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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而驿馆旁边的小小马厩,没办法蓄养数十匹高大的北地骏马,这些比禁军身价还要高的骏马,就散养在马厩四周的围栏里头,时而低头饮水吃料,又有一些闲散地笃笃而行,还有高昂着头轻轻嘶叫,仿佛一下就让人心血激荡起来!
此处的驿丞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如寒竹一般傲立着,并没有下跪,他的面前却是捂着额头不断**的大太监王念恩。
而王念恩的左首处,一名四十余的官员负手而立,那长长的帽翅显得格外惹眼,想来应该就是赵京尹了。
杨璟见得这帽翅,心中不由生疑,按说他们抵达驿馆已经大半天了,礼部官员都已经入城,而禁军也已经卸了鞍辔,将马背上的甲包和仪仗重兵器都放好,便是王念恩,也只是穿着常服,这赵京尹却仍旧穿着正式的官服,实在让人有些不解。
赵宗昌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趁着没下马车,便朝杨璟低声道:“杨大人,一会儿便由本官出面,一概事体,有本官顶着便是。”
杨璟不由心头一暖,因为赵京尹和王念恩分明就是奔着他杨璟来的,今番借着圣旨被抢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杨璟。
而赵宗昌深谙官场,对杨璟又有过调查,不可能不清楚这一茬,眼下他要出面,是在保护杨璟,将火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杨璟也没有回答赵宗昌,两人从马车上走下来,那些个禁军当即哗啦啦分开来,为首一名抬手抚胸,给赵宗昌低头行礼。
这禁军虞侯是随行的护军,非但保护着圣旨,更是往后与赵京尹一道出使的护军,身份地位明摆在台面上,可仍旧要向赵宗昌行礼,这就让杨璟更加笃定赵宗昌的身份,证明陆长安等人的调查结果,并没有错。
王念恩正斜斜躺考在一张椅子上,他捂着额头,左手衣袖被撕裂了一些,耷拉着一条被撕开的碎布,而赵京尹则稍稍抬着下巴,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杨璟的身上。
杨璟察觉到赵京尹的目光,同样抬头,只是目光相触,便感受到了赵京尹那满是敌意的眸光。
这赵京尹也是四十余岁,保养得极好,丰神俊逸,倒也颇显气度,只是顾盼之间不怒自威,有着上位者的长久养气功夫,积威甚重。
王念恩见得赵宗昌,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哭腔便上前来行礼道:“十四先生您总算是来了...”
赵京尹也走到前面来,朝赵宗昌拱手道:“赵通判。”
杨璟听得王念恩大庭广众喊出十四先生之名,也终于知道赵宗昌确实就是那个人了。
因为朝堂上的王侯将相皇亲国戚们,但凡有资格知晓此时的,都会暧昧地称呼赵宗昌一声十四先生。
因为赵宗昌乃是官家赵昀尚未登基之前,还在民间生活之时的堂弟,与赵昀关系最笃,而且是一同长大的,赵昀称之为十四弟。
而朝中的老人们都知道,赵汝愚下台之前,曝光了一个重磅消息,那就是赵昀除了兄弟姐妹之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由于出身的问题,而被隐瞒了身世,但却与赵昀一同长大成人。
朝中的大佬们本不会注意到赵宗昌,只是后来,官家喝醉了之后,亲口向一名宦官说起过这个事情,并提到了赵宗昌的名字。
这名宦官也是深谙圣意,因为赵昀经常喝醉,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这名宦官还是分得清楚的。
所以他很快就知道,官家赵昀是假借喝醉,要将这件事点一下,于是这名宦官便在“无意”之中,让中书舍人听了这个秘密,政事堂的相公们知道后,便将籍籍无名的赵宗昌,慢慢提拔了上来。
而因为这件事,那名宦官得到了官家赵昀的赏识,很快就成为了内侍省的押班太监,那人就是现在的王念恩。
由于赵宗昌没有封王,甚至没有公开过他与官家之间的关系,官家也没有亲口承认过,所以大家也都不敢以王爷的规格来面对赵宗昌。
但没有公开并不代表他就无权无势,赵宗昌虽然品秩不高,但总不能以下官称之,所以官场上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通常称呼赵宗昌为十四先生。
这个称呼传到官家耳中之后,官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开心,而提出这个称呼的人,便是眼下如日中天最为炙手可热的大奸宦董宋臣!
