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回不去了老人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望着窗外渐醒来的春色,叹息了一声:为父常年征战,累下了病根,如今老了,身子也动弹不了多久了,能不能熬过今年都未知,朝堂之上,你别去掺合,好好守着家吧。
说话声中,有仆人来到屋外通报,说车骑将军董承拜见。
就说老夫身子抱恙,不能见客,若问起坚寿,也说不在家,访友去了。
是。
仆人应了一声离开。皇甫嵩忽然笑着抖动皆白的须发,走回去坐到几案后方,坚寿,你看,这就是祸事。
同样的一片天空下,太常府邸外,紧闭的大门裂开缝隙,房门探出半张脸,摇摇头:将军还是请回吧,家主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原来如此,叨唠了。董承点点头,冲府邸拱了拱手,眼神颇未失望的离开。
走上马车一路回到家中,叹口气在几案后坐下来,今日见到曹操包庇白狼,当廷行凶,与当初董卓何异?就算他心里清楚上面坐着的是假刘协,可若换做真的,这一切还是会发生。
曹孟德公孙止枉为汉臣!
他骂道,呯的一掌拍在桌面,手掌握成拳头,颤抖起来: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派人联络这曹贼来救驾,我当将假陛下之事,告知荆州刘表益州刘焉
不多时,房门敲响,宫里有人传出了一些讯息给他。
世家之事与战事不能相提并论
旌旗猎猎,风扑上城墙,并肩交谈许久的公孙止和曹操俩人正在往回走,我知公孙与吕布之间,有仇怨,但两个月的筹备辎重是必须的,徐州地大,要打的地方很多,吕布又善战,与当初陶谦老儿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还要提防袁术,一旦陷入久战,粮秣不足,便是前功尽弃了。
司空所讲,我也知晓。
公孙止拔出旁边士卒的刀刃看了看,又插回去,继续往前走:三军用度,包括我北地骑兵吃饭问题,都由许都供给,确实需要时间筹集,无妨,我也正好将过了一冬天的弟兄们操练操练,时间上等得起。
俩人走下石阶,语气顿了顿,看向曹操:此次过去打吕布,还得将刘备三兄弟带上,关键时,他们还能拖住那头猛虎,至于吕奉先麾下的骑兵,就交给我了,司空麾下的将士便直接攻城掠地。
哈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挥手点点比他小许多岁的男人,咱们的都督已经替操把战事都布置好了,如此我到想看看吕布,当是如何焦头烂额的模样。
走下城墙,俩人各自的护卫跟过来,公孙止拱手道别,那司空走好,我便在城外军营等候消息。
车撵上,曹操回身也拱了拱手,进了车厢。公孙止见曹府的队伍离开,目光严肃片刻,招手:回去通知休整的狼骑,全部上马,在这里集合,我们回军营。
天光斜斜偏下来,气温开始回冷。
许昌城外,西面二十多里,轰隆隆的马队冲出辕门,在原野上一字排开,数名将领促马上前,朝前方过来的数百骑迎上去,齐齐下马,他们后方延绵排开的数千骑整齐的下来,脚掌踏过地面,便是轰的一声。
黑色大马飞驰而来,在几丈距离停下,晃了晃鬃毛,上面披着大氅的身形,目光威严扫过他们,然后翻身下马。
阎柔牵招潘凤等将,陡然半跪下去,抬臂拱手,齐声喝道:末将见过都督
拜见都督!!他们身后,出迎的狼骑黑山骑俱都拱手,呼喝声震动这片天空。
风吹过声音。
公孙止龙庭虎步过去,将地上的一众将领扶起,挥手:随我入营。
第两百八十二章 冰冷的赵云
