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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的话,这些女人应该是他杀,而凶手则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巴陵这地方,藏着一个连环杀人狂!
不过这些都暂时是杨璟的推论,想要证实,还需要进一步的取证,毕竟他还要对这些尸骨逐一进行检查,确认她们的死因。
在刚才的检查过程当中,杨璟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在他看来,几乎可以下定论,但在这些旁观者,甚至张证等仵作的眼中,这些只不过是一堆普通的白骨罢了。
这些骨头在巴陵城地下也不知有多少,他们只会觉得杨璟比较晦气,先是周文房在这里建了地窖,软禁了曹恩直等人,而后又放了一把火,如今得了这庄园,又挖出一堆倒血霉的白骨来,也够让人心塞的了。
宋风雅本也是这种想法,但她毕竟是宋慈的闺女,这几年热衷于查案,比寻常人要敏感一些,见得杨璟紧皱眉头沉默不语,当即就问道:“怎么?有问题?”
杨璟轻轻摇了摇头,答道:“还说不好,把这些骸骨都运回县衙敛房,全面检查之后再说。”
杨璟都这么说了,张证等人也不敢含糊,连忙用白布收敛了这些骨殖,连同挖出来的一些破烂衣服和绳头之类的物件,一并放上了马车。
杨璟又吩咐唐冲,让这些工人小心一些干活,一旦有所发现,立即上报,这才带着宋风雅等人回到了衙门。
宋风雅见得杨璟如此慎重,也察觉到这些骸骨怕是真隐藏着凶案,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检查这些白骨。
可杨璟却并没有急着去敛房,而是来到了签押房,找到了刑房的老押司,让他将刑房的书吏全都召集了起来!
杨璟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但杨知县早就打过招呼,适才他让王斗回来找仵作之时,也跟杨知县通了气,所以这些书吏都不敢怠慢,很快就来到了签押房。
杨璟一看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书吏竟然为数不少,除了告假在家的,竟然还有五六人之多,想想整个县衙需要养活多少人,这些钱又该从哪里来,杨璟也不禁为巴陵的老百姓叫苦了一番。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世道的时候,自己能够破案昭雪,除暴安良,也算是对巴陵百姓的一种回馈,那就物尽其用,让这些衙门闲人,发挥自己该有的价值!
这么一想,杨璟心里也就舒服多了,毕竟自己还没有正式上任,也就客套了一番,解释了一下情况,这才让书吏们将这些年积压的人口失踪卷宗都调出来。
书吏们一听,顿时傻眼了!
虽然杨知县上任之时才刚刚交割过一次,但这些卷宗也是堆积如山,人口失踪的案子更是常见,斗殴杀人这些案子都好办,甚至连盗窃都能够屈打成招,可失踪的案子,找不到正主儿,就无法结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这些年也不知积攒了多少案子!
杨璟见得他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当即不悦道:“怎么?难道本官没上任,就叫不动你们了?这一点点小事,难道还要我报到知县大人那里去么!”
杨璟本不想摆弄官威,但一来他确实急迫想要验证自己的推论,二者又对这些尸位素餐的胥吏没太多好感,这些人今后也少不了对自己阳奉阴违,想要做些实事,给他们一些下马威是少不了的。
果不其然,杨璟这么一发怒,书吏们赶紧就忙活起来,还叫来几个手力,很快就将卷宗都搬到签押房来。
看着桌面上一堆堆小山一般的卷宗,杨璟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巴陵县看起来也没多大,竟然有这么多人口失踪的案子?
这还只是人口失踪的案子,其他案子呢?
看来自己这个刑案推吏任重而道远啊!
抛开心里这些念头,杨璟轻轻吸了一口气,吩咐道:“你们筛选一下,将这十年里头没结案的人口失踪案子都挑出来,只挑失踪的女性,重心放在中年女性,都清楚了吗?”
