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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唯有跟随房俊西征的半支右屯卫,以及戍卫西域的安西军。
这两支军队皆是百战精锐,任调其一,足以平灭关陇叛军,拨乱反正、反败为胜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萧瑀话音刚落,李承乾便立即摇头,断然道:“绝对不行!眼下之兵谏,说到底不过是皇权之争,争来争去,皆在帝国之内,固然有名分大义,更多亦是个人利益。但越国公与安西军鏖战西域,乃是为国而战,多少汉家儿郎爬冰卧雪、血染疆场才保得住国土不失,若此刻将其调回京中平叛,大食人于突厥人势必趁势进占西域,日后再想将其赶走,难如登天,所付出的代价亦将是更多汉家儿郎之鲜血性命!此事断不可为。”
此番言语一出,在座诸人尽皆精神一振。
诸人皆是当世人杰,胸中自有一番报复,否则亦不会在此等危难时刻依旧拼力护卫东宫,以他们的才能、资历、地位,纵然是关陇门阀最终得势,亦难以将其投闲置散,还是要予以重用。
可他们却拼着身家性命,站在东宫阵营之中与关陇刀对刀、枪对枪的以命相搏,所为何也?
无外乎名分大义而已。
太子乃是陛下金典册封,便是大唐帝国名正言顺的帝位接班人,在李二陛下很有可能已经驾崩的情况下,维护太子,便是维护李二陛下意志,便是维护天下正统。
此不仅人臣本分之所在,更是道德底线之约束,纵然今日一死,亦能流芳百世、名垂千古,成为忠臣义士之典范。
同样的道理,李承乾能够舍却身家性命,宁愿为逆贼所亡丢失江山王座,亦不愿调回戍卫西域的精锐军队,导致丧失一分一寸国土,此等情怀亦可称得一声壮烈!
平素这位殿下性格软弱、妇人之仁,颇受诟病,然则此等生死胜败之关头却能够有这般坚持、这般气魄,让这些追随他的文臣武将们心潮涌动,颇感自豪。
马周起身,略整一下衣冠,一揖及地,慨然道:“殿下坚贞执著,实乃明君风范,微臣可以追随殿下左右,三生有幸!此生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士为知己者死,士亦为雄主而生,身为人臣择一刚烈之明君,纵死何憾?
萧瑀、李靖、李道宗等人亦一齐起身,一揖及地,齐声道:“愿为殿下赴死!”
太子妃与李象在后堂听到动静,不明所以,很是惊奇,李承乾虽为太子,以往可从未有过臣下用这等慷慨壮烈之语气与其说话。李象忍不住好奇,偷偷从后堂门口探出头来,见到几位大臣尽皆拜伏与父亲面前,就好像往常这些大臣拜伏祖父那样,这令他心中自豪油然而生,无限向往……
李承乾亦是心潮激荡,他赶紧起身上前,一一搀扶,口中道:“诸位爱卿皆乃国之栋梁、当世人杰,纵然再是艰苦之局面亦曾趟过来,何以轻言生死?吾等定要上下一心,挫败逆贼之图谋,维系江山国祚。待到来日功成,再与诸位共创宏图、继往开来!”
诸人尽皆神情激荡,连声附和。
待到重新落座,堂中气氛已然大为不同。李承乾明白,之前虽然这些人都跟随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维护自己,但更多还是因为他占据了名分大义,大家支持的是大唐储君,而非是他李承乾。
但是眼下,他却已经收获了诸人之认可,这些人从此刻起,才算是真正毫无保留的簇拥在东宫周围,襄助他成就大业,一起开拓一副盛世宏图!
说到底,有的人重义,有的人重利,有的人重名,而有的人重志向。重名利之人趋利避害,动辄反覆无常,重义气之人性情耿直,往往不分是非对错,唯有重志向之人才会胸怀远大,遇到志同道合之辈,往往可托生死、百折不挠。
眼前这些人,便是东宫之肱骨,大家不为名利、不为权势,只为了江山正统、盛世宏图!
再是凶险之局面,亦不能使这些人背弃东宫,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们背弃了自己的志向,虽生犹死。
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与志向而活,功名利禄不在眼中,生死荣辱甘之如饴,他们在困难的局面之中挣扎求存,心头志气高绝,不向邪恶妥协低头,纵然刀斧加身、严刑苛虐,亦不能夺其志。
……
君臣几人正在说话,门外脚步声再次将几人惊动,纷纷住口,目光都看向门口处。
很有可能是玄武门的消息传来……
果不其然,这次非是内侍前来传信,而是李君羡再次返回,一进门,先是上前施礼,将一份战报呈递给李承乾,继而喜动颜色道:“右屯卫将军高侃奏报,长孙温、侯莫陈麟两人率领三万步骑欲趁着右屯卫追击左屯卫之机突袭其营地,被其击溃,以骑兵追击,阵斩数千叛军,溃者无数,大获全胜!”
