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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平心而论,他对刑案推吏这个职位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这是他的老本行,又有诸多书吏和贴书押司等帮忙处理公文,他只需要专心破案就好,杨璟又怎会拒绝?
“世叔有心提拔,侄儿也就恭敬不如从命,自当尽心尽力办好差事,不负世叔所托!”
杨知县见得杨璟表态,也满意地笑着点头,而后又压低了声音朝杨璟说道。
“按着朝廷的规矩,这案子破了之后,侦破之所得,可以将其中一部分赏给有功之士,我看周文房那处别院还算不错,虽然离衙门远了些,但清幽淡雅,占地也颇广,也就替你谋了下来,等过几日搜证结束,我让人修葺一番,权当贤侄的落脚之处吧。”
杨璟一听,也是心头欢喜,周文房那别院算是豪宅了,虽然主楼毁了,但里头的莲池和药园子却很得杨璟欢心,杨璟自是面露喜色,又是一番感激。
这周文房和彭连城也有不少家底,彭家又想替彭连城保命,相信杨知县得到的好处一定不少,见得杨璟收了别院,直以为杨璟深谙官场规矩,自然感到很欣慰。
杨璟早就打算离开鹿家的苗寨,既然决定干起老本行,也就需要安身立命之处,这别院改造成大本营最是合适不过了。
那药园子可以用来栽培草药,还可以改建一处实验室出来,有空的时候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搞些青霉素之类的药物出来,如果顺利,这将为杨璟提供极大的助力。
送走了杨知县之后,杨璟想起这些来,也就没了睡意,躺了一会儿便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曹家二老寻上门来了。
多亏了杨璟,曹恩直才大难得脱,李婉娘的命也是杨璟救下来的,一家人便搀扶着李婉娘,来到了杨璟这边来道谢。
曹恩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应该还在挂念彭连城的审判结果,不过此时与夏至丫头一同搀扶着李婉娘,也看得出夫妻二人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杨璟将他们迎进屋里,连忙让住在偏房的老妈子烧水煮茶,曹老爷子一见那老妈子年老色衰,也就顺势递上一张文书。
“杨公子,我曹家多得公子搭救,自当感铭肺腑,只是为了给犬子恩荣求情,也打发了不少银钱,眼下也是家徒四壁,夏至这丫头聪明伶俐,手脚勤快,很会伺候人,今后就让她服侍公子吧,还望公子不要推脱才是…”
曹老爷子显得有些难为情,似乎也觉着这份礼物有些轻了,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杨璟看着那张卖身文契,心里也不是滋味,似夏至这样的奴婢,身份卑贱,如同货物一般被主人送来送去,实在让杨璟有些接受不了。
可他也知道,夏至如今孤苦无依,因为她曾经背叛过李婉娘,虽然最终没有下毒,但曹家已经容不下她,若自己不收,夏至在曹家也只有吃苦受罪的份。
再者,他与夏至也算是患难一场,往后有了自己的宅院,也需要人手来操持,夏至的生活经验丰富,显然是不二的人选。
不过杨璟还是推脱了一番,说些君子不夺人所爱之类的话,曹恩直和李婉娘一再坚持,杨璟也就转向了夏至,问道:“夏至,你可愿意跟着杨大哥?”
夏至一直忐忑不安的扶着李婉娘,杨璟帮她报了仇,跟着杨璟自然要比在曹家要好千百倍,她还生怕杨璟不要她呢,听得杨璟如此一问,连忙用力点头答应。
曹老爷子见得夏至如此干脆,心里又有些不高兴,不过既然已经决定送出去,这些旁枝末节也就无谓再去想了。
曹老太太又取出一封银子,硬塞给了杨璟,杨璟如何都不肯收,曹恩直和李婉娘也在劝,推脱了一番,也就让夏至丫头给收了下来。
送走了这一家子人之后,夏至也扶着李婉娘回去,反正她也没有太多行李,早知道曹家要将她送给杨璟,早早就打包妥当,背着包囊再次回到杨璟的住处,就算跟曹家再无关系,以后就是杨璟的人了。
“老爷…”夏至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有些羞涩地朝杨璟正式行主仆之礼,杨璟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我又不老,叫什么老爷,快起来!”杨璟轻笑一声,不由分说就将夏至拉了起来。
“曹老爷已经将奴婢送了出来,以后奴婢自然是老爷的人…”夏至埋着头,红着耳根轻声道。
“以后别老爷老爷的,叫我杨大哥就行,什么主人奴婢的,我听了别扭,以后你就是我妹子,咱们好好过日子…”
夏至也知道杨璟的性格为人,但主仆之礼不可废,当即摇头道:“这怎么行,夏至是老爷的奴婢,以后要伺候老爷的…老爷若是嫌弃,以后夏至就称呼少爷好了,这规矩是不能废的…”
这封建礼教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夏至丫头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改过来的,杨璟也就不再勉强,故作严肃地说道:“那好吧,以后在外你就叫我少爷,在家里叫我一声大哥,就这样决定,不能再讨价还价,不然我把你送回曹家去!”
