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阵型威风凛凛的袍哥兄弟们,走出通远门就排不开了,因为前来观看公审大会的太多,已经造成了交通堵塞。横“一”字阵型,很快变成竖“1”字,渐渐的竖“1”字都无法维持,全特么被路人给挤散了。
“让一让,借过!”
“唉,你别当着我啊,麻烦走快点。”
“哎哟,老子的鞋被踩掉了!我的鞋子呢?哪个龟儿捡了我的鞋子!”
“不要乱摸,老子是男的。”
“……”
袍哥兄弟们被挤得狼狈不堪,有一个家伙,竟然被自己的刀划伤了,手臂止不住的使劲流血。
谁让他们把裸刀藏袖子里呢?
“妈卖批,咋个恁多人哦?”一个袍哥兄弟吐槽道。
另一位兄弟郁闷滴说:“还说给刘神仙放血,放个铲铲的血,挤都挤尼玛不过去!”
“咋个办?”
“往里头钻嘛。”
“钻得进去个锤子。”
“要不就在这边看?”
“你们看得到,我看不到啊,老子生得太矮了。狗日的,早晓得恁个多人,出门的时候就该带张板凳。”
“背你妈时哦,这哈安逸了。”
“……”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七位袍哥被堵在人群之外了,最矮那个只能一蹦一跳,才能看到里面公审台的情况。
褚授良只好把小兄弟背起来,心头郁闷得不行,同时还惦记着自家祖屋的房契,耳边尽是老百姓嘤嘤嗡嗡的议论声。
“来了,来了,来人了!”
“刘神仙被铐起手铐的,脚上还有铁链子。”
“刘神仙是神仙的嘛,哪个还真敢枪毙他啊?”
“神仙个铲铲,就是个骗子!听说这回他骗了几百万,带着银子连夜逃跑,被周先生带人抓回来了。”
“我隔壁的三哥他嫂子的娘家人就被骗了,辛辛苦苦存了20几块大洋,全都献给了刘神仙,一家人现在过得好惨。”
“你们不晓得,刘神仙不是骗子,他确实是神仙下凡。但他在天上就不是好神仙,调戏王母娘娘的丫鬟被贬下来的,到了人间还想继续楼钱,结果遇到了正牌的周神仙。”
“真的哇?你莫要骗我。”
“我哄你做啥子?周神仙跟刘神仙斗了好几次法,每次都是刘神仙输。这回四川老百姓遭大灾,刘神仙见死不救,周神仙气得冒火了,说要把刘神仙弄死!”
“咦,下凡的神仙死了,他是回去继续做神仙,还是做鬼哦?”
“当然是做鬼,周神仙要把刘神仙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是不是要周神仙来行刑,他有没得打神鞭?”
“啥子打神鞭?”
“姜子牙那个打神鞭哇。”
“……”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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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789 公审
临时搭建起来的公审台,四周站满了警察,这既是在维持审判秩序,也是为了防止有愚昧信徒闹事。
三个审判员坐在北面位置,由重庆地方法院院长丘成桐担任审判长。左侧位置则是三名检察官,他们桌上放着厚厚的案件材料,这些都是李宏锟让人暗中搜集的。
周赫煊作为重庆市参议长,被邀请来担任观庭嘉宾,同时他还是刘从云卷款逃跑的见证人。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规,很文明,很法制,唯独刘从云没有得到“被告”的正当权利。他双手双脚都拴着镣铐,被两个司法警察强行按着跪下,就像是古代过堂的犯人一样。
书记员首先查明情况,说道:“经确认,被告刘从云,以及相关原告和证人已经到庭。现在,由我来宣布临时公审法庭纪律:第一,不得高声喧哗,不得打闹辱骂,不得扰乱审判秩序;第二……”
等书记员说了一大堆,审判长丘成桐敲锤子道:“我宣布,临时公审法庭正式开庭。被告刘从云,假称神仙下凡,聚敛钱财,哄骗信众,给百姓造成巨大的损失,正式由重庆地方法院提起公诉。审判员、检察员和书记员名单如下……由于案情复杂,案件众多,必须逐一审理,现在请检察长开始陈述案情。”
检察长还没说话,刘从云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龟儿子,还啥资格来审我?快把刘莽子(刘湘)喊来,我做过啥子事,他心头清楚得很。我如果是主犯,刘湘就是同谋,单审我一个,老子不服!”