王念恩身为官家身边的亲信太监,称呼赵宗昌为十四先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赵京尹颇有后台背景,又当过京官,还在提刑司和转运使司担任过高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茬。
可他却只是颇为冒犯地称呼赵宗昌为赵通判,也难怪他要穿着官服了,这分明是用官位来压一压赵宗昌了!
杨璟从这简单的打招呼里头,便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何赵京尹敢对赵宗昌如此不敬,为何要与王念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是闹的哪一出?
而且杨璟暗中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很快就得出了个让他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结论来!
杨璟也不敢太快下结论,趁着赵宗昌与王念恩寒暄之际,又看了看那些禁军。
但见得这些禁军之外,还有约莫十二个护卫,冷冷地站在赵京尹的身后。
他们虽然没有穿着铠甲,只是寻常的布衣劲装,但左右腰间统一悬佩着两节又长又粗的大竹筒,这大竹筒用黑布包着,显得有些怪异。
杨璟盯着这些护卫看了一会儿,那些护卫似乎也察觉到杨璟的眸光,为首一名朝杨璟扫了一眼,杨璟当即心头一紧,那人的武功也该当是非常不俗的!
杨璟不由想起刚刚进入皇城司之时,李彧向他说起过的一些知识,其中便专门提到了官家的私人护卫。
当然了,这些内廷里头的事情,通常是不得议论的,但当时杨璟给李彧戒了毒瘾,让李彧重获新生,李彧这个皇城司的老油子,便将一些不该杨璟知道的事情,也都说与杨璟知晓。
据说官家身边有着一群私人死士,名唤内等子,乃是大内禁卫之中的禁卫,时刻护卫着官家的安全。
在官家出行之时,这些内等子便是官家最重要的护卫力量,举行重大庆典或者活动之时,更是如此。
官家带在身边的内等子一般有二十四名,是最贴近官家的禁卫,没有之一,身手武功自不消说。
而这些内等子都精通相扑之术,平日里也会表演相扑,以供官家观赏,这些内等子的标志性兵刃,便是两根重达数十斤的精铁金刚杵!
杨璟见得这些护卫左右腰间那又粗又长的长筒,这才推测出来,这十二个人,只怕就是当今官家身边的大内侍卫高手,内等子!
虽说赵京尹出使大理算是目今备受关注和重视的一件事,可也不至于出动内等子啊!
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玄机不成?





断狱 第三百六十三章 闹剧一场不过尔尔
杨璟正打量着这些内等子,赵宗昌那边已经与王念恩赵京尹谈完事情,但听得他朝杨璟道。
“本官素知杨大人擅长破案,如今圣旨遭抢,乃是天大的要紧事,还望杨大人能够与本官进驿馆去勘查一番。”
杨璟闻言,这才将目光从内等子身上收回来,朝赵宗昌拱手点头,由王念恩和赵京尹领着,走进了驿馆。
见得王念恩和赵京尹走在前头,杨璟便轻轻扯了一下赵宗昌的衣袖,朝他压低声音道。
“赵大人,圣旨根本就没有被抢!”
赵宗昌微微一愕,但很快就轻叹了一声,只是摇头,示意杨璟不要理会。
杨璟见得赵宗昌如此,心里也只是轻叹一声,来到了王念恩的房间。
这王念恩一走进房间,便朝杨璟道:“杨大人,听说你负责矩州地界的缉捕之事,这反贼没抓到也就罢了,竟然给人袭击洒家,还抢走圣旨,你可知罪!”
杨璟眉头一皱,本想反驳,因为这件事分明就是无中生有,而且证据确凿!
可杨璟一想到赵宗昌先前的叮嘱,再加上赵宗昌刚才的回应,杨璟也就闭口不答了。
果不其然,赵宗昌真如先前所言,凡事都有他顶下来,当即朝王念恩道。
“王太监,此事还有待查实,不如让杨大人先勘查一番如何?”
王念恩也收敛了神色,朝赵宗昌道:“十四先生,奴婢也是急坏了,这些个贼子也实在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潜伏在驿馆里头,打了奴婢一瓜子,抢了圣旨就跑,这乱糟糟的局势,怕是官家也很不舒心了...”
赵宗昌闻言,也不再坚持让杨璟勘查先生,而是朝王念恩道:“大太监说的是,某身为通判,眼下也是焦头烂额,出了这等事,实在是某之过错,不过这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追究下去也需要些许时日,可出使的事情又耽误不得,但不知大太监可有补救的法子?”
