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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长乐公主的眼眸很亮,睫毛又密又长,声音清脆悦耳:“漱儿对辩机大师并无他意,那日在西明寺前,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为了那件事,漱儿偷偷哭过好几回。你可知这个倔强的丫头,即便是被父皇责罚的时候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来博取同情么?若非对你用情至深,绝对不会如此。我说这些,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在漱儿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哪怕是替你去死,她都愿意。而你,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呢?”





天唐锦绣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大祸临头(上)
皇帝驾临房家庄园,左右屯营等禁军立即将整个庄子围得水泼不进针插不入,长孙冲指挥着神机营当先进入庄子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极力表现。
长孙冲心里得意非常,对于自己此次的计划满意之极。
坑了侯君集、李元昌等人,自己率领神机营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拯救陛下与危机之中,这份功劳得有多大?虽然即便没有他的神机营,陛下也早早安排了左右屯营这两支奇兵,可毕竟还是自己抢先了一步将救驾的功劳抢在了手里!
不仅如此,还坑了太子李承乾……
虽说李承乾那个孬种一直未曾表态接受侯君集等人的支持,更未曾参与到整个叛乱的计划当中,甚至是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但是这都不重要!
手下的大臣发动叛乱支持自己的儿子推翻自己坐上皇位,这就跟当年玄武门事变之后的情形别无二致!试想一下,当时被逼迫禅位的高祖皇帝是个什么心情?
若非所有军方大将都表态支持李二陛下,想来高祖皇帝杀人的心思绝对不可遏制!就算李二陛下再是能干又如何?反正自己儿子有的是……
而现在的皇帝,可不是当年被逼的走投无路的高祖!
陛下春秋鼎盛满腔豪情,对于整个天下的掌控力前所未有的坚固,岂会容忍这等事情发生?
每一个帝王,都不可容忍!
没有证据又如何?
这根刺扎在皇帝心头,迟早要爆发出来,李承乾的储君之位,几乎可以断定必将不保!
长孙冲心情愉悦。
至于侯君集与李元昌阵前辱骂他临阵反水的话语,谁会相信?
自己可是长孙家的未来家主,长孙无忌的儿子,陛下的外甥兼女婿,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功臣!
说自己叛乱,谁信?
证据呢?
所以,长孙冲绝对不担心皇帝会疑心自己。
现在心里唯一的纠结,就是赵节不晓得有没有将魏王李泰斩杀,自己安排的神箭手有没有将房俊那厮射杀……
李承乾的储君之位已经跟废黜没什么两样,所差只是时间而已,若是再除掉李泰,有可能继承皇位的陛下嫡子当中,便只剩下晋王李治!
到那个时候,自己挟带着救驾大功,摆明车马支持晋王成为储君,在晋王这个小毛孩子眼里,自己岂非是他登基的最大功臣?等到异日皇帝驾崩晋王继位,长孙家依旧权倾大唐!
自己也能够如同父亲那般,一人之家,万万人之上!
只是一进到庄园的正堂,长孙冲就被结结实实的恶心到了……
非但魏王李泰跪在堂前迎驾,便是那房俊也生龙活虎,未曾缺少一根毫毛……
特娘的赵节,简直是个废物!
房家庄园里连一个正规军都没有,只有房二的家将部曲,这些乌合之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居然两个目标一个都未达成,简直岂有此理!
李泰无事也就罢了,房俊毫发不伤的出现,着实让长孙冲一阵心虚。
那名神箭手可是他在军中千挑万选,给予重金收买过来的,那箭术说是百步穿杨绝不为过,现在房俊无事,那么那名神箭手到哪里去了?
万一被房俊捉住……
长孙冲有些不淡定了。
尤其是在他见到自己的妻子同魏王、房俊站在一起迎驾的时候,看向房俊的眼神愈发怨毒!
在山顶的时候,房俊这厮一直都坐在陛下身边,他是何时从山顶跑下来的?
山顶兵荒马乱,不守在皇帝身边护驾,为何要溜下山来?
难道是趁乱打长乐的注意?
一连串的疑问在长孙冲心底升起,使得他烦躁不已,恨不得就在此时将房俊这厮宰了了事!
