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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为了养家糊口,华罗庚既要在西南联大当教授,还要到一所中学当代课老师。每天城里城外步行十几里路,晚上还要继续做研究,一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未来的某天,华罗庚在防空洞里研究数学,一颗炸弹落下来把他活埋。幸亏附近有两个学生,马上跑来挖土,将华罗庚的头部露出来维持呼吸。
那次轰炸,不仅把华罗庚的工作间(防空洞)炸毁,还把他在郊外的房子炸踏了。闻一多得知消息以后,立即把华罗庚接到自己家里住。
当时华罗庚的小儿子华光已经出生,两大家子共14口人,全都挤在一间屋子里,中间隔了一块布做屏风。华罗庚还开玩笑说:“闻兄,我们两家人好似住进宾馆了。”闻一多被逗得哈哈大笑。
可惜,华罗庚耗尽心学的《堆垒素数论》,在第一次投稿的时候居然寄丢了,足足30万字啊!他迫切渴望的版税自然也随之落空,直到抗战胜利后才重新写了经过改进的英文版。
跟华罗庚同样悲剧的还有金岳霖,这位先生已经完成《论道》,正在撰写毕生集大成之作《知识论》。这本书有好几十万字,他明年就能写完,结果在一次躲避轰炸的时候全部遗失。
当时金岳霖把书稿随身携带,到了野外往地面一放,屁股坐在书稿上跟人聊天。由于聊得太过起劲,离开时居然把书稿给忘了,再回去寻找已经被风吹到不知何方。
老金跟华罗庚同样牛逼,全凭记忆重写,花了几年时间又把《知识论》给写出来。
此时此刻,华罗庚估计遇到了困难,他扔掉石子站起来,跛着脚来回走动苦苦思索——华罗庚是个瘸子,走路时要左腿先画个大圈,右腿再迈上一小步,他称自己走路是“圆与切线的运动”,在昆明每天十几里路就是这样瘸着走完的。
妻子吴筱之没有去打扰,而是抱着小女儿,又拉着其他四个子女主动走开,她知道丈夫此刻需要安静。
旁边不远处,沈从文正在跟学生们吹牛逼。老沈讲课的水平不太高明,但他聊天却是个妙人。就像刘文典说的那样,沈从文的学术水平不高,他自己也承认,但他胜在杂学渊博,什么书都看,跟什么人都能聊。
中文系的学生最喜欢跟沈从文聊天,很多学生每个周末都要去沈从文家中。学生们不但听沈从文吹牛,还总跟沈从文借书,因为老沈藏书很多且乐意外借,而且从来不登记。
以至于有些学生都毕业好几年了,某天突然发现自己箱子里有本书,想半天才回忆起来是在沈从文那里借来的。
“沈教授,周先生今天来学校了,你跟他认识吗?”一个学生问道。
沈从文回忆道:“说起周明诚啊,我跟他是老朋友了。当时我跟丁玲夫妇租住在北大附近,正好目睹了周先生的北大校长就职演讲。后来他聘请我去做复刊编辑,在编辑部,我认识了李寿民、郑证因和朱湘。”
有学生迷糊道:“郑证因和朱湘我知道,一个是武侠家,一个是诗人,那李寿民是谁?”
沈从文笑道:“李寿民就是写《蜀山剑侠传》的还珠楼主。”
“是他啊!”学生们惊呼,显然都看过李寿民的。
又有学生问:“周先生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他好相处吗?脾气如何?”
沈从文描述道:“周明诚的性格很好,对朋友从来不发脾气,对平民百姓也很亲切。但他发起火来很吓人的,当时有人贪污挪用希望小学的善款,那些人都是张学良的老部下,大家劝他随便小惩治一下就算了。但周先生根本不给张学良面子,直接报警抓人,主事者被判了十多年,后来靠花钱保释才提前出狱。”
学生们纷纷央求道:“沈教授,再讲讲关于周先生惩治恶人的事情呗。”
沈从文想了想说:“有一件事情,我是听朋友讲的。孔祥熙院长家的大公子浪荡无行,当着周先生的面调戏妇女,直接被周先生一枪打进医院里。”
“孔祥熙的儿子他也敢动枪?”学生们惊道。
沈从文笑着说:“他不但开了枪,而且那把枪还是德国元首希特勒赠送的。”
学生们问:“那周先生得罪了孔祥熙没事吗?”
