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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一张原本极为儒雅的面容早已充血,赤红一片!
老子特么这是在教训儿子,你个娘们儿怎么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牝鸡司晨,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房玄龄大怒起身,一甩袍袖,喝道:“哼,懒得理你,不可理喻!”
房大人怒气冲冲,直接回书房去了。
说不过你,难道你还以为我躲不起?
今晚不和你睡了……





天唐锦绣 第十五章 朕被一个兔子骗了
贞观十二年冬天的这场大雪,连续下了三日,灾情波及整个关中,房屋倒塌随处可见,人畜冻毙不绝于目,缺衣少食者不计其数。【】
朝廷上下极为重视。
八百里秦川乃是李唐王朝的根基所在,一旦动荡不安,则天下不宁。
秦汉时期,关中经济堪为天下首翘。司马迁在描述关中富裕时称“量其富,什居其六。”到隋唐时,北方经济因战乱频仍而有所倒退,东南财赋已为关中所倚重。
然则关中仍旧是天下正中、帝国心脏,
天下皆可乱,关中不可乱。
一旦关中动荡,动摇的是李唐王朝千秋万代的帝王基业。
可是这般大面积的灾情,即便是放在后世那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现代社会,治理起来也殊为不易,更何况是交通、通讯都极不发达的唐朝?
隋唐统治基础扩大后,作为政治重心的长安物资需求也急剧扩大,仅靠关中地区早已不能保障供给,必须靠东部地区转输以保障供给。隋代开凿大运河、唐代大力整治漕运,都有这方面的原因。
治理灾情的唯一途径,便是依靠东南的财粮支援。
然而陆路大雪封路,渭河河道冰封,东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四关据守,本是形胜之地,现如今却成为紧紧套在关中咽喉的枷锁,整个关中居然宛如一隅死地,大规模的车队、船队进不到关中,财粮运不进来,朝臣和百姓只能望而生叹,徒唤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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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城外的雪灾、百姓的哭嚎被一道巍峨的城墙牢牢遮挡,朱门绣楼之内,大唐王朝的高官显贵王孙公子们听不到、看不到,他们也不在乎,依旧声色犬马、笙歌燕舞。
他们不关心城外的那些泥腿子,前些年关中战乱尸横遍野,难道一场大雪死的人还能多过战乱?
只要威披四海的大唐府兵还在,尽可以高枕无忧。
贵人们更关心一件事,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趣事。
“宠着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被欺负的时候要帮我……要哄我开心……做梦也要做到我……永远都要觉得我最漂亮……”
当这句话从宫内流传出来之后,顿时跌碎了一地眼镜……如果这个年代有眼镜的话。
尤其是那些深宅内院的妇人和久居绣楼的小姐们,单调匮乏的生活极度缺少调剂品,闻听此言之后一方面对于那位房府二男惊为天人,另一方面整日里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即便大唐的社会放弃并未达到明清两朝男尊女卑已至极点的地步,但到底是个男权社会,一个堂堂男儿怎可毫无羞耻的说出这样没骨气的话语?
取笑打趣之余,却也不仅暗叹:若是将来自家能找到这么一个男人嫁了,今生今世妇复何求?
除此之外,不免将房俊以往日常为人行事拿出来聊聊,以增谈资。【】
毫无意外,房俊火了。
他的名字在各个名门豪府的深宅内院之中广为流传,一时之间万众一辞的诋毁嘲笑,将之视为男人的耻辱、无耻的标杆。
当这句话传到李二陛下耳朵里,看着面前“百骑”调查房俊跟齐王斗殴的密折,霸气侧漏的李二陛下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头痛的顽疾似乎有复发的症状。
李二陛下没心思理会越来越痛的脑袋,他现在满腔怒火,再加上连日来因为治灾不顺而积压的郁气,使得他只想杀人。
杀谁?
当然是房俊!
一想到那个混账居然装出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博得自己的同情印象,进而做出错误判断,导致自己冤枉了五子李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李世民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生啖其肉!
李世民最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岂容一个后生晚辈通过这样卑鄙的方式毁其名望?