*****
看到软塌上盖着一件锦被,俏脸傻白毫无血色已然昏迷过去的高阳公主,李二陛下心里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面无血色的惶然道:“漱儿这是怎了?”
长乐公主赶紧上前搀扶着李二陛下,轻声述说了缘由。
李二陛下虎目圆瞪,抬脚就将房俊踹了个趔趄,大骂道:“汝何德何能,竟让朕的女儿替你挡箭?便是将你挫骨扬灰,亦抵不得漱儿的一根毫毛!若是漱儿有个三长两短,朕绝对饶不了你!”
房俊被踹了一脚,默然不语。
他能理解作为一个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儿女替别人赴死的时候,那份怨恨无奈的心情。
李二陛下这人有千百样毛病,但是对于自己的子女,也确实好得没话说。
长乐公主赶紧婉言相劝,晋阳公主也站起身,依偎到李二陛下的身边,抱着他的腿抬起泪痕俨然的小脸儿,奶声奶气的说道:“父皇,不怪姐夫的!”
李二陛下揉了揉晋阳公主柔软的头发,心里的暴戾之气稍稍缓解,感到一丝庆幸。
他实在是没料到这些人居然想要对魏王李泰下手,若是李泰落入这些人的手中,那后果绝对是他不能承受的!从这一方面来说,房俊又大功!
此子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下山救援魏王李泰,并凭借庄子里这些家将部曲抵挡住赵节的狂攻,堪称居功至伟!
他哪里知道,房俊根本就不在乎李泰的死活,人家在乎的是晋阳小公主……
“可能妥善医治?郎中如何说法,可有性命之虞?”李二陛下紧张的问道。
长乐公主轻轻摇头,黯然道:“庄子里的郎中都被叛军杀了,新乡侯已然派遣部曲带着魏王的令牌前去长安,请求太医院派御医前来诊治。现在漱儿的伤势,吾等亦不知道到底有多重……”
李二陛下有些惊奇:“这伤口是谁处理的?”
“是微臣。”房俊上前一步,说道。
李二陛下又怒了:“简直胡闹!漱儿乃是千金之体,帝王贵胄,你个混小子懂得什么,就敢胡乱处置。若是发生意外,你十条命也不够赔!”
房俊嘴角抽了抽,再次默然。
他觉得现在的李二陛下关心则乱,完全就是一个丧失里理智的父亲,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干脆任由你发作……
罕见的,李泰站出来替房俊说话。
“父皇,此事怪不得房俊。当时漱儿被狼牙箭射中,庄子里并无郎中,儿臣等也都束手无策。若非房俊处置及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李二陛下其实并不是怨恨房俊,他只是因为女儿心甘情愿为房俊挡箭差点丢掉小命,从而心头郁闷!
自己的女儿金枝玉叶身份高贵,凭啥替你一个棒槌挡箭,连命都不要了?
深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李二陛下回身对守在门口的一众大臣说道:“即刻派人前去太医院,命御医前来为高阳医治伤处,现在长安四门紧闭,外头进不去,里头也出不来!”
“诺!”立即有禁卫领命,快步离去。
房俊这才恍然,发生这等天大之事,长安自然要戒严,席君买便是肋生双翅,怕是也进不去这长安城,自然更不可能请得来御医……
李二陛下顿了顿,又说道:“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各自抽调人手,由主官带队,立即审理此次叛乱所有相关人等!无论涉及到谁,开国功勋也好,皇室宗亲也罢,尽皆可以自行宣调,任何人必须配合,不得有违!速速查明案由,依律顶罪!”
唐朝以大理寺为最高审判机关,审理百官犯罪,以及地方移送的死刑疑案。
刑部为司法行政机关,负责审核大理寺及州县审判的案件,发现可疑,徒流以下案件驳令原机关重审,或迳行复审;死刑案件,则移交大理寺重审。
御史台则为最高监察机关,负责监督大理寺和刑部的司法活动,也参与某些案件的审判。
一旦遇到大案,由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共同审理,叫做“三司推事”。
也就是传说中的“三司会审”!
由于事发突然,三司衙门唯有大理寺卿孙伏伽一人到场。
孙伏伽领命道:“微臣领旨!”
