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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裴行俭当即起身:“喏!”
……
此战大获全胜,唐军却片刻不得轻闲,上下尽皆快速运转起来。
敌营之中没有多少粮秣辎重,缴获的兵刃军械也大多是劣质品,只能运回去等着以后运往关中回炉炼铁,营帐倒还好,算是唐军用得上的辎重,总之能用的不能用的尽皆运回弓月城,一砖一瓦一刀一枪也不能留下。
另外,房俊将裴行俭与薛仁贵聚在一处,商议如何抽调精兵强将驰援长安,还特意叮嘱让王方翼参与此次商议。
王方翼兴奋异常,这可是安西都护府最高级别的作战会议,代表着他已经获得安西都护府的认可,虽然眼下勋阶官职尚未提升,但资历地位已经与以往全然不同。
不过他也是个乖巧的,并未因房俊的赏识便翘起尾巴,自以为是什么盖世奇才在极为大佬面前指点江山,而是老老实实的执笔在侧负责记录,兼端茶递水……
右屯卫自然悉数跟随房俊返回长安,但仅仅右屯卫的两万人马显然不够,薛仁贵于安西军中又精挑细选了一些精兵强将,共计七八千人,一同交付于房俊,助其驰援长安。
房俊看着薛仁贵在纸上列出的一排校尉名单,蹙眉道:“这么多人跟随本帅驰援长安,安西军的兵力便太过于薄弱,一旦局势有变,你那什么去应对?”
安西军的人数也不过四万有余,西域如此广袤之领土,撒下去连点水花都看不见,一旦有事,难免顾此失彼。
薛仁贵却信心十足:“大帅放心,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安西军的任务便是固守各处重要城镇,只要挨过这个冬天,大军便可以随时出击,彼此之间相互驰援不成问题。且突厥人如今遭逢回纥人叛变,其领地之内依附于其麾下的各族难免蠢蠢欲动,一时片刻根本无暇顾及西域,只要吐迷度不造反,末将有十足信心稳定局势。”
吐迷度敢反叛吗?
断然是不敢的,而且不仅是敢不敢的问题,面对大唐给予的超高待遇,傻子才会重投突厥人麾下。
就算突厥人前来劝降,彼此之见早已失去信任,吐迷度断无可能走回头路……
只要吐迷度不反叛,哪怕遇事之时只是袖手旁观,薛仁贵也有信心确保西域之稳定。经此一战,安西军有若熔炉淬火、百炼成钢,当真已成为天下强军,足矣镇守西域。
见到薛仁贵这般信心十足,房俊颔首认可,再无他言。
他素来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相信以薛仁贵的天赋、能力加上对西域局势之熟悉,既然这般斩钉截铁的表态绝无问题,那自然再无问题。
自己带回去的兵马越多,击溃关陇叛军的把握就更大,这自然是好事,毕竟战报上所言关陇叛军已经聚集十余万兵马,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后备军随时可以投入战场。盘踞关陇百余年,一手缔造数个王朝,始终屹立于权力中枢,关陇门阀的底蕴自然深厚无比。
如此庞大之门阀联盟、集团势力,盘根错节实力强横,一旦打定主意参预到皇权争夺之中,多爆发出的力量必将极其惊人。别看只是聚集了十余万乌合之众,但是背后观望的各地府兵、折冲府又有多少?这其中又有多少实在窥视时机,打算亲自参预其中?
