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说着,眼角瞄了瞄低头抿茶的房俊,语气中略带埋怨。
哪怕二叔房玄龄不能亲自回来,好歹也让老大房遗直来一趟,代表二叔去跟齐王殿下讨个人情,想必那齐王也不会不卖二叔这个面子。可房俊这个棒槌,能办得什么事?
唐代以前,卜宅兆、卜葬日被认为是不入流的风水占卜迷信之术,但《大唐开元礼》却将这两者纳入六十六项丧葬典礼仪式节目中,赋予其法律约束力,这说明了唐人对风水术的依赖以及风水术在唐时盛行程度之高。
唐人重视风水,认为“富贵官品,皆由安葬所致;年命延促,亦日坟垅所招”。
所以,阴宅之地的风水乃是重中之重,甚至比阳宅更甚之。
也就难免房遗简口带抱怨。【】
房遗训轻声呵斥道:“二弟,慎言!”
他可是久闻房俊性子粗鄙、暴躁蛮横,虽然现在看上去稳稳当当的挺像那么回事儿,谁知道会不会一言不合就炸起来?要是房俊在这时候闹一出,齐州房家的颜面简直丢尽了……
幸好,房俊依然低头品茶,仿佛那茶水便是天上的琼浆玉露,对身外只是充耳不闻。
这时,那老管家拿着讣告的名单走过来,置于房遗训面前,问道:“大郎且看看,是否还有疏漏之处?”
这老管家是家里的老人的,对于家里的人情往来、亲朋故旧很很是熟悉。
房遗训拿起名单,房遗简也凑过来,两兄弟逐个对照,仔细琢磨,直到确认没有落下哪一家、哪一个,这才松了口气,对老管家说道:“立即按规制誊抄讣告,命家中仆役逐个前去报丧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看了看端坐不动的房俊,欲言又止,微微叹口气,走了出去。
房遗训如何不知老管家的想法?
可这个房俊的风评实在太差,他可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货身上,可是,这齐州城里,又有谁能说得动齐王殿下呢?
房遗简到底年轻一些,性子比较冲动,此时忿然说道:“大不了,就像承宗先前说的那样,带着人硬闯,强行将吴家的房子清理了便是,有二叔坐镇长安,他吴家敢把我们怎么样?就算官司打到陛下那里,也是我们占着道理!”
房遗训皱眉说道:“岂可如此胡来?若是那吴家亦不相让,僵在一起,父亲的丧事怎么办?”
房遗简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一再相让,一忍再忍,可那吴家嚣张跋扈,何曾有过半点让步?可惜此时给二叔去信也来不及,否则定能讨得一道圣旨,看那吴家和齐王还有何话说!”
既然提到了父亲房玄龄,房俊也不能继续装傻卖呆了,只好问道:“不知是何事,让两位兄长如此为难?”
房遗简气咻咻的,瞥了房俊一眼,转过头去,轻哼一声。
你这黄毛都被蜕净的棒槌,便是知道了又能怎地?也不知二叔是怎么想的,干嘛让这个楞怂货过来?
房俊摸摸鼻子,有些纳闷。
咱不言不语、不管闲事,何时得罪你了?若不是言语之中提及房玄龄,自己出于礼貌问一下,谁稀得搭理你?
房遗训轻咳一声,不悦说道:“二弟岂可如此无礼?”
不轻不重的斥责房遗简一句,房遗训对房俊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遗爱也是有权知晓的。”
当下,便将来龙去脉缓缓道出。
房家的祖坟,位于城南舜耕山上,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坟地是有向口的,就是风水的朝向,引风聚气。
夏日里,齐州城的富贾吴家将舜耕山上一块无主之地买去,修了一处宅院,说是以作避暑之用。
事实上,纯粹扯蛋。
那块地四周尽皆是坟地,跑哪里修宅院避暑,骗鬼呢?
