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嘶……”
李道宗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子,不是为了糊弄本王加入,在这儿吹牛吧?”
“料”是古代船舶的重量单位,相当于如今的排水量,唐朝的两千料,就是一百二十万斤!
额滴个娘咧!
那得多大的船?
若是当真能造出如此大的船,那还真就得有他李道宗不可。
造船,先得有木料,这可不是什么木料都行的!
建造海船,对于木料的要求更加苛刻!
凡造船所需木料,杉木、松木、柏木、柚木、榆木、赤木、樟木、楠木、楸木、梓木、槠木、桧木等,就没有一种是在滨海地区生长的,很多甚至要到蜀中的深山老林里砍伐,然后顺着江水一路向下,直接“放排”到江南的船厂!
而李道宗所掌握的水军,正是遍及大江上下,对于木料的砍伐、购买、运输,极为便利。
若是没有这些水军帮衬,单单是木料就能让你的船厂停摆!?
这么大的船,这么多的木料,这么大的投资,如果想要加入进去,那就得有无比的魄力才行。
赔本的风险是在太大!
不过李道宗毕竟不是一般人,只是在心里权衡一番,便表态道:“原则上,本王答应了,不过具体的份子,尚需仔细深谈为好!”
房俊大喜,只要有了李道宗的支持,这个级船厂就算是成了一半!
他将要建造的海船,需要的木料以及船工将是天文数字,没有水军的支持,起码多奋斗二十年!
二人正欲深谈,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那醉仙楼的老鸨轻轻推开房门,先是含笑看了房俊一眼,然后欲言又止的对李道宗说道:“王爷,姑娘们现了一桩挺奇怪的事……”
天唐锦绣 第五百零四章 长孙府的家奴
房俊是明白人,知道人家这是有私话要说,便要起身告退。
李道宗伸手拦住他,对那老鸨说道:“二郎不是外人,有何事但说无妨,勿需避讳。”
只是一个态度,便让房俊不得不感叹李道宗为人处世的圆滑之处。简简单单一句“不是外人”,便轻易得到房俊的好感,因为人家是李道宗啊,能得到李道宗的认可,寻常人怎能不为之欣喜?
而一个老鸨,能有什么机密的事情禀告李道宗?
惠而不费,一个小手段,便能见识到李道宗的老练。
那老鸨犹豫了一下,轻声将原委道来……
却是醉仙楼里有一名当红的清倌人,名唤翠奴。人生得娇俏秀丽不说,兼且天生媚骨,我见犹怜,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那一笔王友军的《曹娥碑》写出来,纤劲清丽,有魏晋风韵,古雅纯质,不失右军笔意,端的是一名才女。
如此才华横溢又姿色绝伦,自然最求者犹如过江之鲫,其中便有一位长孙府的管事。
这管事出手阔绰,兼且确实有几分才学,为人也颇为雅致,甚得翠奴姑娘好感,时常手谈几局,吟诗作赋,相处极为得趣。这位长孙府的管事大抵是被翠奴的姿色才学所迷住,不止一次表示想要为翠奴姑娘赎身。
翠奴姑娘却只是笑而不语。
但凡翠奴这样的清倌人,别看身入贱籍,却偏生最是心高气傲,最看不起那等贱籍之人。哪怕将来为奴为婢甚至嫁给一个农夫平民洗尽铅华,也绝不愿意嫁给一个家仆。
哪怕是长孙家的家仆也不行……
只是翠奴从事的这个行当便是迎来送往笑脸待客,对于那长孙家的管事即为拒绝,亦未应允,只是那么应付着。
今日一大早,那长孙家的管事再次来寻翠奴姑娘,声称已然得了一笔钱财,愿意为翠奴赎身,从此远走高飞。
李道宗皱眉问道:“这翠奴的赎身钱,要价几何?”
老鸨答道:“翠奴尚未至梳拢的年岁,京中的公子哥儿趋之若鹜,哪个不是一掷千金?是以并未打算让其赎身,自然就没有赎身钱。不过,也不是没有权贵之家看上这等出色的清倌人的先例,但赎身钱都是一笔巨资,没有个三五百贯,可不敢张嘴。”
说到这里,房俊也感到好奇了:“区区一个长孙家的家仆,能拿出这么多钱为一个清倌人赎身?那说明这人可不仅仅只有这些钱,这清倌人弄回家去,甭管是娶为正妻疑惑纳为妾室,总不能让人家下地务农吧?这养起来,又得是一笔庞大的开销,这长孙家还真有意思,一个家仆也敢觊觎如此当红的清倌人?”