话音刚落,李靖便拍案而起,振奋道:“高侃有大功矣!这一战叛军损兵折将,士气大落,且如此之损失即便他们拥兵数万也难以承受。经此一战,叛军势必有所收敛,形势将大为改观!”
在座即便是萧瑀都熟读兵书,虽然没带过兵,理论却不差,都意识到这一战几乎等同于在叛军的脊梁骨上狠狠的敲了一记,致使其伤筋动骨,再不敢似以往那般肆意狂攻。
一旦再有一次这样的失败,叛军的主力就将损失殆尽,只靠着那些家奴、庄客,岂能攻陷东宫六率把守的皇城?
危急之局势顷刻间扭转,眼下东宫六率只需稳守皇城,以待东征大军回京即可,关陇叛军却要想法设法尽早破城,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再败一次便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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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羡情绪高昂:“末将与虢国公在玄武门上观敌瞭阵,见到右屯卫固然兵力处于劣势,但阵列严谨,进退有距,且装备精良,兵卒更是勇猛善战,先退左屯卫、再败叛军,高侃打得游刃有余,可谓当世名将!”
他一直在玄武门上观战,对这两场战斗印象尤其深刻。火器强大无匹之威力,具装铁骑勇猛无俦的冲击力,步骑之间的协同、阵列之间的转换,乃至于单兵素质的强悍,对他与张士贵带来极大的冲击。
就是这样两万人的半支军队,戍卫于玄武门外却温若磐石一般,非但防御严密滴水不透,甚至面对强敌还能犹有余力予以追击,此等强军之模式,在此战之后注定要震惊大唐军方,几乎每一支军队都将朝着右屯卫的模式、编制、装备去发展。
若是十六卫大军尽皆如右屯卫这般战力强横,当世还有谁能够阻挡大唐虎贲开疆拓土之脚步?
李靖起身,躬身道:“军中最重赏罚分明,高侃连续击败左屯卫与关陇叛军,稳守玄武门确保不失,实乃大功一件,殿下当恩出于上,予以赏赐,使得三军用命,军心稳固。”
此等大功,正该重赏。尤其是此等局势危厄之际,军中难免人心浮动、士气低迷,此刻重赏于高侃以及右屯卫,必能提振士气。
李承乾欣然道:“孤亦有此意!”
他略一沉思,开口道:“高侃稳守玄武门,劳苦功高,当赐勋轻车都尉,官拜云麾将军,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靖道:“正该如此!”
这可以说是超格重赏了,轻车都尉的勋阶、云麾将军的官职都对应着从三品,而十六卫大军才是正三品。一般来说军中副官对比主帅要降低两到三个等级,否则主帅令行禁止,极易导致副官掣肘主帅之情形发生。
不过右屯卫情况好一些,毕竟房俊爵位乃是正二品开国郡公,勋阶更是从一品的柱国,朝中除去寥寥几位开国名将之外,无人居于其上,所以他的副官勋阶高一些倒是无妨。
马周略有迟疑,道:“按说以高侃之功绩,如此封赏的确应当。只不过他之前虽然忝为右屯卫将军,但勋阶仅只是从五品的飞骑尉,骤然跃升四阶,有些太过。”
乱世当中重赏,马周自然知道这样的道理,但是一下子官升四级,着实太过震撼,极易导致高侃以及右屯卫受到其余军卫之嫉妒排斥,首先血战皇城的东宫六率便心中不爽,万一使得军中失衡,人心攀比,值此局势之下恐怕平添波折。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心机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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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马周之言,诸人尽皆沉思。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右屯卫固然立下大功,但这份赏赐却要恰到好处,过轻,则难酬其功;过重,则人心难服。
总而言之,正是眼下东宫所面临的困境,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在意,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内部之动荡,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李承乾知道马周这是为了右屯卫着想,不想其成为众矢之的,可思来想去也没了主意,只好说道:“诸位爱卿帮孤那个主意吧,如何才能恰到好处?”