书吏们一听这古怪要求,也是一头雾水,好在这推吏大人也不是无的放矢,工作量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他们也不敢有太多怨言,纷纷开始工作,签押房里很快就扬起一屋子的灰尘…
杨璟见得如此,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回到住处,带上物证勘察箱,这才到敛房与宋风雅会合,开始了全面的搜证工作。





断狱 第四十八章 验骨
有鉴于“官不修衙”的传统,巴陵县衙本就有些破败,敛房更是老旧阴森,眼下又即将入夜,只剩余晖微光从天窗投射下来,整个敛房昏暗阴冷,让人心里发紧。
人类是感官动物,更是视觉动物,相对而言,新鲜的尸体会给人带来一种心理的恐惧,腐烂的尸体更多的是刺激身体的呕吐反应,而白骨所带来的影响,也就小很多了。
杨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本身又接受科学教育,是个无神论者,无论是何种类型的尸体,都已经见惯不怪,是故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技术层面上讲,尸体白骨化,会给检验取证带来不小的难度,肉身的腐坏带走的不仅仅是肌肉和脏腑器官,更带走了许多能够反应死者生前形态的证据。
比如体表的痕迹,比如内脏是否受损,比如胃内容物等等,这些东西都能够为破案带来直观或间接的证据。
可白骨化了之后,这些东西也就随之消失,能够检验出来的也就变得更少。
但对于杨璟而言,尸体白骨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这也是他比较擅长和惯用的检验方法,可在这个年代,即便这些尸体还查不出身份,但也由不得他胡乱解剖,而白骨化之后,他不需要解剖,就能够直接观察到骨头上留下来的痕迹。
如此一想,杨璟也就多了几分信心,眼前的白骨已经由张证等一干仵作清理干净,由于埋藏的时间很长,其中一些骨头氧化很严重,已经发脆,杨璟也变得小心了许多。
通常情况下,新亡的死者骨头会带着黄白色,经过腐烂氧化之后,会变白,如果没有棺椁保存,土壤中的金属成分等作用之下,也有可能会使骨头发黑。
而一些文学或者影视作品里头,将骨头发黑当成检验死者是否中毒的标准,并不太准确。
古时的人比较简单粗暴,下毒一般用砒霜之类的剧毒,但砒霜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即便买到,也是要登记在册的。
砒霜的主要成分是砷,硫化砷能够使得银针变黑,所以很多古代认为银针施毒是可行的,但这也仅仅是因为古代提纯技术不行,砒霜里头杂质比较多,银针才能变色,换成其他毒药可就不行了。
砒霜一类的矿物或者金属毒素,在无法检查胃内容物以及血液等的情况下,与其检查骨头,倒不如检查头发和牙齿。
所以杨璟也没有妄下断论,先前他已经粗略地查看过这些白骨,所以这一次他便一具一具仔细的检查。
第一具白骨还算是比较新鲜的,骨头比较致密,保留着少量毛发,眼窝里甚至还有一些残留的腐肉。
这具女性尸骨比例适中匀称,从头骨可以看出,应该长得不错,之所以注意这些,倒不是杨璟有别的心思,而是死者的长相,说不定会成为杀手的动机,许多女人都死在美丽的容颜之上,所谓红颜祸水,美丽的女人可一定只给别人带来灾祸,自己也同样会因为倾世容颜而惹来麻烦。
可惜这头骨的左颞部有个拇指头大小的圆孔,圆孔边缘光滑平整,并没有太多的细微骨折,应该是铁钎之类的凶器造成的,或许这就是致死的原因。
而尸骨的双手指骨呈现错位甚至折断的痕迹,断口参差,其中一些甚至出现粉碎性骨折,说明受害者死前应该是受过虐待!
虐杀也是心理变态的连环杀手们的主要特征之一,而且杨璟还从死者的鼻骨上发现了一些平整的切口,应该是鼻子被切下所导致的。
由此也可以佐证杨璟先前的观察结论,这些女人的相貌应该都不错,否则凶手也不会切下她们的鼻子,毁掉她们的容颜,因为这样能够让凶手获得极强的满足感!
尸骨留下的痕迹不多,但都很明显,这九具白骨摆放在两张长条桌上,一字排开,痕迹可谓一目了然,杨璟检查完第一具之后,很快就开始检查第二具。
然而他才看了一会儿,便轻咦了一声,而后快速转到第三具,接着是第四具,当他快速查看完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后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惊喜道:“竟然是这样!”
他的手指不断在半空中指指点点,目光不停地在这些尸骨上游移,而后默默点头,便开始动手,将第七具和第二具调换了位置,接着又将最后一具移到了前面来。
他的身影在两张桌子之间不断移动,将这些尸骨调换位置,再重新排列起来,最后又有些不确定,调整了两三次,这才停下来,看着眼前的尸骨,眼中带着豁然开朗的欢喜!
