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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第二场考试足足考了三天两夜,所有的考生都筋疲力尽了,他们纷纷各自回客栈休息,准备迎接第三场同样严峻的考试,安阳城的各处酒馆看不见科举士子的身影,只有参加州学入学考试的年轻士子们聚在一起开怀畅饮。
李延庆和张显匆匆赶回了客栈,张显脸色不太好,看样子第二场考得并不如意,不过李延庆了解他的性格,张显做事缺乏考虑,一定是没有谋篇就直接动笔,最后导致试卷不够用,卷面十分难看。
但科举就是这样残酷,不仅要考学识,同时也在考验一个人做事的能力,看似没有考虑到细节问题,而恰恰就反映一个人做事的能力不足。
两人刚走进客栈,王掌柜便迎上来道:“秦哥儿下午退房走了。”
李延庆和张显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他去哪里了?”
“去州学了,他给你们留个口信,让你们好好考试,不要挂念他,他觉得自己更适合走太学路线,他说他受不了科举考试的残酷。”
王掌柜能说会道,将秦亮的留言说得十分生动,李延庆点点头,其实秦亮考县试第九十七名,就基本上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张显叹了口气,“很有可能我也要去州学上舍读书,其实也不错,读书三年就可以考太学了,若考上太学,和考中举人去读太学又有什么区别?”
这里面当然有区别,太学生哪有那么容易考上,只是李延庆有点疲惫了,不想再说什么,便对王掌柜道:“烦请掌柜送一份上好的饭菜来我房间,再带一壶酒来。”
“小官人请去休息,我马上就安排送来。”
李延庆和张显分手,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房间了,他身体倒不累,但头脑里却象生了泥石流一样,一片混沌,他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书也不想看,只想倒头好好睡一觉。
.........
第三场考试也是大头,考策和论,无论明经科还是进士科都有这种题型,可以说它是考生最后排名的关键,考两天一夜。
策论没有题目试卷,只有示题牌,一共只有三道题,一策两论,其中对策题极为重要,也是整场解试科举的核心。
对策题却让李延庆有点愣住了,‘试析收复燕云的准备之策’。
科举也是一面镜子,从科举题目中也可以看出朝廷一些决策的思路,居然提出收复燕云,那就说明当今天子已经有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
李延庆是很清楚那段历史的,六年后的宣和四年,童贯率十五万大军北征辽国,企图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结果被临时拼凑的几万辽军打得惨败而归,使金军看透了北宋王朝的腐朽和虚弱。
不过这道题并不是要求考生写如何收复燕云,而是考准备策略。
一般战争准备都是会从民心向背、粮草物质、兵源征用、加强训练等等各方面进行阐述。
但李延庆决定不仅写这些方面,他还要写辽国目前的情况,写金国建立对整个战争局势的影响,
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敌人并不完全是辽国,还包括了金国女真人,收复燕云绝不是短期就能实现,而是需要朝野上下齐心协力,励精图治数十年的长期准备后,才能实现的伟业。
‘女真者,源于靺鞨,兴于完颜,其酋阿骨打以猛安谋克为制,凝聚蛮野诸部,创建强悍之军,厉兵秣马,野望弥远,出河店一战,以少胜多,辽北之势初定......
李延庆一边写一边想,足足写了三个时辰,他才写完了这篇洋洋洒洒三千多字的收复燕云准备之策。
.......
入夜,李延庆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并不是隔壁郑胖子的震天呼噜声影响他的睡意,而是一篇收复燕云准备策令他浮想联翩,焦虑难安.
去年初金国已建立,再有十年就是靖康之耻到来,天子宋徽宗依旧纸醉金迷,任用奸佞,不思进取,不仅对女真崛起丝毫无防范之心,而且还对燕云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自己明知历史,却人微言轻,难以阻挡危局一天天临近。
李延庆并不怜惜徽钦二帝被金人强掳北去,他只是心痛大好河山惨遭蹂躏,千千万万的善良百姓在铁蹄之下号泣无助,美丽家园变成残垣断壁,百年繁华在烈火中焚毁殆尽。
他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是他眷念的家园故土,那些善良淳朴的父老乡亲,他李延庆要怎么样才能改变历史,保护大宋的美丽家园和千千万万父老乡亲不受异族铁蹄的蹂躏呢?