这等时候最是彰显政治智慧,诸方考量权衡利弊,他还是嫩了一些。
几人沉默片刻,萧瑀捋着胡须道:“玄武门之重要,人尽皆知,所以右屯卫之功,堪称擎天保驾。以老夫之间,云麾将军的官职还是要的,不然不足以酬其功,轻车都尉不妨降一降,便赐予其骑都尉之勋阶。如此也好鼓励高侃再立新功,待到此战之后,再有新功亦可另行简拔。”
唐朝勋阶十二转,对应自正二品至从七品,勋阶并无实职,更无实权,只是一种军功的等级,并依此予以授官。
他的意思很清楚,勋阶降一降无妨,反正并无实职。但再无实职,也是军功荣誉之象征,更是朝廷授官之依据,若是眼下便授予高侃七转轻车都尉之勋阶,待到破贼之后大肆封赏,恰好高侃再立新功,又要如何奖励?
须知勋阶之授予亦要考量出身门第,自八转上轻车都尉开始便只能授予勋戚贵族,高侃不过是渤海高氏一个偏支子弟,在人家申国公高士廉门前牵马坠蹬的资格都没有的远房……
所以如无意外,轻车都尉的勋阶便是高侃的上限,若现在一步到位,将来再立新功如何封赏?还不如留下一些余地,既能给东宫体系之内的武将一个安抚,亦能留下空白,留待日后升迁。
李道宗颔首道:“宋国公老成谋国,如此甚好。”
这种权谋智慧,他们的确比不得纵横三朝屹立不倒的萧瑀……
李承乾欣然道:“既然如此,便依照宋国公之建议,如此封赏吧。”
萧瑀捋了捋胡子,啧啧嘴,觉得有些不大对。按说高侃之功绩对于东宫来说几乎可称得上擎天保驾。毕竟“玄武门之变”殷鉴不远,世人皆知玄武门对于太极宫的重要,堪称“咽喉”亦不为过,以半个军卫之兵力连续挫败齐编满员的左屯卫与三万叛军步骑,一己之力戍卫玄武门不失,使得东宫在整个战略上由被动转为僵持,再是如何破格封赏亦不为过。
可是眼下等到太子诏令颁布,认为封赏不足的人一定大有人在,事后再了解到是自己“从中作梗”,故意压下了高侃的封赏……这不是得罪人么?
兰陵萧氏虽然与房俊联姻,但自己在此之前并未彻底站在房俊一边,时常因为利益的缘故左右摇摆、反复横跳,房俊虽然面上一如既往不见半分不满,可是以其强势之性格,心中岂无想法?
再传出是自己打压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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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心底不禁苦笑两声,眼前这位太子虽然软弱了一些,手段也还稚嫩,但是身为君上那种平衡臣子之间关系的心思却是与生俱来,谈笑之中便给自己与房俊之间钉下一颗钉子,还是这般不着痕迹,全然不会影响当下东宫一系并肩作战、同心协力的局面,当真高明。
厚道人也有小心思啊……
然而事已至此,他又能说什么呢?
当即,便有内侍取来太子玺印,李承乾挥毫写就封赏诏令,加盖玺印,着令内侍出城传旨。
李道宗伸手将诏令拦下,笑道:“军中武将升迁任免,本是兵部之权责,眼下既然兵部尚书远在西域,不妨由微臣这个吏部尚书跑一趟吧。右屯卫之功,若仅只内侍前往宣读诏书,未免轻慢了一些。”
萧瑀抬头看了李道宗一眼,心中赞许。
虽然房俊此刻不在长安,就算高侃心中认为是他萧瑀压下了右屯卫该得的功勋,有所不满,却也不至于影响协力抗敌的局面,但终究算是一个隐患。此刻虽然局势僵持,但被动的一方依旧是东宫,稍有差池就可能万劫不复。
李道宗亲自前往宣读诏令,显然是要做一番解释……
做事很稳。
李承乾欣然颔首:“郡王不仅是吏部尚书,更是孤之皇叔,身份尊贵,如若亲自前往,更能体现孤之重视,有劳郡王。”
李道宗忙道:“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当即,李道宗带着太子诏令随同李君羡一起前往玄武门,向玄武门外的右屯卫宣读太子封赏。李承乾见到萧瑀神情憔悴、疲惫不堪,知道他熬了一宿已然挨不住,让人带他去了一侧的房间稍事休息,李靖与马周则起身告辞,前往太极殿处置事务、主持大局。
待到诸人散去,李承乾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拈起茶杯呷了一口。
李象从后堂蹦蹦跳跳的跑出来,来到李承乾面前,小手拿起茶壶意欲给父亲斟茶。
李承乾放下茶杯,宠溺的抚摸儿子的头顶,心中滋味万千。若是此番兵败,被叛军攻陷皇城,自己的太子之位固然不保,性命亦难保全,便是这妻儿家眷亦要惨遭屠戮。
父皇当年“玄武门之变”成事之后对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所做的那些罪孽,必将在自己身上重演一遍……
为人父、为人夫,却不能保全妻儿家眷,身为男人是何其屈辱?
