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鬼算子郑仁通和岭南飞虎袁巫九,都是王亚樵在广东提拔的斧头帮骨干,专门负责策划暗杀贪官和汉奸。
这是一群无政府主义者,崇信俄国革命家克鲁泡特金的“安那其主义”,有时候也被称作“无政府共产主义”。他们认为,人民不应当受政治、宗教和军队的干预,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主张取消私人财产和不平等收入,实行按需分配,倡导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相结合。
当然,这种理论到了中国很快本土化,加入了传统儒家思想、任侠精神和爱国意识。
说白了,斧头帮的核心成员,属于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儒家思想、豪侠思想、刺客思想、爱国思想、汉族大复仇主义的混合型产物。
“王二,你说周先生会接纳我们吗?”郑仁通突然问。
燕子王二笑道:“管他呢,如果投奔周先生不成,那我们就在四川另起炉灶。我负责劫富济贫筹集资金,袁五哥负责招募训练人手,你鬼算子负责出谋划策。咱们三个联手起来,肯定能把四川搅翻天,杀得那些贪官污吏哭爹喊娘!”
民国之文豪崛起 792 同监来访
从美洲运来的首批赈灾粮,没有送到川中,甚至都没有运抵重庆,直接在川东的长寿、涪陵、忠县、万州、云阳、奉节等县就卸货了。特别是涪陵,属于受灾大县,无数饥民等着粮食救命。
川东各县百姓已经把树皮草根啃光,靠挖食白泥充饥。这些白泥又被称为“神仙米”、“观音土”,常常被和着草木灰,拌水做成饼状吃下,能让饥饿之人感受到饱腹的快乐。
吃下白泥,肚子饱了,剩下的就是等死。因为白泥根本拉不出来,淤塞在肠道当中,活生生把人给撑死。
但即便如此,饿疯了的饥民也视白泥为宝物,甚至因为抢挖白泥而爆发大规模火拼。涪陵县第三区百姓挖取白泥,竟将山脚挖空,导致山石崩塌,50多名挖土饥民被滚石砸死。而未死的同伴视若无睹,继续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旁挖泥吃,有人吃得太多太猛当场就撑死了。
宜宾专员冷寅东就白泥的营养问题,专门写信请教科学家,来自上海的某位教授回信道:“白泥含有人体所需矿物质,吃百斤可获得热能三百卡。”
冷寅东立即兴奋地上报刘湘,还为此发明了科学的白泥吃法。一种方法是,将白泥和粮食搭配着吃,粮食占六七成,其害较少;另一种方法是,在食用白泥后,用稻草秆或地黄瓜根,熬水服用,帮助消化。
刘湘得到这个消息,立即批示省府发函通告各市县,运用官方渠道广泛宣传。
刘湘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
对于饥民来说,吃白泥属于饮鸩止渴。而发函宣传吃白泥的方法,则是刘湘在饮鸩止渴,他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刘湘肯定是有钱有粮的,但还不够军队和公务员开销,他为了确保自己的军阀统治,只能把钱粮留起来备用,眼睁睁看着全川灾民去死!
从美洲运来的首批救灾粮,立即让川东各县饥民得以喘息,现在到处都有赈济会联合县政府设粥场救灾。至于以工代赈建厂房什么的,周赫煊暂时不敢,以灾民现在的状况来看,让他们干活很容易把人累死。
关于周赫煊耗费巨款赈灾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连他公审弄死刘从云,重庆突降甘霖的奇谈都传至川东各县。无数得以活命的老百姓,自发在家设起长生牌位,简直把周赫煊当成关二爷供奉。
第二批美洲赈灾粮也很快运到,这次尹昌龄在周赫煊面前长跪不起,死活把粮给运到遂宁、资阳、简阳等县,周神仙的大名也随之传播到川中各地。
就在此时,西北传来重大消息,老蒋被张学良、杨虎城给扣了。
……
王二、袁巫九、郑仁通三人运来的1000担粮,在奉节县就卸货了,交给当地赈济会负责发放。他们继续乘船逆流而上,很快抵达重庆主城,沿途所见之灾况,骇得三人背心发凉。
用鬼算子郑仁通的原话来说:“我走遍华东华南,目睹过各种灾害,未有如四川之可怖者。巴蜀膏腴之地,饿殍连野,死尸载道,易子而食,几为鬼蜮。”
直到进入重庆市的辖区,情况大为改观,沿江两岸很少见到尸体,也几乎没有饥民盈野的现象,就好像是从地狱重返了人间。
郑仁通连连感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周先生能庇护一方百姓,存活生灵无数,可谓当世大贤!”