这座宅院,正巧就修在房家祖坟的向口上,挡了个严严实实。房家如何肯善罢甘休?便找上门去。起先,那吴家仗着自家的闺女送入齐王府成了一个侧妃,深得齐王李佑的宠爱,很是嚣张跋扈,根本不将有位当朝宰辅的房家看在眼里。后来几番沟通,城中显贵不少人都出面帮房家说项,那吴家这才松了口。
宅院是绝对不会拆掉的,既然挡了你家坟地的向口,那将你家祖坟之地卖与我,你家再行迁坟便是,价钱随便你出,绝不二话。
至此,还有谁看不明白吴家藏着什么心思?
天唐锦绣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争执
这是看到房家蒸蒸日上,又是宰辅又是驸马满门清贵,觊觎起房家的祖坟了!
房家虽非豪富,但也不差钱,更何况还有一个房玄龄乃是当朝仆射,若是卖了祖坟之地,岂不被人笑死?
两家互不相让,便僵在那里。
当时大老爷房松虽然病重,神志尚还清醒,嘱咐儿孙先不将此事告知于房玄龄,且先拖一拖再说。是以,前些时日给房玄龄的去信中,并未提及此事。
谁知道大老爷房松病情恶化得太快,几日之间便即撒手西去,此事终成心腹大患。
房俊奇道:“这吴家是何来路?”
房家再不济,那也有一位当朝仆射在背后杵着,便是五姓七宗江南豪族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到头上吧?挡了人家祖坟向口这种事,那绝对是往死里得罪的节奏,这吴家是要疯么?
房遗训无奈道:“这吴家只是本地一户豪商,在齐州产业不少,但也仅此而已。可他家有一个本家侄女,年方二八,花容月貌,被送进了齐王府,深得齐王的宠爱。那齐王平素荒诞不经,自是对吴家百般维护……”
房俊了然。
依着李佑那厮的性子,最是好色,遇到绝色女子,自是欢喜得不行,哪怕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想法子给摘下来,他才不会管什么房家还是谁家,这人最是护短。
况且,也未必没有想要报复房俊的念头在里边。
当初在醉仙楼,自己那一顿打可是让李佑丢尽了颜面,更被李二陛下又是杖责又是驱逐,岂能不怀恨在心?
看来,这事自己不管都不行……
心里想了想,便说道:“丧事你们按步骤进行,至于坟地之事,便交给某吧,绝不会耽搁大伯下葬之期。”
这话说得很平淡,就像说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几乎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也是,别人或许会怕齐王李佑,他房俊会怕么?
只是想想怎么才能圆满处理这件事而已,若是打李佑一顿能解决事情,房俊二话不说就跑去齐王府抽他丫的。
出了长安李佑就无所顾忌了么?
扯蛋!
只要他李佑不想造反,就不敢把房俊怎么滴,若是伤了房俊,李二陛下如何跟房玄龄交代?更何况,房俊还是李佑未来的妹婿呢……李佑是冲动不假,智商不高也不假,但他不是傻子。
后来的李佑为什么要造反?
难道他真的会认为自己有那个能耐,能推翻他爹铁打一般的江山王座?
只是屡次被李二陛下斥责得丧失理智、信心崩溃而已。
所以他打定主意造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权万纪给宰了,正是这个喋喋不休、满口道德文章的家伙,一次又一次的跟李二陛下打小报告,让李佑在他爹眼里的形象完全崩塌……
他造反,也只是想要告诉他那个英明神武的老爹:我李佑,也有李家的血性!
不信?
你且看看李佑造反之后都干了些啥:643年(贞观十七年)三月,李祐征发城中十五岁以上的男子,私自任命自己的左右为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等官职,开府库以行赏,并驱赶百姓入城为兵,布置官署,并封亲信为拓西王、拓东王等。李祐每日与燕弘亮等五人和他们的王妃梦一同宴乐……
李二陛下这人,咱不去论其文治武功,但说他生儿子的本事,或许唯有康熙能比之。
这不是说生儿子的数量,而是说质量。
李承乾、李恪、李泰、李佑、李治……
不管结局如何,哪个不是文韬武略、智慧出众?
所以,李佑会傻到在造反之后,“一同宴乐,以为得志”?会蠢到当“燕弘亮说:‘不用担心,我们右手端酒喝,左手为大王用刀砍杀。’李祐宠信燕弘亮,听到此言十分高兴”?
扯蛋么……
事实的真相,应该是李佑根本没有进行抵抗!