长安局势之危急,非只东宫危厄那么简单,稍有不慎,便是一场波及整个帝国的巨大灾难。
煌煌盛世,极有可能戛然而止,甚至诺大帝国都将衰败倾颓,一蹶不振,刚刚从战争之中挣扎而起不过三十年的百姓,将再一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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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陇门阀经营西域多年,一直将此地作为自己的后花园,攫取丝路之财富以滋养家族。
自贞观五年之后,李二陛下意识到皇权对于关陇门阀的节制已然低至无可接受之程度,才开始一点一点削弱关陇门阀在朝中各个层面的影响力,首当其冲便是战略地位极为重要的西域,直接导致关陇门阀经营数十年的西域势力骤减,甚至关陇子弟只能在安西军中担任一些中低等级的军官。
如长孙明、侯莫陈随那等成为都护府高层已然是极限,却很难掌握兵权。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关陇这个庞然大物还远远谈不上一个“死”字,其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深入西域的方方面面,想要一朝将其掘断,自然极不现实。
这等情况之下,意欲数万大军驰援长安却想要瞒过各方耳目,根本不可能。
所以薛仁贵又生一计:“吾军假扮赶赴瀚海驰援,定要过河西诸郡之后直奔沙陀沿黄河水流而下直奔怀远郡,过河套抵达定襄,再由白道而入漠北。大帅可致信给禄东赞之子赞婆,命其调集一万骑兵于凉州与吾军汇合,共赴漠北。如此浩荡行军,消息自然传回长安,但吾军却在凉州向北疾行至沙陀之后改道,不顺黄河而下直奔怀远郡,而是横渡黄河,再沿着陇山直道直抵平凉,由平凉过萧关而入关中,期间行军不过三五日而已。如此,关陇叛军必然不及反应。”
沙陀附近河道宽阔、水势平缓,自古多有渡口,故被称为“黄河九渡”。兼且眼下天寒地冻河道冰封,骑兵横渡黄河轻而易举。黄河东岸便是山势连绵的陇山、子午岭,地势陡峭极难行走,但秦朝之时在此沿着山脊开拓直道,成为出入关中前往九原之要道,沿途多烽燧关卡。不过这些烽燧关卡大多在关陇势力掌控之下,既然关陇兴兵围攻长安,势必要从这些地方调集军队,故而一定守备松驰,数万大军一路强攻,定可长驱直入。
这条路的确是难行了一些,且绕了远,但迷惑性极强,待到关陇叛军察觉已然兵临城下。
裴行俭起身来到舆图前,负手仔仔细细的按照薛仁贵所言将路线捋了一遍,转身颔首道:“此计可行,而且算是一箭双雕,不仅可以彻底迷惑关陇叛军,更会解决河西诸郡之隐患。”
房俊自然懂得其中之道理。
当初大斗拔谷一战算是将吐谷浑数万精骑彻底击溃,但真正敲响吐谷浑丧钟的却是趁虚而入的吐蕃人。禄东赞受到松赞干布猜忌,将其阖族迁往青海湖,进占吐谷浑之故地,使得吐谷浑一夜覆亡。
但禄东赞身后噶尔家族却也取代吐谷浑称为河西诸郡的心腹大患。
固然禄东赞派儿子亲自面见房俊,表达了愿意“睦邻友好”的意图,并且愿意暗地里与大唐互订盟约、两不相犯,可房俊哪里会信?眼下的吐蕃就是一只俯卧的猛虎,看似温顺,实则伺机而动,一旦大唐内部出现动荡,势必暴起伤人,进占河西。
眼下镇守青海湖的乃是禄东赞的三子赞婆,若是修书一封送到赞婆面前,命其出兵协助赶赴漠北,可试探噶尔家族之诚意,若肯出兵,自然使得自己如虎添翼,且暂时缓解吐蕃对于河西诸郡之威胁,杜绝其趁着长安动荡之时悍然入侵。若不肯出兵,则要赶紧警告镇守河西诸郡之军队严密防范。
的确是一石二鸟。
三人议定,房俊当即修书一封,命人火速送往青海湖,交给赞婆手中,命其速做决断。自己这边则整顿军队,于翌日清晨便浩浩荡荡踏上归途。
……
望着两万余骑兵轻装简从风卷残云一般向着东方疾驰而去,薛仁贵与裴行俭心中毫无半分轻松,俱是沉甸甸忧心忡忡。
他们太了解长孙无忌之为人,此人城府深沉、足智多谋,素来以隐忍而称颂天下。此番既然敢于悍然发动兵变,意欲废黜东宫,自然是前思后想、确认无忧之后方才发动。如此,自然是将局势牢牢掌控在手中,整个关中都已经被关陇门阀所控制。
而房俊此番回援万里迢迢,起码需要两个月才能返回关中,到时候精疲力尽、人困马乏,能否一举击溃叛军,实在是未知之数。
况且房俊带走接近三万兵马,使得西域兵力空虚,一旦有所变故,则难以力挽狂澜。
两人深感肩头压力之沉重……
倒是吐迷度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喟然道:“早就想要见识一番长安风物,只是始终不曾得到机会。此番若非大帅亲自下令,让在下负责清剿西域境内敌军之溃兵,说什么也要跟随大帅身侧,前往长安见一见那天下第一帝都是何等巍峨雄壮!”
长安城乃是天下之巅,万国之最,多少胡人毕生之心愿便能够沿着丝路前往那一座当世瞩目的雄城看一看,若能身居其中,更是无上荣耀。似赤木海牙等人更是为了一个大唐户籍,下半生生活于长安城中的机会,愿意背叛凶狠残暴的突厥人。
薛仁贵冷哼一声,道:“休要做那等妄想,还是老老实实将答允大帅的事情做好吧,否则就算有朝一日得到前往长安之机会,怕也是在囚车押解之下前往长安城外问罪,枭首之后弃尸荒野!”