太子妃苏氏紧跟着从后堂出来,上前轻轻打了一下李象的手,嗔道:“茶水都冷了,怎么能喝?快去一边玩儿吧,不长眼色。”
说着,将茶壶中茶水倒掉,重新放入茶叶,又取过水壶注入开水,略微等了一下,给李承乾面前的茶杯斟满茶水。
李承乾笑眯眯的看着,儿子不忿而撅起的嘴,妻子秀美的面容恬淡雍容,那一双欺霜赛雪的纤手姿态优雅的沏茶,玲珑纤细的娇躯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与茶香混在一块儿,令他心中宁静安乐。
这份幸福,他誓死守护……
太子妃苏氏看着李承乾将茶杯放下,执壶续上茶水,忽而幽幽一叹,轻声道:“还是多亏了越国公呢。”
“嗯?”
李承乾一愣,不知妻子何以冒出这么一句话。
苏氏解释道:“叛军骤然发动,东宫仓促应战,最终退守皇城,形成僵持之局面……可殿下有否想过,当初正是越国公极力主张将东宫六率从父皇手中讨来,又加大力气予以整编,更力荐卫国公主持大局,否则,怕是叛军起事之处,咱们已经落入贼手,哪里还有反抗之力?更别说剩下的半支右屯卫硬生生的连续击溃强敌,力保玄武门不失……这一桩桩一件件,皆赖越国公未雨绸缪,咱们有眼下之局面,甚至还有反败为胜之希望,自然应当感激越国公。”
自从上一次意欲染指东宫权力而被房俊敲打一通,使得她彻底人情了局势,老老实实待在宫里不敢干涩朝政。但也因此使得她有一种“身在局外”的清醒认知,能够深刻意识到东宫之所以有今日,亦或说太子之所以有今日,皆要仰仗房俊之功。
对于这样一位忠肝义胆之臣下,她又岂能不心存感激?原本稍稍升起的那么一点幽怨,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心中唯有好感,再无半分不满。
而她所言这些,李承乾又岂能不知?
轻叹一声,道:“二郎于我,实有再造之恩,今生今世,永不相负!”
顿了一顿,他续道:“方才宋国公言及将二郎调回京师,万里勤王,孤当场拒绝。且不说孤不能为了储位而将西域拱手让于大食与突厥,但说二郎远征数千里,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此刻正是殚精竭虑与敌周旋,又岂能忍心令其放弃浴血鏖战之国土,奔波数千里返回长安?”
太子妃苏氏感受到太子心中那一份坚持,遂轻轻一叹,扭头看着窗外依旧飘扬的大雪,幽幽道:“西域环境苦寒,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当初吐谷浑兴兵犯境,满朝文武畏敌怯战,唯有房俊主动请缨,这份气魄当得起“伟男子”之赞誉,而女人从来都崇拜强者。
一枝红梅在窗外斜斜伸来,枯瘦的枝桠上朵朵浅红在寒风之中摇曳颤动,迎寒怒放。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西域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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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隋而始,中原王朝便注重西域的地理位置,联络此间各部胡族的同时,也修建了诸多坞堡要塞,于此长期驻军,一方面镇压各胡族之反抗势力,一方面护送商队之安危。
漫天大雪之下,明月清辉,弓月城西南一处山岭上,一队兵卒进驻一座坞堡。
这队骑兵足有数千之众,窄小的坞堡难以容纳,一大部分便都宿营于坞堡之外,幕天席地,大雪如棉。
坞堡内,房俊脱去身上冷硬的山文甲,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着手,一边大量四周。整座坞堡以土坯筑城,显然荒废已久,未经修缮,各处墙皮都开始脱落,露出内里整整齐齐的土坯。
前隋开始不断向西域派兵驻守,修筑了很多此类坞堡用以屯兵,只不过很快强盛一时的大隋便陷入内忧外乱,帝国轰然崩塌,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但凡手里有点兵马都忙着抢班夺权,致使西域之经营陷入停滞,突厥人趁机而入,将隋军势力彻底赶出西域大部分地区。
及至大唐立国,国内尚未真正平定。
玄武门之变后李二陛下逆而夺取,定鼎天下,帝国军政各方面迎来一波强势爆发,曾经荒废的西域战略也摆上桌面,重新拾起。将近二十年来,凭借充裕的国库、强悍的战力,唐军一点一点将当年隋军放弃之故地夺回,再一次掌控了对于西域的主导权,使其置于帝国统治之下。
……
王方翼快步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一对不知从何处猎来的兔子,只是这兔子奇形怪状,长得像兔也像鼠,长长的耳朵被王方翼捏在手里,灰色的皮毛上散落着些许棕色斑点。
进来之后,王方翼先是向房俊颔首致意,然后将兔子放下,自怀中取出一柄锋锐的匕首,手脚麻利的给兔子开膛破肚。然后取下火堆上烧着的开水,将兔肉清洗一番,再削了两根木签子将兔肉串好,放在火堆上烘烤。
手脚极其麻利。
房俊在一旁烤着火,奇道:“这什么东西?”