审判长和检察长面面相觑,脸上尽是尴尬表情。
关于刘从云的许多旧案,重庆地方法院提都不敢提,因为涉及到太多大人物,他们只能捡些个别案例提审。即便如此,那也是触目惊心的,证据确凿的人命官司就有20多宗。
周赫煊冷冷一笑,突然喊道:“把他的嘴堵上!”
审判长和检察长都没开口反对,但也没同意,因为这显然有违法庭纪律。同样作为嘉宾和证人的李根固,亲自走到公审台,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块破布,掰开刘从云的嘴巴就塞进去。
“唔唔唔……”刘从云喉咙里发出声音,身体不断扭动,眼神怨恨地看向台下周赫煊。
检察长郑煜洪宣读道:“现在由我陈述一号案件,沪县灭门案。中华民国二十一年十月十八日,刘从云强行霸占沪县李富民家业,并纵容徒弟奸污李家女眷,李富民奋起反抗,刘从云遂杀害李家满门十四口,只剩一个八岁小女娃,被奶妈藏在枯井中才幸免于难……”
审判长丘成桐问道:“刘从云,你对此案可需要辩护?”
“唔唔唔……”刘从云只能发出声响以示抗议。
事实上,刘从云心里想说的是,那件灭门案跟他无关,都是徒弟们搞出来的。
当时,军阀刘文辉请了个万神仙到军中,还扎小人把刘湘扎得生病了。一时间,万神仙在四川军界名声大振,严重挑衅了刘从云的神仙权威。于是,刘从云就怂恿刘湘主动发起进攻,让好不容易安定的四川再度混战起来。
刘从云为了灭掉万神仙,还亲自率领模范师(神仙团)作战,结果号称刀枪不入的模范师,在泸州被刘文辉打得落花流水。
这就是“沪县灭门案”的背景,当时刘从云已经焦头烂额,想的是如何补充恢复模范师的实力,哪里还有心情去玩灭门?都是他的心腹弟子们,在战争和谈期间找不到事做,闲得无聊就盯上了沪县的一个大户,结果莫名其妙就闹出了灭门惨案。
事情闹得很大,刘从云只能亲自出面摆平。他宣称李家的主人招了邪祟,鬼迷心窍把自己家人都杀光了,而他的弟子是前去除魔灭妖的,甚至还主动将两个目击者(李家佣人)灭口。
“传证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带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现身。到了公审台,老太婆立即下跪磕头,口中高呼:“青天大老爷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李家人死得好冤,死得好惨啊!”
“站起来,不要跪,”检察长郑煜洪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是做什么的?”
“我叫付桂芬,嫁人后叫付林氏,家主沪县,以前在李老爷家当奶妈,”老太婆依旧跪着,介绍身边的小女孩说,“这娃儿叫李婉云,是李老爷的亲闺女儿,现在是我的干女儿。”
郑煜洪说道:“你把案发当天的经过,都详细的说一遍。”
付林氏下意识的又磕了一个头,说道:“李老爷,也就是李富民,娶了四房姨太太,前后生了九个女儿,就是没有一个带把儿的。他听说刘神仙来了沪县,就亲自带着大洋去求子。刘神仙没有来,只来了几个徒弟。那些徒弟说,要给夫人们作法送子,旁人不能打扰,连李老爷都被关在屋外头。没过多久,二姨太就在喊救命,李老爷就带人冲进去,不晓得咋回事就打起来了……”
付林氏说得很仔细,虽然没有直接说出真相,但稍微有脑子的人一听就明白了。
刘从云的那些徒弟以“作法送子”为名,强行奸污李富民的太太们,事发后跟李家人起了冲突,不小心直接将李富民击毙。李家人自然不依不饶,要扭送那些徒弟去见官,结果对方一不做二不休,把李家杀得干干净净,还顺便霸占了李家的产业。
随后,刘从云勾结当地县长,将两个逃走的目击佣人,以偷窃罪送入监牢,两个佣人死得不明不白。而付林氏则带着李家千金李婉云,悄悄躲到泸州李婉云的外婆家,听说有青天大老爷要审刘神仙才敢露面。
就显露出来的案情来看,刘从云包庇凶手,伪造证据,妨碍司法,侵占私产,谋杀证人等罪名是成立的。
还没等检察长宣读第二个案件,人群中突然传来呼喊:“青天大老爷,我也要伸冤啊!”
