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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白牛教本来就喜欢装神弄鬼,更喜欢搜罗拉拢奇人异士,连宗云这种全真道的正宗遗脉都被招入旗下,可见白牛教在民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群众基础,起码白牛教那套理论,极具煽动性,很容易让人信服。
因为宗云乃全真道正派弟子,博学多才不说,为人更是精明高深,连这样的人都加入白牛教,寻常百姓又如何能够抵挡白牛教的宣扬和游说?
杨璟又向李彧打听了详细情况,叮嘱他多派人手去接应陆长安的人,填饱了肚子之后,便继续躺床上去了。
他的腿和肩头本来就刚刚痊愈,为了制服韩洛音,右腿的旧伤又复发,中了宗云一掌更是雪上加霜,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继续恢复元气。
可杨璟躺在床上,却如何都睡不着,因为他总觉得肚腹之中有重物坠胀感,丹田处圆鼓鼓地胀得难受。
杨璟本以为是宿便积压,到茅厕跑了两趟,却没有什么效果,回到房间,肚子又涨了起来,起床走动,那硬块又渐渐消失不见了,这让杨璟感到非常的痛苦。
尝试了几次之后,杨璟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他静卧之时,丹田处就会凝聚出一个鼓胀的硬块,触诊之下,会发现这硬块有点像充气的圆球,下地行走,活络气血之后,那圆球又自动散去。
所以杨璟认为,这应该是金关玉锁带来的隐患,因为宗云那一掌将他的经脉打得七零八落,眼下传授金关玉锁,就是想让杨璟自行修复经脉,当然了,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而杨璟对内功一窍不通,不懂运功调息,以致于真气冲荡,便积压成球,可如果自己运动起来,活络气血,体内会变得通畅许多,渐渐也就能够将那积郁的圆球给消掉了。
弄清楚这一层之后,杨璟果断出了房门,来到了宗云的住处。
他需要宗云提供解决之法,否则自己难道要整夜走来走去,不得安眠?
因为宗云的身份敏感,作用极其关键,所以罗晋让何剑隆亲自带队,将宗云住处全都戒备起来,层层防守,再加上鹿白鱼已经给他下了蛊,也不怕他逃走。
见得杨璟只身前来,又是深更半夜,何剑隆也有些迷惑不解,但杨璟乃是岳州军的恩人,何剑隆便客客气气让杨璟进了院子。
这院子乃是赵府内宅边缘的一处别院,进门是客厅,客厅后面是正房,正房旁边是书房,另一边则是厨房,厨房旁边还开了个小小的后门。
杨璟见得书房还亮着灯,便敲了敲门:“宗道长可曾睡下了?在下杨璟,冒昧过来走一走,道长方便吗?”
倒不是杨璟矫情,这宗云乃是全真道南无派的遗脉,那可是稀有“动物”,武功深不可测倒在其次,关键是年纪尚轻,若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日必定前途无量,如果能够劝其向善,浪子回头,杨璟便又多了一个助力,班底的阵容会得到极其可观的巨大提升,杨璟又岂能放过。
再者,道教乃是华夏民族的本土教派,崇拜者无数,历朝历代道教的地位都不低,全真道在南宋的地位更不用多说,于情于理,对宗云客气一些,总是没错的,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嘛。
果不其然,宗云轻轻开了门,虽然年纪只比杨璟大一些,但却老气横秋,活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宗师一般,背着手,朝杨璟道:“小道只是阶下之囚,杨大人又何必装模作样,这是你的地盘,你想进来自然就进来了。”
杨璟没想到宗云说话如此直白,这样的性子反倒容易接触一些,如果是表里不一的笑面虎和老狐狸,那可就有些难对付了。
杨璟走进房间,见得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最上面一幅字墨迹未干,字迹苍劲如墨龙出海,老辣而坚韧,构架坚稳,笔锋犀利,很难想象出自宗云这么一个年轻人之手。
“海棠亭下重阳子,莲叶舟中太乙仙。道长果然写得一手好字...”杨璟凑过去看了看那幅字,并不知道这句诗的出处,只好夸赞起宗云的书法来。
不过宗云并不买账,缓缓坐下,盘腿打坐,微微闭目,一副送客的姿态。
“杨大人有事说事,没事请不要打扰小道清修。”
杨璟早知道宗云不可能这么容易接触,这种性格的人,杨璟也见过很多,如果顺着他的性子,想要接近都很难,对于这种人,只能勾起他的兴趣,否则一切免谈。
如果自己直接了当说出身体的问题来,宗云自然会帮自己解惑,但这样不情不愿,杨璟也生怕会给身体留下隐患。
再者说了,内伤是宗云那一掌造成的,疗伤也是宗云在做,杨璟体内是个什么状况,宗云自然一清二楚,他没有主动提起,说明他想用这件事来恶心杨璟,即便主动提出来,他也不会尽心尽力。
可是该用什么来激发宗云的兴趣呢?