辽东,一月底,大雪已经停下。
一场延绵的大雪对于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一个巨大障碍,然而这个无法狩猎,养活部落的鲜卑乌桓人来说,向来畏惧寒冷的汉人陡然发起了一场白茫茫的杀戮,变成了最大的灾难。
一个月以来,大雪封山锁林,来自西面穿越过辽西草原的汉人猝然杀进这片白山黑水当中,那名如同白雪一般颜色的汉人将领带着五千骑兵在无数河畔山脚下的部落当中横冲直撞,将无数的辽东鲜卑乌桓人赶出躲避风雪的温暖帐篷,杀死在雪海之中,纵然有一部分逃入山林,也在不久后慢慢冻死。
巨大的温差之下,鲜卑素利在中旬接到战报,在这样的冬天集合的兵马并不算多,仓促追寻那伙汉人骑兵,却是被对方在雪原上摧枯拉朽的击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汉人又给他们,上了一堂凶戾血腥的一课。
从另一方面讲,汉人骑兵陡然发起的攻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此战败,并不甘心失败的素利等不急乌桓人或弥加阙机两部,整合溃兵强行征调附近的鲜卑部落加入进来,再次硬生生的撞向对方
包裹厚实皮毛的战马飞驰,铁蹄轰隆隆的巨响如雷般炸开,踩过地面,雪花卷起,发起冲锋的一道道飞驰的身影在锋线第一排,犹如海浪拍在一起。缺少甲胄只有单薄的皮袄的鲜卑骑兵试图在寒冷中稳住发抖的身子,然而刀枪撞过来,直接掀起喷涌的血浪,人的身影被穿插顶下了马背。
推进的白狼骑几乎武装到了牙齿,起到保护的甲胄头盔靴子内都有保暖的皮毛层,就连手上也有缝制的羊皮手套,脸上也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方才能在严寒的辽东坚持近一个月之久。
白狼骑兵像是耕地的犁在无法御寒的鲜卑人堆里推进,在人群中肆意劈砍,大量沿用当初白马义从的战法,切入敌人阵列后,分裂出数十个小队,将对方阵列撕裂的更加混乱。
素利凶猛的挥舞长枪砸翻一名汉人骑兵,抬头看向四周,看到这样混乱的战场,几乎是绝望的嘶吼:不要退缩,拿出鲜卑人的气魄来!
他周围上千名鲜卑骑兵望着朝这边十多支分散穿插过来的汉骑,脸色变得比地上的雪还要惨白,下意识的,有人策过马头,想要逃离,被素利刺下马,他大吼:鲜卑勇士从不畏惧过雪原上的狼群,也不畏惧山林中的熊虎高亢振奋的话语还未说完,素利听到后方骤然响起巨大的动静。
他回过了头。
那是剧烈奔腾的马蹄声传来。
在他们后方,四五百数量的骑兵踏着积雪,绕过了巨大的弧形,从背后杀了过来,在这一刻化作狼群疯狂的张开獠牙扑上来。
为首一名银甲银枪,领有白绒的身影,露在面罩外面的一对冷漠眸子显出一股红色,垂下的长枪在冲刺中缓缓抬起时,嗜血的眸子微阖:杀光他们
低沉的咆哮在面罩后响起。
调转后阵方向的素利,望着前方那名汉将凶猛的推来,咬牙一夹马腹,随我杀啊!左右一排鲜卑骑兵呼嗬着,随他一起发起了冲锋,素利抬起铁枪,与迎面而来的汉将同时刺出去的一瞬,他感到了一股死亡的颤栗
马蹄疾驰,转眼既至。
银色的臂甲下,虬结的肌肉鼓胀绷紧,长枪在空气发出凤鸣的轻吟,迎面刺来的铁枪被他打偏,枪杆挥舞空中的一瞬,战马交错而过,空中的龙胆凤鸣枪带着呼啸从素利背后狠狠的落下来,砸在马臀。
唏律律
战马悲鸣长嘶,带着背上的人,整个一起重重的扑倒在地面,卷积雪翻滚,大量的鲜血从马口鼻里喷出,染红了晶莹的雪面,摔出去的素利满头满身都是雪花沾在上面,他艰难的在雪里挣扎,一只手臂右腿在下坠中触地断裂了,他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斜斜的视野里,马蹄踏踏的走近。