他心里知道,他永远斗不过他的老爹,他害怕!之所以造反,只是表达自己的一个态度,他李佑,并不是如权万纪屡次上书那样无能无用!
更何况,李佑造反那是五六年之后的事情,而且是被权万纪逼得。
现在他会造反吗?
当然不会。
只要李佑没想造反,他就不能吧房俊怎么样。
所以,房俊才会有底气。
可房遗训兄弟哪里知道房俊的底气何来?
听闻房俊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房遗简忍了忍,没忍住……
“遗爱,某知道你素来在长安横行霸道,谁都不服、谁都不怕。但你要知晓,齐州不是长安,出了长安的齐王也不一样了,你在长安的那点威风,怕是耍不到齐州来……”
说话间,神情很是不屑。
房遗训的性格比房遗简敦厚得多,也稳重得多,闻言斥道:“都是自家兄弟,言语之间何故冷嘲热讽?且遗爱所言,不论成与不cd是为家里着想,汝且速速向遗爱道歉!”
长兄如父,房遗简被斥责得面红耳赤,却是讷讷不敢言,只得抱拳向房俊说道:“为兄失礼了,兄弟勿怪……”
房俊不以为意,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微笑道:“大兄也说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心里怎么想,那就怎么说,哪个还会还很在心了不成?二位兄长,小瞧某了。”
房遗训还待说什么,却是有人进来,言及外间灵堂已经不知妥当,族老请孝子出去。
房遗训便说道:“遗爱且在此安歇,为兄出去看看。”
房俊也站起身:“伯父故去,小弟如何能够安坐?同去看看吧。”
当即,兄弟三人一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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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布置完毕,便将老爷子的遗体抬出,置于其上,沐浴更衣。
沐浴所用的是淘米水煮成的汤水,在其中加入香料。将蓖栉打湿梳理头发,然后用丝带束发,用布帛将身体擦拭干净,为其修剪鬓发、胡须和指甲,并将这些头发和指甲放在小袋子中,在大殓的时候放进棺木里。用方巾盖住脸,依旧盖上衾被。
今日的程序算是走完了,只等明日袭尸之礼、饭含之礼过后,后日入殓,便等着出殡了。
外间忽然一阵喧哗。
有家中仆役入内通禀道:“齐王殿下亲来吊唁!”
屋内诸人尽皆一惊。
齐王殿下?
那吴家仗着齐王殿下的撑腰,差点要把咱家的祖坟都给占了,简直成了不死不休的大敌!这齐王怎么还亲自来吊唁?
心中虽是惊异,但齐王乃是陛下亲子、当今亲王,谁敢慢待?
当下呼呼啦啦都出去迎接。
房俊慢悠悠的走在后边,嘴角似笑非笑。
这小子,果然亲自来了,看来自己所料不差……
天唐锦绣 第一百二十章 “中二”的李佑
“子弟作藩,盘石维城”
这是李世民的理想,所以他在贞观十年的时候,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分封天下,世代为王,拱卫中央。
作为牧守一方的王子,在齐州地界,一定程度上来说,齐王李佑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所以,当齐王李佑出现在房府,阖府上下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中门大开,除去留有两个嫡孙守灵之外,其他人全部出门迎接,便是此刻在府上的一些亲朋好友,也一律位于大门两侧。
房家摆出仅次于迎接圣驾的规格,来迎接齐王李佑。
李佑还是那一副面青唇白、清秀俊俏的纨绔样儿,哪怕是牧守一方,也未见多上几分稳重。
一溜车驾停在大门外。
李佑穿着一身团龙蟒袍,脖子上围了一个雪白的狐皮围脖。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往大门里走,身后王府藩卫各个虎背熊腰,全副武装,凛然肃立,一股威武冷峻的气势扑面而来。
一直走到房遗训面前,才站住脚步。
房家人躬身立在大门两侧,男在前,女在后,尽皆身穿缟素,披麻戴孝。
房遗训恭声道:“恭迎齐王千岁。”
李佑撇撇嘴,一脸不耐烦:“得了得了,搞得这么隆重,不还是些花架子?嘴上恭恭敬敬的,心里头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咱也不在乎这些个虚礼,速速引着本王前去为老爷子吊唁一番,然后就各忙各事,本王急着回去吃酒,你们也乐得轻松。”
房遗训无语,心说您咋这么实在呢?