“是…少爷…哦不,大哥…”夏至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一声大哥叫出来,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时候也不早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夏至便打来热水,伺候杨璟洗漱睡觉,自己则简单整理了行李,睡在了外间。
杨璟也算是收获不小,想着今后终于能够离开鹿家,不再寄人篱下,案子又告破,终于放下所有,睡得格外舒畅,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杨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刚吃了些东西,宋风雅和徐凤武便找上门来了。





断狱 第四十六章 跟班
宋风雅的蛊毒已经解除,整个人又恢复了英气勃发的女侠气质,一身红衣格外惹眼,豪迈不羁之中又保留着大家闺秀的典雅高贵,练武塑造出来的高挑身材更是挺拔健美,尤其一双长腿让人过目不忘。
她与杨璟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又多得杨璟缓解了蛊毒,也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加上杨璟又擅长破案,宋风雅对杨璟也是改观不少,心里那点芥蒂早就荡然无存了。
杨璟也不知道宋慈为何要见自己,但能跟法医老祖宗攀上交情,想想都能笑出来。
早先为了方便查案子,他和张证也扯起宋慈的虎皮当大旗,如今能够真的跟宋家攀上关系,杨璟自然是乐意的。
跟夏至交代了几句之后,杨璟便登上马车,跟着宋风雅,来到了宋府。
这是他第二次来,第一次过门而不入,今番也终于能够见识一些宋阁老的豪宅了。
不过走进宋府之后,杨璟略微有些失望,却又多了一份敬佩。
宋府占地却是很大,但装潢却只能算是一般,里头的亭台楼阁,假山活水,都因地制宜,顺势而建,少了人力的痕迹,多了自然的亲近。
宋慈正在亭子里坐着,旁边有个小丫环在煮茶,前面的池子颇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意思,宋慈将手里的鱼饵撒下去,便有一尾尾金鲤挤着脑袋聚过来抢食,悠然自得,很有养老的氛围。
杨璟走进凉亭,宋慈对自己微微一笑,走到老人身边,但见得脚下莲池里锦鲤翻滚,似有大朵大朵的金红牡丹从水底绽放上来,煞是好看。
可杨璟又想到,自己像初生牛犊一般调查这个案子,就仿佛这些追逐鱼饵的锦鲤,以为抓住了蛛丝马迹,拼命往前追索,可真正的高人,却是撒下这些诱饵的宋慈!
这桩沉船案的背后是科举舞弊案,对于巴陵县和江陵府而言,破获这样的案子,确实是一桩莫大的功劳,但功劳的前面,却是他们极大的失职,是荣耀,但也是耻辱先行。
据说如今受宠的阎贵妃已经到了干预朝政的程度,朝野上下衮衮诸公是敢怒而不敢言,这样的节骨眼上,谁敢招惹阎家的人?
阎立春就是这些官员们巴结阎贵妃的敲门砖,谁又敢查到阎立春的头上?
这里头包含了太多的政治因素,身在官场,除非不想干了,谁乐意深入去调查?
但这起案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如果什么都不做,也是不可能,所以只能在一定的前提条件下,对这个案子进行浅度的挖掘和追查。
或许杨璟的出现是意外,或许他撞见宋风雅和张证等人掘墓开棺是巧合,但接下来杨璟的一举一动,怕是都有宋慈从中引导的结果!
杨知县能如此善待和任用杨璟,固然有杨璟帮了他大忙的原因,但其中一部分原因,怕也跟宋慈脱不了干系。
虽然有种被宋慈当枪使的感觉,但杨璟也深刻地体会到这个老人的无可奈何,若他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宋阁老,他还没有暮气沉沉地在这里喂鱼养老,而像以前那样雷厉风行,嫉恶如仇,涤荡天下,肃清冤屈,又何至于让杨璟来打先锋?