王念恩听得赵宗昌如此一说,当即露出笑意,但很快就收敛了,反而朝赵京尹悄悄递了个眼神。
赵宗昌见得此状,又转向赵京尹道:“赵大人若有良策,可要帮一把,某定当不忘赵大人的人情...”
听得赵宗昌将姿势放得如此低,赵京尹也颇有些优越,当即朝赵宗昌道:“赵通判言重了,大家同朝为官,自然相互扶持,再说了,负责缉捕盗贼的,该是杨大人,赵通判又何须如此呢。”
赵宗昌见得杨璟不为所动,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心下也安稳了,当即朝赵京尹道。
“杨大人才华不凡,破案侦缉又是一把好手,相信很快就能抓住那贼人,但那贼人既然敢抢圣旨,怕是有备而来,就怕会将圣旨毁去,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所以抓贼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咱们不如先想想圣旨的事情...”
听得赵宗昌如此说着,似乎想起杨璟那惊为天人的破案能力,赵京尹和王念恩相视一眼,也有些迟疑起来。
过得片刻,才听得王念恩道:“实不相瞒,这圣旨的事情嘛,确实有得补救,但杨大人年轻气盛,做事鲁莽,今遭出了这档子事,有咱们几个帮着填补,可要跟着赵京尹赵大人出使,万一再出个纰漏,可就没甚好补的了...”
“王老公,你这话可就说得有些难听了!”杨璟闻言,双眸一亮,顿时往前一步,这一路杀伐积攒下来的杀气如潮水般压过来,王念恩和赵京尹竟然寒毛炸起,双双往后退了一步!
门外的内等子首领似乎察觉到了杨璟的杀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杨璟的身后!
赵宗昌见得剑拔弩张,又看到王念恩和赵京尹脸色发白,当即拉住杨璟,笑着道。
“诸位稍安勿躁,杨大人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今遭出使又只是副使,凡事有赵大人做主,能坏甚么事,赵大人,你说不也不是?”
赵京尹见得赵宗昌出面,又言明杨璟不会插手他的事情,这才色厉内荏地冷哼道:“不会坏事便一切好说,需知今番出使,事干重大,关乎国家体面,咱们也是丑话说在前头罢了!”
见得赵京尹如此说着,那内等子才微微挪步,站在了一旁,赵宗昌也是松了一口气,朝王念恩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先把圣旨之事解决了吧。”
王念恩下意识看了看杨璟,咽了咽口水,不禁在想,这才短短半年多时间,当初在巴陵之时,杨璟还只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小推吏,即便最后吃了点小亏,也不敢与他王念恩脸色看。
可如今才半年多过去,杨璟竟然养出如此凶戾的一身杀气,一句话一个眼神竟然连内等子押班都给引了进来,真不知道这杨璟半年内都经历了些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王念恩也就干咳了一声,反正他们只是借此机会警告一下杨璟,让他识趣一些,而从赵宗昌的表现来看,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眼下是收场的最佳时机了,当即开口道。
“这圣旨嘛,说是被抢了,也确实被抢了,但认真计较起来,却又不是被抢...”
王念恩如此说着,赵宗昌脸色也就有些不太好看了,王念恩赶忙解释道。
“十四先生该当知晓,予等传旨之时,通常会让中书誊录一份,宣读的便是誊录那一份,上头是没有用宝的,真正的圣旨则是传给节制人收藏的,那一份才是真正用了国玺大宝的真圣旨...”
“今日被抢的正是那份誊录的,至于真正的圣旨,还在老奴婢手里,这也是官家圣明,礼部的规矩虽然繁琐了些,但关键时刻还是有些用处的...”
“也就是说,被抢的只是誊录的圣旨?”赵宗昌面露惊喜地问道。
“正是如此...”王念恩点头答道。
“如此说来,那便好办了,我看明日还是照常宣旨吧,至于追查贼人之事,便交给杨大人,杨大人出使之后,这件事便交给本官,二人应该信得过本官吧?”