不知不觉李延庆已是泪流满面,他躺在木板上,透过小门望着夜空中的漫天星斗,那一颗颗璀璨的星星就仿佛改变历史的一个个机遇,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机遇,他需要抓住机遇,可是小小的相州,他又该去哪里抓住机遇呢?
这时,隔壁传来郑胖子闷雷般的呼噜声,李延庆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凝望星空去寻找机遇,却不知道机遇就在自己身旁,机遇就在自己脚下。





寒门枭士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解试科举(七)
不知不觉,第四场也是最后一场考试终于来临,科举原本就有四场,策和论是分为两场考,今年解试科举改革后,策和论合并为一场,而另外加考了刑律和诗,不过第四场只考一天,量不会太大,而且在整个科举中份量也不重。
不过就算份量再不重,对于只录取十五人的今年相州解试而言,也足以决定最后的成败了。
增加刑律和诗由于是在科举五个月前才公布,对所有相州本土士子而言,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弱项了,相反,对于太学生和四大书院的学生,他们本身就学过刑律和诗,增加的两门考试对他们并不难,所以一方愁眉苦脸,一方却欢天喜地。
天不亮,两人刚从客栈出来,张显便哭丧着脸对李延庆道:“这次我真的完了,前面考得一塌糊涂,《宋刑统》根本没有看,只看了一点案例,还要考诗,我真的糊涂啊!为什么要跟他们去磁州游玩?”
张显已经不知不觉沦为祥林嫂的角色,“那天他不去磁州就好了.....”他自己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如果世间真有后悔药卖,他张显一定是第一个客人。
李延庆却斗志旺盛,最后一场考试他势在必得,不过他也不想在张显面前表现强势,便安慰他道:“第一次参加解试就考上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你看隔壁那几个临漳县士子,哪个不是考了两三次,这次就当是积累经验,反正咱们后路有了,实在考不上,就进州学读书,好好准备两年,后年再参加解试,相信那时就能考上了。”
张显其实就是这个想法,只是他需要有人安慰,让他感觉自己选择是明智的,考不上科举也是情理之中,他心中舒服了很多,脸上绽开笑容问道:“老李,你考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考得有点糊里糊涂,就看主考官了。”
昨晚睡了一觉后,李延庆着实有点懊悔,他现自己在做对策题时考虑不周,不应该写金朝的事情,北宋朝廷消息闭塞,主考官极可能根本就不了解金朝的情况,自己写的内容搞不好会被考官视为胡编乱造,会严重影响得分,所以他对自己能否考上举人也有点捏拿不定了。
“先别管以前的事情,集中精力考好今天再说。”
李延庆甩掉心中的担忧,快步向贡院走去,张显连忙跟上,他也打定主意,考完试后他就直接去州学。
来到贡院广场,两人分开了,李延庆正在寻找丙巷队伍,便听见有人叫他,“老李,这边!这边!”
李延庆一眼便看见一个肥硕的身躯,黑夜中象只双脚站立的河马,郑胖子的眼睛倒也毒,这么浓的夜色,他居然能看见自己。
昨天,郑荣泰又拉李延庆去吃了顿饭,还带上了张显,经过两次酒桌上的交情,郑胖子已经把他视为知己,李延庆虽然小他三岁,但心智比他还成熟,加上身材也高,有时候郑荣泰还不自觉地把自己视为小弟,其实他有这种感觉也正常,汤怀和王贵都比李延庆年龄大,却将李延庆视为领袖。
郑荣泰昨晚听张显叫李延庆为‘老李’,他觉得顺口,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不可言述的秘密,昨天考策论时,军士半夜给郑荣泰送题时被隔壁另一侧,也就是七十七号的考生看见了。
那名考生本来就对死胖子的呼噜声深恶痛绝,所以考完试后,那名考生想向考官揭,却被李延庆拍了拍肩膀,在他肩头捏了一下,考生再也不敢吭声,郑荣泰对李延庆感激不尽,他也由此觉得李延庆是个可以深交的铁哥们。
“怎么样,考完试我们去好好庆祝庆祝?”郑胖子热情洋溢地建议道。
“没问题!咱们不醉不休。”
“期待啊!”郑胖子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看他那神情,就恨不得现在就先去喝两杯,啃根猪肘再考试。
这时,大门处开始验身入场了,最后一场考试验身尤其严格,每个士子全身都要搜遍,连头也不放过。
有个声音在后面嘀咕道:“听说前几场抓到了七八个作弊考生,监考主官狠了。”
李延庆回头,说话之人正是昨天被自己友情提示的林虑县士子,不知这家伙想通没有?那考官本来就是帮郑荣泰作弊之人,他却要与虎谋皮,不是找死吗?
