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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不过,朱守肯定不会想到这些,他只觉得一群幕僚还不如个远在彭城的世家子,不由就有了脾气。

    听着听着,他站起身来,来到沙盘边上,指着上面的几个地形,问道:你说这贼军会不会北上?

    只是这话音还未落下,帐外就有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报!发现贼军踪迹了!

    发现踪迹了?

    帐中众人一听这话,都来了精神。

    进来说话!朱守回到座位上坐下,大手一挥,就让人赶紧进来,发现贼军了?在什么地方?

    东海郡西北方向的传邮给的消息,说是发现了小股的贼军,推测就是王贼的人马,但他们并没有进一步的接触传令兵说着,奉上了军情条,自己赶紧退了出去。

    众多幕僚立刻围了上来,看了几眼之后,纷纷点头道:这是要南下啊,贼军的胆子可真不小,将军唉?将军,您怎么了?

    众幕僚说了两句,忽然发现朱守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宛如牙疼。

    蓦地,他们想起刚才这位主将在这之前,说的那句话——

    这贼军会不会北上?

    这边一说完,军情就来了,也难怪朱守会是这个表情了。

    连郑管也不得不谨慎的问起来:这将军,可要针对贼军南下,制定方略?和其他人相比,他更是清楚,朱守之所以会是这么个表情,不仅仅是因为那句话,更主要的是因为那篇兵策。

    当然要制定!

    朱守到底是统领一军的人,很快恢复如常,安排了人马过去探查,接着就带着一众幕僚,又召来了两个偏将,探讨起来。

    可是众人说了半天,七嘴八舌的,都没个结果,让朱守越发难耐。

    实际上,过去也有类似局面,到底不是乱世,军旅中的情况和战乱时候不同,有朝廷作为后盾,心态也有区别,而朱守也有出身,多数时候,只需要做决断即可,可今天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篇兵策,其中句句条理分明,对比之下,就显得面前幕僚们太过聒噪,都抓不住重点!

    够了!

    突然,朱守一声爆呵,让讨论中的众人浑身一抖,各自停下动作。

    朱守目光扫过众人,提点起来:贼军突围南下,显是因为北边和西边官兵众多,想要转移南下,沿途定会劫掠一番,以补充被围困时损失的兵员和钱粮,既然如此,也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想想怎么搞清楚贼军的动向,防止他们流窜到江淮!

    他这番话一说,登时让众多幕僚和偏将惊讶起来,看向朱守的目光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们这位主将并不是多谋之人,最多是个能做决断的,往往都是下面拿出方案,让他来拍板,今日却一反常态,这么一段话吐出来,众人细细思量,发现很有可取之处,态度也就都恭敬起来。

    气氛的微妙变化,立刻被朱守捕捉到了,注意到众人眼中隐现的敬畏,他心中一动,轻咳一声道:这个其实从贼军突围起,局面就很分明了,贼军的目标多半就是南下,刚才本将军提到北上,是为了看看你们的反应

    说话间,朱守注意到郑管的眼皮子正跳着,也不禁面红,但嘴里的话没有停下:这个,不能排除贼军妄图渡淮的可能,这个

    他尽量回忆陈止那篇兵策的内容,可惜之前只是粗略一撇,哪能记得住许多,说了几句就难以为继了,好在他也有急智,赶紧就道:思路我给你们了,赶紧给出一个对策,这兵马粮草一动,可不是小事。

    说着,他借故转身,来到营帐一角,抓着自己那个亲兵,急切的道:赶紧的,把那篇兵策给我拿来。他已经知道那篇兵策的好处了。

    那亲兵一愣,说道:将军,您刚才不是让我扔了么,这会黑灯瞎火的,都不知道被吹到哪去了。

    扔了?朱守一愣,你真给扔了?你干什么吃的!

    亲兵想这事怎么能埋怨到我身上,但也知道不能顶撞上官,只能低头认错,满脸委屈的道:属下知罪,这就去找回来。

    还真给扔了。朱守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想到刚才的事,心里顿时一阵翻腾,这不是显得他这个领军将领不识货么?

    我那意思是让你收好,算了,赶紧先取过来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幕僚也都留心注意这里,差不多猜出缘由了。

    敢情是将军背后有高人支招啊。

    咳咳,朱守又咳嗽一声,绷着脸道,本将早有预料,贼人说不定有突围的念头,于是着人写了份兵策,拿来作为参考,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中了,这个兵策,等会拿过来,诸君共参。

    你就编吧!

