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
人走茶凉,古今亦然。
离京的王爷,无论以往是如何的圣眷优隆,都是拔了毛的凤凰一般,无人理睬。
人生之起落太过残酷,李泰有些接受不了,醉得很快。
主角醉酒,宴会自然不欢而散。
长孙涣拉着房俊想要去平康坊寻欢作乐,房俊却被李泰派人留下。
房俊无奈,只得让长孙涣等人先去平康坊,自己随后就到。
一大群纨绔呼呼啦啦的告辞离开,勾肩搭背的嬉笑着前往平康坊而去。
小楼一侧的雅室内。
魏王李泰随意的歪坐在地席之上,手里握着白玉酒盏,神情落寞苦闷。
房俊一进来,便苦笑道:“殿下真是好手段,连微臣也给骗过了。”心里却没有体会到李泰的失落和愁苦,反而暗暗诧异,既然不耐烦要借装醉退席,那又何必召集这次宴会呢?
“哎!二郎春风得意,又如何能体会本王的落寞?”李泰圆圆的胖脸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语气萧索。
这是感受到从云端跌落到低谷的失落感了,房俊心想。
大大咧咧的坐到李泰对面,拒绝了李泰递过来的酒壶,伸手在茶盘里拈起一枚杏脯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口感甚好。
“殿下心中仍然放不下?”房俊问道。
李泰微愣,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本王非是纠结于储君之位再无可能得到,只是一向生活于长安,骤然前往贫瘠荒凉、烟瘴肆虐的吴越之地,有些不踏实而已。”
房俊点点头。
李泰是聪明人,这一年来经历这么多事情,想必他已然看得透彻,只要李二陛下能保持理智,那么无论如何这个储君的位子都轮不到他。
至于担心吴越之地的贫瘠,在房俊看来却是大可不必……
且不说吴越之地先天就有水源充沛、气温适宜的条件,只需稍坐开发便能成为锦绣膏腴之地,单单是漫长的海岸线,就能因为海贸带来超级利润,繁华指日可待。
更何况,在房俊的记忆里好像有唐一朝都未真正实行如同明朝那样的封建制度,李二陛下倒是想将自己的子孙分封天下、镇守四方、拱卫京畿,可惜最后却在群臣的抗议下不了了之。
只要历史不发生太大的偏差,李二陛下的分封制度应该很快就会取消,届时,无论之前分封的齐王、吴王还是现在的魏王,都将撤离封地,返回京师。
只是这话没法说,房俊也不打算说……
现在的李泰到底是真的想开了,不再觊觎储君之位,还是被形势所逼,不得不放弃心中的执念,这谁都说不准。让其在江南吴越之地待上个三年五载,或许心中的奢望才会完全平息。
每一个辉煌一时的王朝,都崩塌于内耗。
房俊想要让大唐更加强大,更想要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被农耕思想和儒家文化束缚的人民见识到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当不断的扩张唤醒沉睡的慾望,让进取的种子埋在心里,即便王朝倾颓、大唐翻覆,亦终有一日能塑造出霸道的灵魂,而不是小富即安、只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丧失了进取的慾望。
没有谁比房俊更清楚这个民族所能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当思想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只能被动的保持着防御的态势,力量被禁锢,思想被束缚……
然而事实证明,长城抵御不住游牧民族的铁骑,仁爱也感化不了膨胀凶残的慾望,一味的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任人鱼肉、百般欺凌……
若是民族的觉醒不用经历那惨痛黑暗的十九世纪,会是什么样子呢?
房俊想要看看。
他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用异族的鲜血和苦难去觉醒这个民族的血性……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帝国来作为后盾。所以,房俊绝对会尽一切努力,来维护帝国的稳定。
坐在李泰的对面,想了想,房俊说道:“人生而在世,总是要有一些进取心的。”
李泰诧异道:“二郎是鼓励本王不要放弃,还要去争取么?”
他不明白房俊的意思,要知道一直以来房俊可都是孜孜不倦的在劝解自己放弃储君之争,在房俊眼里,似乎谁当皇帝并不重要,只要帝国稳定就一切都好。
房俊摇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等愚蠢?”
李泰愈发不解:“那你还让本王进取什么?”