可如果没有宋慈给他的这次机会,杨璟也不可能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以及这个案子的真相,说到底他还是要感谢宋慈的。
“听说你被任命为刑案推吏了,不错嘛,一会儿陪老夫喝两杯,庆祝庆祝?”
宋慈随意说着,仿佛与杨璟熟识了很久,但事实上这才是他们第二次正式见面,若非他一直暗中观察着杨璟的一举一动,又怎可能有这样的熟识感?
杨璟一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尽在宋慈的掌控之中,心里多少有些丧气,见得旁边有个果盘,便抓起一个桃子,用力丢进了水里!
“噗咚!”
锦鲤受到惊吓,纷纷散开,宋慈前面的水面上,一下子就没了鱼儿,只有一条呆头呆脑的,还在眷恋着那些鱼饵。
宋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似乎很理解杨璟的小脾气,杨璟见他仍旧云淡风轻,知他气度如海,也就释然了。
“小子能当上这刑案推吏,还多亏了阁老的推波助澜,哪里还有脸庆祝…”
宋慈闻言,微微一愕,也听出了杨璟的言外之意,不由哈哈大笑道:“不错,这次是真的不错,哈哈!”
他并不怀疑杨璟能想到他的头上,但从杨璟有发脾气嫌疑的话中,他也听得出来,杨璟是真的发现他坐镇幕后了,对此他反而更加欣赏杨璟了。
杨璟也清楚,堂堂宋阁老邀请自己,总不会真的要给他庆祝,怕是有些话要嘱托他杨璟,免得杨璟当上了刑案推吏之后,就像那尾呆头呆脑的锦鲤,只懂一味追索鱼饵,却没有察觉更高层次的危险。
果不其然,宋慈笑过之后,便拉着杨璟到亭子里坐下,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夫虽然寄情山水,但朝中好友也没有忘记我这个老东西,早些时日,朝里的一个老兄弟来了封信,说是北面又要打仗了…”宋慈说得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但杨璟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蒙古人终究要往南边来了,这样的节骨眼上,一致对外才是正事儿,如果现在对阎贵妃动手,不知掀起多少血雨腥风,内部率先纷乱,还拿什么抵御蒙古人?
所以沉船案和舞弊案或许真的只能在彭连城和周文房这个层次就打住了,不能再牵扯到阎立春的身上,他这么解释,就是怕杨璟像那条呆头鱼一样,继续调查阎立春呢。
只不过他的担忧其实很多余,杨璟对追查真相有着痴狂一般的偏执,这一点宋慈是能够感受到的,他可以为了查案子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甚至可以将自己困在实验室里好几天。
但如今时局不同,南宋末是个朝代更迭的苦难年代,杨璟一直想着该如何安身立命,如何才能够在这场战争之中活下去,能不能为汉民族的延续而奉献绵薄之力,他又怎会不识时务大局?
宋慈还在喋喋不休,说的都是朝廷里的消息,这些消息对于寻常百姓,乃至于杨知县这样的官员而言,都堪称惊世骇俗,但杨璟却显得很平静,因为他早就知道历史的动向。
宋慈能够将这些隐秘消息告诉他,也可谓用心良苦,杨璟自然不会不知道。
说了一会儿之后,宋慈终于隐约谈论到阎贵妃的所作所为,虽然语焉不详,但也足以让杨璟感受到朝堂上的内忧外患。
说到这里,如果杨璟还不表态,那么这位宋阁老怕是会认为自己真是一条呆头鱼了。
“阁老,小子虽然愚钝,但还是知晓分寸的,再说了,这些事情纵使有心也是无力,小子我只是个白身,就算当上推吏,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胥吏,又能搅动多大的风浪?”
杨璟这么一说,宋慈也就放心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杨璟的肩膀道:“时候不早了,陪我吃个饭吧。”
杨璟也不再多说,能跟法医老祖宗吃饭,这经历谁有过?想想都让人激动万分了!
