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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李延庆和王贵、汤怀商量一下,便欣然笑道:“我们去看看贤弟的房子。”
“老岳,你怎么不走?”李延庆见岳飞没有动,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们去吧!我想去看看宿舍。”岳飞想住在学校的免费通舍内,虽然他知道李延庆和王贵不会让他负担房租,但他实在不好意思。
“别说傻话了,让我天天来县学帮你翻墙去跑步,我才不干!”
李延庆和王贵不管岳飞说什么,死活将他一起拖走,岳飞无奈,只得和他们一起去了
张显看好的宅子位于庆福楼对面的一条巷子里,走到底就是,主人姓梁,是个做布匹生意的商人,一家人去年秋天搬去安阳县了,房子便空关着,委托一个牙人帮他租出去。
在县学一带出租房子还是比较容易,不过房东不肯单间租,必须要整座宅子一起出租,这就有点难度了,除非是租给新学子。
“你们运气不错,刚才也有几个新生员来看房子,若不是其中两人嫌房租贵,他们就当场定下来了。”
牙人叫曾小乙,是个三十余岁的瘦小汉子,能说会道,也颇为热情,他带到众人走进了巷子。
“你们注意看这条小巷,发现什么?”
王贵抬头看了半天,茫然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呀!”
“再看看,你们就会发现它的与众不同。”
李延庆笑道:“小乙哥是说巷子特别宽吧!”
“对了!”
曾小乙一竖拇指道:“还是这位小哥儿有眼光,别的小巷最多五尺宽,但这里却宽一丈,马车可以直接驶进家中,这可是大户人家的标志,而且小巷内只有三户人家,非常安静,适合你们学习读书。”
李延庆点点头,其实他还发现了另一个特点,那就是小巷两边墙的内侧都种了大树,夏天会很阴凉,不过也会有烦恼,都是杨树,树上会有一种蜇人的毛辣子掉下来。
曾小乙开了大门,带众人进去,迎面是一堵照墙,遮住了里面的情形,也是传统建筑的特点,从侧面进去,面前是座普通院子,这是外房,院子颇为宽敞,可以停放马车。
角落里有一口青石大井,中间是长长一排房子,大约有七八间,厨房、饭堂、杂物房以及四间下人房都在这里,最边上还有一座牲畜棚。
从中间门道穿过去,四人都一起惊呼起来,中院竟是一座月牙形的大院子,地上铺着青砖,中间种着两株一丈多高的桂花树,还有一座假山,靠墙是一条长长的半圆形走廊,有三座月门,异常精巧别致。
曾小乙颇为得意,这座宅子的卖点就在这里,每个看房人见到这座庭院后都想租下来。
他对众人道:“这座宅子有四亩,在京城至少要月租二十贯钱,汤阴小县租不起价钱,其实很合算了。”
王贵指着三座月门问道:“为什么有三处门?”
“因为有三座院子,互不相连,原主人的两个儿子各住一座院子,主人老两口住中间院,院子布局大小都差不多,房间都朝南,我带你们看一个就是了,请跟我来。”
曾小乙带着他们走进东面院子,里面是个套院,院子很小,种了两株桃树,此时桃花开得正艳,格外地粉嫩,角落有一口小井。
房子是‘l’形,侧面是内外套间,中间则是三间屋子,一共有五间屋子,都是七成新的青砖黑瓦房。
李延庆问道:“其他两个院子都是五间屋子吗?”
曾小乙笑道:“中院稍微大一点,要多两间屋子,西院也多一间屋子,其他都一样。”
李延庆拱拱手,“多谢了,让我们商量一下吧!”
曾小乙便知趣地出去了,李延庆笑问道:“各位觉得如何?”
王贵笑道:“我和老汤住西院吧,我有一个丫鬟,老汤也有一个,正好可以带过来。”
李延庆正想着把喜鹊也带来,菊嫂也可以来给他们做饭,住在外屋便可,忠叔老两口就替他看管老宅,反正他和父亲也偶然会回去住一住。
汤怀问张显道:“价钱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张显摇摇头,“房东不肯让价,而且房租要一年一付,这样吧!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就让他和我一起住,我们住中房,我负担两贯钱。”
李延庆听张显要负担一半房租,他和张显还不是很熟,不好占人家这个便宜,便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平摊比较好。”
张显微微笑道:“能给李兄同住,已经是我的荣幸了,我很希望能从各位这里学到一点武艺,说实话,我也不想把佩剑当做装饰品。”
张显的一番话让众人颇有好感,王贵豪爽地拍拍胸脯道:“你学武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张显大喜,“就这么定了!”