他到底是个道士,总不能用美色酒肉金银这种俗物,杨璟又只是个法医,没有其他技艺可以作为交换,天文地理知识倒还记得不少,可宗云这种道士肯定云游天下,说不定比杨璟还要懂。
想了想之后,杨璟突然灵光一闪,心中暗喜不已,面上却若无其事,朝宗云道:“杨某深夜造访,确实有事要向道长请教,是关于掌法的...”
宗云嗤笑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杨璟会这么说,当即冷声道:“你丹田处积郁了真气,只要别懒,多走两步,自然会消除,又何必来问,没别的事就滚吧!”
杨璟也不以为然,呵呵一笑,朝宗云说道:“杨某想请教的并非道长的金关玉锁,而是杨某自创的一套掌法,耍得有些不伦不类,想让道长帮忙瞧一瞧。”
“哦?掌法?你这狗...没想到杨大人竟然深藏不露啊,竟然还自创掌法,要不要小道给你跪下磕头?”
宗云起初也是讶异不已,但想了想,杨璟虽然狠辣,可当时是倚仗火枪出其不意,就算他近身肉搏有些本事,心性又够狠,但想要自创掌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杨璟也不计较,仍旧笑呵呵地朝宗云说道:“道长乃是南无派真传弟子,自然看不上杨某的掌法,不过杨某横竖睡不着,要动动拳脚消除丹田积郁的真气,道长又没有入睡,不妨帮杨某掌掌眼吧。”
杨璟这般说着,也不等宗云拒绝,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双眸,脸上无悲无喜,带着淡淡的喜乐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微微闭目的宗云似乎感受到了杨璟的气场变化,缓缓抬起了眼皮。





断狱 第一百六十六章 孙氏太极
杨璟打小就有警察梦,相信许多男孩子也都有过这样的梦想,警察梦和武侠梦,代表着主持正义和弘扬侠义,是每个男孩子几乎都有过的梦想。
虽然最终成为了一名司法人员,但杨璟却只是个法医,不过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从不轻易放弃,以致于他活成了法医之中的异类。
他是法医队伍中为数不多曾经参加过实战比武的人,擅长的是搏击散打和擒拿格斗,枪法也不错。
但若说杨璟懂得自创掌法,那根本就是扯淡!
可为何杨璟如此信誓旦旦地跟宗云扯谎,而且还摆出像模像样的架势来?
因为他确实懂得一套拳法,而这套拳法很多人都懂得,在后世基本上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儿,那就是太极拳!
太极拳可以说是道家哲学思想的载体,这么一套温温吞吞的拳法,几乎蕴含了道家阴阳相生的思想精髓。
而经过了数百年的发展,各种武道奇人不断完善,到了杨璟的年代,太极拳已经很普遍,甚至很普通,许多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只有那些老头老太,将老祖宗这一套拳法当成养生健体的宝贝。
太极拳虽然也算得上一套功夫,但修炼的并非身体,而是精气神这些东西,用打拳过程中的体悟,来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从而影响身体。
年轻人之所以看不见太极拳的奥妙,是因为他们无法沉浸其中,因为年轻人很浮躁,无法静下心来体悟这套拳法的精妙。
这套拳法就像一副简单的山水画,想要体会其中意境,同样需要一定的精神境界。
人不都说了么,前三十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再三十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又三十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同样的事物,因为境界不同了,得到了感悟自然也就不同了,甚至于看待事物的立场和角度也都会发生变化,返璞归真,说的或许就是这个了吧。
所谓大道至简,其实越是简单的东西,揣摩起来就越是复杂,因为简单的东西都是经过了前人无数次的改进,才变得更加的精简,想要解构,就会衍生出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出来。
就好像是“一”,这个最简单,但它又是全部,如果将“一”分化出来,那么便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所以或许这套拳法在现代人眼中,甚至在杨璟的眼中,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动作,但在宗云这样的全真道南无派真传弟子,道家高人的眼中,能看出来的东西可就太多太多了!
