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全球速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畅总助理
1937全球速递 第四十三章 诺曼底号日常(2)
约翰与维克多一家晚上的约会被迫改期了。因为当他回到卡昂套房时,发现从客舱门缝下面塞进来一张雕版印刷的精美请柬,船长雷诺先生邀请他们共进晚餐。约翰都忘了,这是豪华邮轮的传统。每次航程的第一个晚上,船长都会邀请所有头等舱的乘客共进晚餐。这是船上一系列顶级社交活动的开始,如果不出席那就太不礼貌了。
想来维克多夫妇也收到了邀请,所以约翰让侍者去转告他将聚会改到了第二天中午,然后就开始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了。约翰本人需要准备得倒是不多,但阿黛尔和艾拉却需要好好打扮一下。
“诺曼底号”上的欢迎晚宴跟欧洲任何一座王宫里的宴会相比都不会有丝毫逊色,比约翰参加过的白宫晚宴更是要好上太多。所有的客人们都是盛装出席,每个女客都进行了精心地梳妆打扮,浓郁的香水味让约翰鼻子直发痒。
晚宴食物非常丰富,味道棒极了,餐具也非常讲究,餐桌上还有白色和紫色的兰花做装饰。宴会上提供的酒水品种之多甚至引起了阿黛尔的忧虑,因为德加诺先生很喜欢饮酒,但他心脏不太好,还很容易喝醉。不过好在今晚的客人们都是初次见面,他喝起酒来还是比较有节制的。
船长雷诺先生是个很有威严的法国胖子,穿一套镶着金钮扣的蓝制服,挺着个大肚子,用讲得很慢的英语或者很流利的法语与客人们交谈。他会时不时地轻弹一下指头,身后那个穿得很齐整的管事就会一步蹿到他身边,毕恭毕敬地听从他的吩咐。
宴会上,约翰第一次见到了维克多中校的妻子罗达·亨利夫人。罗达夫人虽然已经四十五岁了,却依旧非常漂亮迷人。她的身高比丈夫维克多还要高2英寸,烫了一头大波浪卷发,低胸晚礼服完美地衬托出了她的傲人身材。罗达夫人不仅容貌出众,性格也非常讨人喜欢,那双表情丰富的灰绿色大眼睛和略带点沙哑的南方口音使她具有非同一般的亲和力。约翰认为,比起她的海军军官丈夫,罗达夫人更具有成为一名杰出外交官的潜质。
因为维克多夫妇都不懂法语,所以坐在他们旁边的约翰和阿黛尔,会时不时地为他们做些翻译。像约翰夫妇这样的“大人物”会主动屈尊帮她们做翻译,这让罗达夫人有些受宠若惊。作为一名军官的而妻子,她早已习惯了等级森严的军队社交环境。在那里,低阶军官的太太必须保持对高阶军官夫人的尊重和服从。
今天晚上,她表现得非常活跃,甚至有点活跃得过分了。至少当她用略带夸张的语气大声称赞约翰6月1日在国会的演讲时,约翰是有那么一点小尴尬的。阿黛尔倒是很享受罗达对自己丈夫的恭维,两个女人一直聊得很愉快。
罗达和维克多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是海军军官一个在意大利游学,还有一个女儿留在纽约念书。在子女教育方面,罗达滔滔不绝地向阿黛尔传授了不少经验。她把自己与孩子们之间发生的各种趣事描述地绘声绘色,逗得阿黛尔和艾拉都咯咯笑个不停。罗达夫人的活跃表现引起了不少客人尤其是那些青年男性的关注,连雷诺船长都一度停下来倾听她的讲话。
与自己表现活跃的妻子比起来,维克多中校就显得非常低调了。整个晚上,他都在跟坐在他另一侧的一名德国商人小声交谈。这个胖胖的德国商人和他那位同样胖胖的夫人都穿了一身传统的日耳曼服饰,活像两个大啤酒桶。听说他曾经担任过一支德国潜艇部队的指挥官,约翰有些恶意地揣度,这个德国佬不会是因为太胖了塞不进潜水艇才退役的吧。
维克多在海军军械局的时候也搞过一段时间鱼雷,所以他跟这个叫格罗克的德国胖子很有共同语言。特别是当他们发现在一战期间两人可能还大西洋上交过手时(不过一个在水上一个在水下),交流的气氛就更好了,不一会他们就消灭掉了一整瓶白兰地。
晚宴之后是传统的交谊舞会。按照惯例,雷诺船长先邀请了船上最尊贵的女客,也就是阿黛尔跳了第一支舞,然后大家就开始自由组合了。约翰先请罗达夫人跳了一曲,接着又和阿黛尔跳了一曲。然后他就算完成了任务,把舞台让给了那些“年轻人”,自己躲到了舞池一角的沙发区,跟一帮“老头子们”抽雪茄聊天去了。
在1938年的夏天,欧洲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了。德国刚刚吞并了奥地利,现在又对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德台地区提出了领土要求。捷克斯洛伐克虽然比不上德国,但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们有近50个师的军队,还有欧洲第二大的兵工厂,法国与他们还有《法捷互助条约》。所有人都在担心,欧洲会不会再一次卷入战争。
