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他们想多了,刘备入蜀才多久,这些人当中虽然有人投降,但也为了保全性命,也或者保全家族罢了,人之常情,孤岂会怪罪公孙止随手拿起笔墨,在竹简上勾住一画,原本这些不会太早说的,既然老将军问起,那孤就对你敞开的说了吧,蜀地新降,加上这几场战事,惊的人心惶惶,再随意动官吏,就有些不该了,所以原本蜀中官员将领待在原位不调,待孤回到许都,重新安排州牧后,你们再和他计较,不过有一点放心,战事打完了,孤就不会再杀人。至于刘备家眷,和荆州跟过来的将领,孤要一并带回许都,就这样。
笔尖停了停,他抬起目光看去对面,当然,若是孤一走,益州内就有人上窜下跳,那么就没有说话间,李恪持着一封信函站在门外,他停下声音时,对方将那张素帛递了过来:首领,是贾诩那老贼着人从晋阳送过来的。
展开仅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厅中的严颜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晋王?
公孙止放下素帛,朝他摆了摆手:没事,事情与你说清楚了,老将军就这般回复蜀中那些文武就是,孤还有事要忙。
末将告退。严颜又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消息,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转身离开这边。
老人的身影离开不久,外面的许褚将门扇不着痕迹的悄悄关上,李恪将灯火点亮,问道:首领,那信上说了什么?好久没看您皱眉了。
这天下还有什么能让孤皱眉的?公孙止将那张消息又翻看了两遍,在灯火上点燃丢到了地上,忍不住笑骂了一声:贾诩这老狐狸,又给孤出难题了。
李恪给他斟上酒水,嘿笑了一声:那老家伙难道还想让首领当皇帝啊
还真是让孤当皇帝
长案后面,公孙止握着铜爵,看着一点点殆尽的素帛,轻说了一句:许都也有像华歆这样的人在背后推动,就连李儒也有些心动啊毕竟他当李文太久了,改朝换代后,这李文忧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换做谁不想啊
看来,孤要先回许都一趟了。
他一口饮尽酒水,呯的一声重重放在案桌上,震的灯火都在摇晃。
第七百五十七章 风卷云涌,龙冲天际
成都郊野,哭声蔓延数里,燃烧火星的黄纸随拂过的风,飘在人的视野之中,一片黑烟缭绕,披麻戴孝的队伍缓缓前行,高举的白幡四周黄纸飞扬,沿途去往远方。
头裹孝巾的阿斗与一身素缟的糜氏扶着灵柩边走边哭,另一侧,诸葛亮法正马氏兄弟糜竺孙乾简雍等一批人荆州文武,催泪随行。到的如今地步,大局已定,他们也不再做其他想法了,出殡前一日,晋王召见了所有人,开诚布公的谈了许多,唯有他们这一批人,将来是要跟随去往许都,但不管如何,作为降臣,命是已经保下来了。
军师,到了许都,公孙止会不会对孤儿寡母廖化作为刘备一系里的老人,心里难免会担心的,尤其是看到那边还小的刘禅,作为旧主麾下将领,自然不愿看到这个孩子无缘无故死去。
诸葛亮如今也是而立之年,初出茅庐时的豪情壮志在眼下已是大减,主公刘备的逝去,他尚且还能撑住,听到廖化的话语,眼眶微红的叹了一口气:不会的,晋王已得天下大半,如今又是王爵,往前的路该是要再进一步了,这样的关头,又岂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事来
该是如此的。
后面跟随的廖化听完这番话,心里稍安的点了点头。片刻,诸葛亮回过头,望去城墙的方向,只是另有些顾虑并没有说出来。
别学曹操好人妻就行。
哭声蔓延远去往城墙,披着大氅的身形负手望着远去的送葬队伍,黄纸漫天,有些随风飘到了城墙上,被公孙止捡了起来。
刘备一死,孤心里突然有些空荡荡的,袁绍公孙度刘虞都没有这种感觉,细细回想孤这一路走过来,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黄纸在他指间抚动,然后捏着的手指松开,它随着风飘去更远的方向。
孤有时候真怀念当初我们这群马贼纵横草原的时候,众人一起吃喝,一起厮杀,就算死了,也能埋在一起。可现在好多人不在了,也有好多人对孤礼数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怕我了。公孙止眯起眼睛望着送葬的队伍,大氅上的毛绒在风里轻轻摇曳,严肃的脸上,僵硬的张了张嘴,如今,更是连对手都越来越少了李恪,你说我是不是真快成孤家寡人了?