这时,殿外忽然一阵喧哗,李二陛下脸色陡然一沉。
有禁卫入内,禀告:“外面有人自称新乡侯的家将,说是审讯释放冷箭暗杀高阳公主的凶手,已然招供!”
恭立一侧的长孙冲,瞬间脸色煞白……




天唐锦绣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大祸临头(中)
李二陛下一直在留意长孙冲,此时见他脸色陡变,虽说神情未曾有一丝动摇,但是游移的眼神,已足够使得李二陛下心生警惕。
按照李道宗的禀告,长孙冲与李承乾之间必然有过不为人知的龌蹉,这才导致长孙冲即亲近李承乾、却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暗中破坏李承乾的储君地位。
李二陛下总觉得这次的叛乱,长孙冲怕是无法置身事外,尽管一切都没有半分证据……
对于帝王来说,富有四海,手握万千黎民的生杀大权,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什么证据。
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皇帝的话语便是金科玉律,何须什么证据?
但是长孙冲却与旁人不同。
且不说李二陛下长久以来对他的宠信和栽培,即便是死,也会让他死个明明白白心服口服,单单只是长孙无忌,便令李二陛下有些投鼠忌器。
长孙冲干的这些事儿,长孙无忌到底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的话,又到了何种程度?
是怀疑?是纵容?还是参与其中?
李二陛下心中委实难决,稍作思量,便说道:“命其移交大理寺吧。”
禁卫领命退出。
李二陛下心忧高阳公主的伤势,将一众大臣都赶走,赶紧去处理善后事宜,自己便坐在软塌之旁,凝神而坐,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房俊双眼望着房梁,精神有些放空。
不久之后,长安城的太医院派来御医,为高阳公主诊治。同时,更派出大量医官,会同长安、万年两县组织起来的郎中,一同救治山顶的伤者。
席君买垂头丧气的向房俊复命,即便拿着魏王李泰的令牌,他也未能进入长安城。
房俊点点头,命其随同刘仁轨一起安抚庄中老幼,伤者救治,死者安葬。所有在叛军入庄之后参与抵抗的庄客家奴,无论死伤幸存,尽皆极力安抚。
一个雪白胡子的御医放下背着的药箱,先向李二陛下施礼,然后给高阳公主查看伤势。
先是诊了诊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说道:“暂时尚无大碍,许是因为惊吓和疼痛,这才导致昏迷。脉象未然微弱了一些,但平缓安宁,绝对没有性命之虞。”
包括李二陛下在内,众人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老御医再去查看伤势。
这老御医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密布更有许多老年斑,已是老的不能再老,加上唐朝的风气相对开放一些,是以虽然高阳公主的伤处比较隐晦,却也无妨。
只是看了一眼,老御医就皱起眉头,然后仔仔细细查看伤处,良久,方才抬起头来,诧异的问道:“不知这伤处,是哪位同行处理?”
长乐、晋阳和李泰的目光便第一时间看向房俊。
房俊心里一紧,难道有什么疏漏之处?
赶紧说道:“殿下的伤势是在下处理。在下非是郎中,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找寻不到郎中,是以冒然处置,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一听这话,李二陛下顿时眉毛就竖起来了,叱道:“胡闹!你小子连个君臣佐使都不明白,药材更是分辨不出几味,就敢冒然处置漱儿的伤处?若是使得漱儿伤情加重,你罪该万死!”
这个棒槌看过医术没有?就敢出手给自己的闺女治疗伤处,简直不可饶恕!
房俊心里其实一直憋着一股火气。
闻言,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梗着脖子反问道:“当时情况紧急,遍寻郎中不果,微臣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着殿下失血过多、伤口感染而亡?”
李二陛下大怒!咬牙骂道:“你个王八蛋,还敢跟朕顶嘴……”
那老御医连忙拦住皇帝,苦笑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下官非是在责怪新乡侯处置不当,而是想要问问,是使了什么办法,才能抑制住如此严重的伤势不红肿发热?”
“呃……”李二陛下愣神:“你是说,这伤势处置得很好?”