所以,约翰他们这会聊天的话题也离不开目前欧洲的紧张局势。一个法国犹太商人一上来就把矛头对准了希特勒:“你能想象我们让他赢得的胜利有多荒诞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人物,没受过什么教育,出身低微,在路边兜售手绘明信片的瘪三,在十年不到的时间里居然成为了德国的元首。他还是一个外国人,一个奥地利人。他们为了让他跟兴登堡竞选,不得不为他假造了公民身份证件。这真是太悲哀了,哈布斯堡和霍恩佐伦两个王族的基业落在了一个街头混混的手里。他们占领莱茵河流域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动手的。那时候把希特勒绞死,就冲进女学生宿舍那样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他的这番言论并没有引起现场太多的共鸣。虽然希特勒的名声并不太好,但自从1929年经济危机爆发以后,犹太商人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很多人都认为在他们失业和濒临破产的时候,是这帮自私贪婪的犹太商人,挥舞着血淋淋的金融工具,榨干了他们口袋里最后一点买面包的钱。不仅是在德国,英国、法国、美国甚至波兰民间都有很严重的反犹情绪。
所以,大家都没有接话,只有那个叫格罗克的德国商人站出来进行了反驳:“现在一提到德国,你们外国人首先想到的总是犹太人。这方面的政策确实有问题,但是跟元首取得的成就相比,这些都无关紧要。元首已经使德国恢复了元气。这是千真万确的。人民都有了工作,人人有饭吃,有房住,而且大家都有了精神。光是希特勒对我们年青一代所作的贡献就大得让人难以置信。在魏玛共和国时代,青年们干什么呢?他们上街闹事,他们变成了共产党。现在呢,他们都在工作、受训,为社会家服务,他们都很快乐!”
格罗克的观点代表了很多德国民众,尤其是德国军官们的普遍办法。他们对希特勒的犹太政策不太感冒,但对于他带领德国打碎了凡尔赛条约的枷锁还是极力支持的。
“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生们,欧洲不是还没有打起来么。”约翰出声打圆场了,:“倒是亚洲的形势很严峻啊。日本人正在宰割中国,他们又有第一流的战舰,而且每月都在扩建,也许用不了几年他们把太平洋变成了日本内湖了。”
“这倒事实,”曾经在远东待过很多年的德加诺先生对女婿的看法表示了支持:“欧洲一共有多少人口?一亿还是两亿?日本现在快要统治六亿人口了。他们住纸糊的房子,穿绸子的和服,只吃少量的生鱼肉和白米饭团,却打败了强大的俄国。现在又要吞并了中国,这才叫可怕呢。跟他们相比,希特勒干的这些玩艺儿在我看来就好象小猫小狗在后院里打架。”
“先生们,最新消息!”这时候,雷诺船长手拿电报走了过来,:“瑞士人4:2击败了德奥联军。”
雷诺船长拿来的是法国世界杯的最新战报。本来奥地利队已经进入本届世界杯决赛圈了。不过由于德国吞并了奥地利的领土,他们的参赛权也被德国队吞并了。为了显示德奥团结,希特勒强制命令8名奥地利球员穿着印有法西斯字样的运动服替德国队出战,现在看来“强强联手”的效果并不理想。
如果除了战争还有什么话题能够吸引男人们的关注的话,那就非足球莫属了。特别是当这届世界杯在法国举行,而现场又有很多法国人和法国裔美国人的时候。接下来的交流都一直围绕着世界杯的比赛来进行。匈牙利、巴西、意大利和捷克斯洛伐克都是本届夺冠的大热门,皮奥拉、莱昂尼达斯、萨罗西、普拉尼卡、维利莫维斯基这些著名球星的名字也正炙手可热。约翰发现和自己一样打算去现场看决赛的乘客不在少数。
“好好珍惜吧,先生们。”约翰在心里默默的想:“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看世界杯比赛可得等12年以后了呢。”
1937全球速递 第四十四章 诺曼底号日常(3)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的约翰一家来到位于第一和第二烟囱间的甲板运动场上散步。夏日清晨的阳光还不是很强烈,湿润的海风吹到身上非常舒服,正是做运动的好时候。甲板运动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在锻炼了,还有几对青年男女在打网球。
约翰他们绕着运动场刚走了差不多五圈,大概有2英里的样子。这时,他突然发现了维克多的身影。