只好说道:“殿下亲自登门,房家上下莫不荣耀感慨,铭感五内……”
这本是客套话,房玄龄的大哥去世,李佑亲自登门吊唁,合乎官场礼节,正是题中应有之意,若是他不来,才是大大的失礼,搞不好就要被言官弹劾一把,恶心一下。
谁知李佑闻言,反倒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一笑,说道:“大郎如此说话,可是对本王心存怨念,把本王记恨到骨子里?”
众人大惊!
话能这么说么?
房家好歹是公卿之家,房玄龄不仅有从龙之功,现下更是陛下倚为臂膀的当朝仆射,你追上门来满嘴放炮,这是要把房家彻底得罪光吗?
这位齐王殿下,还真如同传说那般……
房遗训面色涨红,心中恼怒,能作出挡人祖坟之事,还不让人生气?却不知怎么回话好,只得低着头,应了一声:“在下,不敢!”
李佑似笑非笑:“是不敢,而不是不恨,对吧?”
众人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逼着房家撕破脸的节奏么?
不算房家人,一干宾客也都是同房家交好的,此时虽不敢站出来表示愤怒,但心里难免对李佑的言辞恼火。【】
人家还在办丧事呢,这么干可是有些过分了!
眼见大哥气得满脸通红,性子暴躁一些的房遗简心里大怒。
怎么着,如此咄咄逼人,你便是亲王又如何,还敢把我房家斩尽杀绝了?
当下就欲站出来,怒斥李佑一番,却被人在身后拉住了衣角。
房遗简一回头,就见到房俊从自己身后走出来,一张黑脸似笑非笑:“多日不见,殿下可无恙否?”
李佑见到房俊,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愣在当地。
这楞怂……啥时候来的?
他这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突然有一人大喝道:“护驾!护驾!”
一众王府藩卫虽然莫名其妙,却条件反射一般举步上前,刀出鞘箭上弦,将齐王李佑团团围在当中。
众人大哗,齐齐变色,不由自主的都后退一步。
房遗训更是勃然变色,李佑这是要干嘛?
唯有房俊傲立原地,轻蔑的看着身前雪亮的刀锋、荆棘丛林一般的箭簇,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李佑,汝还是这么没出息啊……”
李佑身边那位大喝“护驾”的将领,闻言喝道:“房俊!岂敢口呼殿下名讳,要知道此处可不是长安,当心老子将你给……”
话未说完,铁制的头盔便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此人大怒:“谁打我?”
就听耳畔响起一阵咆哮。
“本王打你,你待怎地?啊?!好你个燕弘亮,谁给你的胆子,敢替本王发号施令?当本王不存在啊?一个房老二就把你吓成这样,还特么成天吹嘘自己如何了得,简直丢人现眼……”
暴怒的李佑对着燕弘亮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
他确实是气到了。
特么房老二只是露了个面儿,你就着急忙慌的喊什么“护驾”,护你娘的头啊护!如此一来,岂不是说自己怕这个房老二跟什么似的?简直不能忍啊!
虽然他自己刚刚见到房俊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燕弘亮对房俊深恨在心,当初在醉仙楼可是把自己一顿好打,颜面尽失了都……所以此时一见房俊,他就恨从心头起,想要趁机把这个棒槌好好收拾一顿。
可他却从未想过,李佑固然也是深恨房俊,但更不能容忍的是在房俊面前露怯!
李佑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因为同房俊打架之事被父皇责罚,事后父皇对自己的言辞之间,并不是气自己惹事,而是气自己既然惹事了别吃亏,是怒其不争……
想想也是,两家孩子打架,有没有深仇大恨,打就打了呗,可自家孩子挑的头,反而被别家孩子给揍了,做家长的能不丢脸么?更何况是李二陛下这种自诩文成武德一统江湖的牛人,更是不能忍……
所以从那时候起,李佑就打定主意,再见到房俊,绝不能露怯,哪怕挨揍,也得好好的跟这个房二傻子干一场!