那名士子不屑地看了一眼郑荣泰,看到李延庆时,眼睛里却多了几分畏惧,虽然他昨天回去后才知道大胖子的身份,心中对李延庆及时阻止自然多了一点感激,但李延庆在他肩头的两下捏拿却使他疼痛异常,他对李延庆的畏惧便压过了感激。
“下一个!”
轮到了郑胖子,郑荣泰咧嘴一笑,“老李,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赶紧趁早眯一会儿。”
郑荣泰大笑,“知我者,老李也!”
他拖着肥躯走到考官面前,考官却不问他,摆摆手,让他直接进去搜身,不少考生笑出声来,象这个胖子想找替身估计也找不到。
“下一个!”
李延庆走上前,考官仔细打量他一眼,方脸浓眉,双手近膝,身穿五尺五寸,考官又让士兵量了身高,完全一致,他便向李延庆挥挥手,“下一个!”
今天考试不准携带任何物品,连食物也不准携带,每个考生都要被严格搜身,所有监考官都很清楚,最后一场考刑律,必然会有不少人考虑作弊。
“你这是什么?”
旁边传来一名军士大吼:“你敢把纸条缝进鞋底?”
旁边一名士子低着头,满脸惶恐,军士从他鞋底现了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刑律,考官阴沉着脸,一挥手,两名士兵将企图作弊士子带了下去。
李延庆被搜完身,披头散走进考场,他很不喜欢被搜身的感觉,听说省试时是沐浴进场,这种方式倒不错,为什么解试不实施?
他将头草草扎好,很快便来到自己号房,这时隔壁传来雷鸣般的鼾声,有人已经悄然小睡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士子都在耐心地等待考试时刻到来,这时,劝学楼上的云板声敲响,考试时间终于来临。
丙巷监考官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用尖头棍子将熟睡中的郑胖子戳醒........
试卷了下来,李延庆先不看刑律,而是翻到第二张试卷,他先要看做诗题,刑律他已经胸有成竹,但做诗题他却在押运气。
题目是唐朝杜荀鹤《闲居书事》中前两句:“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这是一道读书题,要求考生写一治学读书之诗,李延庆的脑海里至少跳出了七八南宋以后的治学读书诗,他轻轻松了口气,又将卷子翻倒前面,准备先做刑律题。
刑律题分两部分,前半部分是贴经,也就是默写指定的《宋刑统》,一共有五道题,每题至少默写千字,虽然贴经一向是送分题,但那是指四书五经,今天的《宋刑统》却未必了,至少有三成的考生都要倒在这五道题上。
李延庆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他也是没日没夜苦背了两个月,才背熟了叠起来如两块砖一般厚的十二篇《宋刑统》,这五道题考得十分生僻,如果不是背熟,根本就想不到它们的出处,这也是出题者的共通毛病,尽量用冷僻考题来凸显自己的才学。
刑律的第二部分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并不是大家都以为的案例题,而是对比《唐律疏议》,要求考生写出宋刑唐律三点不同之处。
这时,考场上传来一片惊呼声,应该是这道题让大部分士子都呆住了,这道题居然出了朝廷给的考试范围。
《宋刑统》本身就是照搬《唐律疏议》,要写出两者的不同之处,并不容易,莫说考生,就算一般审案的知县也未必知道。
不过李延庆并不觉得这道题出了考试范围,只是这道题出得很深,这些不同点实际上是在案例中出现过的,至少五个案例的判决中都涉及到了唐宋刑法的异同。
当然,朝廷给的案例中并没答案,考生必须自己去深入研究才会现,但一般考生哪有时间去研究?