众人碍不过他的热情,只得点头答应,李延庆又笑道:“那我们说好,牙人的费用我来出!”
张显答应了,连忙去找牙人办手续,王贵和汤怀去了西院,李延庆对岳飞笑道:“看看五哥想住哪一间?”
岳飞知道李延庆有个小丫鬟,便指着侧面房间笑道:“这个套间不错,里外两间,正好适合我。”
李延庆欣然道:“那正面就归我了,一间寝房,一间书房,还有一间给喜鹊住。”
事实上,张显家是汤北乡第一豪门,官宦世家,他们家族在汤阴县就有宅子,只是张显想和李延庆他们住在一起,才不肯去住自己家的房子。
王贵和汤怀也是一样,他们两家都在汤阴县有宅子,汤怀大伯汤正宗的家就很大,王贵家的骡马行后面也是大宅,只是这两人不愿意被家人管束,又想和伙伴们住在一起,便也不肯去住自己的房子。
定下了房子,四人便去给家人和师父买了点礼物,李延庆又回客栈叫上李二和另外两名学子,一群少年便搭乘王贵家的大牛车返回鹿山镇了。





寒门枭士 第七十五章 仗义救人
返回鹿山镇的热闹风光自不必说,李延庆也要忙着搬家了,他已经和王贵、汤怀说好,菊嫂也会一起去县里,继续给他们做饭,这样他们住在外面也能保证正常饮食。
小丫鬟喜鹊还沉浸在新衣服的喜悦中,李延庆从县城回来,给菊嫂和忠叔一人买了匹上好青布,他本想给喜鹊也买一匹布料,她穿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旧衣服,着实有点寒碜了。
不料布店里正好有小娘子的成品衣裙出售,李延庆便一口气买了三套,喜鹊穿起来正合身,把她高兴得跳起来。
“小官人,你说我先穿红的,还是穿绿的?”
自从抓了李逵后,喜鹊竟然从棒打李逵经历中找到了一点自信,性格渐渐变得开朗起来,高兴时候也会真像一只喜鹊似的叽叽喳喳。
她听小官人夸赞她穿红裙好看后,又跑回房换了件绿罗裙过来。
李延庆拉了拉她的襦衣,打量一下,眉头略略一皱,“我怎么感觉大了一点!”
“没事!没事!菊嫂说洗了一次后就会变小一点,我穿就正好了。”
李延庆哑然失笑,他忘记新衣服洗过后会缩水,“嗯!人要衣饰,佛要金饰,我们喜鹊换了新衣服后变成翠鸟了。”
喜鹊听小官人夸赞自己是翠鸟,心中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问道:“小官人,我们什么时候去城里?”
“还要好多天呢!”
李延庆又笑问她道:“你去过县城没有?”
喜鹊摇摇头,“我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鹿山镇,连张集镇也没有去过,忠叔说,县城要比鹿山镇热闹得多了。”
“那当然,县城嘛!不过比起京城来,县城又不算什么了,将来我会带你去京城看看。”
“好呀!”喜鹊欢喜得直拍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这时,门口传来忠叔的声音,“小官人,我差点忘记了,昨天族长派人来送个口信,让你什么时候有空去一趟鹿山镇。”
族长从安阳回来了,李延庆急着想听父亲消息,便起身对喜鹊道:“我去看看族长,回来再收拾东西。”
李延庆顾不上换身衣服,起身便向外面走去,喜鹊追了上来,手中拿个布袋,“小官人,能不能顺便帮我把这个给阿姊。”
李延庆接过布袋,里面竟然是双新鞋,他想起喜鹊正在跟菊嫂学做鞋,便笑问道:“这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的还没做好呢,这是上次在春社时专门给阿姊买的,后来我找不到她了。”
李延庆知道她们姐妹感情很深,便笑道:“好吧!我给你带过去。”
李延庆骑上毛驴便向鹿山镇而去,不多时便来到族长的大宅前,一名小厮迎上来笑道:“小官人,不巧啊!老爷出去了。”
李延庆有点失望,族长竟然不在府上,他只能改天再来了,李延庆刚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喜鹊的鞋子忘记给她姐姐了,他又转头回来。
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李延庆不由停住脚步,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娘子从一辆黑棚牛车里冲出来,直向李府侧门奔去,但牛车里又随即冲出一个穿黑衣的粗壮男子,向小娘子扑去。
小娘子被他扑倒在侧门处,顿时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黑衣男子暴怒,抓住她的头发死命向牛车拖去。
“不要卖我!我不去,救命啊!”小娘子一边大哭,拼命抓住地上的门槛不放手。
李延庆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不就是喜鹊的姐姐大雁吗?怎么会被卖掉?