身后,李恪抱着狼牙棒哼了一声,那是他们,我可不会,首领还是首领,恪就当以前的马贼越来越多了。
呵呵就你想的简单。公孙止转开视线,负手走在城头上,周围黑山士卒巡逻的西凉兵,见到晋王的身影过来这边,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保持极大的恭谨。
缓行的脚步走过长长的一段,冬日的阳光映着人的影子拉在地上,话语也随后从双唇中叹出来:孤现在也就只能和你说说这样的话了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马贼头领,歇斯底里的走到今天却是坐拥大半个天下呐。
地上的人影停了下来,公孙止望着天光视线变得有些迷离了,就连孤也没想到。
首领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李恪偏了偏脑袋,打着打着,人越来越多,地盘也越来越大,就算首领不亲自上去打,也有人帮我们打。
不是帮我们。
公孙止看了看他,笑起来:那是他们在帮他们自己,封妻荫子除了你这傻子不要,他们一个个鬼精的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更想做从龙之臣了,要孤当皇帝呢。
要是首领不想当,谁还敢多说一个字,我敲爆他脑袋。
哪里那么容易啊公孙止手指在墙垛上拂过冰凉的缝隙,望着郊野远方燃起的大火,那是刘备的遗体将要在那里焚烧,然后运回幽州涿郡,他轻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挡的下压过来的大势,就连孤也不行,孤不当,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让正儿去当这个皇帝,可孤这儿子,性子温顺,太过谦厚,眼下肯定是压不住这帮骄兵悍将的。
他转过身,拍拍李恪的肩膀越了过去。
所以这皇帝,还是必须由孤来,把这些一个一个骄兵悍将们熬死,给正儿留下自己的班底,那时才放心将这行使天下无数人的权利移交给他而孤这辈子才算圆满,皇帝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李恪偏着头转过身来,望着大步离开的背影,喊了声:首领,你说的太复杂了,能不能说的简单点啊。说完,提着狼牙棒追了上去。
复杂?那你就当没听到吧。
大步走下的身影,在石阶上稍停了停,公孙止笑着说了句后,抬手扬了扬,举步继续走下去,声音又如此重复的响起,赶紧下去备快马,通知许都那边,孤要回去了。刘备出殡结束后,将所有荆州系将领文臣一起随孤回去,另外,三军驻扎此地,告诉马尔库修斯,在江口打造战船,明年开春后,东去荆州与孤汇合。
脚步走到中间站定,夹杂些许白迹的头转过来,朝李恪笑道:听明白没有?
是!
快去。
渐寒的季节里,终究还是些许暖意,就像当初。
与此同时,刘备的死讯益州易手的消息还在快马奔驰的途中,越过湍急的江水,这时候的江东一带的战事已经沉寂下来,江面浩浩荡荡的战场,降下了船帆,延绵的水寨里,江东水军还在日夜操练,之前的战事里,他们在江上作战,竟在徐州兵马吃了几次瘪,被主公孙权遣书信痛骂了几句,羞的面红耳赤。
而靠近吴郡的一座名叫阳羡的小城里,夜色刚降,府衙书房里已点亮了灯火,白发苍苍的老将黄盖正与程普研究从曲阿送过来的战报,三人围绕丹徒至广陵一带的水域推演往昔的几场水战。
对方这打法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太史子义可有悄悄更改,诓我二人?
不可能,他也是军中宿将,闲着没事诓我们做甚?
你我还有义公(韩当)哪个不是军中宿将,还不是被派到这偏僻小城驻守,否则岂能让甘宁凌统这等小辈丢我江东众将的脸面。
公覆休要动怒,主公将你我调来,多半还是觉得我们年龄大了,到这种地方颐养天年,让小辈们多打几场仗,总会成长起来。
这哪是练手,分明就是让我江东子弟送命等等。
黄盖陡然止住话语,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一枚枚代表徐州水军的蓝色标识进攻的路线,过得好一阵,一巴掌拍在掌心,大叫:难怪那么熟悉——这一句惊的有些瞌睡的程普下意识的站起来,去握腰间剑柄:何事?!
德谋!黄盖老脸上泛起红色,激动的将对方拉过来,指着上面水战:之前盖不是说了此战熟悉吗?这他娘的就是老夫当年教授伯符的啊——
程普也没了睡意,将案桌的灯火取过手里,在地图前照了片刻,脸上也泛起惊疑:公覆说的可当真?
这岂能有错!
可主公为何之前说,那人乃是冒充的恶贼
两人都非庸人,说到这里都停下了话语,相互对视一眼后,黄盖先开了口:此事关系重大,德谋先守在这里,我去建业问个清楚。
不如我二人同去。
黄盖摇了摇头,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点在吴郡上面:总要有人守住吴郡老家啊,再则说,仲谋也是你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眼不坏。
这边,程普望着他沉默了半响,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点了点头:那你多带点人。
哈哈,江东一地,何人不知我黄公覆!
二人又说了一阵,快至凌晨,黄盖点了两千兵马这才出了军营,随后,独自返回城门前,与城楼上的程普拱手别过之后,扬鞭大喝一声‘驾!’带着人朝北面建业赶了过去。
战马奔驰,皆白的须髯在漆黑的天色里抚动,他望着更远的北面。
若是真的是伯符,那就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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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孤夜
阴云积厚,在呜咽的夜风里流转涌动,昏暗的原野有延绵的火把光亮着,跑动的一道道人影轮廓之中,不时传出‘驾!’的暴喝,奔向前方的城墙。
入冬之后,丹徒与徐州广陵亭之间的战事,暂且停了下来,建业的防御仍旧没有松懈的迹象,又至深夜,城中街巷也没有多少灯火光亮,一名面容消瘦,下颔浓须的将领巡视过城头,拍了拍站岗的士卒,叮嘱几句,又去往前方。
城头的火把的光亮延绵汇成一片,有人群持着火把过来,为首的同样也是一名将领,名叫全综,他朝对面的朱桓拱了拱手:休穆劳累,这下半夜便是交给综了。
随我过去交接便是,请!