结果咧?
这刚刚见面,燕弘亮就闹这么一出,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他齐王李佑见到房俊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胆子都吓破了,全靠人多势众壮胆子?
对于现在的李佑来说,这比挨揍还不能容忍。
房俊也是目瞪口呆,他哪里知道李佑的“中二”想法?还以为这李佑是想要跟自己重修于好呢……
画风转变得太快,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接受不能。
不过,大家却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房俊。
对于房俊跟李佑之间的故事,大家也都有些耳闻,可谁也没想到,如今到了齐州这李佑的地头,这位齐王殿下非但没有趁机报仇,反而先是痛打了自己的亲信不下一顿……
莫非这房俊真的有如此威望?
房家兄弟俩的目光亮了起来。
天唐锦绣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谈判(上)
齐王李佑第一个上门吊唁,大概是一直盯着房府这边的动静,刚刚得到老爷子咽气的消息,便即上门而来。
看着灵堂里难得正儿八经鞠躬施礼的李佑,房俊有些狐疑。
既然暗地里支持吴家为难房家,此时却又为何如此隆重的礼遇房家?堂堂亲王一听到房家老人去世的消息即上门吊唁,这对于整个齐州官场的风向引领,将会产生极大的暗示,将房家的地位立马提升到另一个高度。
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齐王李佑哪里知道房俊心里这些夹七杂八的念头,行过礼,听着身边王府的属官念了一份骈四俪六生涩难懂的唁文,便背着手大大咧咧的离开灵堂。
房俊和房家人将李佑引到偏厅落座,奉上香茗。
李佑便即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且都退下吧,某跟房二聊一聊。”
房遗训和房遗简对望一眼,心里震惊不已。
这两个棒槌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咬牙切齿恨不得咬对方一口,一会儿又密室细语,仿佛经年不见的老友……
不过看起来关系总算还是可以,不似外界传言那般恨之入骨针锋相对,那祖坟之事便有缓和余地,这可是头等大事!
故此,房遗训临出门的时候,偷偷跟房俊使了个眼色。
房俊微微颌首,表示自己理会得。
房遗训、房遗简以及齐王府的一干藩卫一同推出偏厅。
房遗训轻轻掩上房门,看了看分立左右的王府藩卫,心里的压力微微一松,赶紧同兄弟到外间迎候往来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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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房俊同齐王李佑相对而坐。
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一簇莹白的梅花,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胡凳上,都搭着锦绣椅搭,底下四副脚踏。胡凳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这是房家临时归置出来的客厅,即便是料理丧事,但招待身份贵重的宾客,也不能太过寒酸,失了身份。
但毕竟是临时的客厅,房子空闲已久,难免清冷,即便屋里四角燃了炭盆,仍是清冷空荡。
唯有面前几上的白瓷茶盏内碧绿的茶水,散发着袅袅的热气,混合着淡淡的茶香,呷一口,暖人肺腑,沁人心脾。
两人都不说话,各自将茶盏捧在手里,吸溜吸溜的喝着茶水。
不一会儿,茶水见底。
房俊轻轻拍了一下手掌,自有房家的婢女进来,为二人续上茶水,躬身退去。
吸溜吸溜
继续喝茶水。
房俊眼眉低垂,似乎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茶盏中的茶水里,浑不知面前还有一位亲王殿下。
李佑亦是低头不语,但一双眼就咕噜噜乱转。
论起养气的功夫,他又如何跟曾经一杯茶一份报纸就能枯坐半天的房俊相比?
没多久,便败下阵来。
“咳咳……那啥,房二啊,你这腿脚倒是蛮利索,齐州隔着长安八九百里呢,这么快就到了……”
这就属于没话找话了,房俊懒得理他,淡淡一笑,继续喝茶。
李佑看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家伙,胸口运了运气,好歹没破口大骂出来。
娘咧!装什么诸葛亮呢?
你这根大棒槌是个什么玩意,满长安谁特么不知道?居然跟本王玩起深沉来了……
“房二啊,你就没什么事儿求本王?”李佑说道。
房俊终于抬了抬眼皮,看着李佑,微笑道:“王爷会给某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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