至于房俊自始至终非但并未推脱责任,甚至主动承认,都被李世民认为是这小混蛋欲擒故纵瞒天过海的小把戏。
在李世民,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不可恨,脑满肠肥的官场蠹虫亦不可恨,最最可恨就是那种貌似忠厚实则满肚子诡计的奸诈小人。
房俊就是!
“简直无耻透顶!”
李二陛下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昂藏男儿怎么就能说出这样毫无廉耻、毫无骨气的话语?
那房遗爱他见过多次,虽说性子憨厚了些,可也算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
李二陛下居然发现,自己已经想不出词汇去形容房俊说出这句话之后的形象。
反正就是岂有此理!
亦或者说,这个房遗爱真的是个“兔爷”,本心里就没把自己当个男人?
一想到这个,李二陛下心里一阵发寒……
事实上当然不是李世民昏聩,见事不明,而是谁能想得到一个人的性情可以再陡然之间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按常理,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即是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事方式,而行事方式又决定了他的成败得失。
李世民观人极准,最擅长揣摩一个人的性格,从而判断这个人的行事方式。
然而他却不知道,正是他引以为傲的观人方式导致了他的错误判断。
经验主义害死人……
一旁的李君羡递上密折之后就侍立在侧,习惯性的一言不发。只不过在皇帝面前他不敢抬头望天,但他可以低头数蚂蚁……
当然,太极宫里不可能有蚂蚁。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君羡明白,甭管陛下如何恼火,天家的事都不是臣下可以参与的,自己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怎么说那就怎么做,其他的不发言、不表态、不参合。
李二陛下生了一阵闷气,觉得自己这口气要发泄出去还真不太容易。
首先,若是狠狠惩罚房俊一顿,那不就是明摆着自认错误?
性情刚愎极度自傲的李二陛下死也做不出自打耳光这种事,绝对不行!
其次,房俊的老爹房玄龄是自己的股肱之臣,君臣相交于微末,崛起于战阵,以至于如今统领天下,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情感早已超脱一般的君臣。
此刻房玄龄还在太极宫前的尚书省废寝忘食的处理雪灾事宜,劳苦功高。自己若是惩罚得房俊重了,怕是房玄龄年老惜子,心中悲痛。可若是轻了,想来依着房俊那副敦实的身板儿,根本不当一回事儿……
李二陛下纠结了。
想了一会儿,看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君羡,问道:“那天房俊出宫,可是曾遇到高阳?”
李君羡恭声道:“是。”
李二陛下点点头,说道:“你且把当日情景述说一遍,尤其是两人的谈话,不得有一字疏漏。”
他想要从种种蛛丝马迹里头,分辨房遗爱到底是不是一只兔子……
李君羡微微躬身:“诺。”
然后语调平实、像作报告一样将当日房俊与高阳公主“偶然邂逅”的场景复述出来,只是当他口述房俊那番惊世骇俗的话语的时候,以他见惯战阵早已坚砺如石的心性,仍旧免不了嘴角微抽……




天唐锦绣 第十六章 父女谈心
李二陛下听着李君羡的述说,一脸古怪。
等到李君羡说完,才捋了捋颌下美髯,斟酌着问道:“君羡啊,你说……房俊那个混球,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个……兔爷?”
此时李二陛下已经大致知道,房俊有可能不太赞同这门婚事,却仍未想到房俊故意找茬李佑打架是为了自污。
若是被房俊知道李二陛下的想法,估计会大喜若狂,不用费劲的到处惹是生非,只需弄两个白白净净的“兔儿爷”养在某一处外宅,风声传出去,自然大功告成。
估计皇帝再怎么大度,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婿是个喜欢兔儿爷的,甚至其根本就是个兔儿爷吧?
这事儿没人能愿意,李二陛下当然更不愿意,何况高阳还是他非常宠爱的女儿,怎么可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下半生忍受春闺孤寂之苦?
李君羡苦笑:“陛下,臣如何能够知晓?”
李二陛下怫然不悦:“叫你说你就说,整日里像个锯嘴的葫芦一样,谨小慎微,难不成某在你眼中就是桀纣那般因言而罪的昏君?”