房俊看着李泰的眼睛,说道:“殿下要将目光放远一点,这天下可不仅仅是只有大唐。”
李泰愕然。
不仅仅只有大唐……
什么意思?
房俊道:“天下之大,远远超乎殿下之想象。昆仑之西,大洋之南,地阔千里,物阜民丰。与其纠结于储位之争斗,任由亲情东流、帝国飘摇,何不开拓进取,封疆异域?”
李泰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巴张开,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房俊。
开拓进取,封疆异域?!
特么谁不想?!
那个男儿没有开疆拓土封狼居胥的野望?
那个男儿没有勒石燕然辟地千里的梦想?
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
李泰苦笑道:“二郎莫不是在取笑本王?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古往今来功勋之极致也……本王就算再如何自负,亦不敢自比霍冠军、窦伯度!”
霍去病封狼居胥,窦宪勒石燕然,古之兵家终极梦想!千秋以降,声名赫赫,功勋不辍!
谁不想?
可以说,除了执掌江山九五至尊之外,这就是最终极的功勋!
李泰当然也想,他肥胖的身躯里可不只有对于皇位的渴望,他也幻想这有朝一日能够纵兵千里、横扫六合八荒!
只是……太不靠谱了啊!
房俊对李泰的神情不以为然:“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天唐锦绣 第六百三十六章 大闹平康坊 (上)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着这句话,李泰怦然心动。
有些事情,想做,却不一定做得到;有些事情,不去想,那就永远也做不到!李泰不是个蠢人,他比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多,道理一想就通。
储位无望,难道这一辈子就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日后的史书之上,也就只有一句“魏王泰”这寥寥几字?
他不甘心!
他想要青史留名,想要春秋彪炳,想要在史书上留下灿烂的篇章,千古以降,提起魏王李泰,子孙后代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男儿不负此身!
可是他亲王的身份,虽然给了他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却也如同枷锁一般牢牢的将他禁锢。
争储失败,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亲王。
若是一般的大臣,可以励精图治、呕心沥血的做出一番成就,让天下传诵,让万民敬仰,让后世崇拜。
可是一位争储失败的亲王……却如同一条死鱼一般,再也翻不出半点浪花。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招致漫天风雨,皇帝会怀疑他是不是尚未死心,还对储位有着幻想?太子会深恶其行,认为他对皇位依旧有着觊觎之心……
只要动一动,就是死路一条。
除了混吃等死,他别无他途。
所以房俊的话语虽然轻易的勾起了李泰心中的热血和信念,他却只能苦笑……
“二郎,难道不知若是本王稍有异动,莫说太子,便是父皇都饶我不得?说不定三尺白绫一尊毒酒,就是本王的下场啊!”
李泰言语之中,满是悲凉伤感。
这就是王子的无奈……
房俊心里唏嘘,知道李泰此言不虚。原本的历史上,李承乾太子之位被废黜,李泰客死异乡,李恪喊冤而死……李二陛下的儿子们个个都是一时之人杰,却个个下场悲凉。
谁的错?
没有对错……
房俊淡定说道:“殿下心中有数即可,世事无绝对,谁又能知晓明日之事?”
见李泰有些颓丧,便提议道:“今晚微臣在平康坊设宴,招待京中的同辈子弟。只是饮酒享乐而已,没有君臣之分,没有上下之别,殿下不如一同前去,如何?”
李泰神情有些萎靡,即将离京是他心情很是失落,便想要拒绝。抬头看着房俊,忽然被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惊了一下,倏地恍然。
出京就藩之事已成定局,便是再失落、再苦闷,亦是无可更改。以前父皇允许他留在京师,那是因为存了易储之心,可现在大局已定,父皇便是再如何宠爱他,亦不能无视朝纲、无视帝国的安稳,而贸然将他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留在京师。
既然事情依旧不可逆转,又何必再展露那等凄苦愁怨的小儿女之态,徒惹仇人嘲笑,亲人忧心?
房俊长身而起,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苦闷颓丧于事无补,何不换个心情,勇于面对?”
李泰圆滚滚的身子自地席之上爬起来,肉乎乎的大手狠狠在房俊肩头拍了一记,语气慨然道:“说得对!即便是出京就藩,哪怕是终身不得回京,本王依旧是大唐的魏王殿下,龙子龙孙、金枝玉叶,这世间又有谁能比本王更加尊贵?正如你以往所言——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我有几人?惺惺作态,徒增人笑尔!”