王方翼道:“刚才出去小解的时候,发现树下有两个洞穴,便将这两个小东西揪了出来。这东西好像叫什么鼠兔,只本地才有,数量也不多,但肉质鲜美,烧烤极佳。”
房俊赞道:“好身手。”
这种野外生存的能力是最为难得的,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各类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据他所知,几乎大唐所有边疆的折冲府,都需要不同程度承担自身军械粮秣的筹集,因为距离中枢太远,道路不畅,补给实在是太过困难,既不足量又不及时。
只不过似王方翼这种出去撒尿的功夫就能捉回来一对兔子,也是极为少见,毕竟刚刚数千人的骑兵进驻此处坞堡,大多野兽早就吓跑了,唯有这等蛰伏于洞穴之内的小兽躲避不及。
然而,房俊忽然目光怪异的在地上残留的兔皮与火堆上的兔肉之间巡视……
王方翼察觉到房俊的目光,先是一愣,旋即苦笑道:“大帅何至于此?末将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将沾上尿的兔子给您吃啊……”
房俊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难说得紧。”
由古至今,下属对于上司总是充满了怨念,即便便面再是如何恭顺,心底未尝就没有一丝不忿。偷偷往上司的饭菜茶水吐口水这种事,任何年代都绝不希奇……
王方翼被逼无奈,只得指天立誓,绝没有干过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房俊这才放心。
坞堡的窗子早已腐朽掉落,寒风席卷着雪花自窗户倒灌进来,吹得篝火明灭变幻。这还是整个坞堡最完整的一间屋子,其余房间可以想象是何等残破简陋。不过野外行军,能够寻到这样一处遮风挡雪的地方已是邀天之幸,房俊身为满足。
没一会儿的功夫,兔肉的香气便弥漫出来,一滴一滴油脂滴落在篝火里,发出呲呲的声响。王方翼自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的小包,小心谨慎的打开,里边是一小撮雪白的精盐。他捏了一小撮仔仔细细的均匀洒在兔肉上,想了想,又加了一小撮,而后将油布包好,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
这个年代的西域并不缺盐,各种盐湖、山盐遍布在广袤的地域之内,但是因为缺乏提纯过滤方法,导致品质低劣,绝大多数难以食用,故而来自于大唐的食盐便令西域胡族趋之若鹜,尤其是细密如雪的精盐,更是价比黄金。
也就难怪王方翼这般视若珍宝……
过了一会儿,王方翼将兔肉从篝火上取下,递给房俊。自己则摸出两个硬梆梆的馍馍,在火上烤热,然后狠狠咬了一口,大口咀嚼。
房俊将一只兔肉放在口中咬了一大口,同时将另一只兔肉递回去。
王方翼一愣,连忙摇头:“这是给大帅调制的,末将不敢享用。”
军中最重上下尊卑,而不同的待遇最能体现这种上下之别,一个小小的斥候队正岂敢与一军之主帅共同享用美食?
房俊却不以为意,口中咀嚼着香喷喷的兔肉,含糊不清道:“规矩固然重要,可是军中袍泽除去同生共死,亦当有福同享。某可不是那种需要尊卑来凸显地位的庸才,给你,你就吃。”
王方翼不敢推辞,赶紧伸出双手接过,咬了一口兔肉在口中,嚼得香甜,抬头看着房俊,心中温暖,露出一个自以为可爱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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