正在这个时候,敛房的门被打开了,张证引着杨知县,轻轻地走了进来。
“贤侄果是尽心尽力,不过也不能废寝忘食,世叔这衙门以后还靠你办差,饿坏了可就不值当了。”
杨知县见得杨璟如此专注,心里也颇感欣慰,他也是听王斗说起,一时放心不过,才打算过来看一看。
自打他上任之后,案子一桩接着一桩,好不容易在杨璟的帮助下,破获了先前的案子,如今又出现极有可能是连环凶杀的案子,杨知县也是一阵阵的头大。
见得杨知县亲自到敛房来,杨璟也有些受宠若惊,正要给杨知县行礼,后者却摆了摆手,走到桌子边上,低头查看着白骨,随口问道:“贤侄勘查得如何了?”
他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虽然他为官多年,接触的凶案也不少,但勘查尸体有仵作,侦破案子有推吏,缉捕凶手有捕快和弓手,上报文书有师爷、押司和书吏,自己亲身上阵却是不多的。
杨璟刚刚才将全部的线索整理出来,心里头正激动着,也不及多想,便答道:“大人,经过一番勘查,属下已经确认,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还真是!”杨知县脸色一变,顿时苦笑起来,自己也是流年不利,凶案是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杨璟见得知县老爷一脸哭丧,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倒是忽略了知县的感受,当下也不敢隐瞒分毫。
“大人也无需担忧,这起案子虽然时间跨度很长,但痕迹太过明显,线索也比较直观,想要破获并不是很难。”
杨知县一听,双眸顿时又亮了起来,他本以为这些人死了有些年头,说明那凶手极其擅长隐匿,说不定早就收手不干了,想要抓住真凶的机会不大,说不定又会成为一桩悬案,给他的政绩抹黑,谁想到杨璟话锋一转,又给他带来了希望!
他虽然知道杨璟果敢智慧,擅长侦破,但只凭借着这些白骨,就敢扬言破案,说得不好听,实在有些大言不惭,但杨知县也清楚,既然将刑案推吏的位置交给了杨璟,对这个下属自然是要付出信心和支持的。
“看来贤侄已经智珠在握了,不过世叔经手的案子也不少,这白骨看着寻常,上头也有些损伤的迹象,但线索终究是少,不知贤侄看出些什么来了?”
杨璟也懒得再恭维杨知县,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肃容道:“通过观察检验,小侄能够确定这些尸骨并未被移动过,那处别院,应该就是埋尸的第一地点,而且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宅子未建之前,供奉蛇神的野庙时期埋下的!”
“能够在庙里埋尸的,而且还陆陆续续埋下这么多,埋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嫌犯即便不是庙里的人,也是有资格随意进出或者长住在庙里的人,如此一来,嫌犯的范围也就大大缩小了!”
杨知县一听,竟然这么简单?!!!
从尸骨的形态来判断埋葬的时间,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即便是张证这样的老仵作,想要准确判断,也并非易事。
这仵作行人早先是殡葬的行当,职责是给人收敛尸身,后来才开始检验尸首,而检验也仅仅局限于体表检查,所以杨璟能够得出埋葬时间,就已经是前人智慧的结晶,他说得是轻巧,但对于张证等人而言,却是很难的,在杨知县这样的外行来看,更是有些不可思议!
“贤侄啊,这埋骨时间倒是不难推断,但你又是如何能推断出这些尸骨未被移动过?”杨知县到底还是有些底子的,而且也怕在杨璟面前露怯,便挑了难一些的来问。
杨璟正愁该如何跟他解释骨头氧化以及土壤环境以及空气和湿度等因素,听得他只问后面一个问题,心里也轻松不少,当即答道。
“大人请看,这些尸骨的脊柱和各处关节联接都很完整,如果被移动过,脊柱等骨骼原本的姿势和位置都会发生改变,这些新鲜骨头还好说,那些老旧一些的,是受不了挤压和变形的,必定会发生断裂之类的现象,可这些现象都没有,足以说明尸骨没有被移动过!”