说起来李延庆还要感激周春借给他的案例整理笔记,周春祖父就批注出了唐宋刑律的十几个不同点。
李延庆觉得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天意,若不是那天他和周春等人去了酒楼,也不会遇到赵玉书等太学生挑衅,而他若不是狠揍赵玉书一拳,周春也就不会因为感激自己替他出口恶气而把他祖父整理的笔记借给自己。
否则他今天也会栽在这道题目上。
李延庆便毫不犹豫在草纸上写下了三个不同点,第一、宋法因为避讳,将唐律中的‘不大敬’,改成‘大不恭’;第二,宋刑在附加刑中增加了杖刑;第三,宋刑改掉了唐律中的奴婢条款。
做完贴经题后,他再深入阐述这三点不同。
做完刑律题已是中午时分,军士送来茶水,李延庆当然知送茶水对隔壁的郑胖子意味着什么,他已经见怪不怪,看都懒得看一眼。
喝完茶,擦干桌上的一点水渍,李延庆开始考虑怎么写最后的诗题了。




寒门枭士 第一百二十章 解试科举(八)
科举考诗一般是从文选或者前人诗中找出其中一句,让考生理解这句诗的含义,再赋诗一,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佚名诗大多都是科举中的诗作,这主要是科举实行糊名制,很多诗作流传出去就无名无姓了。
今天解试的题目是‘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考生理解它的诗意后再做新诗一,李延庆至少想到了七八治学读书诗,他沉思良久,最后决定从三诗中选一作为今天的答案。
一是6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里面的名句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另一是朱熹的《读书有感》,再有一是清朝赵翼的《论诗》,里面名句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当然,李延庆还记得几比较普通一点诗,但因为他昨天的对策题有点考虑不周,如果他不在诗上加以弥补,很可能他这次科举就会落榜,李延庆今天只能出奇兵了。
他反复斟酌这三,他先淘汰了赵翼的《论诗》,一是不太切题,论诗不是治学,其次宋朝极其推崇杜诗,而这诗的前两句:‘李杜诗篇万古传,至今已觉不新鲜。’会让考官反感。
剩下的是6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和朱熹的《读书有感》,这两诗都非常好,根据士子们调查,主考官欧阳珣比较注重实践,那么‘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会更加符合他的性格。
但从诗意上看,朱熹的《读书有感》却更加贴合题目意境,李延庆一时难以决策。
考虑良久,李延庆决定以考题为标准,不要去迎合主考官的喜好,他最终选择了《读书有感》,李延庆便提笔在考卷上写下了这诗。
《读书有感》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哪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
就像一次异常痛苦的洗礼,历时七天五夜的科举终于结束了,除了提前黯然离去的士子外,其他无论考得好还是考不好的士子,都要痛痛快快放纵自己,安阳县的各大酒馆全部爆满,士子们觥筹交错,开怀痛饮。
今天是李延庆请客,除了请胖子郑荣泰外,还请了张显以及周春等几名临漳士子,一行人在郑福楼包了一个大间,众人开怀畅饮。
今天张显心情不错,他已经决定去州学读书,解开了这个心结,即使今天他的刑律题没有做出来,他也不放在心上了。
周春喝了一杯酒,笑道:“大家都在猜刑律的出题人一定是太学教授,那道唐宋刑律对比题太学生都学过,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大家都很怀疑,出题人就是想把这次恩科的录取机会留给太学生?”
“是吗?”
李延庆笑着问郑荣泰,“太学教过那道题吗?”
郑荣泰眨巴眨巴小眼睛说:“我可能上刑律课那天正好感恙请假,没有听到这节课,竟然不知道太学教过?不过那道题我也正好复习到了,答得很顺畅。”
周春怀疑地看了一眼李延庆,李延庆是不是把祖父的笔记借给这个死胖子看了?他给李延庆再三叮嘱过,笔记绝不能外传。
李延庆心知肚明,便笑道:“为了这次科举,郑兄家里请了不少名师,有这些名师专业押题,郑兄这次一定能考中。”
这番话说得很中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对于郑荣泰,如果他能考中,就有了光面堂皇的借口,‘我家请了名师押题,为什么不能考中?’