来到饭厅之后,宋风雅等人早已守候多时,宋慈儿子在外地为官,幼子倒是在江陵府,据说在提点刑狱司里头做事,倒也算是子承父业,宋风雅当初就是为了跟哥哥们较劲,才拼命地查案子。
宾主落座之后,各色菜肴也是陆续端上来,菜色也是清淡为主,谈不上多丰盛,但味道着实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人也聊些巴陵本地的风土人情,也就顺势聊到了杨璟担任刑案推吏的事情。
宋风雅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宋慈却只是保持着微笑,宋风雅有些赌气,不多时就放下了筷子,用别样的目光看着杨璟。
杨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朝宋慈投去疑惑的目光,后者也有些尴尬,摇头苦笑道:“我这女儿撒泼惯了,对书画女红没半点耐性,倒是喜欢侦查追索,平日里舞枪弄棒,身手倒也不错,听说你当了刑案推吏,想跟着你一起查案子呢…”
杨璟一听,也是有些吃惊,心说宋慈好歹也是朝廷大员,难道不该是家风严谨的老古董吗,怎么任由女儿如此胡闹?堂堂阁老的女儿,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抛头露面四处行走不说,如今竟然要给他这个小小的刑案推吏当随从,跟着自己一起办案?
心里虽然嘀咕,但杨璟转念一想,这宋慈竟然敢让女儿深更半夜去掘墓开棺,可见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儿,若没有这样的魄力和开阔的思想以及想象力,宋慈又怎么能够成为法医界的老祖宗?
平心而论,这宋风雅也老大不小了,在这个十四五就成亲生子的年代,她也算是老姑娘了,宋慈就是再疼惜骄纵,再舍不得这宝贝女儿,也该替她寻一门婆家了,又怎能继续让她胡搅蛮缠?
宋风雅算是个美人儿,没有古时美人那般娇滴滴病殃殃,反而英气勃发,很能激起男人们的征服欲望,反倒有些像北地的野马姑娘。
但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会甘心跟着杨璟办事?多半怕是不服气,想要在破案的时候赢过杨璟,以证明自己的本事,再者,宋风雅呆在杨璟身边,宋慈便能够及时获得关于杨璟的消息,也就不需要担心杨璟会继续追查阎立春了。
杨璟本不想答应,宋风雅虽然不娇气,但好歹是个大小姐,跟在自己身边,还怎么查案?
但仔细考量了一番,杨璟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也只有这样,宋慈和江陵府那帮人才能放心,否则自己的日子也过得不舒坦。
至于宋风雅想要在破案上赢过他杨璟,这倒是不需要担心的了。
见得杨璟答应下来,宋风雅终于开心了,端起酒杯就给杨璟敬酒,还拍胸脯保证不给杨璟拖后腿云云,宴席的气氛也就越发热闹融洽。
这还没吃完,门子突然在宋慈身后耳语了一番,宋慈笑容一凝,便让门子下去了。
不多时,这门子便带着一个人进来,赫然便是巴陵县衙的捕头王斗。
“推吏大人,适才有兄弟回来禀报,在您的宅子那边…发现了一些东西,大人还是过去看看的好…”
“我的宅子?”杨璟陡然想起了,应该是周文房那处别院,杨知县已经让人前去清理修葺,只是那里到底挖出什么来,能让王斗这个老捕头面色这么难看?




断狱 第四十七章 白骨
从宋府出来之后,杨璟便冒着大太阳赶到了周文房的这处别院来,宋风雅既然决定要当杨璟的跟班,也不落人后地跟着过来,那英俊少年郎徐凤武应该是宋风雅的贴身护卫,也就一并跟了过来。
因为杨知县还在等上头的文书,所以杨璟还没有正式上任,他也需要时间回鹿家苗寨一趟,老爷子对云狗儿毕竟有养育之恩,杨璟也不想不辞而别。
早上到宋府赴宴之前,杨璟便让唐冲过来,协调一下工作,这里以后会是自己的家,杨璟也不想马虎,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唐冲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是个办事极其牢靠的人,杨璟对他也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安全感,正想着回鹿家的时候顺便把唐冲也一并留下来,等宅子修好了,就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陈家父子也接过来。
杨璟到了工地之后,唐冲正指挥着人手,在工地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凉棚,许多工人和劳役正围着那凉棚指指点点。
杨璟快步走过来,朝唐冲问道:“唐大哥,怎么回事?”
唐冲没有回答,而是朝那凉棚看了一看,杨璟知道他三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也就不多问,那些劳工分开之后,杨璟便走到凉棚底下。
凉棚是搭在一个地基周边的,应该是劳工们挖地基,重建这座楼的时候,将这东西挖了出来。
杨璟蹲下一看,这地基坑里头半掩半埋着一具白骨!