“此人怕是来路有些不正,不过那也是人家长孙家的家事,吾等外人,何须理会?你只需按照正常情况处理便是,若能赎身,便令其交上钱财,将人领走;若不合规矩,也勿需理会什么长孙家不长孙家,难道本王还怕了他长孙无忌不成?”
李道宗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此人贪墨了长孙家的钱财,与他何干?犯不着替长孙老狐狸清理门户,他倒是乐得看热闹呢!
老鸨闻言,却有些犹豫,并未退开,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道宗有些不悦:“还有何事?”
老鸨看了房俊一眼,一咬牙,低声说道:“那长孙家的管事,言语之间却颇多古怪。他先是说奉了自家少主的命令,办了一件天大干系的大事,又说这辈子都得远走高飞,再也不敢回长安了……”
房俊心里一动。
长孙家的少主,那不就是长孙冲?
那个小白脸,能安排自家的家仆去做什么天大干系的事情?
对于长孙家来说,既然牵扯到天大干系,那就是捅着天了……
捅着天?!
房俊陡然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李道宗。
李道宗也一脸惊诧的往来,二人不约而同的目光交汇!
“不会吧?”
二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便明白对方与自己的想法一致。
最近生的大事,唯有魏王李泰被刺一案……
可是长孙冲会派人前去刺杀李泰么?
就算李泰死掉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没动机啊!
房俊揉了揉脸,耍无赖道:“啊……时辰不早,小侄有些困顿,这便告辞了,回家搂小妾睡觉……”
他虽然与长孙冲不合,乐得看长孙冲倒霉,但是此事涉及到天家,明智一点还是远离为妙。凡事一旦牵扯到天家皇族,那便变了意味,搞不好就得把自己折腾进去,此乃智者所不为也……
他想抽身而退,李道宗却不让他如愿。
“臭小子,见到麻烦就跑,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王爷诶!您是参天的大树,小侄就是一颗随风倒的小草,跟您有的比么?再是狂风骤雨,您自然屹立不倒,可是一阵小小的妖风,小侄这脑袋就得搬家,所以,您看这……”
看眼房俊耍赖,李道宗瞪眼道:“此事已然已经被本王知晓,自然不能坐视,否则异日但凡有只言片语传到陛下耳中,陛下会怎么想?说不得,陛下会以为本王乐得看他的笑话……”
这只是一种可能,但李道宗不能拿全家性命去赌这个可能是否会生。
房俊无语,原来您是怕我出卖您……
这事儿就算是他签字画押下保证,也难以消除李道宗的怀疑,所以李道宗才不让他走。
谁都得对自己、对自己的家族负责,倒也不算李道宗缺德……
李道宗看房俊吓得鹌鹑一般,不由失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如此害怕,正如你所说,有本王挡在前头,谁敢把你如何?躲是躲不掉的,不如随本王一起见见这位长孙家的管事吧。”
房俊还能说什么?
只得乖乖的跟在李道宗身后,打定主意不管待会儿听到什么,都烂在肚子里……
*****
左卫大营。
军帐内,一盏蜡烛火苗闪烁,散着橘红色的光晕,同是也散出袅袅的青烟。
现在市面上多得是质量上乘无烟的蜡烛,侯君集倒不是嫌贵,他只是不愿意买那房家作坊出品的东西,凭什么给房俊那棒槌送钱?
所以,他宁愿被烟熏着……
侯君集用一块鹿皮将横刀擦拭得雪亮,横过刀身,在烛光下瞄了一眼刀脊的反光,看了看薄如蝉翼的刀刃。这柄横刀已然伴随他多年,却依旧光洁如镜,刀刃连个缺口都没有,显然已有多年未曾饮血,横刀的主人也已多年未曾亲临战阵,冲锋杀敌。
李元昌坐在一边,瞄了侯君集一眼,眼里全是鄙视。
文武全才的汉王殿下,看不起市井出身的侯君集是很正常的,与风花雪月的汉王殿下相比,侯君集难免市井气息太重,粗鄙不堪,一把刀子又什么好看的?