“老郑,别冒酸水了,船工说前面就是周公馆。”袁巫九提醒道。
“咳咳,感慨两句而已。”郑仁通用咳嗽来缓解尴尬。
这两人是多年的老搭档,在投靠王亚樵之前,袁巫九是个打家劫舍的山大王,而郑仁通则是寨子里的狗头军师。
袁巫九在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同乡一起闹革命,二十岁不到就已经成了地方(县)保安团总长。结果因为看不惯县长贪赃枉法,一怒之下把县长给宰了,只能带着几个兄弟钻进岭南大山当土匪。
郑仁通也不是啥好货,这家伙生在偏僻地方,十多岁了还在念四书五经。好不容易开眼看世界,考进学校学习西方知识,却依旧沉迷于《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传统读物。他自叹生不逢时、怀才难遇,在一次赶路途中遇到土匪袁巫九,人家嫌他穷懒得抢,他却死皮赖脸跟着去了土匪窝,毛遂自荐要当狗头军师,还给自己起了个“鬼算子”的绰号。
后来,郑仁通接触到法国大革命相关书籍,天天怂恿袁巫九到京城闹革命。再后来又遇到王亚樵,领略到宣扬无政府的安那其主义,郑仁通顿时就变成安那其信徒,连带着把袁巫九也拖去加入王亚樵的斧头帮。
这三个人当中,两个土匪,一个小偷,犯案无数,罪该枪毙,却自诩替天行道,还说他们从来没有害过好人。
转眼就到了周家的私人码头,三人拾级而上,在半坡看到有人在烧香跪拜,周围还有许多烧过的纸钱灰烬。
郑仁通好奇问道:“老夫人,你在做什么?”
老太婆指着前方的周公馆说:“在给周神仙烧纸钱,我孙女儿病了,请周神仙保佑一哈。”
一路上也听到不少传闻,知道周神仙就是周赫煊,袁巫九稀罕道:“周先生又没死了,活得好好的,你烧纸钱让他怎么用?还不如直接把纸钱送给他。”
老太婆解释说:“周神仙是神仙下凡,总要升天的,我提前烧点给他嘛。”
王二哈哈大笑:“你烧的这些纸钱,周先生升天了才收得到,现在怎么能够保佑你的孙女?”
老太婆愣了愣,犹豫道:“那我直接给周神仙送纸钱?怕是不好哦。”
三人乐得合不拢嘴,没有再跟老太婆说话,而是加快步伐朝周公馆大门走去。
郑仁通又在感叹:“周先生啊周先生,在重庆已经生而成圣了,真让郑某心驰神往!”
王二拍打着大铁门,门房贺老头问:“几位到周公馆有什么事?”
王二颇为自豪地说:“我叫王天良,是周先生的同监。你去跟周先生通报一下,就说燕子王二来访,他肯定知道的。”
贺门房听得一头雾水,同乡、同学、同志他知道,但同监是什么鬼?
终于,贺门房道出心中疑惑。
王二得意大笑:“同监就是一同蹲过监牢,我当初在牢房里,也是跟周先生谈笑风生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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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793【做客】
周公馆。
《立报》和《大公报》的通讯员,此刻都坐在会客厅里,等待周赫煊就“西安事变”发表看法。
国家元首被兵谏扣押,事情实在太大,各地报纸想不关注都不行。
“拿去吧,就按这个发表。”周赫煊临时写了一篇时评,递给两家报纸派来的通讯员。
《立报》通讯员拿到文章一看,只见标题是“和平解决事变的可能性、关键性及合理性问题”,通讯员读罢惊讶道:“周先生,你就不在文章里面谴责一下?”