王念恩和赵京尹相视一眼,而后朝异口同声道:“那便拜托十四先生了。”
这一次,赵京尹也没敢再称赵通判,而是老老实实与王念恩一般,称呼赵宗昌为十四先生。
赵宗昌见得二人答应下来,便带着杨璟走出了房间,离开驿馆,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开动,杨璟却一直沉默不语,他其实已经想通了这里头的猫腻。
圣旨根本就没有丢,王念恩虽然捂着额头,但屁点事都没有,更遑论他衣袖上的撕痕是由下往上的,分明就是自己撕的,如果是贼人争抢所撕,撕痕应该是由上往下才对!
再说了,那些个内等子乃是皇帝身边最为高强的侍卫,适才杨璟试探了一下,连杨璟释放一些杀意,那虞侯都能够察觉到,第一时间出现在杨璟身后,也就别说有什么贼人能够进来了。
不夸张的说,这矩州地面上,除了魏无敌等少数高手,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胜得过宗云,而杨璟的功夫也早不是吴下阿蒙,能够赢过杨璟的,也并不多。
更何况除了这些内等子,外头还有数十禁军,试问那些个老老实实跪在驿馆外头的人,又有谁敢联合外贼,即便那个外贼早早就潜伏在驿馆里头。
圣旨到手之后,他也根本不可能从内等子和殿前司禁军手里逃脱出去!
所以圣旨根本就没有丢,这只不过是王念恩和赵京尹蹩脚到了极点的闹剧罢了!
赵京尹曾经担任过荆湖北路提刑司的提举,不可能对破案一无所知,更不可能不清楚杨璟的破案能力。
他们之所以明知道破绽明显,根本无法瞒过杨璟,仍旧还要演这么一出,是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杨璟,而是赵宗昌!
杨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选择了沉默,过得许久,才看了看赵宗昌,轻声叹息道:“赵大人也着实不易啊...”
赵宗昌没想到杨璟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想了想,只能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若说破案能力,赵宗昌自然是不如杨璟的,但要说到官场的道行和政治嗅觉,十个杨璟也比不上半个赵宗昌。
他很清楚,圣旨确实是传给杨璟的,但圣意,却是传给他赵宗昌的!
这就是为何宗室不得亲政的原因了,但凡你做出些许成绩,便一定会引起官家的忌惮。
赵宗昌虽然格外低调,但确实想要为百姓做些实事,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来西南这种穷乡僻壤。
而也只有来西南这种地方,才不会引起官家的忌惮,也能够远离官家,不让朝臣用他来做文章,让官家感到难堪。
可当他做出一些政绩之时,却偏偏出了投降韦镇仙这样的谣言,如今他这个通判可谓掌控矩州,成为了名符其实的矩州之主,官家让王念恩和赵京尹试探一下,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赵宗昌与杨璟揭破此事,将王念恩和赵京尹反击回去,丝毫不留情面,展现出强势的姿态来,那么便会让官家更加的忌惮。
这件事根本就无关真相如何,他们要的,只是赵宗昌的态度!
即便明知道是被冤枉的,仍旧要低头认错,仍旧要服服帖帖,这才是官家想要的那个赵宗昌,这才是官家想要看到的结果!
赵宗昌无法看破王念恩身上的那些痕迹,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绝对没有问题,驿馆也没有问题,问题只能出自于王念恩和赵京尹身上。
因为当初他离家赴任之前,官家便送了三名内等子,用来保护他这个弟弟,而那三名内等子,就在驿馆前面跪着的那些人当中!
官家对他的感情是真的情同手足,不,他与官家也是真正的手足之情,但他也知道,官家需要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许多事情也都是迫于无奈。
在官场混迹越久,他就越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选择了息事宁人,才选择了低头认错。
所以当他听到杨璟那句话之时,赵宗昌也是思绪万千。
即便再苦,即便受到再多的非议,他仍旧想要替官家守好西南国门,仍旧想要经营好这片土地,即便韦镇仙和白牛教不造反,他与林文忠也迟早要将这些毒瘤拔除,这是他真心想要为皇帝兄长所做的事情!
人都说皇家无亲情,赵宗昌表示相信,但他也知道,脱下了龙袍,赵昀仍旧会将他当成那个一起长大的亲弟弟!