这也是杨璟为何如此自信的原因,他自己体会不到的妙处,宗云不一定看不出来,而他相信,以宗云的道家修为,一定会对太极拳产生浓厚的兴趣!
杨璟本来并不懂得太极拳,他也跟很多年轻人一样,对太极拳感到非常的不屑,因为擒拿格斗等警用军用搏击技术,简单直接粗暴,非常符合年轻人血气方刚的特性,而让正当盛年的热血少年郎来练老气横秋的太极拳,难免有些违和。
不过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杨璟在大院里认识了一个老人,吃早点的时候经常跟他闲聊,没想到这老头儿对法医那一套非常的熟稔,虽然惜字如金,但常常一语中的,可谓字字珠玑,杨璟便渐渐与他熟悉了起来。
反正闲来无事,杨璟每天便起早一些,吃早点之前就跟着老人练太极,其实杨璟对太极并不上心,也练不出所谓的境界来,他只是喜欢跟这个老人聊天罢了。
到了后来,杨璟才知道,这老人是一位退休的老局长,而他练的太极拳跟世面上那些太极却截然不同!
市井间流传的太极拳一般都是简化之后的二十四式太极,而老局长的太极却有九十七氏,据说他跟一位北京武术学校的老校长是至交,才学得这套拳法。
而这套拥有九十七氏的太极拳,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太极拳功,已经堪称一门功法,乃是民国武道宗师孙禄堂创立的孙氏太极拳原版!
孙禄堂是民国武道宗师,太极拳传承陈氏正宗,又融合了形意拳和八卦掌的精髓,堪称后现代武学的巅峰。
而太极拳是集合了传统中医经脉理论、道家引导术和呼吸吐纳以及气功于一体的武学,里头蕴含着华夏本土民族的无穷智慧!
杨璟先前也看过一些新闻,知道关于太极拳的起源和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上,武当和陈家沟有着分歧和争吵。
其实杨璟也不知道太极拳到底源自于武当张三丰,还是陈家沟的陈王廷。
在杨璟看来,现代人没办法穿越回那个古代,历史是由人来书写的,是人就会出错,那些通过史料来考证问题的人,都声称自己是正确的,可谁来证明那些史料的可信度?
所以杨璟认为,出处起源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作为后人,与其为了这个吵吵闹闹,倒不如将这些精力用来传承老祖宗的瑰宝,只要这些好东西都传承下来,继续造福人类,就是好事。
这种争吵实在有悖古代宗师们的本意,说不定大家吵着吵着,反倒又成了某国人的了,要知道,某国人可是连孔子都敢抢的。
闲话也不多提,杨璟在书房之中拉开架势,呼吸吐纳,调整情绪,平稳了心态,这才缓缓打起拳来。
先前他与宗云说,这是一套掌法,其实也没错,因为太极拳堪称拳功,里头有掌有拳,有吐纳配合,说掌法没错,说拳法也没错,甚至还有剑法和各种器械太极。
宗云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可当杨璟起手式一打出来,他便睁开了眼睛。
因为正如先前所说,年轻人其实更钟爱直来直往大开大合的拳法,对柔和圆润的掌法,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杨璟却一下子沉住气,仿佛灵魂升上了云端,俯瞰着世间百态,甚至能够看到人生起落和悲喜一般!
而杨璟接下来的招式,渐渐让宗云忘乎所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璟,仿佛一举一动皆是仙道真谛,便连杨璟手袖的随意舞动,似乎都变得那么的富有内涵!
不同的人看待同样的事物,果然能看出不一样的意义来,正如杨璟所料,宗云这样的武道高人,果真能够从这套拳功之中,看到包罗万象的世界!
当杨璟施展到第八式之时,宗云已经开始喃喃自语,他有些难以置信却又满目渴望地观察着杨璟,仿佛要将杨璟的所有都烙印在脑海之中!
杨璟将这一切看到眼里,打完第九式之后,却猝然停了下来,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咦,上次怎么打来着?接下来是哪一式了?竟然给忘了…”
宗云正看得如痴如醉,仿佛有人将他领进了新世界的大门前,打开了一道门缝,让他看到里面精彩世界的缩影,可正当他登堂入室,想要跨入门槛之时,大门却又猝然闭合了起来!