*****
申时初刻,华灯初上。
平康坊早已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家家楚馆青楼的门前俱以悬挂出大红灯笼,大门洞开,迎接宾客。
醉仙楼繁华依旧。
这座平康坊被最大的青楼,历经波折,却依旧屹立不倒。门前一长溜豪华马车,迎来送往的姑娘们娇笑着奉承者王孙公子富商巨贾,莺歌燕舞,鸟语花香……
好一派良辰美景、盛世逍遥!
房俊是四轮马车早已成为整个长安独特的象征,即便已经陆续卖出了好几辆,但是他这辆却依然是最华丽的,看一眼即可分辨清楚。
这辆四轮马车刚刚驶到醉仙楼大门前,门前迎客的小厮立马脚步飞快的跑上前去侍候。就连门口处迎来送往的姑娘们,都下意识的降低了声调,唯恐惹得那位房二郎不高兴,惹祸上身……
没办法,醉仙楼上上下下对房俊算是有了恐惧症,这位几乎每一次光顾,都没什么好事!若非这小子着实惹不得,且又是东家的座上宾,恐怕醉仙楼早就来一个拒绝接待……
房俊早已遣人包下了醉仙楼的二楼,跟李泰下了马车,再小厮的引路下,径直奔向二楼。
直到房俊和李泰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大堂里接客的姑娘们这才偷偷嘘出一口气……
说起来,姑娘们对于房俊的看法极其纠结。
一方面,这厮每一次来醉仙楼的结果都不怎么美好,甚至有一次干脆指使“百骑”将醉仙楼搜了个底儿掉,唯恐招惹了这人没法收场;而另一方面,房俊又是天下有数的青年才俊,一首首诗词传颂天下,若是能得到他的一首诗词,对于姑娘们来说顿时身价百倍,扶摇直上,一跃成为青楼里的翘楚……
可谓是爱与恨纠缠不休……
缓步走上楼梯,李泰看了一眼下方大堂内噤若寒蝉的姑娘们,摇头笑道:“素闻二郎在平康坊内声名卓著,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放翻齐王、拳打刘泪,当真是威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瞅瞅这些姑娘,见了你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威风,这霸气,啧啧啧……”
房俊翻了翻眼睛,不悦道:“殿下就直说某是个浑不吝的棒槌不就得了?实话跟您说,若是长安人人都说某是个棒槌,某不但不生气,还很是开心!”
“贱骨头!”李泰哼了哼,骂了一句,心头却别有所思。
难不成这家伙以往的棒槌性格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不成?
房玄龄温润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况且年岁渐老,即将致仕。房遗直酷似乃父,性情敦厚,为人腐朽,缺少魄力。等到房玄龄致仕,皇帝老迈,房家要依靠谁去顶门立户、光耀门楣?
现在世人皆知房家棒槌、跋扈之性格,再加上进过前些时日的弹劾风潮之后,放眼天下,谁还会上前招惹房家?
李泰狐疑的瞅了房家一眼,心里吃不准是不是这家伙当真都是演戏……
二楼雅室里早已喧闹一片。
听着雅室之内喧嚣的呼喝,间或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尖叫,李泰本是郁闷的心情倏地就好转起来。
大好年华,正当醉酒放歌,倚红偎绿,方不负来这认识走一遭!
李泰兴致大起,就待要推门而入……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女子的哭声从一楼传来,夹杂着几声咒骂。
“娘咧!一个婊子而已,装什么三贞九烈!”
“就是,倭国使者看上你,正当你为国争光之时,喝杯酒就推三阻四的,简直丢尽吾大唐的脸面!”
其中尚有几声叽里咕噜的言语,听之不似大唐之言。
房家与李泰同时皱起眉头,止住脚步。
这几句话,听上去令人很不舒服……
此时,又有一个阴沉沙哑的声音说道:“某奉陛下之命招待外国使节,自当以展示中土大唐之礼仪为先,务必使得外国使节有宾至如归之感。汝不过一介妓女,居然敢当面斥责使节,将吾大唐之礼仪置于何地?莫要以为有河间郡王给汝撑腰,便能无视礼仪国法!”