“早上好,维克多!”约翰走上前去热情的招呼这位新朋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罗达还没起呢,她昨晚跳舞跳得太久,有点累坏了。”维克多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看来昨晚和那个叫格罗克的德国商人没少喝,“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昨晚睡得还不错,没什么不适应的。”约翰笑着回答道。
他非常能够理解罗达现在的状况。她和阿黛尔都是昨晚舞会上的明星,那些年轻的帅小伙们都排着队请她们跳舞。对此,约翰倒是一点也没有吃醋。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和阿黛尔都非常有信心,想来维克多也是如此。
不过,社交舞会并不总是轻松惬意地,尤其是像昨晚那种场合。大家都是初次见面,面对邀请贸然拒绝多少是有些失礼的。罗达夫人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毕竟是40多岁的人了。连阿黛尔昨晚回去都喊脚疼,罗达估计更是累得够呛,早上起不来实在是太正常了。
和维克多简单聊了会,约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次可不光是带家人来欧洲旅游的,他还得接手家族在欧洲的基金会呢。虽然他早已把主要目标瞄准了丹麦的斯温堡汽船公司,但其它产业也不能放着不管不是。蚊子再小也是肉,约翰还要抓紧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弗雷德里克交给他的基金会账本,看看能不能有些新发现。
约翰在房间里跟一大堆账本奋战了整整一上午,直到维克多中校夫妇登门,他除了把自己弄得头昏眼花外,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维克多中校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穿了一件苏格兰风格的大格子衬衫和一条灰色休闲裤。这身打扮让这个快50岁的老中校显得年轻了不少,至少让他看起来跟妻子更加般配。
罗达夫人今天的穿了一条漂亮的丝绸连衣裙,头上戴了一顶法国式的大檐帽,手里捧了一大束鸢尾花。这是罗达上午在船上的花圃里精心挑选的。“诺曼底号”上不仅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花圃每天还向乘客们供应新鲜的花卉。不过毕竟是在船上,鲜花的数量非常有限,而鸢尾花作为法国国花,更是所有花卉中的抢手货。
阿黛尔非常喜欢鸢尾花,她在家里的小花园里也种了不少漂亮的紫色鸢尾花。但是这会,她和约翰看到罗达夫人手里的花时,表情都有一些诧异。就在半个多钟头前,服务生刚刚送来了一大捧鸢尾花,当时他们都以为那是维克多夫妇让人送来的。
除了维克多夫妇,又是谁会给他们送花呢?刚才那个送花的服务生没说,早知道应该问一下的。约翰努力地回想着那个服务生的长相,但是什么也没回忆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种小问题的时候,看到阿黛尔已经“惊喜”地从罗达夫人手里接过了花束,约翰连忙上前热情地招呼维克多夫妇,带领他们参观卡昂套房。
“我原来以为头等舱的客房已经够豪华的了,没想这里更胜一筹啊。”罗达一边参观,一边不时地发出感叹。
维克多的反映则非常平淡,只是出于礼貌称赞了两句。对于这个老海军军官来说,舰桥和轮机室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卡昂套房和水兵吊床一样都不过是睡觉的地方而已。
今天中午的午餐是由那位来自巴黎克里荣饭店的顶级厨师精心烹制的。不仅有新鲜的牡蛎、上等的牛排还有鹅肝酱、松露和法国香槟、勃艮第葡萄酒。两家人一边吃,一边愉快地聊着天,话题很快就转到了维克多一家即将到来的柏林生活上。
“帕格(维克多中校的昵称)到现在还不是很乐意,他一心想到战列舰上去当副舰长,好早一点换上四条杠杠。”罗达喝了口香槟,扭过头对丈夫说,“我当然喜欢到德国去。对我来说,这比你乘坐‘新墨西哥号’之类的军舰在夏威夷周围巡逻,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家里要有趣得多。而且自打我上中学那会把德语选为主要外语时起,到现在都多少年了,我还一次德国的都没去过。”