“事情都发生了,谴责有用吗?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周赫煊笑道。
几十年后的人们,自然认为发动“西安事变”是正确的,是有利于国家民族的。但在此时此刻,舆论风向却往中央和老蒋那里一边倒,社会各界都在公开批评张学良和杨虎城。
就连朱自清、闻一多等爱国民主人士,都联名起草指责张学良的宣言。南京、北平、上海诸多大学的校长和教授,还有中研院、北研院等学术机关,纷纷通电全国,或者是致电张学良进行严厉谴责。
《申报、《大公报》、《益世报》等100多家报纸和通讯社,联名发表新闻界对时局的共同宣言,另有217家报纸联合通电讨伐张学良。另有100多个社会团体,纷纷对时局表示担忧,超过一半的团体谴责张学良的兵谏行为。
稍微有点眼界和思考能力的人,都被“西安事变”给吓到了。就算常凯申再不得民心,但他始终是国家元首,一旦处理不好,中国就将迎来新一轮大规模内战。
而在国际上,各国清一色的站在老蒋那边,包括德国、苏联和意大利在内。唯一感到振奋且高兴的,恐怕就只有日本了,日本巴不得中国内战再起。
就如今国内外的舆论来看,无疑是对常凯申有利的,“西安事变”必须得到和平解决。
和平解决的关键在张学良,他处于风暴中心,也是各方势力的纽带。所以,他选择了牺牲自我,把自己作为维系谈判结果的砝码,亲自护送常凯申离开西安,从此遭到终身软禁。
事实上,谈判是没有正常结束的,因为老蒋拒绝签字,只答应来个君子协定。在此情况之下,所有参与者都不愿放虎归山,但张学良瞒着盟友悄悄把老蒋给放了。
这大概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再继续逼着常凯申签字,很可能就要引发大战,也有可能让南京中央政府分裂。
重获自由之后,老蒋果然背信弃义,不但软禁了张学良,还调派中央军进攻西北,但真正的大战没有打起来。
打不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在西安事变谈判期间,老蒋是占据国内外舆论优势的。但他事后出尔反尔,不遵守一致抗日的承诺,立即遭到社会各界的臭骂,甚至连欧美国家都在指责他乱来,国党内部的反对声音也很大,汪兆铭更是趁机想要重回政坛。
在此情况之下,老蒋根本就不敢真打他向西北进军的真正目的,并非为了剿灭红军,而是想顺势吞并东北军和西北军。甚至,老蒋还下令对红军根据地开放贸易,恢复部分邮电服务,一定程度上解除对延安的军事封锁。
君子协定,也是协定,有时候甚至比正式签字的协定更管用。
张学良非常聪明,他看到了这一点,或许是经历太多变得成熟了吧。
东北军和西北军的将领,对老蒋不肯签字非常不满,找张学良反应道:“我们提着脑袋给你干,你怎么到最后连个签字都没有?”张学良回答说:“你们政治觉悟没我高,常凯申虽然被捕,但其政治实力还在。既然我们要放他,要把他捧为领袖,那么逼他签字,他到时还会反悔,要一个君子协议也很好。”
要知道,西安事变爆发的背景,是老蒋纠集30个师的嫡系部队,外加东北军和西北军联合围剿红军。若非扣蒋再放蒋,不知要靡费多少钱粮、耗费多少物资、伤亡多少军民。
这次事件成功避免了一场规模达数十万兵力的内战,只有东北军和西北军沦为牺牲品,事后被老蒋逐步分化瓦解,而红军则赢得了喘息之机,也为国共双方的抗日保留了元气。
周赫煊把两位通讯员打发走,佣人立即前来禀报,说门外有同监来访。
再次见到王二,周赫煊感觉有些意外,他早就把在南京看守所遇到的这位小偷给忘了,好奇地问:“三位造访有何要事?”
“周先生,我们是来投靠你的,”王二也不客气,自己提着水壶倒茶,“听说你在四川赈灾,我们还运来了1000担救灾粮,那些粮食在奉节交给赈济会的人了。”
周赫煊抱拳道:“我代表四川灾民,多谢三位义士。不过嘛,我又不称王称霸,也不打算建立帮会组织,恐怕没什么可投靠的。”
袁巫九说:“周先生此言差矣,四川贪官污吏横行,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可以帮忙剪除贪官、惩治恶霸!”
“对于王亚樵先生,我是极为佩服的,”周赫煊语气一转,直言不讳地说,“但是,我不信他的那一套。不管是行刺手段,还是无政府主义,都对救亡图存没有什么帮助,甚至还会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
郑仁通笑着反问:“那周先生以为,现在的社会秩序正常吗?天道不公,就该替天行道;社会不公,就该有人出头!”
“然后呢?”周赫煊问道。
“什么然后?”郑仁通没听明白。
周赫煊说:“你们杀死一个贪官,又会冒出另一个贪官。你们杀死一个汉奸,又会冒出另一个汉奸。什么时候才能杀得完?”
袁巫九拍桌子道:“杀一个贪官,就能吓得很多人不敢当贪官。杀一个汉奸,就能吓得很多人不敢当汉奸!”