话音未落,又有人喊道:“我也有冤情,刘神仙骗了我两万大洋!”
“我也要报案,刘从云害死我儿!”
喊冤声此起彼伏,显然被刘从云害过的人很多,李宏锟在搜集罪证时遗漏了无数。
民国之文豪崛起 790 扒皮食肉
公审从早晨八点半,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中午也就休庭半个小时用来吃饭。
审判程序已经极度简化了,很多时候缺乏实物证据,只是有确凿的证人指控而已。而刘从云这个被告呢,既没有辩护律师,也不能自我辩护——嘴巴被堵住了。这事儿就算放到封建王朝,都属于司法程序严重有问题。
但没人提出异议,大家关注的都是一桩桩命案。
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当场喊冤,审判长根本无法招架,不得不把人喊上来快速审理。
实际上,刘从云亲自犯下的罪案很少,大部分都是他的徒弟搞出来的。这种情况非常正常,因为到了他那个级别,谋财害命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就拿这回宣扬末世论敛财来说,刘从云一直待在神仙府里,只跟某些豪绅富商有过交流。至于具体的传教、造谣、行骗、伤人、销赃,全都由门下弟子负责,那些办事弟子甚至可以层层抽成。
但毫无疑问,所有案件的罪魁祸首,全都指向了刘从云,徒弟们也是打着“刘神仙”的旗号在做坏事。
李根固已经“策反”了几个核心弟子,那些家伙为了保命,当众将刘从云历年来的脏事全部抖出。某年某月,骗了谁,害了谁,一股脑又供出无数命案,甚至连很多受害者都找不到了。
“嗙!”
审判长丘成桐敲响法槌,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时间太晚,天都黑了,明天继续审理。我宣布,休庭!”
“青天大老爷,我冤啊,我的案子还没审啊!”
“刘从云,你个龟儿子快还我的钱!”
“剐了他,剐了这个龟孙儿!”
“……”
围观群众纷纷呼喊起来,一桩桩血案,早就激起众怒。而且,人群当中很多都是被骗了钱的受害者,那种愤怒叠加起来完全难以控制。
“嗙嗙嗙!”
丘成桐连续敲击着法槌,通过话筒大喊:“莫要吵,莫要吵,明天再接着审!”
“莫要审了,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褚授良抽出扁钻,扯开嗓子大喊:“兄弟伙,我是褚钻子,跟我一起杀!冲啊!”
“杀,杀了刘骗子!”他周围的人跟着起哄。
后面的人使劲往前面挤,一个挤一个,站在前面的只能顺着力道再往前涌,数万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动起来。
警察吓得慌忙后退,周赫煊也连忙撒丫子开溜,直接冲进公审台后方的楼房。
局面彻底失控了……
一个受害者就在台下,他首先爬到刘从云身边,张口就咬在刘从云脸上,撕下一块血肉边嚼边吼:“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的儿啊!”
“唔唔唔!”
刘从云喉咙里发出急促声响,眼中尽是惊恐之色,疯狂躲避着撕咬,甚至连脸上的剧痛都忘了。
随后而至的是一个妇女,她抓住刘从云的头发,照着脸面胡乱抓挠,指甲里填满了血肉渣滓,最后竟将刘从云的一撮头发带皮扯落。
不止是刘从云,他那几个被策反的徒弟,本来还想戴罪立功,现在也成了众人发泄的对象。
审判长丘成桐已经跑到了楼上阳台,看着下方的疯狂场面,惊恐道:“我就说不要搞公审,不要搞公审,这哈安逸了,咋个收拾嘛!”
周赫煊笑道:“这样最好,真正按照程序来,有你们法院头疼的。”
“那倒也是。”丘成桐点头说。
刘从云骗的人太多,赃款难以统计和偿还,只要刘从云一天不死,就要无数受害者跑来法院要账。这些都是糊涂烂账,受骗者根本拿不出证据来,到底该退还给谁,退还多少,永远都别想理清。
现在爽了,刘从云死于众怒,查抄的那些赃款直接充公,可以用来办教育,或者用来买粮赈灾。
“轰隆隆!”
一声雷鸣,闪电破空,照亮了擦黒的夜色。
雨滴很快洒落下来,轻飘飘的,稀稀疏疏,连头发都不能打湿。此时冬天都已经来临了,却是入夏以来第一场雨,千呼万唤的第一场雨。
“落雨了?”