所谓术业有专攻,会的不难,杨璟这么一说,杨知县和张证都恍然大悟,原来说穿了果然很简单!
可这也仅仅只是确认了尸骨埋藏的第一现场,以及尸骨没有被移动过,距离破案还是遥遥无期,杨璟又怎么笃定很快能破获此案?




断狱 第四十九章 推断
虽然杨璟的推断有些石破天惊,但也合情合理,杨知县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照着贤侄这般说来,凶手应该就是蛇神庙的人,只是周文房没有强取豪夺之前,那野庙里头住着不少人,平日里也有很多信众去膜拜,又该如何揪出这凶手来?”
杨知县也被杨璟勾起了兴趣,在他看来,破案是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可听得杨璟的缜密推论,突然发现原来破案也是有着不少乐趣的,特别是心中迷惑被解开的那一瞬间,那种轻松和满足感,竟然有些让人着迷!
面对杨知县的提问,杨璟也谨慎考虑了片刻,首先他必须要拿到蛇神庙的图纸,确定埋尸地位于野庙的哪处位置,才能够更加精确地展开推理。
如果埋尸地在野庙内部,那么庙里的人嫌疑就大一些,可如果埋尸地是野庙的外面或者旁边,那么外来人士也有作案的可能性。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通过尸骨来对凶手进行侧写!
所谓侧写,就是通过既有的线索,对凶手的相关信息进行合理的推断,以此来缩小嫌疑犯的排查范围,这也是案件侦破过程之中常用的手段。
杨璟想了想,便将杨知县引到了最后一具尸骨前面来,而后问道:“大人且看,这具尸骨有何不同之处?”
杨知县被杨璟这么一问,非但没有觉得自己被小看,更不会觉得杨璟在考他,而是被激起了心中的好奇和斗志,仿佛又回到了刚入官场之时,充满了干劲,当即低下头去细细观察起来。
观察完之后,杨知县又细细查看了其他尸骨,而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这尸骨比较脆,骨质很疏松,死亡时间应该是最早的,左颞部也并非圆孔,而是一个洞,口缘参差,又有不少裂隙,应该是被钝器打砸造成的,而且她的颈椎骨明显错位,左臂骨双双折断,相对其他尸骨,所受的虐待更甚,手法也更加简单粗暴…”
听杨知县这么一分析,杨璟心想这知县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人所言极是,这第一具尸骨所展现出来的痕迹,足以说明她生前受尽了虐待,而且手法极其残忍粗暴,可大人接着看下去就会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尸骨的痕迹越来越相近,甚至于受创的部位都没有太大的差异,从创口痕迹可以看出来,凶手的杀人手法越来越娴熟,也越来越稳重!”
“小侄已经将尸骨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了出来,这尸骨的变化,也就是凶手的成长过程,他从一开始的慌乱,面对受害者不知如何处置,粗暴地宣泄自己内心的恶意,到最后享受杀人的过程和乐趣,通过不断杀人,自己也变得愈来愈得心应手!”
“而前番我们已经知道,这是埋尸的第一现场,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来,这凶手肯定是长住野庙里头的人,这些受害者多半是信徒或者被诱骗拐带到庙里的!”
“县衙里头有户籍登记,先前周文房诬告野庙的人,肯定也会留有案底,想要查找这些人并不难,只要将这些人都找来,还怕揪不出这凶手来?”
杨璟一口气说完,脸上也是掩饰不住喜色,在他看来,这凶手已经形成一定的杀人模式,甚至给人一种仪式感,而心理变态的连环杀人狂都有一个特征,他们会变得越来越难满足,作案的频率会越来越高,作案手法也会越来越进步,甚至于作案的目标都会更加趋向于他们心里的想象。
在这个案子中,通过牙齿磨损程度以及骨骼来推断,受害人大多是中年女性,或者说年纪稍大一些的女性,通过盆骨来观察,甚至极有可能是生育过的女性。
这样的群体对于凶手而言有何特殊的意义?