宗云全然忘记了自己和杨璟之间的龃龉和恩怨,满眼迫切地朝杨璟催道:“继续打啊!”
杨璟就是要故意吊他胃口,此时带着些许歉意道:“这都是我平时胡乱打的,哪里记得这么多,说不定下次打出来又跟这一次全然不同了呢,说不准的…呵呵…”
宗云心里气得直想骂娘,这根本就是领他去看小寡妇洗澡,老子裤子都脱了,却让小寡妇一个水瓢砸了脑袋,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想吐血啊!
明知道杨璟在拿捏自己,宗云忿忿地冷哼一声,心情也平复了下来,朝杨璟说道:“说得也是,就你这样的花拳绣腿,确实没办法创出这样的拳法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偷学来的,记不全也正常,并不是谁的脑子都想我这么好使的!”
宗云本就是个年轻人,常年修炼道家功夫,以致于比同龄人要成熟沉稳太多,此时不知不觉被杨璟挑动了心境,年轻人的争强好胜也就随之而来。
杨璟知道宗云实在故意用激将法,他可不会轻易上当,当即朝宗云尴尬一笑道。
“呀呀呀,道长果然是高人,杨某这点小伎俩,终究还是被道长看穿了,既是如此,杨某这就告辞,也就不打扰道长清修了。”
杨璟呵呵一笑,也不管宗云作何反应,已经走出了书房,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便畅快地笑了起来。
宗云从先前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到被杨璟掌控主动,挑动他的心绪,将他的喜怒玩弄于鼓掌,这种成就感实在让杨璟感到舒畅不已。
而且杨璟还发现,打了这几式拳法之后,丹田处的积郁真气竟然消散了!
“莫不成这太极拳对内伤真有如此显著的效果?”杨璟内心不由起疑,因为太极拳本来就是糅合了引导术、呼吸吐纳和气功等,而孙氏太极又融合了形意拳和八卦掌这样的内家功夫,对内伤有疗效,也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念及此处,杨璟不由心生大喜,盘膝坐下来,平稳了呼吸和心绪,便在房间里头打起拳来。
他想要试一试太极拳是否真的能够治疗内伤,二来也想温故而知新,将老局长传授的孙氏太极都回忆完整。
“起势…懒扎衣…开手…合手…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杨璟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施展,脑子里又出现了老局长的身影,勾起了他对文明生活的记忆,一时间心胸里头如同浪潮在拍打灵魂的海岸!
而另一边,宗云虽然仍旧盘膝打坐,内心却已经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想起了师父临别时的叮咛,想起了山上学艺的点点滴滴,这一夜,他失眠了。




断狱 第一百六十七章 长堤饯别
晚秋未央,天气已微凉,晨间小雨多萧索,云气如遮,徒惹了忧愁。
杨璟一觉醒来,顿觉精神饱满,元气大振,鹿白鱼显然还在气恼,连早点都是李彧送过来的。
杨璟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只觉得一切不快和痛楚都一扫而光,浑身舒泰,丝毫不受外头小雨惹人愁的影响。
“陆长安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虽然杨璟再一次邀请自己同桌而食,但李彧也仍旧坚持着自己的规矩,垂手伺立一旁,听得杨璟发问,赶忙答道:“已经派人去接应了,眼下已经出了岳州地界,往潭州去了…没个三五日,怕是难有消息…”
杨璟也知道白牛教在南方天下根深蒂固,想要全面调查也不是旦夕之功,这件事也不能操之过急,保护好自己的势力才是关键,毕竟暗察子培养起来着实不易,哪怕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不已。
“让弟兄们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追踪,安全要紧…”
李彧听得杨璟如此叮嘱,眼中浮现感激之色,想起前任长官苏秀绩的霸蛮欺凌,再看看杨璟对弟兄们的关怀,李彧心里越发忠诚起来。
“是,卑职这就吩咐下去,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宋提刑即将走马上任,过得两日就要离开巴陵,大人要不要趁着这个空当,回去送别践行?”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是,大人,虽然提刑司衙门就在江陵府,但宋提刑总不能待在巴陵,早些时候杨知县也想过来探望大人,卑职没让他过来,毕竟这里是军营…地方上还是不要接触太多…”
“嗯,你办事我放心,往后继续努力吧,咱们皇城司听着吓人,但弟兄们出生入死,就算牺牲了也只能隐姓埋名,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咱们的苦处,自家兄弟还需自家来心疼,往后别弄得自己跟个走狗一样,本官不需要卑躬屈膝的奴婢,需要的是生死相依的弟兄,明白么!”