“好了,亲爱的。”维克多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妻子的唠叨。显然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已经争论过很多次了,他不准备再纠缠下去。于是他服了软,笑着安抚自己的妻子:“我知道你的德语学得很好,而且我们这不是已经在去柏林的路上了么。”
罗达满意的斜瞟了丈夫一眼。“呃,我听说那地方依旧好得很,那的人都很好客,物价也便宜。我的朋友麦琪去柏林看过奥运会,据说用他们给的旅游马克可以买不少好东西。”
听了妻子的话,维克多苦笑了一下,对约翰他们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去柏林。问题是,这样一来,我就接连两次担任岸上职务了。你明白的,审选委员会在军官履历上最关注的永远都是你在海上服役的时间有多长。”
按照美国军官的晋升制度,每年都会由审选委员会对军官是否应该晋升进行评议。一个中校如果军龄满28年还不能晋升上校的话,通常都会被强制退役。维克多已经49岁了,也就是说从他23岁从海军军官学校毕业算起的话,他还有两次参加晋升评议的机会。如果两年内他还不能晋升上校的话,就只能被强制退役了。
“不用太担心,维克多。”约翰安慰他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战争就爆发了呢。到那时候你的工作就重要了,对不对?如果你能从柏林发挥足够分量的报告的话,说不定华盛顿会给你两颗星星的。”
美国海军一直认为“准将(commodore)”这一称呼在对外交往时很容易被人误会,拿将军不当将军,因而在1899年一口气将所有的准将都提升为了少将。在80年代中期以前,除了1943-1947年为了应付战争状态下军官队伍迅速膨胀的情况,海军曾不情愿地授了一批海军准将外(这批战时准将战后就陆续被清退出现役,或者提升、转岗,到1950年海军又一个准将都没有了),美国海军上校一般都会被直接提升为2星少将,而不像其他军种那样须经过1星准将这个阶段。
海军的这一做法后来引起了其它军种的强烈不满。因为不光是称呼和肩牌的问题,海军上校获晋升后,所享受的待遇也与其他军种的2星将军是持平的。这还了得?太便宜海军的人了。最后,在1985年,美国人发明了低阶海军少将(rearadmirallowerhalf)和高阶海军少将(rearadmiralupperhalf)这两个词,才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你是说德国人会发动战争么?”说完,维克多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于急切了,“我的意思是,我当然不希望爆发战争,但是我们充分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并做好应对的准备不是么?”
“我明白你得意思,维克多。”约翰知道维克多想了解些什么,但毕竟有女士和孩子在场,他不打算在饭桌上谈过于敏感的话题,“你昨天和格罗克,那个前德国海军潜艇部队指挥官聊的怎么样?我看你们好像交流地很愉快。”
“我们一直在聊鱼雷、潜艇和声呐。”维克多也意识到有些话题不适合在饭桌上谈,尤其是小艾拉还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呢。“格罗克是个不错的家伙,他邀请我去他的小造船厂看看。”
“这是个不错的开始,维克多。”约翰端起了酒杯,“想要了解德国人,就得先和他们做朋友。祝你在柏林一切顺利,早日获得自己的星星!”
“谢谢!”维克多与约翰碰了一下杯,“也祝你们在欧洲玩得愉快。”
1937全球速递 第四十五章 诺曼底号日常(4)
午餐后,德加诺先生和小艾拉照例要回房间去午睡。阿黛尔和罗达夫人约了一起去船上的购物中心逛逛。约翰则和维克多一起去了头等舱的公共休息室。在那里,他们可以找一个私密的角落里,一边享用着咖啡和雪茄,一边继续他们中午未尽的话题。
“你们这次欧洲之行会去德国么?”维克多问道。
“应该会去吧。”约翰回答道,“我叔叔在柏林有些产业,他委托我去帮他处理掉。我在柏林没什么朋友,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介绍些合适的买家。”
“我在柏林也不认识什么人,不过我想大使馆的其他同事应该会很愿意帮忙的。”对于约翰的请求维克多并没有推辞,能够和约翰这样的人物拉近关系总归是会有好处的。
“德国的情况已经糟到这种程度了么?”维克多更关心这个问题,“连你们范德比尔特家族都打算抽身了,欧洲真的会打起来么?”