“落雨了!”
小得不能再小的雨点,竟让疯狂的人们安静下来,大家不可置信的仰望天空,随即爆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周赫煊也有些惊讶,随即抢过铁皮喇叭,高声喊道:“罪魁祸首已经除掉了,四川的旱灾很快就能过去,大家要有信心,我们齐心协力一起度过难关!”
“周神仙!是周神仙在作法下雨!”
“周先生万岁!”
“早该杀刘从云了,这龟儿子惹了老天爷才不下雨!”
“……”
李根固和法院的一帮子官员,此刻齐刷刷看着周赫煊,眼神当中尽是敬畏之色。
丘成桐是日本留学归来的司法人员,本来是不信鬼神的,现在也喃喃自语道:“刘从云一死就落雨,莫不真是他搞得四川天怒人怨,老天爷才降下怒火?”
到了晚上八点钟,数万群众渐渐散去。
褚授良带着袍哥兄弟来到公审台,他本来还想补刀泄愤,结果看到眼前的几具尸骨,瞬间就没了兴趣,呸的吐口水说:“妈卖批,死得好惨!”
死得真的惨,只剩下骨架和内脏了,甚至有些内脏都被挖走。
似乎是受到天降甘霖的影响,大家都认为惩杀妖道是顺应天意,以至于刘从云及其弟子的血肉成了抢手货。甚至还有人造谣,说吃了妖道的肉可以得到苍天保佑,百病不生——今晚重庆城里,不知有多少家庭晚餐见肉。
“日鬼哦,老子的祖宅房契咋办?”褚授良这才想起正事。
“怕是要不回来了。”旁边的兄弟说。
确实要不回来,因为房契已经不知道销赃给谁,除非对方跑来收租,否则褚授良都不知道该找谁索要。
豪绅们的关系千丝万缕、盘根错节,市长李宏锟都不敢深究细查,只能惩治刘从云这个罪魁祸首,被骗的广大百姓还是自认倒霉吧。
当然,有些人是可以动的,比如第一个跳出来“献财”的罗泽洲。
这家伙跟着刘从云一起行骗,肯定赚了不少,而且光杆军阀一个,正好借机杀了除去后患。
罗泽洲当初做军阀的时候,一个川东北穷困小县,被他征税到六十年以后,居然盘剥出上百万家产。随着他的地盘扩大至七个县,积累的财富起码有五百万以上。而且这家伙鼠目寸光,弄到钱也不发展军队和民政,甚至还克扣军饷,竟闹得手下军官集体发动兵变。
杀了罗泽洲抄没家产,一部分充公,一部分赈灾,再拿一部分来分,各方面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褚授良属于轻财重义那种江湖人,也不去想什么房契了,收起扁钻笑道:“哥子伙,老子今天高兴,一起去馆子喝几杯。我请客!”
“走起,走起!”袍哥兄弟纷纷响应。
三五杯下肚,有人问道:“大哥,你以后有啥子打算?”
“砰!”
褚授良猛拍桌子:“袍哥会越来越没得意思,被他几爷子搞得乌烟瘴气。老子不干了,周神仙是条汉子,明天老子就去投靠他!”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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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791【夔门】
前来投奔周赫煊的,并非只有褚授良一人,此时长江上就飘来了三位,分别是:燕子王二、岭南飞虎袁巫九、鬼算子郑仁通。
自古以来,出川要道极为难走,有“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门”之说。
从巫山至白帝,长江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百米,形同门户,名曰“夔门”。此处江水波涛汹涌,奔腾呼啸,仰望碧空,云天一线,更有暗礁无数。
长江被誉为黄金水道,但在四川也必须遵循“蜀道难”的规矩。
特别是到了冬季枯水期,必须要有熟悉水文者领航,即便是现代化轮船也不能随意通过。那些暗礁太厉害了,直到新中国建立以后,暗礁才被解放军炸毁无数,轮船可以畅通无阻了。
浩浩荡荡的运粮船,终于抵达夔门险关,全是些排水量在50吨以下的小船。今年长江上游干旱太厉害,水位低到了红线,大船根本不可能通过夔门段。
面对汹涌直泄的激流,那些小马力螺旋桨,无法给满载货船带来足够动力,那就必须借助纤夫的帮忙了。
两岸陡峭的山崖间,一个个纤夫正拖着绳索艰难前行。他们不论春夏秋冬,都是不穿衣服的,只在腰间缠一块白布遮挡羞处,身体与地面呈35度角,每一步都踩出千钧之力,大冬天的不停滴着汗水。
一艘排水量50吨的小船,至少需要二三十名纤夫,才能安稳通过瞿塘峡。周赫煊那50万吨救灾粮想运入四川,光是请纤夫拉船的钱,就要靡费无数,而且耗时极为漫长。因为纤夫的数量不够,必须拉完一艘船,再折返回去继续拉。
这次卢作孚动用了3000多名纤夫,几乎把鄂渝两地的纤夫请来一大半。
每队纤夫都有一个拉头纤的,侧着身子很少用力,主要负责观察水路。他可以通过江面的水纹,判断出水流水速和暗礁情况,一旦判断失误,就有可能把船员和纤夫全都带入死地。
头纤身边,又必须跟随一个号子。
头纤一边观察水路,一边跟号子交流,号子再通过号声指挥全体纤夫。
当经过一处险滩时,头纤立即对号子说:“准备起,要开干了!”