对于吐迷度这个心思灵动、看似憨厚实则油滑之辈,断不能对其好言相向,始终要让他心里有着惊惧担忧,故而房俊虽然率军返回关中,但对其之策略依旧一个黑脸一个红脸,裴行俭负责温言安抚,薛仁贵则时不时的刺上几句,使其心中充满不安,不敢懈怠。
吐迷度果然面色有些难看,闷声不敢言语。薛仁贵这个安西都护府司马乃是房俊一手强推上去,可见必是房俊心腹,且此人骁勇善战、兵法如神,即便以绝对之劣势对上二十万大食军队,亦是对敌造成巨大之杀伤。
眼下这场大胜固然是房俊运筹帷幄,但究其根本还是薛仁贵一直以来对敌人不断之打击,使得敌人损失惨重、疲于奔命,士气极其低迷,这才一战功成,将十余万敌人一击即溃。
况且眼下这位薛司马名义上乃是他的顶头上司,显然对于他以及回纥人深有成见。如今回纥人反叛突厥内附于大唐,说好了将于阗之地赐予回纥人休养生息,可闲杂冰天雪地路途难行,族人尚未抵达于阗,若是这个薛仁贵从中作梗,导致事情有了变故,那可就麻烦了。
说到底,回纥人除去内附大唐之外已无退路,自己再是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更何况当初被突厥慑服,屈膝其下,可是比眼下之困境难捱得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点隐忍吐迷度还是有的……
裴行俭在一旁打个圆场,笑道:“薛司马对于眼下西域之危局深感忧虑,可以理解。大帅此番驰援长安亦是危险重重,吾等定要不负大帅所托,努力清剿西域残敌,勿使大帅担忧。”
吐迷度连忙道:“裴长史放心,在下知晓肩头责任之重,定会统御麾下兵马清剿残敌,不敢有片刻懈怠!若残敌引发西域动荡,在下甘愿请罪!”
薛仁贵淡淡道:“勿要轻易许下这等承诺,大唐不似胡族可以信口开河,不仅一言九鼎,更是军中无戏言!若是眼下胡吹大气,过后却办事不力,让人笑掉大牙也就罢了,亵渎军威,则是万万不可!”
吐迷度满是胡须的面容涨红,也知道薛仁贵这是在激他,却退无可退,咬牙道:“在下愿立军令状,若办事不力,任凭处置!”
“哈哈!毋须如此,可汗何必这般激动?”
裴行俭上前揽着吐迷度肩膀,三人并行回城,边走边笑道:“薛司马任事严谨、言出令随,说话重了一些,可汗不必介怀。何必立下军令状那么严格?回纥人如今倚仗大唐,举族内附,咱们便是一家人,西域之安危不仅仅是都护府的责任,自然也是可汗的责任,大家一起忠心任事,朝廷自然会记着大家的功勋,不吝赏赐。”
“呵呵……”
吐迷度干笑一声,心中警惕。
这位裴长史看上去和蔼可亲好说话的模样,可现在看来却是口蜜腹剑心狠手辣,一开口就用族人来威胁于他。相比于直率火爆的薛仁贵,显然这才是最阴狠危险的那个人……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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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汉城位于青海湖滨,乃汉朝屯兵之所,之前由吐谷浑掌控,如今则尽皆落入吐蕃之手。
全城呈长方形,南北有两处城门可供进出,四角则建有高大的望楼。
赞婆站在望楼之上,任凭寒风吹拂衣袍猎猎作响,负手眺望着面前已经完全冰封的青海湖。连续多日的大雪将整个湖面覆盖,原本因为水流与大风的撕扯而参差不齐的冰面皆被掩盖,入目白茫茫一望无垠,唯有寒风席卷湖面的积雪在天地之间肆虐翻舞。
天尽出的祁连山巍峨矗立、连绵不绝。
湖畔以及远处平原、山坡上的荒草已被白雪覆盖,牲畜无处觅食,鸟雀罕至,极为荒凉。
但在春夏之季,波涛浩淼的青海湖可产出无以计数的渔获,数十条河流自四面八方浩浩荡荡注入湖中,四野之地水草丰美、牛羊成群。噶尔家族虽然遭受赞普猜忌而被放逐于此,但得到这样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宝地,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凭借此地之丰美,休养生聚二十年,噶尔家族足矣豢养其一支超过五万人的精锐军队,到时候无论穿越祁连山与大唐结盟,亦或是北上向逻些城展示力量,都足矣雄霸一方,再不复眼下任人凌虐之愤懑!