这话说的就重了,李君羡赶紧单腿跪地,惶恐说道:“陛下恕罪。可臣确实不知那房俊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嗯?”
李二瞪眼,还来这套?
李君羡无奈,只好说道:“不过臣观那房俊行止之间仰首阔步,眉宇神情疏朗坦荡,阳刚之气颇足,不似那般猥亵阴私之辈……”
他是真不想参合,无奈陛下紧追不舍,在推搪下去怕是要发火了。
李二陛下沉思片刻,说道:“某之所见与你相同,怕是房俊此番言辞,意在给高阳一个错觉,让高阳觉得他是那种人,主动提出退婚。”
李二陛下想来想去,也就想出这么一个理由来,心里愈发气闷。
朕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的女儿自然乃是金枝玉叶,便是天上的仙女怕是也比不过。
高阳虽说年纪尚幼,可眉目如画气质清丽,将来必是一等一的美人。身份高贵,貌美如花,此等良人天底下能有几个?不知多少青年俊彦做梦都想有这么一门良配,可是房俊这个魂淡居然送上门都不稀罕?
“简直不识抬举!”
李二陛下怒喝一声,李君羡吓得一哆嗦,更是一言不发。
陛下脾气刚烈,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跟随陛下多年的李君羡更清楚。但是随着今年来年岁渐长,火气渐渐消退,却是威仪日重。
但是这般发怒,已是多年未有之事。
李君羡心里默默为房俊哀悼:自求多福吧……
“谁不识抬举呀?居然敢惹父皇生气……”
一把娇脆的嗓音,在太极宫殿门处响起。
李二陛下抬头一看,顿时微微蹙眉,不悦说道:“漱儿,此乃军国重地,尔一介女流,如何能擅自进入?简直胡闹!”
皇帝生气,谁不胆战心惊?
高阳公主却是不怕,笑靥如花的走进来。
李君羡施礼道:“见过殿下。”
高阳公主笑吟吟的:“李将军不必多礼。”说着,径直来到父皇身后,也不理父皇那张阴沉的脸,将一双白玉也似的玉手搭上父皇肩头,十根白嫩如葱管的玉指微微用力,按摩起来。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
心情的愤懑的皇帝面对自家女儿温柔若水小意讨好的小手段,也不由得心神舒畅,呵呵笑了起来,微闭双目,享受起女儿略显生疏的按摩技巧。
李君羡站起身,悄悄退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数蚂蚁……
“父皇,孩儿的水平还成吧?”
高阳公主娇滴滴的问道,言语之间讨好的味道不加掩饰。
李二陛下微笑说道:“还成,按摩这个东西,需要勤加练习还能精益求精,可是普天之下,能够得到某的女儿伺候的人,除了某,也就只有你未来的夫婿了,可惜啊,你的母妃去世的早……”
言语之间,颇多感慨。
高阳公主的生母只是个没有品阶的宫女,因为生了高阳,这才抬升为婕妤,可惜福薄,产后大出血而亡,李二陛下念起为自己生育孩子之恩,破格封为九嫔之一。
李二这个人的性格很矛盾,对兄弟心狠、对敌人残酷,可对自己的儿女却极为爱护,对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更是颇为优容,是极少数能够“共富贵”的帝王。
对于自己的子女,李二极力爱护,悉心调教。
高阳公主出生便没有母亲,李二对其极为关心,日常住行皆有女官呈报。待到年岁渐长,高阳公主出落得美貌标致,聪明伶俐,李二愈发爱护有加。
可也正是李二的这份爱护之心,使得宫里上下对于这个没娘的小公主极为忌惮,偶尔的调皮胡闹,也都无人敢言语,渐渐养成高阳公主骄傲任性的性格。
这却是李二所始料未及的。
其实某种意义上说,李二对于子女的爱护虽然值得夸赞,也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较有人情味的帝王,但他的教育方式肯定有问题,看看他那些聪明绝顶、却下场凄惨的儿子们就知道了……
高阳公主却是娇嗔着说道:“哪里有什么夫婿?就算将来女儿成了亲,也绝对不伺候他,这天底下的男人,除了父皇之外,没人能让女儿心甘情愿的伺候!”