这时,黑衣大汉怒极,一巴掌抽在大雁脸上,卷起袖子吼道:“小贱人,再不走我打死你。”
李延庆心中大急,连忙冲上前拦住,“等一等!”
大雁认出了李延庆,立刻跪在他面前急得大哭起来,“小官人救救我,我不想被卖掉啊!”
这时,杨大管家从府内跑了出来,他见李延庆要干涉,连忙劝李延庆道:“这是夫人的决定,没法子,小官人就别管了。”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杨大管家欲言又止,便向旁边指了指,“小官人,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李延庆向黑衣男子一瞪眼,“你现在不准带她走,听见没有!”
黑衣男子见杨大管家对这个少年颇为恭敬,他心中也有点惧怕,便叫嚷道:“我花钱买的人,我怕个屁,要去就快去,久了我可不等!”
杨大管家拉着李延庆到一边,低声叹息道:“大雁这次真把夫人触怒了,这个小妮子,实在太不懂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居然背着夫人和张保钧的侄孙私定终身,要知道张保钧和老爷一直是对头,昨天张家大管家找上门来,说大雁勾引他家小主人,老爷很震怒,夫人连夜审问,大雁也承认有私定终身这回事,所以夫人便不要她了。”
李延庆立刻想起春社时大雁和一个年轻男子在一起,他一直想不通那个练武男子是哪里人,原来是张家的子弟。
“可是可以把大雁交给她父亲啊!为什么要卖掉?”
杨管家苦笑一声说:“夫人就是把大雁退给她父亲,还差两年期满夫人也算了,但当时是典卖,她父亲必须拿三十两银子来赎她,结果结果他父亲把大雁转手就卖给怡春院了。”
‘怡春院!’
李延庆顿时怒了,天下还有这样的父亲,居然把亲生女儿推进火坑。
他恶狠狠瞪着杨管家质问道:“可这里是李府,怡春院的人跑来李府抢人,李府不管吗?”
“小官人,昨晚大雁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已经和李府没关系,小官人也看见了,刚才是她自己要逃进李府,那黑衣人没进门,我们就不好插手。”
这时,大雁忽然又哭叫起来,“小官人救我!”
李延庆一回头,只见从牛车又出来一个男子,一边怒骂大雁,一起和黑衣大汉将大雁往牛车里拉,正是大雁的父亲张平。
李延庆大怒,疾冲上去,狠狠一拳砸在张平的面门上,张平嗷一声惨叫,被李延庆迎面打翻在地上,李延庆又一记侧踢,重重踢在黑衣汉子的腰眼上,黑衣汉子被踢得翻滚进了牛车。
这时,李延庆发现地上有几锭银子,应该是从张平的怀中滚落出来,他随手拾起,张平大急,顾不得满脸鲜血,伸手来抢,“那是我的银子!”
李延庆反手一掌将他打翻在地,他掂了掂银子,大约有四十两,李延庆顿时明白了,张平今天把女儿卖了四十两银子,再还李府三十两赎金,他自己就从中赚了十两,简直混蛋之极。
“这银子是你的吗?”李延庆问黑衣大汉道。
黑衣大汉痛得腰直不起来,他咬牙切齿道:“我花四十两银子买她女儿,白纸黑字,你能怎样?”
李延庆一把揪住他衣襟,把他从牛车里拖出来,从他怀中搜出了卖身契,又将四十两银子扔给他,“滚吧!”
黑衣大汉又恨又怕,叫骂道:“小子,你等着,我王大喜不会放过你。”
李延庆捏紧拳头上前一步,吓得他连声大喊:“快走!快走!”