连环杀人狂之所以不断杀戮,是为了获得心理满足感,这种满足感说开了,其实是一种弥补的心态,因为他们缺失了生命中某种心理或者生理的需求与满足,长期压抑才导致了心理变态。
在古时,心理犯罪的研究还是一张白纸,杨璟在这方面却有着足够的知识和经验,这也是他敢扬言破案的信心所在。
只不过还有一点被杨璟忽略,或者说杨璟无法考量到的。
虽然古时交通不发达,行走不便利,但户籍制度还是很严格和完善的,因为统治阶级担心民众会造反,所以用各种诸如保甲里正制度以及连坐制度等,限制人口的流动。
通常出行需要各类路引和身份证明文书,所以想要寻找一个人,基本上就是交通上的问题。
但杨璟却没有想到,如今已是南宋末年,北方局势动荡,许多人纷纷南下避难,再加上水涝之类的天灾,灾民难民四处求生,人口流动变得极其频繁,官府对人口和户籍的管制也开始吃力。
就说这蛇神庙,原本有主持和庙祝僧人以及各种手脚力、打杂小厮等等,庙宇虽然不大,但人员却也不少。
如果是佛门或者道家的僧人,按照规定是要登记在册的,而且也免除赋税和徭役,但这些野庙里头的人,基本上就是三教九流的人,他们算不上正规的僧侣,却有着本地的特色,深受本土人士的支持和肯定,也就成了上面不想管或者懒得管,下面人不敢管也没权力管的局面。
宋元明清的小说里头,大和尚和道人等等,其实形象并不好,大多以邪恶的形象出现,就是这个原因了。
所以杨璟在这一点上是有些想当然了,虽然他侧写出了凶手的相关信息,更是确定了凶手就是野庙的人,但想要找到他,其实并不容易。
这也是为何人口失踪的案子往往会不了了之的原因之一。
杨知县自然是知道这些难处的,但杨璟只凭着几具白骨,就描绘出了凶手的形象,给了他这么具有方向性的线索,他再喊难的话就有些不地道了。
杨璟并不知道杨知县心里的想法,见得杨知县满意点头,还以为这案子有着落,心里也就期待着将野庙的人都召集起来的那一天了。
杨知县也不含糊,马上让张证去通知王斗,组织人手,开始追索原先野庙的成员。
杨璟又将与这些尸骨一并挖掘出来的一些随身之物都打上标记,诸如荷包鞋子衣服香帕之类的东西,虽然腐烂了,但有一些还是能够依稀辨认。
只要书吏们将失踪人口的卷宗都整理筛查出来,便可以通知那些失踪人口的家属来辨认,说不定还能够确定其中一些受害者的身份。
有时候侦查案子就是这么枯燥,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的简单,每一条线索的获取,每一次案情的进展,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通过大规模的走访排查等手段,大浪淘沙一般,最终才能确定嫌疑人。
杨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再加上古时的交通不便利,办案人员素质和方法上也有待提高,所以他也没想过会在短期之内出效果。
与杨知县又聊了几句,杨璟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婉拒了杨知县一同进餐的邀请,送走杨知县之后,便走出了敛房。
这才刚打开门,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杨璟的面前,着实把杨璟吓了一大跳!
杨璟惊魂甫定,看清楚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却是宋风雅。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璟面带不悦地问道,心里其实在暗骂,差点没被这姑娘给吓死了。
宋风雅也是气鼓鼓的,叉着腰,挺着高耸的胸脯,朝杨璟反问道:“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杨璟曾经是个工作狂,这是他接任刑案推吏之后的第一个案子,心里也是充满了兴奋与激动,工作起来也就有些忘乎所以,想都没想就答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风雅一看杨璟竟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红着脸骂道:“你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骗子?我骗你什么了?”杨璟也是一脸茫然,心里正想着,却已经被宋风雅狠狠踩了一脚!
“你干什么啊!忘了吃药还是药吃多了!”杨璟不由骂着,然而宋风雅已经怒哼一声,气得跺脚,甩袖而去了!
杨璟捏了捏脚面,看着宋风雅的背影,此时才醒悟过来,宋风雅该是一直在等着他,跟他一起勘查尸骨,没想到杨璟撇下她,自己钻进敛房,由于太过专注,竟然忘了叫上宋风雅,也难怪这姑娘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通过这件事,杨璟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
既然已经决定干老本行,就必须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召集收拢一些用得趁手又放心得过的人才,宋风雅虽然有着大小姐做派,比较刁蛮骄纵,但并非娇滴滴的软弱女流,她的武功甚至比杨璟要高,还有一个了不得的老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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