这巴陵也算是南方的重镇,蛮族与朝廷军也曾发动过很多次战争,这别院距离城墙不算远,又是这两年新建的,地底有些骸骨也是正常。
只是杨璟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因为这具白骨竟然有三头六臂!
确切来说,不是一具,而是三具白骨,相互堆叠在一处,看起来才产生了三头六臂的错觉!
“这是个白骨坑?!!!”杨璟不由惊呼,若真是个战争时期的白骨坑,谁还敢继续在这里建房子?
“劳烦王捕头把张证叫过来,记得带上几个仵作,哦对了,顺便跟知县大人打声招呼,咱们先清理出来再说。”
杨璟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但跟王斗等人已经熟识,再者,谁不想在新长官上任之前,先打好关系?
王斗离开之后,杨璟便忙活了起来,因为来得匆忙,他也没来得及带上物证勘察箱,只好向工头讨要粗布手套。
可这些工人都是苦哈哈,好衣裳都没得穿,谁缝制手套这种东西,倒不是说杨璟娇气矫情,虽然这些骸骨看起来已经埋了很长时间,但为了尽量保护痕迹,还是戴着手套好一些。
关键时刻,宋风雅递过来一双红色的丝布手套,大咧咧地说道:“用我的吧!”
杨璟顿时大喜,朝她道了声谢,便戴上手套,跳入地基坑里,开始小心地清理这些骸骨。
他本以为宋风雅得了乃父真传,这手套是用来查案子用的,殊不知这是宋风雅行走江湖的行头而已。
虽然搭了凉棚,但正值午时,烈日当头,杨璟驱散了人群,仍旧闷热难当,很快便大汗淋漓。
王斗带着张证和几个仵作抵达之时,杨璟已经将两具白骨都清理出来,按照人体构造的生理方向,整齐地摆在白布上,这些人见得刑案推吏大人亲身上阵,干起了仵作的勾当,心里既佩服又惶恐,赶忙加入了杨璟的行列。
张证等人都是老仵作,手艺也是有的,但还是花费了近乎两个时辰才将全部尸骨都清理了出来!
白布上的尸骨已经摆成一列,竟然有足足九具尸体!
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杨璟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期间也不知喝了多少凉茶,眼下终于清理出来,张证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但杨璟却没有歇息,而是蹲在地上,细细观察这些白骨。
如果这些人是死于战乱,被乱葬在此处的,那么挖掘其他地方,应该还会有所发现,但杨璟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细细察看了一遍之后,心里不禁涌起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来!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九具白骨,竟然全是女性,而且多数都是中年女人!
虽然尸体全部都白骨化,但女性盆骨的构造有别于男性,还是很容易辨认出来的。
再查看牙齿的磨损程度,结合骨头的生长形态和阶段,以及长度比例,很容易就能够得出杨璟适才的推论来。
如果说这些女人都是战乱年代的女奴,被集中埋葬在这里,倒也说得过去。
但这些骸骨埋藏地比较浅,而且根据骨头的腐朽程度和骨质密度等综合因素来推测,都是新埋的骨头,埋进地里最久的那一具也才大概几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巴陵肯定没发生过战乱!
通常情况下,如果暴露在空气中,不加掩埋,在蝇蛆和腐败作用下,尸体大概两周即可出现白骨化,而埋葬的尸体,南方地区大约一年,北方三到五年不等,才会出现白骨化。
这里头还要考虑温度湿度空气乃至于尸体本身的一些因素,比如肥胖者比瘦弱者要快一些,幼儿比老年人要快一些,大面积创伤或者被烧死者,又比窒息死的要快一些,等等。
这些尸骨都没有棺木,周围的土壤又不贫瘠,湿度也比较大,如果超过十年,骨头早就成了渣滓,捡都捡不起来了。
既然不是战乱的骸骨,那么又是谁将这些女人都埋在这里?
杨璟沉思了片刻,便朝王斗问道:“周文房这宅子是何时建的?”
王斗是本地捕头,对巴陵熟悉非常,当即回答道:“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宅子没建之前,这里是一座几十年的老庙,供奉的是巴陵山上的蛇神,后来...后来被周文房诬为淫祠野庙,查封了之后用低价买得,用来建了他的宅子。”
杨璟得到回答之后,更加笃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了!
这里没建宅子之前,一直是老庙,也就不可能成为乱葬岗,这些女人就不可能是被抛尸乱葬的,也就是说,这些女人的尸体,是被人有意埋在这里的!
在所有人都为杨璟感到晦气之时,杨璟的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上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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