就你那破刀,与房家铁匠铺出品的百炼横刀相比,垃圾都不如……
不过值此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得罪这个狠人。
想到这里,李元昌问道:“侯将军这边,可曾安排妥当?”
侯将军哼了一声,傲然道:“整个左卫大营,都是某的人,只要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对不会有一人后退半步!倒是长孙驸马那边,本帅很是担忧。那神机营才是房俊一手创建,部署之中颇多房俊的故旧下属,况且有多是各家勋贵的子弟,是否能跟随长孙驸马冲锋陷阵一往无前?”
前些时日,长孙冲与房俊起了冲突,结果是房俊在神机营几百人的队伍之中,探囊取物一般讲长孙冲擒下,神机营的将士便那么看着,任凭自己的主将被人家好生羞辱。
此事早已成为长安城的笑柄,对于长孙冲带兵的能力,侯君集怎能不表示怀疑?
天唐锦绣 第五百零五章 惊人密辛
侯君集宁愿相信汉王李元昌,也不愿相信长孙冲。
李元昌与皇帝之间的芥蒂,侯君集一清二楚,而且此人文武全才,若非因李建成的死而不愿为皇帝效力,其人所能取得的成就,怕是不会低于李道宗,况且他乃是高祖皇帝之子,身份比李道宗又高了一等,“皇室第一亲王”的名头实在是实至名归。
反观长孙冲,聪明倒是聪明,却到处显摆他的小聪明,从不肯脚踏实地的办事。神机营虽说是由房俊一手创建,可房俊已然离开神机营数月,长孙冲却已然不能全盘掌控,可见此人眼高手低,才能有限。
只是侯君集本就没有对长孙冲报以多大期待,只要他能跟着参与进来,事后自己自然将黑锅推到长孙冲脑袋上,这小子虽然无能,但身份高贵,做个替死鬼绰绰有余……
侯君集可不愿自己背负弑君的恶名。
李元昌说道:“将军不必担忧,长孙驸马今日已然将神机营上下彻底清洗,全部安插进长孙家的嫡系亲信,到时候必然以长孙驸马马是瞻。”
“呵呵,那就好。”侯君集将擦拭得雪亮的横刀放在面前案几上,不屑的笑了笑。
人家房俊能白手起家凭空创建一支神机营,在西域两战皆打破突厥狼骑,战功赫赫威震西域。长孙冲却是面对一个没有了房俊的神机营,尚需家族的助力方能完全掌控,这长孙冲比之房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深深吸了口气,侯君集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元昌:“如此,便有劳汉王从中协调调度,此次行事,关系你我身家性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大家同心戮力,共创大业吧!”
李元昌霍然起身,抱拳道:“甘为大将军驱策!”
侯君集面容一整,肃然道:“为太子殿下效死而已!”
*****
房俊跟在李道宗身后,除了雅室,沿着走廊走了不远,在另一处雅室的门外站定。
老鸨进去室内,片刻出来,身后已然跟着一位身姿纤美面容精致的女孩。
一见到李道宗负手站在门口,那女孩赶紧盈盈下拜,娇声道:“奴婢翠奴,见过王爷。”
李道宗嗯了一声:“平身吧。那位长孙家的管事,有何可疑之处?”
“诺!”
翠奴起身,俏立一旁,低声道:“这位长孙家的管事,名唤长孙宝,虽然姓长孙,实则却并不是长孙家的同族,而是赵国公在其年幼之时买入府中的。只是此人聪慧好学,甚得赵国公的信任,在国公府里忝为管事,地位比之一般的长孙家族人还高上几分。据他所说,此次奉了长孙家少主之命,干了一件大事,担上泼天的干系,是以长孙少主赏赐了他大笔钱财,并严令其必须远走高飞,今生今世都不得再回长安。奴婢觉得此人言语之间颇为急切,所说的话可信度甚高,而且,奴婢也知道,最近长安城里生的所谓称得上泼天干系的大事,也就唯有魏王殿下遇刺一事,所以奴婢便向妈妈禀告……”
此女不仅容颜殊丽,声音娇嫩如黄鹂鸣柳甚是好听,兼且语调不疾不徐,言辞组织合理,条理分明,确实当得起“才女”之名,只可惜沦落风尘……
房俊不歧视某一个行业,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古往今来,对于女子来说一个清白的身世是何等重要。
李道宗默默听完,略作沉吟,便道:“很好,从今以后,尔可搬出此处,去后院居住吧。”
翠奴闻言,娇颜浮现惊喜之色,“噗通”一声跪地,喜极而泣道:“多谢王爷大恩!”