即便言语之间满满的全都是傲娇跋扈,李二陛下却老怀大慰,哈哈笑道:“怎么,那个‘要永远宠着他、保护他、觉得他最漂亮’的房遗爱也不行?”
高阳公主闻言,也不按摩了,轻轻在皇帝肩头捶了一下,秀眉儿微蹙,恼火道:“别提他了,丢人现眼的家伙,女儿打死也不嫁他!”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你说不嫁就不嫁?”
高阳公主转到皇帝身前,仰首望着皇帝,眼圈儿有些红,明媚的大眼睛里雾气氤氲,轻咬着鲜嫩如花瓣的樱唇:“父皇,孩儿求求你,不嫁房遗爱行不行?嫁给他,女儿这辈子就算掉进火坑里了……随便那个男人,只要不是房遗爱就好,父皇,女儿求您了……”
看着女儿面前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样,心如铁石的李二也是心下微微一颤,但随即恢复如初。
“漱儿,你是个明事理的女儿,某始终相信,你若身为男儿,绝不会次于你的任何一位皇兄。但可惜,你始终是女儿身……即是女儿身,就要听从父命,你也应该明白,父皇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李二的语气有些严肃。
这就是三从四德,每一个女人都要遵守,无论是金枝玉叶,亦或是草莽流民。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李二便是对高阳公主再宠爱,也不能碰触到这条底线。
婚姻大事,绝对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高阳公主一看软的不行,傲娇性子发作,脖子梗着,说道:“父皇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笼络房伯伯,就把女人搭进去?什么金枝玉叶,到的最后也一样是一个物件,为了自己的帝王伟业当成筹码送出去?”
李二大怒:“你在跟谁说话?”
高阳公主咬着嘴唇,倔强的跟李二对视,泪珠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顺着光滑白皙的脸蛋儿滑落。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从大殿外走进来。
男孩十岁左右模样,眉清目秀的,走至殿内躬身施礼:“孩儿见过父皇。”
小女孩则蹦蹦跳跳的径直扑到李二怀里,伸手揪着李二颌下美髯,看了看梨花带雨的高阳公主,然后娇滴滴的对李二说:“父皇,十七姐不喜欢房家哥哥,你就把兕子嫁给他好了……”




天唐锦绣 第十七章 稚奴与兕子
李二的一张帅脸顿时僵住,看了看怀里这个揪着自己美髯不撒手的最小的嫡女,满心喜爱,不禁好奇的问:“兕子为何这么说?”
小女孩儿嘟着粉嘟嘟的一张小脸儿,又大又圆的眼睛眨啊眨,萌萌的说道:“十七姐一定是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愿意嫁给她不喜欢的房家哥哥,如果父皇一定要十七姐嫁掉,她一定会很伤心,兕子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兕子嫁给谁都无所谓……”
高阳公主大囧:“兕子瞎说,姐姐哪有……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李二陛下则是一脸震惊,看着自己这个五岁的女儿:“这都谁跟你说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懂得这些,很显然,这是有人在兕子面前叨咕什么,或许并不是有意引导兕子怎么样,但禁宫之内言及此等不尊礼法之事,罪不可恕!
兕子一脸天真:“没人跟兕子说啊,是私自前几天看《踏摇娘》的时候想到的……”
《踏摇娘》是这时候盛行的民间歌舞戏,“北齐有人姓苏,实不仕,而自号为郎中;嗜饮酗酒,每醉殴其妻。妻衔悲,诉于邻里。时人弄之。丈夫着妇人衣,徐步入场行歌;每一叠,旁人齐声和之云,‘踏谣和来!踏谣娘苦和来!’以其且步且歌,故谓之‘踏谣’;以其称冤,故言苦。及至夫至,则作殴斗之状,以为笑乐。”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有一个姓苏的男人,长得很难看,一无官职,二无钱财,却既好吹牛,又好喝酒,喝醉了之后呢?就回家打老婆。他的老婆是一位能歌善舞的美女,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满肚子的愁怨通过歌舞表达出来。
其演出情状大致如下:
一个男演员穿着女人的衣服,学着女人走路的样子,摇摇摆摆地慢慢走进场地,一边走一边唱,介绍着自己的遭遇,抒发出自己的感情。每唱完一小段,观众们就齐声呼应道:“踏摇,和来,踏摇娘苦,和来!”