沈从文道:“派出所抓了人不敢关,直接把他送到南京警察厅,宋美龄亲自去警察厅把周先生放了的。”
“周先生真厉害!”学生们崇拜莫名。
沈从文又说:“《神女》那本书的构思,也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当时啊……”
学生们团团围坐在一起,听沈从文讲关于《神女》的故事,吴筱之带着儿女过来听得津津有味。
沈从文突然大笑:“有一桩盛会我没赶上,那次志摩兄死活要出家,谁都劝不住。还是明诚厉害,召集文坛朋友们齐聚祥符禅寺,请和尚们一起吃火锅划拳打牌,还给志摩兄开了个出家欢送会。本来很严肃的出家问题,被明诚弄得啼笑皆非,从此打消了志摩兄出家的念头。”
学生们纷纷说:“我知道,我知道,文坛盛事祥符禅会嘛,当时报纸上都有报道的。”
一个学生问:“沈教授,我听说徐志摩先生出家,是因为感情问题。你能讲一讲吗?”
沈从文摆手道:“个人隐私,不便多说。但志摩兄是个有趣的人,记得当时抵制洋货运动闹得很凶,志摩虽然没有站出来支持,但却在上课时带了一个很大的烟台苹果。他一边吃苹果一边讲课,还对学生说:‘中国东西并不都比外国的差,烟台苹果就很好。”
那学生还不满足,死活要问八卦绯闻:“许志摩先生好像跟林徽因先生私交甚密。”
沈从文却不上套,笑道:“林徽因先生也是个妙人,她喜欢在家里办沙龙。有一次她发着高烧,还躺在客厅沙发上,跟客人们畅谈着国内外文艺。”
“金教授是不是在追求林先生啊?”又有学生问道。
沈从文说:“金岳霖教授就像一个天真的大顽童。他喜欢养鸡,在北平时养了一只大斗鸡,那只鸡能站在地上,把脖子伸到桌上和金教授一起吃饭。他还到处搜罗大石榴、大鸭梨,拿去和同事的孩子们比大小,比输了就把这些水果送给小朋友,然后再去买更大的。”
学生终于被岔开思路,问道:“金教授喜欢赌博吗?”
沈从文摇头道:“金教授只是喜欢找乐子,他不喜欢赌博。我本人也不喜欢赌博,虽然我什么赌术都会,但我认为赌博是浪费人生,你们最要也不要赌,甚至不讲金钱输赢的打牌也不要。”
就在沈从文跟学生们吹牛的时候,山洞里,周赫煊突然说:“梅校长,我打算跟西南联大一起合办养鸡场。”
“办养鸡场?”梅贻琦惊讶道。
周赫煊点头道:“是啊,老师和学生们营养不好。我寻思吧,如今物价越来越贵,学校不如自给自足。养鸡场产的那些鸡蛋,可以用来给师生们改善伙食。”
养鸡达人金岳霖顿时喜道:“办养鸡场好,我对此很有研究,我可以自荐做场长!”





民国之文豪崛起 887 养鸡秘笈
梅贻琦有些为难,说道:“周先生,你的想法很好,但实际操作有些困难。如今战时物资很紧俏,开养鸡场又需要大量粮食,恐怕这些鸡养起来会折本。”
就跟养牛养马只需要喂草一样,都是很多人对养殖行业的误解。养牛养马需要喂精料粗料,养鸡养鸭也需要喂粮食,特别是现代饲料没有普及之前,粮食的消耗量就更大了。
问题是现在人都吃不饱,哪还有粮食去喂鸡?粗粮也被人抢着吃啊!
周赫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开一个现代化的科学养鸡场。”
这年头科学是很神圣的,众人听到“科学养鸡”都来了兴趣,忙问道:“怎么个科学法?”
周赫煊在穿越以前,舅舅家就是开养鸡场的,规模不大,一场禽流感下来血本无归,后来便改行养猪去了。他虽然不是很懂细节,但耳濡目染之下还是知道一些关键点,结合此时的情况解释道:“第一步,工业孵化;第二步,雌雄鉴别;第三步,饲料配置。”
费孝通说:“工业孵化我知道,英国那边就有,而且好像并不困难。但雌雄鉴别是什么,养鸡还分公母吗?”
周赫煊解释道:“第一,公鸡不能产蛋,只能做肉鸡食用;第二,公鸡长得快长得壮,喜欢抢食吃,会影响其他小鸡的生长。所以科学养鸡必须养母鸡,公鸡需要在刚出生时就遗弃掉。”
金岳霖笑道:“鸡崽刚出生时都一个样,哪能分得清雌雄?”
