建设破坏就十分惊人,尤其是宣武分封的时候,诸多宗室王公所得之县,很多就是郡中精华,人口众多土地肥沃,财政更是充沛而稳固,只要埋头发展,影响力很快就会遍布一郡,所以一旦起兵,立刻就会造成一郡波动,进而影响半个州一个州。

    而当初宣武皇帝为了抑制世家在朝中的势力,又允许地方有实权封地的宗室入朝为官,这也是当下东海王广汉王晋王等人能先后执掌朝政的法理依据,却也引起了不少宗室的不满,毕竟谁都想要染指权柄,过去还好,各个宗室彼此之间,是斗而不破,最多是政争,但从东海王身死广汉王被谋害,以及随后长沙王等人被算计,晋王上台,终于让争斗从朝堂国都,走向了沙场厮杀。

    张铎先是皱眉思索,随后恍然大悟,有些惊讶的道:叔父是说,未来这种宗室在地方起兵,然后攻向国都的事,会时有发生?跟着他低下头,半是思索,半是自语,也对,如此一来,只要一家宗室起来,就最少糜烂一州,然后进攻洛阳,又要影响国都,一来一回,朝廷元气渐渐流逝

    这都还算是好的,张宾轻轻摇头,最怕的是有人攻破洛阳,挟持了皇上,那当年董卓等人之祸,必将重演,四方各镇,难免要有异心!

    说着说着,他看着自家侄子,正色道:如果你将天下将乱这件事,带进去看,就该知道大帅南下,并非单纯是聂道仁他们佛门的怂恿,也有自己的打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铎喃喃低语,若是朝廷乱了,那离着都城越远,确实也有好处,可离着近也不见得是坏事,幽州或许会在混乱中发展,却远离了中枢,未来说不定会被边缘化,要等着腹地决出高低,再去收拾他,反倒是冀州的大帅,现在如果能拿下邺城,那基业雏形就真正奠定,抢占了先机,未来大乱来临,可以从容布置。

    张宾却摇摇头道:冀州确实有优势,留着江都王也是为了进一步添乱,但是幽州并非毫无优势,反而大有可为,而且那位征北将军也已早大帅一步,奠定了根基。

    什么根基?张铎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联想起最近叔父的举动,生出了一个猜测。

    占据幽州其实没什么,张宾对于指点侄子并不吝啬,王浚不过就是这个程度,但陈氏占幽之后,却没有立刻休养生息,而是马不停蹄的出击,逼退慕容与拓跋,你道为何?我记得,你之前听到陈氏出塞的消息,还曾说此举徒耗兵力,很可能掏空幽州根底,动摇本就没有立稳的根基。

    张铎毫不避讳,点头承认:正是如此,当时所想,也是正常的推断,但现在看来,出塞压服外族,打下了一个周遭的稳定环境,幽州埋头发展的条件已经具备,更不要说那慕容氏的退让,一下子就震慑了周围势力,也让幽州哪怕是在发展的时候,这威名短时间内也不会坠落。

    不止如此,还未将来的扩张埋下了伏笔,张宾忽然接过话来,慕容氏不会服气,拓跋部不会安生,甚至连咱们那位大帅,也窥视北边,这般局面之下,等幽州缓过劲来,也不愁没有动手的理由。

    这番话中的倾向性,已经是不加掩饰了,以至于张铎都忍不住道:那叔父的意思是?

    这时,忽有人进来传讯,说是在北边发现了刘纲一行人的踪迹,而赵鹿已经带着人杀过去了。

    既然如此,咱们也得赶紧动身了。张宾止住了谈话,站起身来,轻笑道:赵鹿乃是最初跟随大帅起兵的十八骑之一,而今归为一方豪帅,却是肆意妄为,他那些个义子就没有几个成器的,至于义子之子名义上的孙子,也多是狐假虎威为非作歹之徒,真要是让他提前一步抓住了刘纲,十有是就地斩杀,那可就要闹出灾祸了。

    确实如此!张铎也忍不住点头,心里泛起担忧,但想的却不是刘纲一死,引来陈氏报复,会动摇大局,而是有着其他考量,于是思量了一番,他还是小心的询问:那如果咱们先碰上刘纲,是把人带回来,还是安全送走?

    张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乱世若来,当然要找一位能成事的主君,只是但凡那位主君都不喜欢算上之徒,咱们既为大帅做事,不管事情大小,都该忠于其职,至于其他,自有交涉渠道。ar



第一千零九章 世家子落魄而行
    上曲阳县,乃是常山郡北边的一座县城,曾几度为流民军占领,又先后被朝廷收复了几次。

    如今,在驱逐和击败了朝廷的几百守军后,石勒的兵马接管了此处,城中巡查已经换了一伙,为石勒军的装扮。

    这座饱经磨难的城池,迎来了新的主人。

    此时,城中正有几人小心翼翼的在街巷中行走,最后停在一家户院门前。

    他们正是刘纲彭棋等一行人。

    与之前相比,这两位世家子弟的样子略显狼狈,身上衣衫有破损和泥污,脸色也不如几日前红润,不过依旧洁净。

    两人身边跟着几道身影,离得最近的是三道纤细身影。

    这三人的衣服包裹全身,脸都被帽兜遮住了,看不清面容,但从体态身姿上不难看出,这其实是三名女子。

    而更外围,则是五名孔武有力的男子护持,一看就是护院之流,正满脸警惕的注意着周围,时刻不停的观察着周围情势。

    正当几人越发警惕之际,前方户院的门忽然打开,一名看着颇为精明的男子走了出来,这人看起来年约四十,身后还跟着两名普通模样的男女,这两人穿着粗布衣裳,神色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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