大概因为是一边摇摆着一边唱歌,所以大家就把那演员的身段称之为“踏摇”;又因为作品中的妇人声泪俱下地反复哭诉自己的不幸,所以大家就用“苦”字与“和”字来表示对她的同情。这时候那个姓苏的无赖男人就该出场了,接下来的内容是在这一对夫妇之间的打与被打,追与被追还有喊叫哭闹之类,其间观众们的情绪自然被调动起来。
《踏摇娘》不仅民间大受欢迎,宫中也会偶尔邀请戏班子演上几出。
李二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人小鬼大。
他板着脸说道:“那些戏曲都是些无聊玩意,不看也罢。再说,你如何不知此处乃是父皇处理朝政的重要所在,等闲不得擅入,擅入者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满以为吓唬吓唬这个最小的嫡女,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谁知小丫头根本不害怕。
兕子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先是偷偷的看了高阳公主一眼,然后对李二说道:“女子十五而及笄,然则身体并未长成,固多有难产者,若是父母体恤,自应待女子成年,身体……身体……”
说到此处,却是说不下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急切,不住的偷瞄一旁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一见兕子的神情,顿时满脸黑线,暗叹一声:小兕子,你总是看我干嘛,这下子完了……
李二原本震惊于兕子小小年纪居然懂得什么身体并未长成、什么固多有难产者,待到兕子说得断断续续直至不住的偷瞄高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定是高阳事先串通好了兕子,两个女儿仗着宠爱一起劝阻自己,不要将高阳嫁给房遗爱。
可兕子尽管聪慧,但毕竟年幼,对于难产、及笄、身体之类的词汇并不了解,所以并未记得牢固,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词。
被两个女娃子联手差点骗了一顿,李二陛下倒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啼笑皆非。
李二陛下宠溺的轻拭兕子脸蛋儿上因为着急冒出的汗水,温言道:“父皇岂会不知你姐姐的心思?可是君无戏言,父皇亲口说出的话,又怎能失信于天下?一旦如此,非但父皇的声誉受损,更叫你房伯伯如何自处?”
至此,李二终于对这桩婚事有了一点点的悔意,但绝做不出自食其言的事情。
兕子果然聪明,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说道:“若是房家哥哥自己退掉这门婚事,是不是就行了?”
李二苦笑:“那就是抗旨不尊,很大的罪名,即便不杀头,一个充军流放怕是少不了。”
兕子急的快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姐姐非得嫁给房家哥哥?”
一旁的高阳咬着嘴唇,花容惨淡,一想到这一辈子都要跟那个土里吧唧的泥腿子武夫生活,她连想死的心思都有……
这是李二陛下看着规规矩矩站在殿中的男孩,问道:“稚奴,你也要和十七姐一起欺骗与父皇不成?”
男孩大惊,期期艾艾的说道:“不是,不是那样……孩子怎敢欺骗父皇?只是……只是……姐姐和妹妹毕竟是女孩子,稚奴是男子汉,如果父皇生气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稚奴好了……”
嘴里这样说着,那小眼神儿却是满满的惊慌,生怕父皇真的一怒之下说一句“拉出去脊杖三十”这样的话,前几天五个李佑被打了一顿,到现在还在床上趴着,连翻身都不敢……
李二陛下摇摇头,看了看兕子,看看一脸委屈的高阳,再看看满嘴义气实则怕得要死的李治,心头微暖。
天家少亲情!
寻常百姓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场景,是李二陛下这一辈子最最渴望的。
然则为了自保、为了皇位,自己却亲手将父子、兄弟间的亲情扼杀,渴望变成了奢望,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
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奢望寄情于下一代,希望自己的儿女之间能够互助互爱。
大的那几个实在让他失望。
为了一个皇位明争暗斗,不停的相互拆台扯后腿,彼此之间早已没有底线。
李二陛下每每午夜梦回悚然惊醒,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在自己的儿子们之间再一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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