    熟悉这位将领的郑管等人都无奈摇头,刚才那番动静众人都听到看到了,谁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也不点破。




第九十五章 品
    等那亲兵带着几个人一番折腾,总算在一处山坳中将那篇兵策找回,护送回来,朱守一下子就接过去,仔仔细细的读了起来,众幕僚也都围了过来,过了一会,朱守指着其中一句道:说贼军分成几股,以骚扰之法让我军疲惫,分不清虚实,最后突围,我记得之前郑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郑管则摇头道:当时我也只是觉得贼兵垂死挣扎,或许还有诡计,却没有深查,而且不如这篇兵策所说清晰。

    其他幕僚本来看到兵策的笔迹,还不甚在意,听了郑管的话,也不由郑重起来,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帅的脸皮,人家直接忽略了那离间换将的分析,一本正经的说着,就这脸皮厚度,不愧是一军统帅。

    他们却不知道,按朱守本来的想法,根本不会轻易暴露兵策,可惜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故作不知了。

    一群人围着兵策研究了一会,各有评价,却见朱守和郑管表情不太自然。

    怎么了?将军,你还没说,这兵策是出自何人之口。

    咳,朱守咳嗽了一声,努力做出一副很有先见之明的样子,才道,这篇兵策是我托一位至交好友,请的彭城陈止先生所写,你们先不要追根究底,当务之急是应对贼军,好好研究这篇兵策!他身为一军统帅,很清楚这些幕僚的性子,如果说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所作,就算是好计策,众人也得先纠结一番,当前可没有时间浪费。

    只不过,这话还是让众幕僚疑惑起来。

    陈止?

    这是哪位兵家先生?没听说过啊。

    但听是将军托人才联系上的,又觉得不会简单,只是心里深处却也在疑惑,既是这般来历的兵策,先前为何会被扔掉呢?

    知道前因后果的郑管不由摇头,也不说破,此时再看这篇兵策,连他也不得不惊叹那人的先见之明。

    朱守注意众人表情,眉头一皱。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请陈止书写兵策,说成是自己的先见之明,为的就是不显得自己无能,那自然不能让人小瞧陈止了,陈止越厉害,越能显得他朱守慧眼识珠。

    于是,他立刻就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训斥道:这位陈止先生,可不是寻常人物,为了请他出面品兵,本将军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你们切不可轻视!莫非以为本将会平白无故,去求人帮忙?

    他这么一说,众人登时惊疑不定起来。

    很快,就听一人说道:就算王弥一伙没有南下,是走的其他方向,靠着这篇兵策,也足以了解贼军的战略目标,提前应对,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对的,尤其是未虑胜先虑败的布置,没有经历过战阵,是绝对不会这么清楚的。

    简单几句,就将局面剖析清楚了,还给出了明确的应对方法,按照这上面的论述,已经可以派兵去泗水等待贼军了。

    几名幕僚称赞起来,但包含着其他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这篇兵策无疑是有用的,上面的方案和刚才讨论出的战术相差不大,几人自然乐得顺水推舟——这不是他们没有担当,而是贼军突围出去,一旦造成政治事件,那问题就太大了,不得不提前准备后路。

    另外一方面,如果最后战略有效,他们也有其他的方法揽功,自然不必急于一时,乐得推崇此文。

    诸位,按着上面的说法,这几天就可有个结果,先遣人手,通知沿线的驿站注意吧。

    若是一切顺利,或许几日之内,就能有好消息了。

    随着定计下来,众人各司其责,忙碌了起来。

    吩咐完毕,朱守摸了摸胡子,眉头皱了起来。

    今日之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是成是败,真是让人头大,说起来,还没搞清楚这陈止到底乡品几许,我这就给他戴起高帽,不过能和那位结交,肯定不会是低品之人

    这陈止有这般劣迹,陈家又为何要递上品状?就因为写了一手好字?

    另一边,在留县一间摆设考究的房间中,有一位深夜未睡之人,正念叨着陈止之名。

    这人面容清瘦,眉眼有神,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儒雅气息,此时正跪坐席上,手中夹着一枚围棋棋子,盯着摆满黑白子的纵横盘沉思着。

    边上,有名身着官服的男子,躬身汇报:回禀祖中正,陈迟已将那篇《华源阁论送过来了,说是要请您过目。他手里捧着一根画轴。

    我来留县,只是想要一观诸葛家嫡子的风采,不是来处理政务的,但既然送来了,我也当一观,倒是让你操劳了,一直等到现在。祖中正说着话,脸上露出了歉色。

    那官员笑道:中正的习惯,下官早有耳闻,这棋若不破局,怕是今夜难眠啊。

    哈哈!祖中正笑了起来,接过画轴展开一看,顿时眼中一亮,好字!