老御医赶紧说道:“回陛下,确实如此!陛下应当知晓,如此严重的箭创,致命除不在于箭创本身,而是箭支上所携带的箭毒!原本并不严重的伤势,正是因为箭毒发作,导致伤处溃烂,伤者浑身发热,最终致命!而殿下的伤处,大抵是用某一种特殊的药材加以清洗,是以直到此刻仍未见发红肿胀的症状,若是下官所料不差,这箭毒已然被清洗干净,殿下必无大碍!只不过大抵是因为缺少止血药物,是以伤处才为加以包扎。”
李二陛下戎马半生,岂能不知箭毒?
两军对战,其实真正在交战只是死亡的人数并不多,哪怕是最惨烈的遭遇战,伤亡比例一般也不会超过总人数的两成。死得再多一点,整个部队就崩溃了……
但是在伤者之中,死亡比例却达到惊人的五成!
这是什么原因?
原因便是箭支挟带着箭毒,刀枪亦挟带着铁毒,伤势本身或许并不致命,但是随之而来的箭毒、铁毒发作,那才是最最要命的!
他可从来没听过可以将箭毒、铁毒清洗掉!
有些尴尬与自己关心则乱的同时,也不近暗暗吃惊,这小王八蛋是用了什么方法,致使漱儿体内的箭毒被清洗干净?
若是这等手段能够使用到战场之上,岂非能够大大的降低阵亡人数?
想到这里,李二陛下又猛然想到,西征之时房俊率领神机营一直押着后阵,对于伤兵营也曾创造了种种改革之法,致使伤病的死亡比例大大下降,回京之后,伤兵营的一众一贯还曾联合房俊上了一份有关于伤兵营改革的折子……
这小王八蛋,难道还真的精通医术?
他这边心里狐疑,老御医已经抖了抖袍袖,对房俊深深弯腰,长长一揖,肃然道:“老朽敢问新乡侯,这清洗伤处之法,若是不涉及到祖传之密,可否坦然相告?侯爷此法,几乎可以说是震古烁今的壮举,一举将铁毒消除,必可活人无数,青史留名!”
房俊咧咧嘴,什么箭毒、铁毒的,不就是破伤风么?甚至可能连披上风都算不上,只是寻常的细菌感染而已。只是由于古代既没有酒精、碘酒这等消毒药物,更没有抗生素,对于细菌感染束手无策。
房俊的这坛子高度酒,按照他自己的估计,酒精浓度绝对不会低于六十度,但是能不能达到医用酒精的浓度,他自己也没谱。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坛子酒液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接近于酒精的存在……
或许效果不如医用酒精那么好,但也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对于这点东西,房俊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便客气道:“这有何难?若是阁下想知道,房某自是知无不言。事实上,房某曾在西征高昌国之时,便从普通酒水之中经过数道蒸馏工艺,得到这种高度的烈酒,对于抑制伤口的细菌极其有效。”
老御医皱眉:“细菌……是什么东西?”
“这个……”房俊有些傻眼,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怎么回答?
只好含糊其辞的说道:“任何物体上,都会沾染一些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微小东西,寻常的时候,这些小东西并不回对人体造成什么损害,但是当兵刃等器物刺入人的身体,这些小兄弟就会进入人体内部,破坏人体的自我恢复机制,从而导致红肿、发炎、溃烂等等现象,继而夺走生命。而这种高度的烈酒,便有尽可能多的杀死这些小东西的效果,当然,只是尽可能多的杀死,想要统统杀死,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害怕老御医又追问什么是发炎、什么是自我恢复机制,这叫他怎么回答?赶紧转移话题:“殿下失血过多,还请您赶紧敷上止血药物,进行包扎才好。”
老御医也是一惊,若是问东问西耽搁了公主殿下的伤势,这还了得?赶紧压制心里的疑问,从药箱中取出事先备好的金疮药,仔仔细细的为高阳公主包扎。




天唐锦绣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大祸临头(下)
处置好高阳公主的伤处,李二陛下并未第一时间返回太极宫坐镇。这位皇帝陛下深信自己对于朝局的掌控力度,即便是有一二跳梁小丑,也完全不可能动摇他的江山社稷。
当然,他也尚未想好如何处理长孙冲,更要考虑一番一旦太子参与其中,又当如何?