号子立即用四川方言,扯开嗓门大喊:“过险滩了喂!号子嘛,吼起来哦,哟喂!嘿哟!嘿哟……”
纤夫们得到信号,马上使出全身力气,一边抬步前进,一边齐声喊道:“嘿哟!嘿哟!嗨佐!嗨佐!嘿哟!嘿哟!嗨佐!嗨佐……”
激流越是凶猛,号子声就越是急促,一方面可以给纤夫们鼓劲,一方面也是在控制拉纤的节奏,尽量做到每一分力量都聚到一起使。
川江号子,以一种极赋旋律感的节奏,在瞿塘峡间来回飘荡,腾空直入云霄天际。
不仅岸上的纤夫在忙碌,船上的船工同样忙得不可开交。每艘船的头尾两处,必须配备舵手,前舵看水,后舵掌舵。如果是传统桨帆船,中间还有船工跟着喊号子,负责联络舵手、鼓励桨手和呼应纤夫。
这是一个集体性工程,必须团结所有力量,才能战胜大自然之威。
纤夫行业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遇到浅滩或险滩,前面的船只无法通行,那么后面船只的纤夫必须过来帮忙。即便互相之间属于敌对竞争关系,到了关键时刻也是伙伴,前船一旦通过,其纤夫也要回来帮助后船。
幸好,这次卢作孚调来的都是机械动力船,本身就具备极强的行动力,让纤夫们的工作轻松了许多,否则50万吨救灾粮估计到明年春天都运不完。
鬼算子郑仁通站在船头,感叹道:“真是壮阔景象啊!”
“确实厉害,就没见过这么凶险的河道。”袁巫九点头说。
两人以前都是王亚樵的手下,现在无路可去,跟随燕子王二一起到重庆投奔周赫煊。他们在报纸上看到周赫煊的募捐号召,特地在广东购来1000担粮食,走粤汉铁路抵达汉口,再换乘货船走水路逆流而上。
“暗杀大王”王亚樵已经死了,被戴笠派出的特务乱刀捅死。
戴笠以前跟王亚樵是拜把子兄弟,深知其优点和缺点都是太讲义气。戴笠抓不到王亚樵,干脆就从王亚樵的兄弟下手,将余立奎绑票到南京。余立奎不愿背叛兄弟,誓死不配合,戴笠就找上余立奎的妻子余婉君。
面对威逼利诱,余婉君很快屈服。按照戴笠的指示,余婉君用秘密方式联络王亚樵,称丈夫失踪后,自己经济困难,急需帮助,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情跟王亚樵商量。
王亚樵很快亲自带着大洋,前去接济兄弟的妻子。他刚刚踏进余婉君的家门,就被特务撒了一把石灰,接着又被特务群殴,身中五枪三刀而亡。
特务在杀死王亚樵后,还把王亚樵的面皮剥去,又将余婉君杀了灭口。
王亚樵一死,斧头帮只能解散,十万帮众各奔东西。
有些帮众沦为匪徒,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有些帮众重组帮会,欺行霸市,欺压百姓;有些帮众遵从遗志,前往各地,继续刺杀高官、汉奸和日本人;有些帮众直奔延安,加入红军队伍;还有些帮众啸聚山林,组建地方武装,比如郑抱真,再过两年就要率部加入新四军,并在解放后成为合肥首任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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