车夫催动牛车便走了,李延庆转身要找张平算帐,却见他连滚带爬,向远处逃走了。
李延庆又看了看大雁,见她蜷缩在地上痛哭,心中不由暗暗摇头,虽然他也不太喜欢这个小娘子,但这是喜鹊的姐姐,他又怎能见死不救?
李延庆又看了一眼杨管家,杨管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摇头道:“夫人有吩咐,不准她再踏进李府一步,小官人,我们爱莫能助。”
李延庆重重哼了一声,刚才明明可以插手却见死不救,这会儿还是滑手不管,这个大管家当得可真称职啊!
“那夫人在吗?”
“很抱歉,夫人和老爷一起去王家吃酒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李延庆无可奈何,只得先把这个小娘子带回家再说,他见大雁的鞋也挣掉了,光着一只脚,便把喜鹊买的鞋递给她,“这是你妹妹给你买的鞋,我正好要给你,先穿上吧!”
“奴家谢谢小官人救命之恩!”大雁抽噎着接过鞋,慢慢穿上,扶住墙壁站了起来。
这时,李延庆牵过毛驴对她道:“跟我走吧!先和你妹妹住两天,回头我再替你求求情,让夫人收你回去。”
大雁心中感激,便点点头,抹去了眼泪,跟着李延庆慢慢向李文村走去。




寒门枭士 第七十六章 紧急求助
李延庆带着大雁来到家门口,早就等在门口的喜鹊终于认出小官人身后之人居然是自己姐姐,她见姐姐披头散,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奔了上来,“阿姊,出了什么事?”
大雁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亲人,她一把将妹妹抱紧,失声痛哭起来,喜鹊心中惶恐,连忙低声安慰阿姊。
这时,隔壁的顾三婶拎着两个新鸡笼过来,她看了看大雁,居然披头散,便低声问李延庆,“庆哥儿,她是谁啊!出什么事了?”
李延庆苦笑一声说:“是喜鹊的姊姊,她爹爹想把她卖给怡春院,正好被我救下了。”
顾三婶最听不得‘怡春院’三个字,她顿时羽眉倒竖,怒不可遏道:“都是些不要脸的臭男人,没本事就欺负自己的妻女,他若敢来这里,看我怎么收拾他!”
顾三婶心中顿时对大雁深为同情,上前劝道:“小娘子别怕,庆哥儿是好人,你就安心住下来,他一定会帮你处理好,你放心!你那个没良心的父亲若敢带人来,大婶会动员全村人来保护你。”
大雁心中更加感动,跪下给顾三婶磕了个头,哽咽道:“谢谢阿婶爱护!”
顾三婶连忙扔掉鸡笼,将大雁搀扶起来,又仔细打量一下,不由笑着夸赞道:“好俊的小娘子,先回去梳洗一下,有时间阿婶再来看你。”
喜鹊将阿姊扶进屋去,菊嫂也明白了大概,连忙给她烧水洗脸,顾三婶笑眯眯地望着大雁走进院子,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儿子,刚刚还听柱子抱怨娶不上媳妇,好事这不就来了吗?
........
事情展比李延庆想象的还要快,黄昏时分,一辆马车疾奔而来,在李延庆的家门前嘎然停止,车夫跳下马车,打开车门将族长李文佑搀扶出来。
李文佑皮肤变黑了,明显也瘦了一大圈,他的袍子穿在身上原本象一颗泡过水的豆子,而现在却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连帽子也戴反了,但他满脸焦急,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指着出来迎接他的忠叔道:“快让庆儿来见我!”
这时,李延庆快步走了出来,一眼看见族长,他差点没有认出来,连忙上前扶住李文佑,“族长慢一点!”
看见了李延庆,李文佑稍稍松了口气,“我就怕你今晚不在家,就要误大事了。”
“族长,出了什么事?”
“除了商行,还能有什么事,你父亲都急得几天吃不下饭了,你却在家里悠悠哉哉,还到处打抱不平,难道你真的闲得没事干吗?”