虽然杨璟这番话说得很严肃,但李彧心头却温暖得紧,杨璟并没有必要对他说这些,他完全可以将暗察子们都召集起来,在集会上说这番话,相信大半的暗察子都会对杨璟感铭肺腑。
所以他知道杨璟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这个新上任的长官确实牵挂着暗察子兄弟们,确实与苏秀绩有着天渊之别,能撞上这样的上官,是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探子们走大运了。
吃完了早餐之后,杨璟到鹿白鱼这边来,可房间却空了,一问才知道,鹿白鱼已经收拾包袱离开了,据说要回苗寨,杨璟赶紧让唐冲准备马车,追了出去。
杨璟的马车在淅沥沥的小雨中急赶慢赶,终于离开了营区,杨璟遥遥望去,但见得宽阔的澧水如玉带般横亘,不远处的长堤上,一道孤单而萧索的声音,正在雨幕中缓缓前行。
人都说蛊师的脾气会比较孤僻古怪,杨璟也早有体会,只是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鹿白鱼还是说走就走的性子,难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这般可有可无?
可杨璟一想到自己被金关玉锁禁锢了清灵之时,鹿白鱼每日里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顿时扫除了心里的疑虑,如果说他在鹿白鱼心里无足轻重,杨璟是绝不相信的!
马车咕噜噜地轧着长堤的碎石路,鹿白鱼警觉地停了下来,扭头看时,正好探头出来观望的杨璟四目相对。
杨璟见得鹿白鱼头发全都湿了,一缕缕贴着,本来身材高挑丰腴的她,在夜以继日照料了杨璟之后,显得格外的清瘦,怀里抱着的小瓮应该是童儿蛊,楚楚可怜的,看得杨璟揪心不已。
杨璟取了一柄油纸伞,下了车便撑开,走在鹿白鱼的身边,为她撑着伞。
鹿白鱼仿佛杨璟根本不存在一般,就这么走着走着,风吹细雨,迷离了双眼,湿润润的,也不知道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要走了?”唐冲的马车已经自觉地落在了后头,给了杨璟和鹿白鱼单独说话的空间。
鹿白鱼轻轻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开口道:“离家太久,想阿爷了。”
杨璟知道这并不是她的真心想法,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我也想阿爷了,我跟你一道回去吧。”
鹿白鱼轻哼了一声,不留情面地说道:“杨大人如今是大官儿了,公务繁忙,忙得连命都不要,哪里还记得阿爷,明知道回不去,又何必说话讨好我,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的姐姐啊!”杨璟没多想便脱口而出,然而鹿白鱼却苦笑了一声,低声道:“是啊,我是你姐姐,姐姐总不能老跟着你,姐姐也有自己的生活的…”
杨璟一听,嘴唇翕动了许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长堤细雨,看着很长的路,渐渐也走到了尽头,鹿白鱼往旁边斜了斜身子,避开杨璟的油纸伞,朝杨璟说道:“谢谢你来送我,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还是回去吧。”
杨璟心里有些急了,一时间又找不到挽留的借口,憋得脸都红了,突然灵光一闪,又凑到了鹿白鱼身边,朝她说道:“这童儿蛊需要咱们的血来饲养,咱们要是分开了,这蛊儿怎么活?”
鹿白鱼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杨璟:“我这次回去,就是为了童儿蛊…虽然我养了血种蟥蛊,但以蛊喂蛊,会让蛊虫变得更加的狂暴凶残,童儿蛊没有寄主是无法存活的,我今次回寨子,就是为了给它找个寄主…”
“寄主?姐…会不会害了别人?”杨璟这下是真着急了,童儿蛊会夺舍和控制寄主的身体,无论对象是好人还是坏人,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又如何能轻易剥夺?
若是作恶多端的恶人,杀了也就杀了,可让他身体里住着一个蛊,从此成为惟命是从的行尸走肉,这样的惩罚实在太让人发指,再说了,无论杨璟还是鹿白鱼,他们都不是生命的主宰,又凭什么决定一个坏人的命运?
听得杨璟这么说,鹿白鱼只是勉强一笑,忿忿地朝杨璟说道:“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就是这么狠毒残酷的女人,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回去了,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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