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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聚集在王府之中的,实有两大群体,一部分就像是王敦这样,自北而来的士族代表,他们或者是来此地任职,或者是因北地大乱,在南方有所布局;而另一部分就是顾荣所代表的江南士族,这些世族也有分别,有南方北地的,也有当年随昭烈南来的。

    在新汉一朝,南方士族本就占有莫大的势力,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实力,都凌驾于北方,但宣武皇帝为了平衡之念,迁都北方,如此一来,造就了一批崛起的北方士族,却也埋下了南北之争的种子。

    天下太平的时候,南北之争是统治决策层用来相互制约的工具,现在四处烽烟,这种争端就成为了裂痕和导火索。

    王敦的话,一下引爆了南方士族的傲气,个个鼓足了劲想要和这位北方士人一较高低。

    琅琊王氏,果然了不起,来了南边,还这般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尔等已经平定了那石贼了!

    你们北方的世家,可有能拿得出手的?来我等地盘借居,也敢耀武扬威了。

    不错,王上在场,正好做个见证,就让这北地的士族,好好说说,我大汉该怎么办,是靠着你们打回北地,还是要靠着我等再造乾坤!

    南方众人的话带有嘲讽之意,连坐在上首的琅琊王的脸色,都不由有些难看。

    毕竟这位宗室不仅也是北人,其母还是琅琊王氏出身,正因如此,才会被王氏相助,从青州经徐州,抵达江左之后,还能被拥立起来。

    当然,感到被冒犯的可不止琅琊王一个,也有许多北地世家的代表,主要就是青徐兖三州之人,也纷纷反唇相讥

    哦?不知彭城陈氏算不算得北地世家?

    刘兄此言甚是,陈氏的玄甲军,你们吴地何人可敌啊?

    不错,匈奴尚且不是一月之敌,北地之乱,难道还会持续多久?

    北地之人一提到陈止,南方世家马上就有些哑火了,但马上又有人讽刺道,说是北地也就只能靠着陈征北来维持一点颜面了。

    还有人说,陈氏之祖,曾随昭烈南渡,还是徐州为根,严格算起来,那是南方一系的,和北地关系不大。

    这般吵闹起来,好好的一场议事,转眼就变成了南北矛盾的大爆发。

    经验不足的琅琊王,也顾不上不快,急切的想要平息争吵,只是他虽然出声,却是止不住众人之言。

    就在这时候。

    诸位,诸位误会了,我这族弟着实不会说话,他却不是看低南地诸公,实在是心急国事,况且匈奴国的情况,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咱们也得弄清楚啊。

    王敦的族兄王导开口说话了,但琅琊王的话,都没有劝下众人,何况王导。

    果然,其人开口,亦无效果。

    但这位琅琊士人却不焦急,反而说道:我这边有个消息,说是匈奴国崩,玄甲军平定并州,占据了北地两州,这两州北临草原大漠,有七品义从为辅,诸多部族臣服,到时再定平州,玄甲军便彻底巩固了边疆,坐拥三州,为天下最强之势,便是现在,又有哪家敢言能胜玄甲,更关键的是,那位陈征北,乃是王上的老师

    安静!

    王导说前面那些事的时候,许多消息不通的世家之人也大为惊讶,但有人早已知晓,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可等听到了最后,一个个却都停下了动作,露出了惊讶表情的看着琅琊王。

    原本的争吵,顿时不见踪影。

    王敦撇了撇嘴,露出一点嫉妒的意思。

    王导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被众人盯的有些不自在的琅琊王,继续道:诸位也该知道,征北将军与先皇关系亲近,却不知道,在见先皇之前,将军先是和王上有交情的,更在青州收了王上为学生,这个关系摆在此处,未来玄甲军自可为我等助力,哪里需要分什么南北啊!

    听得此言,众人彼此对视,对待琅琊王的态度,居然恭敬了一些。

    就在这时,消息传来,并州匈奴国崩,刘聪刘粲父子皆沦为阶下囚,这堂中顿时更安静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庾氏之悔,过往之秘
    王府议事之后,庾亮回到住处的时候,就显得心事重重,家中上上下下,皆能看得出来,却无人询问。

    等他的弟弟庾冰过来拜访,询问议事内容,见了其兄,这才问起缘故。

    庾亮就将王府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最后忧愁的说道:陈征北之势一至于斯,更是王上之师,未来必权倾天下,为兄当年年轻气盛,得罪了他,恐怕在朝中难有立足之地了。

    没想到庾冰听了之后,却哈哈大笑,说道:兄长,你是最近忙碌太多,有些糊涂了,陈征北再厉害,与我等何干?莫非他还能放了幽州的基业不要,来到江左不成?若是他真敢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惧怕的了,离了幽州,来到江左,他就算是条龙也要盘着,远的不说,就是那王家,就容他不下!

    你这话不对,庾亮听得此言,稍微放下心来,这个弟弟说的不错,陈止的基业在幽州,定不会过来与自己争夺,但让人忧惧的,却是可能蔓延过来的影响力,我等在琅琊王身边的影响力亦谈不上大,哪能对抗的了征北将军府?