饶命
仿佛说出这两个字,让他感到羞愤,素利涨红了脸,脖子青筋鼓跳,微微张合双唇:我愿降
对面的马背上,骑士轻轻摇了摇头,手臂抬起,白色的披风扬了一下,枪尖轰然刺下去,滚热的血浆从对方面门上喷涌倾洒,白雪皑皑染出一抹鲜艳的红色。
周围,奔逃的战马在追逐中倒下,或是被人一枪刺死丢弃在雪地里,混乱的厮杀渐渐变成有序的杀戮,不久之后,一切都停了下来
嘎吱嘎吱
安静柔软的积雪上,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下一秒,一双靴子踩在上面,印出人的脚印,一名抱着断臂的鲜卑人正在呻吟,走过来的人影遮盖了他的脸,汉人骑兵提着染血的刀,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不顾那人类似哀求的语言中,一刀剁下了脑袋,提着发髻上的辫子,朝前面走去,扔进硕大一堆人头当中。
战事已经停歇下来,田豫哈着气,搓了搓手在两三千具无头尸体中走过去,前方,赵云正在用人头堆积的小山沉默,还流着血的长枪就插在他旁边,看着一颗颗鲜卑脑袋在麾下手中扔的越来越高。
将士们已到了极限,该是回去了。田豫解下腰间的酒袋,自己灌了一口,暖和身子,随后递给那边的人。
赵云脱下手套接过,拉下面罩露出俊伟阴冷的面孔,可惜夫余国和公孙度胆子太小,就只敢在附近扫荡一些零散部落。视线里,他正看着一名装死活命的鲜卑人被人发现,跪在地上大哭着,双手拼命的摇动,随后被夏侯兰连手带头,一刀给劈了下来。
他们可没有咱们那般好的东西。田豫颇为欣赏的扬了扬手上的手套,赞叹一句:别人常年累月征战,都未发现手甲胄里面可以缝制皮毛,却让主公麾下一名工匠妻子给发觉了
他样貌原本就显得俊朗阳刚,此时笑起来,更加俊秀好看,放下手,不过,还是该退了,待积雪化去,鲜卑乌桓的援兵就打过来了。
嗯,我也有意撤离辽东了。
赵云灌了一口烈酒,还给对方,将手套戴上,那就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集合。拔起龙胆枪,走了两步,停下来,微微回头:对了,眼下幽州冀州的雪差不多都没了吧?
田豫愣了一下,子龙想干什么?
国让熟悉幽州的路径,干脆我们直接杀去冀州
还有一个人没杀
他当初兄长的妻子那个女人应该还在邺城吧
想着,赵云笑起来,枪尾轰的插在雪面上。
好不容易可以独自带兵了,那就多拿一些功劳吧顺便把旧仇一起报了
黄河奔流,荡起的浪花扑上两岸,春风吹起时,岸边长出了嫩绿,往北是丰饶的冀州,芸芸众生亦如春天里的野草,重新焕发出新的姿态,袁绍入驻冀州消灭公孙瓒,占据幽并以来,治安的局势越发稳定下来。
邺城,明媚的天气里。
作为冀州治所,这片土地上的一方重镇,巍峨的城墙上,袁绍望着下方忙着征兵的地方人头攒动,笑了笑:据消息传来,白狼被困在许都,他和曹阿瞒不是打火热吗?为一个尚书郎就翻脸了?
身后,中年文士捋了一下胡须,面露肃然,狭长的小眼闪着精明狡猾,摇了摇头,上前半步:主公切莫被小计所蒙蔽,以曹操的性子,若是贪图白狼麾下骑兵,岂能只是困而不杀?
前方,背负双手的袁绍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曹操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张孟卓跟陈公台在兖州造反,他差点连家都没了,念在往日儿时情谊,我派兵派将过去援他,若非当初我同意,他真以为自己就能把朱灵麾下上万将士留在兖州供他驱使?!