但对周春这种人精,他便会立刻明白,李延庆是另有所指,至于张显比较单纯,他则会羡慕郑家的大手笔,居然请名师辅导押题。
郑荣泰在别的方面比较愚笨,但在这件事上却十分油滑,他立刻顺杆上爬,打个哈哈笑道:“不怕你们羡慕,这次我家请的名师确实押中了好几道关键题,侥幸啊!”
众人说笑几句,这时,雅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几人,霍然正是太学生赵玉书和他的同伴。
“真巧啊!咱们又遇到了。”
赵玉书鼻子上贴着膏药,满眼仇恨地盯着李延庆,他被李延庆一拳打断了鼻梁,导致他这次科举挥欠佳,恐怕夺取解元无望。
赵玉书是相州三个太学上舍生之一,考上一般举人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但考中解元却对他有极大的好处。
如果他能考中解元,他就能直接升为中等上舍生,准予免礼部试,相当于同进士了,出仕为官指日可待。
这届科举他本是最大的解元热门,风云榜排第一,但李延庆那一拳,将他的希望和前途彻底打没了。
赵玉书的满腔怨恨都落在李延庆身上,积恨难忍,一考完试,他便找到了李延庆。
李延庆见他杀气腾腾进来,也不理睬,只管慢慢喝酒,郑荣泰却恼怒了,腾地站起身,“赵玉书,你要在我的地盘撒野吗?”
郑荣泰和赵玉书同在太学读书,而且又是安阳县同乡,按理关系应该很亲密,只是赵玉书瞧不起这个不学无术的胖子,两人一向没有交情,赵玉书瞥了一眼郑荣泰,冷冷道:“我今天要找这个李延庆,和你无关,请你不要插手!”
李延庆淡淡道:“你要找我做什么?要再打一架,还是要我赔你医药费?”
赵玉书恨得眼睛里要喷出来火来,“你把我鼻子打断了,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郑荣泰看看李延庆,又看看赵玉书,他不知生了什么事,竟一时不知该怎么插手?
李延庆笑了笑,“那你想要什么交代?”
赵玉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恨李延庆殴打自己,却从不去想为什么被打?
但此时,愤怒已让他失去了理智,仇恨在他心中盘旋,他又能怎么样,打架打不过,赔医药费他也不稀罕,让李延庆赔礼道歉,能挽回自己的前程吗?
赵玉书盯着李延庆,一字一句道:“我只是让你记住,这个仇我赵玉书迟早会报,我会让你百倍的偿还!”
说完,赵玉书转身怒气冲冲离去,几名同伴看了李延庆一眼,也快步离去了。
“操你老母!”
郑荣泰冲着赵玉书背影狠狠骂了一句粗话,又问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洪大志便将那天生之事给郑荣泰说了一遍,郑荣泰顿时又惊又喜,“老李还会武艺?”
旁边张显凑趣道:“老李文才出众,武艺高强,他没有去考武举,否则状元非他不可......”
不等他说完,李延庆又好气又好笑,用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尽管吹吧!把天吹破了,看你怎么办?”
张显捂着头嘟囔道:“本来就是吗?”
郑荣泰显然对武艺比文学要更感兴趣,他死活不依,一定要李延庆露一手给他看,李延庆无奈,只得笑道:“那我就变个戏法吧!”
他见墙壁较软,便取了一只酒杯,掂了了掂,四处看了一下,只见一只飞蛾在屋角扑棱棱飞,李延庆指着飞蛾笑道:“看我把那只飞蛾抓住!”
郑荣泰瞪大了绿豆小眼,想看李延庆怎么抓飞蛾,李延庆手一甩,酒杯凌厉飞出,‘啪!’的钉在墙上,却没有碎裂,郑荣泰张大了嘴,走上前把酒杯从墙内拔出来,只见飞蛾从酒杯里飞了出来,郑荣泰呆住了,这是什么武艺,他简直闻所未闻。
众人鼓掌喝彩,纷纷叫好,李延庆笑道:“雕虫小技,给大家博一乐,来,我们继续喝酒!”
这时,周春低声对李延庆道:“这个赵玉书的父亲在京城为官,据说官职还不小,你要小心点,赵玉书可是出了名的记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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