醉仙楼中,规矩森严,等级更是森严。
所有的姑娘都分成等级,等级越高,待遇自然越好。
而能够搬入后院那一幢幢孤立的小楼,是每一个尚未挂牌梳拢的姑娘之梦想所在!搬入后院小楼,便意味着成为醉仙楼的当家姑娘,自此以后,可随自己的心意选择客人,若是哪一天遇到喜欢的人,可以直接交出赎身银钱,从良嫁人!
与迎来送往周旋在一群粗鄙匹夫之间曲意奉承婉转相就相比,不啻于一步登天!
李道宗面容严肃,冷声道:“但你得记住,今日之事,最好这一辈子都死死的咽在肚子里,若是被本王听到一丝半点风声,可就莫怪本王无情了!”
堂堂皇室第一郡王的威压,也不是说着玩的!
翠奴娇躯一颤,连忙点头应是。
她不是傻瓜,既然自己能得到如此不可思议的赏赐,那就证明今日之事万分重要,自然不敢随便出去乱说。
李道宗点点头,一挥手,身后默然肃立的几个侍卫,便脚步迅捷的冲入雅室之内。
室内传出几声惊呼,并未有几声打斗,便沉寂下来。
看来这是长孙府上的一位谋士,专职出谋划策疑惑这居中联络,并不是什么高手,房俊想着……
片刻之后,醉仙楼后院的一间密室之内。
那位长孙家的管事被绑住手脚,嘴里堵了一块破布,死狗一般被几名侍卫抬进来,丢在地上。
房俊走上前去瞅了瞅,见这人面目俊秀,三十许年纪,保养的很是白净的脸上一块青一块紫,大抵是刚刚反抗的时候被揍得。
李道宗命人取下他嘴里的破布,尚未问,这人便大叫道:“饶命!几位好汉饶命!诸位想必是谋取钱财吧?要多少你没说,千万别杀掉我!”
房俊一听,笑道:“原来是个怕死的,可以省事不少。”
在他想来,长孙冲安排去办事的人,怎么的也得是心腹死士这个级别的,即便失手,也不至于将他供出来。想要让这人说实话,必然要大刑侍候,颇费一番手脚。
却没想到居然是个软骨头……
李道宗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此人已知自己身陷险境,是以想要远走高飞,却又舍不得一个青楼的姑娘,不惜以身犯险,可见必是贪念太重之辈,这等人,自然惜命怕死!”
房俊点头赞同,这位江夏郡王果然不简单,只是从性格行事上便推断出此人的性情,可谓见微知著,深懂人心。
房俊便吩咐侍卫取来一壶开水,一柄剪刀。
李道宗不解,问道:“既然此人怕死,何须这许多手脚?”
“王爷有所不知,越是这等贪生怕死之人,就越是奸猾狡诈,你怎知他说出的话,是真是假?莫不如先给他上上刑,震慑住他的胆子,才不敢胡言乱语。”房俊笑吟吟的说道。
李道宗不置可否,命人取来两把椅子,施施然坐下看戏。
那长孙府的管事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哀求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房俊凑过去,也不问话,命人摁住他的四肢,解开裤袋,露出那雀雀来。然后示意身边的一名侍卫,拎起水壶,将壶嘴对准雀雀,一股冒着水汽的开水白练一般倾斜而出,浇在雀雀上……
“啊……”长孙家的管事痛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求求你,你问吧,问什么我都说……”
房俊却充耳不闻,让侍卫拿起剪刀:“你看,都快烫熟了,你沿着根部剪下来,动作要快,这样不会流太多的血……”
那侍卫一脸懵逼,全身恶寒,这也太毒了吧?
长孙家的管事更是觉得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动刑咱没话说,谁叫落到你们的手里呢?可也么你好歹也得先问点什么,然后我不说,再然后你才能动刑,这是基本套路好吧?
娘咧!你啥都不问,上来就要把咱的小雀雀玩废了,这黑脸的小子简直就是魔鬼啊!