他收留白狼,我袁本初也没恼怒过他,就因为我当他是好兄弟,而今这个兄弟已经开始拒绝我的好意,将家眷悄悄从东郡转移去了许昌,以为联合白狼南北夹击,就能胜过我?!他真的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啊
白狼尚在许都,正是好机会。跟随在后的人群里,审配小声提醒。
前方,站立的背影,袁绍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知!不管曹操和公孙止有何目的,但他终究不在北方,去年年初,让这头狼抢先一步拿了张杨的上党郡,这次自然最好的机会,若从幽州直接攻打军都山,入上谷郡,可能事半功倍,但那里终究太远了,会延误军机。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
传令下去,让文丑张郃二部,上太行山,拿下上党郡,誓要将并冀连成一片。
手掌按下,落在墙垛上。
既然曹孟德想要羽翼丰满,那我就先斩他一条翅膀
袁绍伸出的手慢慢在墙垛上握成拳头,立在熙和的阳光里,咬牙:看他怎么飞!
是!
城墙之上,在他身后,文武众人轰然领命。
第两百八十三章 春雷(一)
二月,徐州。
夜风寒冷拂过城池,呜呜咽咽的穿过大半个下邳的一栋栋民居一条条街道,不时传来的是打更的梆子声在夜里回荡,偶尔有犬吠在某个院落响起,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人的话语在呵斥自家的狗。
打更的梆子声过去一栋府邸,府门两侧的士卒持着兵器注视着更夫从灯笼的光线下远去,越过门庭,府邸某一间房里,灯火延绵明亮,名叫陈宫的中年谋士正举着酒盏与上首位的新任徐州之主对饮。厅中,还有另外一侧还有两人跪坐席位,一名乃是主公同乡李肃,此人先是教唆吕布杀丁原投了董卓,后又与王允士孙瑞等人在长安诛除董卓。
原本的轨迹里,他该是在郭汜李傕等西凉将领反攻长安,与牛辅作战,失败后被吕布斩杀祭旗,然而当初轨迹偏移,郭李二人反攻提前,导致吕布还未与西凉军大战,便是战败逃回长安,被混乱携裹着随吕布流落到徐州。
李肃身旁的则是一名壮硕的少年,叫司马懿,在年龄上与在座的三人都差了许多,能坐在这里大抵是因为这算不上正式场合,当然也有另外一层身份,温侯吕布的弟子。原本就出自名门,饱读典籍,家中遭遇厄难后,庆幸被路过的吕布救下,伤愈不久便拜武艺天下无双的飞将吕布为师,如今以他聪慧才智,短短一两年里,学艺也有所长进,加上有时也会向陈宫张辽等将领学习谋略用兵心得,渐渐受到吕布的重视,开始接触核心层面。
眼下的饮宴里,谈论的事情,并非这位年轻人,也非李肃,而是说起了关于袁术遣使者过来联盟的看法。
据探子回报,开春过后,许都隐隐有辎重抽调的动作,前些时间,陈登父子俩要求温侯不与袁术联合,宫在此点并不赞同,若兖州并无动作,倒也可行,而如今曹操兵锋已明,对温侯刚拿下徐州,甚为不利,此时拒绝袁术好意,局面上,很可能陷入两面合围的危局。
陈宫的话语随酒盏落下后,便停下来。他原就在曹营待过,或许大志未得伸,也或道不同原因,与陈留张邈一起反了,可惜眼看谋划快要成功,哪知曹操却是杀了一个回马枪,一切都前功尽弃,来徐州后,他为吕布做过许多未来的规划,西面曹操,西南是袁术,南面是刘繇,自然不会自不量力北伐青州去袁绍那里讨不痛快,而寿春袁术,地方富庶,兵不敢说精锐,但粮秣肯定管够,真要打,时间长了熬不起,还有可能给西面的曹操制造偷袭的机会,至于刘繇,那就隔江了,思来想去,最终停留在兖州曹操身上。
吕布端着已空的酒碗,静静的听着,烛火静谧的燃烧,照得他的面容明明灭灭,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放下碗。
公台何以认为曹操此次动作是来讨伐徐州?为何不是宛城张绣?
低沉嗓音如此问道。
那边,陈宫闭目抚须:开春一月以来,若是讨伐宛城报他丧子之仇,却也说得过去,可攻打宛城张绣何须要如此多的辎重,别忘了,年前公孙止被困许都的消息,如今却又放了出来,做出这般动作,目的已是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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