听到这里,房俊眉毛舒展开。
此人是谁,房俊不得而知,听声音甚是陌生,应该平素并不常打交道。但是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上门来打李孝恭的脸面!
房俊现在与李孝恭合作,正值蜜月期间,碰上这种事,自当出头为李孝恭解决这个麻烦。
他走下楼梯,高声说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按照你的意思,若是外国使节看上你老婆,你也得奉献出来以保全吾大唐之礼仪了?”
天唐锦绣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大闹平康坊(中)
房俊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巍巍大唐、煌煌盛世么?居然也如千百年后那个奴颜卑膝的国度一般,有这么一撮儿人卑躬屈膝、崇洋媚外,外国人便是天,无论外国人做了什么都要以礼相待,否则“友邦人士,莫名惊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这事儿若是放在“我大清”,房俊不以为意,谁叫那个被一群无耻学者吹嘘的“盛世皇朝”早已被人家打怕了,卑贱的奴性早已浸透到骨子里了呢?
可这是大唐啊!
纵横四海、唯我独尊的大唐啊!
房俊也有些“莫名惊诧”,他迫切的想要看看是上门奇葩的人物,能说出这样寡廉鲜耻的话语……
魏王李泰更是面如锅底,额头青筋暴跳!
贞观以来,大唐府兵北伐突厥、西征高昌,出击土谷浑、大战吐蕃,纵横四海,鲜有一败,早已养出睥睨天下的傲气,小小倭国,居然就能让大唐的官员如此卑躬屈膝的毫无原则的维护?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泰气得要死,他要亲眼看看这是哪位败类官员!
二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自楼梯上走下来。
醉仙楼一楼的大堂两侧,延伸出去两条深邃幽远的走廊,布置着一间接着一间的雅室,档次自然是比不得二楼的,却也远远胜过寻常青楼。
此时左手边走廊的一间雅室门户洞开,一群人站在门口。
几个身穿官服的官员,几个矮小黝黑、装束古怪的异域人士,一个身着翠绿一群的女子垂首站在一侧,一手捂着脸颊,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嘤嘤哭泣。
醉仙楼的老鸨面色阴沉,站在一旁正在低声劝解着什么,而官员和异域人士却充耳不闻,只是抬起头来,向着楼梯这边看过来。
房俊先走下楼梯,这些人中有人稍稍变了颜色,待到见到魏王李泰圆滚肥壮的体型自楼梯走下,这才有些震惊。
为首一名官员年逾四旬,一张瘦长脸,长髯修剪得甚是整洁,身材瘦高,一脸冷酷桀骜之色。
即便是见到魏王李泰,此人亦只是微微弯腰行礼,口中淡淡道:“微臣鸿胪寺卿李孝友,见过魏王殿下。”
神情冷淡,不卑不亢。
房俊愈发奇怪了,这人面对魏王李泰尚且不假颜色,为何对倭国使节却是这般卑躬屈膝?
魏王李泰哼了一声,小眼睛盯着李孝友,语气严厉道:“王叔乃天潢贵胄,无比尊贵,何以对小小倭国使节如此低声下气,反而对吾大唐子民严厉斥责?”
几个身材矮小的倭国使节一听称呼,便知道眼前这个胖子是大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魏王殿下,顿时吓得额头冒汗,一个为首的使节赶紧站出来,对李泰又是作揖又是叩拜,口中呼道:“误会,只是误会而已……”
此时的倭国皆以精通汉语为荣,派遣来的使者自然更是此中高手,不仅能听能说,更能深明其义。
他在心里稍微一琢磨,便知今日自己算是倒了霉,无缘无故的怕是要被牵扯到什么阴谋里头去……自己只是个使节而已啊,千里迢迢穿洋越海的来到长安,只是想要递上一本国书,对大唐皇帝磕上几个头说一大堆好话,然后带着必然会有的丰厚赏赐回国,就算大功告成了。
可现在形势有些不妙……
自己只是一时兴奋过头,提议跟那个千娇百媚的艺伎嘴对嘴的喝口酒而已,既然被拒绝,那就作罢好了,大唐威武霸气,就算是艺伎那也不是倭国能够轻易招惹的啊!