“少主,有唐军斥候前来,要面见少主。”
一个仆人快步登上望楼,来到赞婆面前禀报,凛冽的寒风瞬间打透身上厚厚的皮裘,冻得他打了个寒颤。看着这位噶尔家族的第四子就那么穿着一袭寻常的吐蕃袍服,姿态悠闲的模样,心中满是敬畏。
唯有体魄强健超卓之辈,才能不畏严寒,这才是真正的吐蕃勇士。
赞婆虬髯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两道浓眉蹙起:“唐人斥候?”
很多年前,赞普与父亲便曾野心勃勃侵略大唐之地,故而早已派遣无数细作混入长安,窃听各方消息,以为往后交战之时窃取情报。早在多天之前,长安细作便传回消息,言及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门阀集结军队悍然进入长安城,实行兵谏。
自己自然将消息传给父亲,意图趁机出兵夺取河西之地,却被父亲断然拒绝。
父亲认为眼下长安兵谏只是一场内乱,却不至于动摇大唐统治之根基,且这场内乱很快就会落下帷幕。若是这个时候侵占河西诸郡,固然得逞一时,但是等到大唐朝局稳定,势必招致狂猛的报复,到时候河西诸郡得而复失,毫无益处。尤其是在逻些城对噶尔家族猜忌甚重之如今,又恶了与大唐的关系,导致退路断绝,殊为不智。
赞婆深以为然,对父亲的智慧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似自己只能瞧得见眼前这么一点利益,却不懂得去谋划长久的局势,实在是鼠目寸光。
可长安城眼下战火正酣,安西军在西域与大食军队鏖战,唐人哪里还有余暇顾忌自己?
想了半天,这才转身走下望楼,对仆人道:“让他唐军斥候去衙署见我。”
“喏!”
仆人自去通知唐人斥候,赞婆一个人回到城中衙署,让人备了一盘羊肉,取来一壶青稞酒,自斟自饮起来。
半晌,一个唐军斥候随同仆人入内,上前见礼,道:“在下乃大唐右屯卫斥候,奉吾家大帅之命,有书信一封请将军亲启。”
赞婆嘴里嚼着肉,喝了一口青稞酒,蹙眉想了半天,才想起“右屯卫”大将军乃是大唐越国公房俊……
吐蕃虽然自松赞干布继位起,便在军事政治方面效仿汉人,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一时之间依旧难以更改,尤其是唐军的各种番号在吐蕃人看来实在是杂七杂八,不仅要搞懂各支部队之统属、地位,还要面对其时常更换的主将,实在是麻烦。
哪里像吐蕃这么简单,那个部落的军队便以其部落首领命名,简单直接,好记的很……
赞婆放下手中割肉的银刀,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擦手,双手将斥候递上的书信接过。他再是桀骜,再是不将汉人放在眼中,也知道房俊乃是大唐军政两界的红人,大权在握且不提,单单之前大斗拔谷一战击溃吐谷浑数万精骑,便足矣使得赞婆对其恭敬有加。
吐谷浑之势力便是吐蕃亦甚为忌惮,却被房俊一战击溃,如此强者自当受人尊敬,而不显于敌我阵营。
更何况房俊还有之前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之旷世功勋,愈发令人敬畏……
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如同大唐周边各部胡族一样,吐蕃贵族亦是大多修习汉字、习说汉话,尤其是禄东赞数次出使大唐对汉人文化推崇备至,一心在吐蕃效仿,愈发令自家子弟在这方面投入巨大之精力。
一目十行的将书信看完,赞婆紧蹙眉头,沉吟未语。
信中言及薛延陀残部在突厥人支持之下有反叛之状,瀚海都护府分别向长安与安西都护府求援,恳请派兵前往漠北镇压薛延陀残部。鉴于长安目前正在兵变,定然无暇顾及漠北,所以房俊自安西军中勉强调集万余人的部队前往漠北平叛,但是唯恐兵力不足,所以请求噶尔家族能够派遣精兵相助。
并且言明,安西军会在凉州等待三日,若赞婆不肯前去,则过时不候……
赞婆有些心动。
对于薛延陀是否反叛他倒是不大在乎,甚至恶意满满的揣测着最好是大唐举国皆乱才好,自然不愿意派出麾下兵卒跋涉数千里去替大唐平叛。但是房俊在这封信中的一句话,却让他无法拒绝。
“请噶尔家族念在与大唐之友谊,出兵襄助”……
房俊请求的是噶尔家族,而不是吐蕃!