周赫煊笑着对郑仁通说:“这位郑先生,应该也是读书人吧,想必听说过明太祖朱元璋是如何惩治贪官的。贪污60两银子以上者,就要被处于剥皮实草的酷刑,结果呢,贪官却越杀越多。以至于朱元璋杀得不敢再杀了,因为官员不够用,只能让贪官戴罪继续工作。有时候官府断案,堂下跪着的犯人戴着镣铐,堂上负责审案的官员也戴着镣铐。几位杀贪官的手段更厉害,还是朱元璋杀贪官的手段更厉害?”
“这……”郑仁通语气一滞,无奈萧索地说,“我等自然不如明太祖。”
王二好奇地问:“为什么朱元璋杀贪官越杀越多?”
“制度和风气问题,”周赫煊解释道,“在制度上,朱元璋是苦出身,给官员定下的薪水太低。当官的那些正常工资,只能勉强养活妻儿,没法养活仆从,更没法维持交际开销,所以当官的只能靠贪污赚钱。而在风气上,元朝遗留下来的问题很多,贪污被普遍视为平常之事,你贪我贪大家贪,不贪才是傻子。”
袁巫九问道:“那周先生认为,当下中国的贪官问题在哪里?我读过你的《狗官》,气得几天睡不着觉,你里的官场简直黑透了!”
周赫煊说:“制度、风气和财政问题,官员的权力得不到制约,中央和地方政府又发不出钱,当官的贪不贪、贪多少,全靠自己良心。而良心又是最靠不住的,自然就会贪官污吏横行。”
“如果不靠杀,那怎么解决?”袁巫九问。
周赫煊说:“建立一个廉洁高效的政府,从制度和财政两个方面彻底解决。”
郑仁通冷笑道:“就现在的南京政府,怕是给他们100年时间都做不到。”
“你们以前效力的是广东陈济棠吧,他那个地方政府就能做到吗?”周赫煊问。
郑仁通说:“我们斧头帮没有投靠陈济棠,只是跟他合作对抗老蒋而已。再说了,陈济棠把广东治理得还不错,至少老百姓没有被盘剥得太厉害。”
周赫煊摆手道:“陈济棠没有死命盘剥老百姓,是因为他拥有稳定财源。钨矿是当今国际最重要的军事资源,不比石油差多少。中国又是全世界钨矿的最大产地,而中国的第一大钨矿在江西,所以老蒋要拼了命围剿红军,除了政治因素外,无非是盯着江西的钨矿。中国的第二大钨矿在广东,陈济棠每年卖钨矿赚的钱,可以养活好几个四川,因此他不用盘剥百姓,甚至建立起能够对抗中央的空军部队。”
“原来如此。”郑仁通算是长见识了。
袁巫九问:“南京政府不行,陈济棠也不行,那周先生认为哪个政府能解决好贪官问题。”
周赫煊指着北边笑道:“三位可以去延安看看。”
“我不去,”袁巫九连连摆手,“我有几个兄弟,就去延安了,还想劝我一起走。但那边规矩太多,我这人受不得管,去了大家都不自在。”
郑仁通笑道:“我也不去,那边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王二打着哈哈道:“延安肯定不让我做老本行,偷都偷不利索。”
“那我也没辙,”周赫煊耸耸肩,“三位想要留下来做客,我举双手欢迎,想住多久都没问题。但投奔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我手下的人,不许偷盗和杀人,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对了,刘湘正在建立特务组织,以对抗老蒋派来四川的特务,你们去投奔他或许有机会施展抱负。”
袁巫九不屑地说:“刘湘算个屁,四川被他治理成这幅模样,一看就是个没本事的混蛋。”
郑仁通笑道:“那我们就留在周先生家做客吧,给口饭吃就行。”
民国之文豪崛起 794 袍哥救国会
门客,在中国传统历史文化当中,属于一个出镜频率极高的词汇。
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孟尝君,相传门客三千,还让“鸡鸣狗盗”这个成语流传至今。王二、袁巫九和郑仁通三人,虽不能简单把他们称作鸡鸣狗盗之徒,但其实也差不了多远。
纯粹混饭吃的门客属于最低级,更高级的可称“士”。日本在此方面受影响极深,他们所谓“武士”,其实也是一种门客的存在。