全综朝他做了一个手势时,陡然有士兵的声音响起:二位将军,城外有脚步声。下一刻,还没等全朱二人询问,一支火箭已经从城头射了出去,带着火光落尽黑暗里,城外原野,延绵而来的一支兵马,在火矢前止步。
唏律律——
一声高亢的马鸣,勒动缰绳的老人朝探头望来的一道道人影喊道:我乃黄盖,城上是哪位将军值守?还请打开城门行一个方便!
原来是老将军全综朝旁边的朱桓看了一眼,后者捏着下颔浓须,眯了眯眼睛,还是抬手行了一礼:老将军也是军中宿将,该知晓天黑之后不开城门,何况将军不在阳羡,跑到这边来,可有主公调遣信物?
黄盖兜转战马点了点头,对方此时不开城门也是理所应当,随后白气自他口中话语一起升了起来:这倒没有,待见了主公,再讨要一份便可,二位将军且末迟疑,先让我进城面见主公后,再来向二位赔罪。
这可不行主公有令,此乃交战之时,谨防宵小之辈趁夜偷城,所以老将军还是等到明日白天再入城吧
住口——
升腾的白气陡然被拔高的声音震的四散,战马背上,黄盖扬起马鞭指着城上,老夫历仕三任,披甲转战南北,每当战事奋勇当先,怎的在尔等口中,成了袭城的宵小!速速打开城门,老夫要主公!
老人一生严肃刚毅,性情火烈掺不得沙砾,又是从孙坚过来的将领,论资历,又岂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得罪的,城上二人意识到刚才一时口误,眼下对方又发起火来,逼的太甚,多少有些不好。全综思虑了片刻,先打开城门放老将军进来,休穆遣人立即去通报主公一声。
嗯,我正有此意。朱桓点了点头,转身走去后方,朝城下的士兵挥手:把城门打开,让老将军进来。
黄盖听到答复,哼了一声,偏头对身后跟来的士卒:亲卫跟上,其余人等驻留城外等老夫回来。
说完,一夹马腹,带着数十名亲卫进了城门,对下了城墙的全朱二将拱手谢了一声后,便是径直朝府衙那边赶过去。
历仕三任,黄盖已是江东众文武之中,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一批人,是看着孙家的后辈们一点一点成长,到的如今占据长江以南。其中,老人对孙策的感情与现在的孙权不同,他几乎将自身本事在一场场战事里倾囊相授,就像看着自身孩子成长一代英杰,当有了孙策消息,心里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连着四五日赶路,就是希望将此间事说和,老人觉得,家里再怎么闹,都是兄弟,还是能回到从前的,再不济,也能握手言和,各分东西也是好的。
到了府衙门口,大门此时已经打开,像是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有人在外面恭候请老人进去,穿过前院,后院之中守卫不减,但显得清静,待到书房时,带路的仆人躬身退到一旁:主家在书房批阅公务,老将军自个儿进去就是。
这边,黄盖朝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你们在附近候着。的吩咐一句,大步过去推开了房门,木门在独有的低吟声里,缓缓打开,黄昏的灯光伏在长案处理公务的身影映入眼帘。
听到脚步声,披着裘衣的孙权停下笔墨,对绕过火鼎的老人伸了伸手:老将军深夜回城也不怕风寒伤了身子,快入座。然后,招来仆人斟上温酒。
谢主公。
黄盖接过递来的铜爵,余光之中那名仆人躬身离开关上房门后,这才放下酒水,拱手道:主公,公务繁忙也当注意身体,江东大小事务又怎能一个人全部处理,不然张昭顾雍等人就该打板子了。
对面,孙权笑呵呵的紧了紧肩上的裘衣,紫髯还沾着一点酒滴,抬手让他不要多礼,权没有父兄那般天资,只得日夜勤补,方才对得起父兄留下的这片基业,也好过败在手中,否则将来九泉之下,实在难有颜面见他们。
然而,席位间的老人并没有接话,只是无言的看着鼎中燃烧的火焰。
过得片刻,黄盖吸了一口气,目光才转向首位上紫髯碧眼的身影,先开了口。
盖在阳羡时研究这几场战事,偶然发现对方在水上战法颇有些熟悉,当中有几处排兵布阵乃是出自我手中,盖以为对方里面,该是有我江东之人。
正在斟酒的手停了下来,孙权抬起视线唰的一下集中在正望过来的老人身上,与之对视片刻,忽然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早老将军这么一说,权还真有些惊疑,如此的话,那是何人学去了老将军兵法?
不会有他人,唯有江东孙伯符。黄盖如此说了一句,看着起身走出长案的孙权,也跟着站起来,语气却是平缓温和:主公你和伯符终究是亲兄弟啊,再大的矛盾也有解开的时候,兄弟之间,顶多打上一架,哪有化不开的仇,何况你们根本就没有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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