李文佑的语气中带着不满,李延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也不敢顶嘴,便将焦虑万分的族长请到客堂,又吩咐菊嫂点一碗茶过来。
李文佑急得直拍桌子,“别再管什么茶了,我这两天喝水都上火,你就快坐下吧!让我把大事说完。”
李延庆也不敢提大雁之事,连忙坐下洗耳恭听。
李文佑仰头闭上眼睛,让自己焦虑的内心先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京城曹记粮行是我们最大的主顾,年初他向我们定了两万石小麦,每石两百五十文,一共五千两银子,并向我们支付了两千两银子的定金,我们必须在二月二十五号前将小麦运到汴京,如果误了时间,它们不仅不收货,我们还必须双倍返还定金。”
今天是二月初十,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李延庆连忙问道:“那现在小麦在哪里?”
“还在安阳仓库内!”
“啊!”李延庆大吃一惊,“时间还来得及吗?”
“要不你父亲怎么会急得吃不下饭呢?从安阳到汴京的船队最快也要十天,可现在我们连船的影子都没有,你说急人不急人!”
李延庆没有再多问,他们的船队肯定出事了,否则族长不会急成这个样子,他克制住内心无数个疑问,耐心听族长讲下去。
这时,菊嫂端了两碗茶进来,李文佑冷静下来,喝了口热茶,便放下茶碗继续对李延庆道:“我们的船队应该在十天前运粮南下,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的船队被军队强行征拨了,军队说是辽军有异动,可能要打仗,不光是我们的船,安阳县所有的民船都被征拨,我们在安**本找不到船只把粮食运出来,我只好回来想办法。”
李延庆非常理解族长为什么这么焦急,五年来他们的粮食生意屡经波折,耗尽心血一点点才做起来,眼看生意要走上康庄大路了,却出了这么一桩事情,若处理不好,他们五年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
这时,李文佑心中疑惑道:“这里面其实还有蹊跷之事,不知是谁暗中向军方告密,诬陷我们私下售卖军粮,结果军队上门把我们的仓库也查封了,还要我们的两万石粮食全部没收。”
“族长找到解决办法了吗?”李延庆担心地问道。
“我花了一千贯钱上下打点,军方勉强同意暂时解除粮食查封,但要求我们五天之内把粮食运走,否则就直接没收。”
李文佑搓着手,焦虑不安地说道:“京城那边有时间规定,军方又要求我们几天之内把粮食处理掉,而我们手中却没有一艘船,这两天我到处寻找关系,结果到处碰壁,最后终于得到一个消息,王万豪的船队可以运粮,我今天一早便赶去了王家。”
“王家的船队没有被军队强征吗?”李延庆不解。
李文佑苦笑了一声,以前他总嘲笑王万豪花巨资打点军队得不偿失,可现在看来王万豪确实有先见之明,比自己看得更远。
“这就是王万豪的精明之处了,他的船队就挂靠在厢军名下,本身就是军队的船队,当然不会再被征拨了,这个时候它们反而能畅通无阻,整个相州能上路的船只有王家的五十艘货船。
我今天去王家就是为了向王万豪借船,得知他还有二十艘船没有动用,正好够我们运送两万石麦子,原本王万豪一口答应,可张钧保却这时候出现,结果事情就变了。”
“为什么?”李延庆心中揪成一团。
李文佑低低叹了口气,“事情还得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相州大旱,永济渠断流见底,汤水几近干涸,变成涓涓细流,张家土地在上游,李家土地在下游,张家把水断了,无论我父亲怎么上门恳求,张家都不答应,结果两个家族抢水打架,死了五个后生,张家两个,李家三个,两家的仇就这么结下了,现在表面上两家关系似乎还过得去,可那只是表面啊!”
李延庆怔住了,他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件事,从前族长和张钧保还笑眯眯打招呼呢!没想到李张两个家族之间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段血仇。
“族长说的.....难道就是张钧保趁机落井下石吗?”
李文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恨之色,“今天是王家请客的第一天,张钧保也来了,他听说我要问王家借船,他也立刻提出借船,他说要把一批布匹运到汴京,分明是趁机在背后捅我一刀,只是王家和张家有很深的利益关系,虽然是我先提出借船,但王万豪却不想因此得罪张家,他便表示中立,两家谁都不借,张家没有什么损失,我们却惨了。”
“族长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李延庆也直截了当问道。
李文佑端起茶杯,细细吮了一口热茶,才缓缓道:“王万豪的孙子中了县考第九名,他特地摆酒三天庆祝。”
李延庆明白了,“族长是让我去和王贵说一说此事,让王贵去劝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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