“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虽然约翰知道再过一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就要全面爆发了,但他不能明说,只能隐讳地做一点暗示。
“现在的德国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国家。一方面古老的德国依然存在,中世纪的教堂,庄园、容克贵族、宁静的乡村、干净的大城市,一切都像钟表一样井然的秩序。”
约翰一边说一边点燃了一根雪茄,“另一方面,纳粹就像出疹子一样在这个国家到处蔓延,万字旗、冲锋队、希特勒青年团和火把游行,整个国家好像就坐在一座火山口上,狂热的民族主义情绪随时可能把这个国家推向战争。”
“那您怎么看呢?这是一股强大得足以发动战争的动力呢?还仅仅是政治上宣传和恫吓?”维克多问道。
“这谁能说得清楚。”约翰熄灭了手中的火柴,“1918年,德国相信了威尔逊总统的“十四点意见”,光荣地放下了武器。但协约国把“十四点意见”看作一纸空文,他们炮制了疯狂的《凡尔赛和约》把德国变成了一个欧洲的疯人院。”
“你的意思是德国现在的当权者是缺乏理智和不可预测的?”这对维克多来说是个坏消息。他这次来柏林的使命就是搜集德国战争准备的情报,为华盛顿提供可以用来判断希特勒是否会发动战争的必要信息。如果连德国当权者自己都不清楚会不会发动战争,那他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纳粹党确实是缺乏足够理性的,它就是一个激进派和保守派、富翁和穷光蛋之间的联盟。一群庸俗的鼓动家、哲学家、理想主义者、机会主义者、狂热分子、暴徒和冒险家团结在了复兴德国和“反对犹太人”的旗帜下。阿道夫?希特勒的上台可以说是德国这二十多年来复仇情绪的产物,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非理性成分。”
“但是维克多,并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失去了理性。”约翰卖了个关子:“你也许应该先问问格罗克,听听他对勃洛姆堡—弗立契事件的看法,再来考虑这一问题。”
维克多当然听说过勃洛姆堡和弗立契。这两位德国国防军的领袖,几个月前刚刚被希特勒以某些不名誉的手段解除了职务。
勃洛姆堡陆军元帅出生于一个传统的普鲁士军官家族。1933年被兴登堡总统任命为希特勒内阁的国防部长兼国防军总司令。兴登堡之所以打破常规,任命了这名现役军人出任国防部长,就是想用他的军职在内阁中平衡希特勒的势力。但是老总统打错了算盘,这个陆军元帅不是搞政治的料。在希特勒的蛊惑下,他很快就成了一名纳粹的同情者和支持者。
1934年兴登堡去世后不久,勃洛姆堡就命令国防军向希特勒个人宣誓效忠。他的这一做法后来遭到了很多国防军将领的谴责。因为从此有后,国防军就被誓言所束缚,失去了超然的独立性,最终被牢牢地捆在了纳粹的战车上。
虽然勃洛姆堡可以说是为纳粹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当他对吞并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计划表达了反对意见时,希特勒立刻就翻了脸,狠狠地把他一脚揣进了地狱。
整个事件从一开始就像是一个策划好的阴谋。自从1932年妻子去世后,勃洛姆堡一直过着鳏夫的生活。但在1937年,他和年轻漂亮的秘书格鲁恩小姐突然坠入了爱河并且准备结婚。
勃洛姆堡自己也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冒然和平民出身的格鲁恩结婚肯定会遭到思想保守的军官团的反对。为此,他主动去找希特勒和戈林来做他的证婚人,想以此封住军官团的嘴。
当这位陆军元帅带着希特勒对他的祝福和新婚妻子去意大利度蜜月时,德国却传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这位格鲁恩小姐曾经做过(女支)女,还在柏林警察局留下了档案。军官团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一个陆军元帅和一个婊子结婚。”
于是,希特勒很顺理成章的就把这位显赫一时的元帅从陆军名录中永远划去了。希特勒再也没有任命继任者,而是由他自己亲自兼任了国防军总司令。
至于原本被视为勃洛姆堡首选继任者的陆军总司令弗立契上将,则成为了接下来的另一个阴谋的受害者。有人诬告这位老派的普鲁士贵族军官犯了德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五条——鸡(女干)罪。
勃洛姆堡是因为娶错了女人而丢了官职。弗立契倒是终生未娶,但这却成了他喜欢男人的证据。虽然弗立契上将对此坚决否认,并强烈要求由军事荣誉法庭来进行审判。但是希特勒没有答应,而是强制命令弗立契无定期休假,变相解除他的陆军总司令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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