对于这三个家伙,周赫煊没有太多想法,纯粹是耗点米粮养起来而已,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双方并非主仆或雇佣关系,更类似于江湖朋友,合则聚,不合则散。
平时大家相处,周赫煊总带着探究的意味,旁敲侧击,想知道对方真实的追求和想法。
但王二等人连自己都不清楚,反复说着“替天行道”。他们不在乎钱财,更不在乎法律,只在乎某种朴素的道德,并将这种道德作为自身的行为准则。
说白了,就是三个活得稀里糊涂,却又自认为清醒的人。
这种人放在和平年代,绝对是社会不稳定因素,而在混乱时期却有着立足之地。
实际上,周赫煊之前所说也非完全正确,刺客手段虽然不能根除贪官汉奸,但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够提供威慑遏制力量。特别是全面抗战爆发之后,行刺之风如火如荼,为后世的抗战神剧提供了大量灵感和素材。
最典型的就是“金陵毒酒案”,两个中国军统特务,毒翻了日伪高官数十人。其中包括“维新政府”汪伪之前的南京傀儡政权行政院长梁鸿志、立法院长温宗尧,以及日本总领事馆书记官宫下、会计船山等人。
那两个特务叫做詹长炳和詹长麟,早在1934年,就被戴笠安排进日本驻华公使馆当杂役,最初目的不过是收集情报而已。全面抗战爆发后,詹氏兄弟的全家都死于南京大屠杀,但他们还是忍受着痛苦和仇恨继续给日本人当杂役。
直到某天,接头人给他们带来“氰化钾”,目标是杀死在南京的全体日本高层和汉奸高官。可惜氰化钾量太少,稀释到大量酒类饮料当中,只毒死了两个,剩下几十个日伪高官都靠洗胃救活了。
若是有人给他们提供足够多的氰化钾,当时整个华东日占区的行政系统都要崩溃,因为出席酒会的都是日伪高层大人物。
值得庆幸的是,两位投毒英雄都安然无事,他们为日本人“服务”多年,日本特高课完全没料到他们就是凶手。其中詹长麟活到了2008年才逝世,死后被南京市政府授予镀金银质奖章。
我们还应该记住尚振声先生,黄埔六期毕业,金陵毒酒案的实际策划者,诈降担任汪伪政府某部参谋长,暗地里实为军统南京区区长。后因密谋刺杀汪兆铭,尚振声被日伪特务盯上,遭叛徒出卖被捕,临刑前高喊“抗战必胜,汉奸必亡”,被乱枪打死,年仅39岁。
或许,家里住着的这三位门客,抗战爆发后可以推荐给戴笠,让他们发挥一下自己的专业才能。
嗯,周赫煊是这样想的。
还有一个人让周赫煊很头疼,那就是袍哥会的褚授良。这家伙天天来周公馆拜访,说要帮周神仙做事,但他只会打打杀杀,连行刺手段都不熟练,习惯了带着扁钻正面硬怼。
难道让他担任哪家工厂的保安队长?
“周神仙,你就让我跟着你混嘛。”褚授良今天又来了。
周赫煊无语道:“你袍哥当得好好的,怎么总想着跟我混?”
褚授良气愤道:“袍哥会越来越莫得意思,范哈儿这种外八门弟子,现在居然都被奉为上宾。袍哥会,早就不是以前的袍哥会了。以前我们做的啥子?安定地方,照顾穷人,抱团取暖,现在一个个就晓得赚钱!”
“以前的袍哥会,真有你说的那么正面光彩?”周赫煊乐道。
“呃,”褚授良尴尬一笑,“反正比现在更好。”
哥老会最初形成于水匪结社,干的就是杀人抢劫的买***起源于漕运的青帮更加污秽不堪。但在晚清正式结社之后,哥老会却标榜仁义,劝人向善,安稳地方,拥有绝对干净的内八门,又有藏污纳垢的外八门。
一切好事、正事,都是内八门做的,荣誉属于哥老会,此类俗称清水袍哥,老大被称为“舵把子”、“舵爷”。
一切污事、烂事,都是外八门做的,他们只是临时工,被蔑称为浑水袍哥,跟哥老会没多大关系,老大被称为“老摇”摇舵的。
听起来是不是像青帮中的“清流”和“浊流”?
这就导致哥老会在四川声誉还不错,甚至到了21世纪,四川话里都有“哥老倌”,相当于东北话里的“大兄弟”。
其实内八门、外八门两位一体,都是哥老会的组成部门。特别是最近二十年,外八门带来的利润越来越多,渐渐反客为主,把正统的哥老会内八门都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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