可是这位鸿胪寺的官员却不依不饶,甚至将此事上升到影响两国邦交的高度……
拜托,咱倭国跟大唐有邦交么?
别扯了……
两国实力是云泥之别,一向都是大唐想怎样就怎样,指东咱倭国就不敢向西,甭说不肯喝酒,您就是将咱这位使节的脑袋砍了,恐怕咱家里的天皇陛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鸿胪寺卿李孝友却是一脸正气,语气铿锵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吾大唐仁义厚德,以礼仪而威服天下。既有来使,吾等不应因其强大而自卑,更不应引起弱小而自负!倭国虽小,亦是友邦,岂能任意欺凌,有损吾大唐之泱泱气度?”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再配上这李孝友那一幅刚正不屈的神情举止,简直神清骨秀、正义浩荡!他就是维护大唐“泱泱气度”的那个正直的大臣,所有反对他的,都是仗势欺人、损坏大唐风度的奸贼!
魏王李泰面色阴沉,胸腔里的怒气就待发作。
房俊差点气笑了,他伸手拉住将要发作的李泰,看着李孝友不屑道:“不愧是淮安王殿下的儿子,这荒谬绝伦、匪夷所思的想法果然是家学渊源、根正苗红,实乃吾大唐百世不遇之奇葩!”
李泰微微一呆,就笑了起来。
说起这李孝友的老爹淮安王李神通……呵呵,即便是跟自己祖父李渊同辈的人物,李泰亦难掩笑意。
李孝友气得脸都绿了,大怒道:“房俊,你放肆!家父乃是淮安亲王,功勋盖世,岂是你这小二可以诋毁?改日某定要亲自请教房玄龄,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
房俊耸耸肩,一脸轻松道:“随便你啊,不过在下倒是很好奇,你说令尊淮安王功勋盖世,请恕在下实在孤陋寡闻,未知淮安王殿下都有什么功勋?”
李孝友气得脸色发青。
魏王李泰稍稍皱眉,佯装训斥道:“放肆!淮安王乃是吾大唐之功勋,岂是你可以轻易编排?”
房俊立即“恍然大悟”道:“哦,抱歉,在下不学无术,史书读的少,居然忘记了淮安王曾攻陷聊城击溃宇文化及……”
房俊算是看出来,李孝恭今日之举动,跟什么帝国颜面、大唐礼仪完全没关系,他就是来找茬的!
放眼大唐,谁会将小小的倭国使节放在眼里?魏王李泰不会,房俊不会,李孝友同样不会……
房俊扫了一眼一边噤若寒蝉的女妓,身若拂柳、面似桃花,千娇百媚、容颜殊丽,正是上次向李孝恭举报长孙宝现已成为醉仙楼头牌的翠奴姑娘,愈发确信这就是李孝友借着羞辱翠奴来达到削李孝恭面子的目的。
房俊自然不能坐视。
李孝友听房俊言语辱及逝去的父亲,再也按耐不住,暴怒道:“闭嘴!”
他不阻止不行,实在是房俊说的这件事乃是他老爹淮安王李神通一生之耻辱……
其实说起李神通,这人名气当真不小,而其一生的功业,大约可以概括为:李渊太原起兵时他在长安附近户县一带招兵买马响应,牵制了当时守长安的隋军,也为李渊一行制造了声势。随后他被派到山东河北一带,先后跟宇文化及、窦建德、刘黑闼打仗,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等到李建成彻底平定河北后,他回到长安,一定程度上参与了武德末期的兄弟政争,不过这家伙眼色好,坚定的站在李世民一方,从而保证了下半生的安稳日子。?
让李孝友暴怒的“攻陷聊城击溃宇文化及”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起来好似一桩历史悬案,搞笑到令人无解……
当时杀了隋炀帝杨广的宇文化及已经成为过街老鼠,又刚刚被李密击败,日暮途穷,苛延残喘,而他手里还掌握着杨广的传国玺、卤簿仪仗以及萧皇后等,收拾他不可谓不容易,功劳不可谓不大。李神通奉命攻打宇文化及占据的聊城,这基本上等于天上掉下大馅饼,咣当一下砸中脑袋,天大的功劳等着白捡。
可李神通接下来的行动令天下侧目……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