他奋力挣扎着,大声哀嚎:“求求你了,你问吧,快问吧……”
天唐锦绣 第五百零六章 老少俩奸商
房俊这才示意那侍卫停止在其雀雀上比比划划,问道:“姓名,年龄,职业,自己的基本情况,别等到某问的时候才说,只要你认为某想知道的,就都说来吧,你痛快,某也省事。”
“是是是,我说,我说……”
长孙家的管事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立时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情况全说了。
“在下乃是赵国公府上管事,名叫长孙宝,今年三十有三,幼年时被家主收养,养在府里……”
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什么小时候偷看主母洗澡啦,少年的时候诱拐府里的丫鬟偷食禁果啦……反正没什么有用的。
李道宗在后面笑道:“看来二郎你这套这也不好使啊,这家伙分明是在跟你耍花腔,该说的什么都没说。”
房俊笑了笑,俯身看着长孙宝:“某来问你,你家少主命你去办的什么大事?你先别急着说,来人!取一根钢针过来,给某从他的马眼捅进去,一根捅完,那就再加一根!”
屋内的侍卫大汗,这位侯爷也太缺德了,这都哪儿学来的阴损招数,马眼那是最娇嫩之处,这要是钢针捅进去……娘咧,简直不敢想,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太狠了!
那长孙宝终于崩溃。
*****
醉仙楼后院的一座小楼里,李道宗与房俊对坐,相视无言。
半晌,房俊埋怨道:“王爷您不厚道哇,您说说,这搬来跟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现在却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小侄这不是倒霉催的么?”
李道宗也有些无语,特娘的谁知道这个长孙宝居然说出来这么多密辛?
个顶个都能震得人晕!
奉少主长孙冲之命,指使府中死士刺杀太子詹事于志宁,刺杀魏王李泰,然后嫁祸给太子……
命人假冒太子手下,绑架魏王府家仆的家人,命其诬告李泰,并且将东宫信物暗自藏于那魏王府家仆的房中,还是嫁祸太子……
最令人震撼的是,数年前这个长孙宝奉长孙冲之命,于太子殿下狩猎之时,在其马身上动了手脚,致使那匹马在奔跑之时马失前蹄,将太子殿下甩下马背,摔断了腿……
李道宗看着面前一分仓促记录的口供,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凉气。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现今朝中一切动荡的根源,都来自于太子逐渐失势,魏王逐渐崛起。
而太子之所以失势,根源就在于那条断腿上!
陛下认为一个残疾之人登基为帝,有损于大唐的颜面,而太子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致使国家颜面受损,是其不自爱、不自重的表现,难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
可谁能知道,太子的短腿,居然是长孙冲暗中动的手脚?
这个长孙冲,不是与太子的关系极好么?
李道宗捂着脑门,长吁短叹。
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放任这个长孙宝离去,陛下责罚便责罚了,还能怎地?
现在却是骑虎难下……
最倒霉的自然是房俊,只是想找李道宗商量一下做买卖的事情,谁知道莫名其妙的就牵扯到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阴谋之中?
他现在恨不得将拖他下水的李道宗咬死,再把他闺女给祸祸了,以消心头之恨……
“长孙冲这小子真是无能,怎地手底下尽是这等没骨气的东西?这不是连累人么!”房俊愤愤然说道。
若是那长孙宝能有我党志士的一半坚强,自己也就用不着听闻这等皇家密辛,不至于被卷进这一滩浑水……
谁能想到这货居然半分钟被没有扛下来,便一五一十尽数招供?
真特么见鬼……
李道宗一翻白眼,就你那烫雀雀的招数,哪怕是心存死志的死士怕也受不了,何况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眼下怎么办呢?”房俊颓然道。
历史上只是说李承乾的腿是坠马所伤,详细情况并未记载,若非咱这千古第一神探到来,有谁能揭开这一块历史的迷雾、千年的悬案?
关键是这份荣誉来得不太是地方,现在甭说奖励了,牵扯进长孙家与皇族的纠葛之中,烦也给烦死了!
李道宗也无奈:“还能如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隐匿不报是不可能的,那就犯了欺君之罪。虽说眼下除了你我并无旁人知道,可正所谓天也知地也知,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事后被陛下知晓,咱爷俩这罪名可也算不小。连人带口供,交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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