房家庄园的后堂里,李二陛下将长孙无忌唤来。
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李二陛下轻轻呷着茶水,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长孙无忌瞅了瞅皇帝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皇帝宣他过来有何要事相商,但心底却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担忧,因为皇帝的神情举止实在有些反常。
皇帝一直不说话,这更令长孙无忌如坐针毡,不得不试探着问道:“陛下,宣微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李二陛下依旧呷着茶水,默然不语。
良久,才缓缓说道:“朕欲改立魏王李泰为太子,辅机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一愣。
虽然陛下对太子不满已久,欲废黜太子改立李泰的心思更是路人皆知,但是这般开宗明义毫无顾忌的张口道出,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由此看来,想必是心意已决?
长孙无忌心中踌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此次侯君集与李元昌谋逆,口口声声要逼迫皇帝禅位,扶保太子登基,实在是将太子逼入绝境。长孙无忌不知这二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但是如此明目张胆,必然在皇帝心中留下芥蒂。
朕还没死呢,就要被自己的儿子盖过一头,大臣甚至以谋逆为代价,亦要扶保自己的儿子取自己而代之?
可以说,在侯君集与李元昌喊出“皇帝禅位,太子登基”那句话的时候,无论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参与到这次叛乱之中,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两个。
要么皇帝禅位,太子登基。
要么叛乱失败,太子废黜……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山不能容二虎,长孙无忌不认为还有第三种可能。
可是……
魏王李泰真的合适做太子么?
表面来说,无论太子李承乾,亦或是魏王李泰,都是他长孙无忌的嫡亲外甥,血脉相连。无论二人哪一个当了皇帝,长孙家都能极大程度的保持尊崇地位,权倾朝野!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在长孙无忌看来,朝局的稳定顺延是必须的,这符合国家的利益,更符合长孙家的利益,太子轻易不能废黜。但是,敏感的长孙无忌隐隐约约觉察到自己儿子长孙冲与太子之间,似乎并不如同看上去那般亲善,如果太子登基,对于长孙家的未来会不会有不可预料的影响?
若是改立李泰为太子,长孙无忌也并不认为便是妥当之举。
当年李二陛下自己一手缔造了玄武门之变,杀兄弑弟逼父退位,已然打破了自古以来嫡长子即位的传统,导致纲常颠倒伦理失常,如若现在废黜太子改立魏王,岂不是愈加助长此风?
自今以后,皇子皆知储君之位并非嫡长方能继承,各个都要争斗一番,那将要动摇国本,永无宁日!
所以,为了大局考量,长孙无忌还是说道:“太子虽有不妥之处,然而毕竟未及废黜之境地,此次谋逆,到底有无太子参与其中,还需三司严查,陛下岂能轻易动了易储之心?还请陛下三思。”
人皆有私心,但长孙无忌的这番话,却的确是从大局出发,公正严谨。
李二陛下放下茶杯,抬眼看了看长孙无忌,似乎要从这位妻兄兼战友的老友脸上瞧出几分端倪,锐利的目光刺得长孙无忌心里怦怦乱跳。
难道说错话了?
就在长孙无忌疑神疑鬼、莫名其妙之时,李二陛下招招手,伺候在门口的王德立即走进来,恭恭敬敬的将两本折子放在长孙无忌面前的案几上。
长孙无忌有些错愕。
“看看吧,你那好儿子、朕的好外甥,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李二陛下忿忿的说道,但是随即,却又唏嘘般的叹了口气。
同为父亲,对于自己那些不成才的儿子,又岂是“愤怒”这个词语便能表明心底复杂的感触?
长孙无忌一头雾水,又关自己儿子什么事?
展开折子粗略一看,长孙无忌脸都吓白了!
其中一本,是府中管事长孙宝的供词,将长孙冲如何设计太子坠马摔断腿、如何刺杀魏王李泰与于志宁陷害太子等等事情仔仔细细的全部招供,签字画押;而另一本,则是长孙冲花重金收买军中的神箭手,趁乱暗杀房俊的供述……
“这这这……”长孙无忌彻底傻眼,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语无伦次,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涔涔而下,惊慌失措道:“陛下,定是有人陷害冲儿,请陛下明察!冲儿与太子自**好,情深义重,岂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至于房俊,虽然二人之间颇有龌蹉,但是仅仅凭借一个军卒的口供便认定主谋是冲儿,未免有些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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