断狱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五里小坐静待天使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因为天气回暖,结痂的伤口又痒得难受,宁春郁甚至不敢晒太阳,只能坐在竹椅上,微微闭目,相伴多年的妻子便在前面给他点茶,妻子的贴身丫环正捧着一本书,小声地读给他听。
在宋朝,关扑,也就是赌博,已经成为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非常热衷的一件事,还有蹴鞠,也就是踢圆,同样风靡全国,再加上相扑,也都是喜闻乐见的竞技运动。
当然了,像宁春郁这样的文人,最喜欢的项目,终究是斗茶。
茶文化到了宋朝已经发展到了极致的高度,至于斗茶嘛,最关键也是比斗的主要技巧,便是点茶。
从宁春郁妻子点茶的功夫来看,这位风韵犹存的夫人,应该是出身高贵的名门闺秀,只是不知为何会跟着宁春郁这个没能补缺当官的同进士。
如此坐了小半个时辰,妻子和丫环便给宁春郁穿戴整齐,宁春郁看了看小丫环手里的冠,迟疑了片刻,还是摆了摆手,只束了一方巾。
之所以选择今日出门,是因为衙门那边来人通告,说是今日有圣旨要到,城中官员文士乃至城乡耆老都需要出城接旨。
虽然身子骨仍旧不太利索,但宁春郁还是决定步行,可当他走出宅邸之时,却发现早有两人抬着滑竿,在门口等着了。
“你们是?”
“宁先生,我俩人是衙门的老爷让过来的,要接宁先生到衙门去,再跟老爷们一并出去接旨...”
“让我到衙门去?”宁春郁不由有些疑惑,毕竟自己并非官场中人,早先州府的书院选拔助教,也没有选上他宁春郁,再者,他在文坛上也算小有资历,即便选上,他也不可能去当一个小小的助教。
这些年来,他只是专心守着自己的小学堂,说不上桃李满天下,倒也有几个得意门生,不过确实跟官府来往不多了。
这滑竿其实就是两根竹竿,上头绑着一个座椅,竹竿弹性好,韧性足,能够缓冲颠簸,坐在上头倒也舒适。
只是宁春郁一直有些纳闷,早在宁西军攻城的那天早晨,先是两个人将他从城头救下来,刚安置好,便将城门给炸开了,而后又将他送回家,并保护着他的家人。
宁春郁本以为自己今番死矣,却没想到大难得脱不说,衙门方面还不断派人来慰问,所谓无功不受禄,宁春郁虽然吃了些苦头,但那都是韦镇仙的蛮兵所为,在战乱中受难的人不少,宁春郁也不认为所有人都能够享受这等待遇。
所以当他接二连三询问那些公人,到底是哪位官老爷指派他们过来,为何要如此优待他,而这些公人却语焉不详之后,他便拒绝了这种优待。
今日他本不想坐上这滑竿,但想着到了衙门之后,便能知道到底是何人对自己这般优厚,他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到了衙门之后,他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不少文坛的耆老,也都坐着滑竿,陆续来到了衙门。
大家在二堂里头吃了一会儿茶,由于都是文坛圈子里的人,大家常常聚会,吟诗作赋,钻研文章,也都熟悉,并无太大的生分。
坐得一会儿,便有人来请,说是官员们已经准备妥当,烦请大家伙儿一并出城去接旨了。
宁春郁便随着大流,与诸人一道走出了衙门,但见得前头一顶绿尼轿子,想来该是通判赵宗昌的,其他官员也没这个待遇,一路逶迤便出了城门。
城门内外的道旁,也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虽然都是被坊正和里长摊派过来的,但由于迎接圣旨这种事并不多见,而且民众普遍有着畏官心理,对圣旨长什么样,到底还是有些期待的。
里头甚至有些人不为了看圣旨,就为了看看传说中的太监,到底长什么模样。
毕竟这里可不比临安等大城市,难得见到天使,所以即便天光大早就让人拎出来,但众多民众的情绪还是十分高涨的。
宁春郁心中有疑惑,不由多看了几眼,但见得小轿里头除了矩州通判赵宗昌之外,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也看得不甚清楚。
到了城外的五里亭之后,队伍便停了下来,宣旨的天使自持身份,自然要摆足了架势,该等还是要等。
小轿里头的通判赵宗昌大人与另外一位,已经下了轿子,就在五里亭里头坐着,随行之人摆上茶具,慢悠悠沏着茶水,想来也知道要等待不短的时间。
无论官员文人亦或是乡里耆老,对这种官老爷做派已经见惯不怪,人又是传旨的天使,等一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有些胆大或者自认身份清贵的文士,便跟着一些个本地官员,到亭子周围站着,时不时还能与通判大人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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