    说着说着,庾亮忍不住叹息起来:都怪我当年有眼无珠,看不出那陈氏之能啊,如今他称雄北地,却是追悔莫及了。多年宦海沉浮,尤其是最近的遭遇,让庾亮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有了变化,行事亦有了差别。

    既然如此,投靠不就行了?庾冰又理所当然的说道。

    嗯?庾亮一听,面色陡变,诧异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你可要搞清楚,为兄可是多次刁难了陈征北,现在去投靠,他怎么可能相信?又如何会容我?

    兄长若不去做,如何能知道是否可行?庾冰却说的很坦然,我等离开了三王,已经得罪了关中朝廷,在此处扎根,亦不得重视,倒不如引一外援,兄长不是也在物色,我看那幽州玄甲就是正好,陈氏雄踞北地,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枭雄,听说他连张方那等人都能容,何况兄长?这般气度若有,我等归顺,乃是依附英雄,从此挺直腰杆,若无,那也就罢了,也不会再增仇恨。

    伴随着朝廷在地方体制的崩坏,原本中央重地方轻的情况,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地方上实力强大的刺史和都督,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实权派,令朝廷不得不倚重他们,这也使得中枢官员的傲气因此而衰减。

    那些各地的名士官员,更是纷纷寻找靠山,倚为后台,拼命巴结。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凡事总要试一试。庾亮思考了一番,最后还是有了决定,毕竟今日不比以往。

    正是如此,庾冰笑了起来,这件事,早就想要和兄长提及了,幽州的征北将军,本就是我等首选,毕竟离着远,兄长以前又得罪过他,但正因如此,咱们也有理由接近,才更容易被他掌控

    说到这里,他见兄长的脸色有变,赶紧要称罪,没想到庾亮却叹了口气。

    你说的不错,我如今孤身南来,只有尔等相助,在此处并无根基,确实容易掌控,更可加以威胁,最后难以摆脱其人控制,只是我这样的人,江左一抓一大把,陈征北哪里需要来找我?只能我去找他,和其他人比起来,我过去得罪过他,乃是大大的不敬,但比起旁人,我却也有优势。

    庾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可知道,当初陈氏在青州出名,冠绝两州,入得京城之时,有人特地嘱咐几人,让我等对那陈氏不利。

    那个时候,陈氏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庾冰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事,我本也想不通,不知为何那家人有心要坏了陈氏,但今日却是明白了。庾亮看着弟弟,压低了声音,听着,这事入你之耳,不要再传第三人,今日是见你已有见识,未来亦是家族支柱,才透露给你知晓。

    庾冰一听,就明白过来,知道是今日自己的提议,解开了兄长忧虑,让他想通了一些事情,因而高看了自己一眼,愿意分享隐秘了。

    想到这,庾冰亦不免振奋,知道一旦参与进去,未来就是兄长的左膀右臂,在家族里面的地位都大为不同了。

    另一方面,他亦十分疑惑,为何当年陈征北还未成气候,就有人在那么早的时候,处心积虑的要对付陈止了。

    莫非是张家?庾冰想到一个家族,张应等人,一直与陈氏有矛盾,他做尚书台的时候,更是几次谋夺马政,最后陈永出走京城,也是张应的缘故,如今张家却被派去关中,为江左士人张罗,恐怕也在担忧陈氏威胁吧。

    张氏虽与陈止结怨,但当时的陈征北,如何能入张应之眼?庾亮却是把情况说的很准,那位张尚书,当时只是将这看成是小辈的争执,根本不放在眼里,即便有些许举措,但说到底,也是针对当时的太仆陈永。

    那是哪家?庾冰是彻底看不懂了。

    琅琊王氏!

    庾亮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这如何可能?庾冰眼皮子一跳,王氏与陈止可没有什么仇怨,甚至部分人与陈止还算交善,哪里会发生这般事来?

    大族从来不是一个整体,庾亮却笑了起来,王氏之中有些人与陈征北交善,可也有些人对他心有忌惮。

    这也说不通啊!庾冰还是摇了摇头,当时的陈征北对张应的张家而言,不过小辈争吵,对偌大的琅琊王氏而言,不也没有什么威胁么?

    本来为兄也想不通,今日却明白了,庾亮收起了笑容,琅琊王与琅琊王氏关系亲近,天下有变,自是他王家得莫大好处,未曾料到,琅琊王却拜了陈止为老师,天地君亲师,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也不远,而且影响力反而更大,也难怪王家会动念了。

    庾冰还待再言,但庾亮却摆摆手,说道:我知里面还有疑问,比如为何那时候王家就谋琅琊王之事,毕竟其时天下未乱,未免太过看重当时的陈征北了,但这些一时半会弄不清楚,只是从王家事后并未进一步行动就能看出,可能也是王家的一步闲棋。

    顿了顿,他再次露出笑容,但这次就比较阴冷了。

    你说,若是将这个消息告知有幽州,那会如何?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平州局
    平州,辽东郡。