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后者是将噶尔家族看作吐蕃的一份子,甚至松赞干布的鹰犬走狗,而前者则是给予了噶尔家族区别对待,甚至将其视作与大唐可以展开邦交的势力……
噶尔家族襄助松赞干布统一高原,如今却受到猜忌不得不放逐于这青海湖,不就是因为得不到响应于实力的政治地位么?若是大唐肯将噶尔家族视作与吐蕃同等之势力,这对于噶尔家族立足青海湖称为游离于吐蕃争权之外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按理说,即便他一百个赞同,兹事体大,亦要请示父亲之后才能做出决定。但房俊显然甚为着急,“等待三日,过时不候”,若自己届时没有抵达凉州,非但拿不住此次绝佳的让大唐承认噶尔家族地位的机会,甚至会让房俊因此生出嫌隙。
虽然眼下东宫正被关陇叛军围攻,但东征的数十万大军即将返回关中,只要熬到那个时候,所有叛乱立即消散,东征地位稳固。而作为东宫肱骨之臣的房俊,更是将来大唐朝堂之上的一方巨擘,万万不能得罪……
所以只是考虑了一会儿,赞婆便下定决心:“吾这就修书一封,由你立即送往弓月城呈递给越国公。吾立即点齐一万骑兵,即刻自大斗拔谷入河西赶赴凉州,与安西军汇合前往漠北协助大唐平叛。吾噶尔家族与大唐之友谊根深蒂固,只要是大唐有所要求,自当尽心竭力。”
当即便修书一封,交由唐军斥候送去弓月城,而他则一边派人前去逻些城给父亲送信言及此事,一边点齐兵马,傍晚十分便即出发,直奔祁连山间的大斗拔谷。
*****
肃州城内,守将侯莫陈雰看着手中战报,吃惊道:“你说安西军万余精骑一路东来,即将抵达肃州城外?”
面前斥候颔首道:“千真万确,事先并无半点风声,但是这一行骑兵皆穿着各部胡族之衣裳,打着安西军的旌旗,显然是安西军麾下收拢的各部胡族骑兵。”
侯莫陈雰心里“咯噔”一下,安西军骤然向东,难不成是奉房俊之命前往长安驰援东宫?自己必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长安才行!
他当即写就一封书信,交给斥候,叮嘱道:“定要亲手交道赵国公手中,若有耽搁,提头来见!”
“喏!”
斥候领命,当即退出,前往长安送信。
未几,又有兵卒快步入内,大声道:“将军,安西军抵达城外,说是让将军即刻出城相见,有紧急军令!”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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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陈雰作为肃州守将,麾下虽然并无多少兵马,却紧扼东西交通之要道,位置十分重要。就在不久之前,赵国公还曾亲笔书信一封,让他定要密切关注周边动静,若有安西军自西向东而来,无论表面上看去是何等目的,都要及时向长安报备。
毕竟肃州距离长安虽远,但这条丝路畅通无助,旬月之间便可一直长突奔袭直扑关中……
此刻听闻安西军已经抵达城外,侯莫陈雰不禁惊诧其行军之快,赶紧穿上甲胄带着亲兵部曲策骑来到肃州城外。
连续多日的大雪终于停歇,但天上依旧阴云密布、北风怒号,这等天气比下雪的时候更为寒冷。无数肤色各异的骑兵在官道上自西向东疾驰而过,而在城门之外官道之旁,一队骑兵却伫立在寒风之中,纹丝不动。
侯莫陈雰赶紧迎上前去,到得近前,在马背上一拱手,大声道:“在下肃州守将侯莫陈雰,不知安西军哪一位将军率兵路过,欲往何方?”
没人作答,迎接他的是数十骑“呼啦”一下策骑上前,瞬间将他与身后十几个亲兵部曲团团包围。这些安西军骑兵各个体形健硕气势剽悍,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身上的杀气血气尚未洗净,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见到安西军卒这般架势,侯莫陈雰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变,忙高声问道:“汝等意欲何为?”
面前骑兵一个个手摁在腰间刀柄之上,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侯莫陈雰以及他身后亲兵部曲,但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这些骑兵必定拔刀相向。
侯莫陈雰心中惊惧,搞不明白状况。
就算这一支安西军乃是直奔长安准备驰援东宫,可是与自己又有何关系?自己虽然是关陇子弟,可身为肃州守将却从未参预兵谏之事,若只因关陇子弟之身份便欲杀害自己,那也杀不过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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