    旁边官员闻言,默默点头,这字他来前看过了,乃是入品之字,能写出这样的字,必是出彩人物,递上来的品状也描述了陈止的九征,都无问题,他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毕竟都是陈氏一族。

    这个陈止的字,确实是不错,祖中正点点头,笑道,你们陈家又多了个人才,本来我还有些话没好意思出口,生怕这字扫了我的棋兴,没想到得了意外惊喜,按理说,凭他的家世和这手字,足以拿个八品乡品,只不过此人的生平我也看了,过去有恶名,评价就得降一等,还望徙南你能理解啊,总得留个时间,再往上升品。

    由于历史的不同,新汉的九品制评断,与原本历史上的西晋有着区别。

    这个当然。那官员点点头,并不坚持,此行可以定品,就已经是收获了,因为彭城陈家严格算起来,乃是北方士族,而陈止也有劣迹,要知道这位中正来头不小,来留县也只是顺便,本来连见陈迟的念头都没有,所以陈迟才托人将字送来,让这名官员转而递交。

    这名官员名叫陈迁,字徙南,乃下邳陈家之人,与彭城陈家分属两支,却是同一血脉。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了决定,这短时间内,陈止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迹了,那干脆我就将品状写好,明日就让人送走,往国都入卷宗,也省得你夜长梦多,反正年关将至,别人家也没有品状书送来了,就为陈止一人跑一趟吧。

    陈迁赶紧致谢,然后将写着陈止事迹的品状拿来了出来。

    这品状并非一张,而是三张纸,记述着陈止的生辰生平九征,以及诸多经历,还有就是他的家世来历等等,包罗万象。

    祖中正拿起笔,迟疑了一下,在末尾写下了性不羁,善书法这六个字,顿了顿,又在下一行写了三个字——

    定九品。

    二人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一匹快马,自彭城县出,挟着一封崭新的品状书,直往留县奔来。



第九十六章 追回来!
    新汉的九品官人法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就是正式官员的官品,常说的七品县令,这个七品就是官品;另一个部分,则是对普通士族和杰出人士的品评,被称为乡品,比如彭林彭棋等人的九品八品评价,就是乡品,不涉及具体的官职。

    如今陈止被品评的就是他的乡品。

    乡品定下,一样可以升降,不过高乡品,无疑占有优势,一旦出仕,起家第一个官职的官品就高过旁人,而且官路亨通。

    整个新汉九品制的评定,主要就是依靠中正,所以又叫九品中正制。

    这中正有大小之分,每州一位大中正,其人位于中央朝廷,由重臣兼任,掌管裁定和授予,每郡一位小中正,可以由郡官兼任,也可以独立存在,负责具体的品评。

    一般来说,小中正给予的评价建议的定品,大中正都会直接同意,后者主要只是加强中央集权的做法,并不负责具体的事物,所以祖中正作为郡中正,他的评语也就尤为重要了。

    性不羁,善书法。

    性格不羁,就是说不怎么守规矩,这是对世家纨绔的一种委婉说法,算是中正品评时的一个潜规则了,毕竟世家领有特权垄断知识,占据这么多优势,能出人才,也能出纨绔,但当权的多数都是一个圈子的,总归要相互给个面子,也给不上进的子弟留一个上升道路,于是类似不羁这样的评价词语逐步出现。

    吏部铨选的时候,一般看到这样的评语,心里先就有数了,知道只能任清闲职位,不可托付重任。

    而后面善书法三个字,才是关键所在,这就是在告诉他人,这个世家子虽然是个纨绔,但并不是一无是处,有特长,就是书法写得好,好到什么程度?善!很高明!

    没说‘书法过人’,也不是‘擅长书法’,而是‘善书法’,那至少也是登堂入室的水平。

    如果不是陈止过去有恶名的话,单就书法方面的评价,就足以让他站稳八品,甚至稍微运作一下,触摸七品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因为众多因素的影响,祖中正采取了保守立场。

    一篇品状成百上千个字,由中正写的也就寥寥几字,但真正关系到前途的,正是这几个字的评价。

    在新汉,对一个人的评价,关系到各方面。

    正常的情况,一些长者尊者也可以给予后辈评价,就像张府晚宴中,张太公等人给众后辈评价一样,但这个评价并不具有官方认证。不过,中正品评的时候,会参考尊者评价,因此彭林等人当时才会那般在意。

    此时,关于陈止的六字的评价落下,祖中正又和陈迁说了几句,陈迁便顺势告辞了,而祖中正又回到棋盘前,直到深夜方才歇息。

    第二天他起来后,吃过早饭,正想着下午去那诸葛言的住处拜访,却先碰上陈迁,二人交谈几句后,就将陈止的品状装好,送去驿站。

    不过,午时一过,陈迁又急急忙忙的赶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

    徙南,怎么如此匆忙?屋里,祖中正还是坐在棋盘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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