    正有两军交战。

    说是两军,其实也不尽然,盖因这一方军中一看,就知是混合了多方,不仅是身上战袍不同,连那发型都有很大区别。

    一阵冲杀过后,两边各自扔下几百具尸体,皆鸣金收兵。

    军争一停,马上就有诸多传讯兵,冲到了后方的一座大营中。

    与此同时,之前与人鏖战的那支一看就是混合了诸多族群的兵马也顺势归来,收拢在兵营周围

    这座兵营明显是按汉家兵法设立下来的,远远看过去,就能感到法度森严,前后左右皆有其理。

    但在兵营外面,还有高高矮矮的营帐散布,但正因为太过零散,在形式上亦不统一,所以倒是不显得这大帐周围还有兵营了。

    等那些所属各不相同的部族兵卒归来,都入了外侧的低矮营帐,这才显露出来。

    就在这些兵马归来的时候,在那中央军营的大帐中,张方已经坐定,左右皆为副将幕僚,就听着传信之人说着情况。

    禀报张将军,高句丽的兵已经退去了。

    总算让这些人退去了,若是他们再忍着不退,咱们的人就要亲自出马了。张方说话的时候,朝几位幕僚看了过去,诸君,你们给我老张分析分析,高句丽的新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慕容部的人,知道了主公玄甲军的厉害,都主动退兵了,怎么高句丽还敢攻伐,难道不怕我玄甲之力?

    启禀校尉,属下认为,高句丽根本无心再打,只是他们国内局面不稳,才不得不动兵锋,想来是要以打促和,只要将这冲突再持续一段时间,其新王必定主动求和,到时候校尉东征,便可得全功了。

    一个幕僚说完,又有一人站出来,继续道:当前的情况,还是得维持局面,咱们在此处鏖战,令平州西边得了空闲,慕容部的人马退去,高句丽除了认输,别无他选,未来平州或可安宁,以陈公如今的威势,若是传令平州,或可得一州归附。

    恐怕那位邓刺史未必肯啊。听了两个幕僚的话,张方却冷笑一声,那位的骨头可是硬得很,对胡人硬,就是对本将也硬!

    就有幕僚说道:邓刺史为朝廷守护平州,职责所在,有些异议倒也正常。

    可惜,就怕这人不知好歹,想要趁机谋夺土地!张方对那位刺史似乎有些成见,你说我等未来之前,他连一个郡都不能完全掌控,如今却想着要整顿半个平州,未免也太不知进退了吧?

    对于主将的看法,他的幕僚却有不同意见:平州说是归朝廷之制,其实是当初王浚王自己脸上贴金,还是胡汉杂居,诸部交融,校尉这些日子征伐此地,该有发现才是。

    张方轻轻咳嗽了一声。

    幕僚很明智的略过此事,继续道:邓刺史来时,先受王浚掣肘,又有诸胡欺压,其实是孤身一人,也无兵马,能拉拢一批人,维持基本的架子,就算不容易了,更难得的是能慢慢掌握一郡,最后让几大部族皆承认其名,这就是本事。

    张方直接摆摆手,很是不快的道:行,就算他邓飞有本事,那之前我与他见面,那人的傲气你们也见了,话里话外可是半点不客气!莫非这人还能知道进退,不谋土地?

    幕僚却道:属下却觉得,邓刺史是聪明人,知道局势变化,只要将军能稳住当前局势,等陈公归幽,一切水到渠成!

    说到这里,几个幕僚忽然出面,就帮着张方梳理起他入平之后的种种作为和战功来了。

    原来,这个大营正是张方安营扎寨的地方,里面驻扎着被他领来东征的三千兵马。

    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张方在平州内的攻伐经过几次波折,步入了正轨,取得了很多的战绩。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将平州西边,除半岛上的几个郡之外,土地上的诸多部族不是被驱逐,就是被收编。

    为了达成这样的目标,他着实费了不少的脑子,一边攻伐,一边派人过去威逼利诱,拉拢一家打另外一家,实在拉不动的,就是麾下的多部兵马出马,与之鏖战,消耗其战力

    这些多部兵马,在张方刚刚带着军队进入平州的时候,其实是没有的,但等他平定了宇文部的叛乱之后,马上有了第一批兵马。

    然后,他就用这第一批宇文部的兵马作为主干,吸纳了许多小部族,最后拉出了一支几万人的协从军。

    这部分兵马的战斗力,是比不上玄甲军的,但架不住人多,如果拉出去和已经建立制度的匈奴国打,或者和在冀州站稳了脚跟的石勒军交手,对方骑兵一个冲锋下来,协从军就要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不成体系了。

    不过,平州这里的兵马,可没有什么建制,大部分都是部族民聚集而成,相比较而言,反倒是以宇文部为主干,组合而成的协从军,在战力上更胜一筹。

    于是,张方以协从军开路,若是碰上难啃的骨头,就玄甲军亲上,果然打开了局面,将平州的情况彻底改变。

    甚至连远遁至此的段部,都派人过来接触张方,有投诚之意,并且主动出马,与高句丽交战几次,献上了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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