周赫煊说:“中国农民在古代就能分辨鸡仔雌雄,有经验的农户,通过小鸡的外形、叫声、排便、走路的差别,很轻松就能辨别出公母。但这种观测法很粗糙,而且准确率只有七八成。更直接的,可以按压翻开小鸡的肛部,有凸起的是公鸡,没有突起的是母鸡,这种方法的准确率接近100%。”
周赫煊说的这种辨别雌雄的方法,被后世中国的中小型养鸡场广泛使用。别看它貌似很简单,但却改变了人类的餐桌食谱,每年带来的经济效益数以亿万计。
在小鸡雌雄识别技术出现之前,是不可能实现大型规模化养殖的,因为养鸡的成本太高了。直到1950年,日本人木泽武夫发明出雏鸡雌雄鉴别器,全世界的养鸡产业才迅速发展起来。
但木泽武夫发明的雌雄鉴别技术很有问题,容易造成小鸡感染和死亡,远不如周赫煊说的掰屁股识别那么安全有效。
周赫煊本人就是个掰屁股识公母的高手,他读小学的时候,每年放暑假都要去外婆家玩。外婆和舅妈经常带着他去掰小鸡屁股,几秒钟就能辨别一只,不比机器识别的速度慢多少。
仅凭这项技术,周赫煊如果改行去养鸡的话,那他很快就能成为资本家,在全世界都属于独一份的养鸡秘笈。
朱自清惊叹道:“世事洞明皆学问,想不到明诚对养鸡也有深入研究!”
周赫煊继续说道:“辨别小鸡的公母以后,还要配置饲料。纯粹的喂大米、喂豆子、喂麦子,鸡是长不好的,产蛋量也不会很高,需要给它们加一点荤腥。”
梅贻琦苦笑道:“我都半年不见荤腥了,哪有肉给鸡吃啊。”
“荤腥并不一定是肉,可以把骨头磨成粉末,也可以使用蚯蚓,”周赫煊笑着说,“特别是蚯蚓,使用人畜的粪便催肥土壤,能让蚯蚓在短时间内大量繁殖。如果养鸡场成规模以后,直接用鸡粪培植蚯蚓就更方便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闻一多点头道,“粪便和蚯蚓都是常见之物,用来养鸡也不浪费粮食。”
周赫煊说:“粮食还是需要的,只用蚯蚓喂鸡的话,会影响鸡的食欲,还会导致产蛋量下降。”
刘文典听周赫煊说得头头是道,惊讶道:“明诚以前养过鸡?”
周赫煊随口胡诌道:“我小时候在美国流浪吃不饱饭,曾经到一家农场做童工。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农场主的养鸡秘诀,不对外传授的。所以我只知道大概,详细的饲料配比就不清楚了。如何使用粪便沤肥,让蚯蚓健康繁殖;如何搭配调制养鸡饲料,才能让鸡长得最快最好,这些都需要农学院的师生们反复试验。”
这玩意儿真需要农学院的学生,可以少走弯路。就说繁殖蚯蚓吧,农学院可是设有土壤学的,他们搞起来绝对事半功倍。
梅贻琦摊手道:“西南联大没有农学院。”
周赫煊说:“回头我再去一趟成都,邀请中央大学和金陵大学的农学院师生们过来。他们通过试验摸索,应该能研究出一套科学的养鸡方法,从而推广到全国去。这个养鸡场不仅要开在西南联大,还要开遍整个抗战大后方。只要推广得力,必然能降低鸡肉和鸡蛋的物价,为更多的穷人提供营养。”
“此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费孝通是伦敦大学的社会学博士,还主修了政治经济学,立即就预料到周赫煊这个计划的巨大影响力。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有想不明白的?
别的且不说,这套科学养鸡方法若能成功,至少他们以后能够隔三差五吃鸡蛋了。
梅贻琦当即拍板说:“周先生,我帮你在学校附近选一块地皮,最好是离市区远一些,免得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我再组织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为养鸡场设计厂房!”
周赫煊开玩笑说:“思成和徽因就很不错,让他们设计养鸡场吧。”
梅贻琦哈哈大笑:“那可有点困难,他们夫妻二人正在川康考察。就算他们回来了,恐怕也不会答应。我让思成设计土墙校舍的时候,他还发了脾气,说修土屋草房用不着梁思成。”
“哈哈,我说笑而已,梅校长不用当真。”周赫煊乐不可支。
金岳霖迫不及待地举手说:“我要参与,我不当场长了,给我一个饲养员的职务就行。”
“没问题。”周赫煊立即答应下来。
那个野生男同学捧着饭碗,兴奋地问:“那是不是以后食堂也能见到鸡蛋?”
“当然有鸡蛋,”周赫煊见他有点面熟,顺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野生男同学说:“我叫杨振宁。”
周赫煊:“……”




民国之文豪崛起 888 吃肉
躲轰炸大概躲到了下午三点钟,师生们陆陆续续返回校舍,周赫煊也跟着过去找一间教室旁听。
虽然快到期末了,但很多老师还是照常讲课,根本就不管期末考试的事儿。特别是中文系,各科老师对考试很不讲究,期末随便交一篇文章上去即可。
似乎整个中文系只有朱自清最严格,要求学生必须做随堂笔记,期末了也要认认真真考试。
当然,理工、医学、法律等院系还是很严的,某次大一新生集体作弊还被梅校长亲自下令惩处。
今天周赫煊旁听的是金岳霖主讲的逻辑学,这玩意儿在文学院属于必修课,就跟理科院系之高数一样,能把学生们整得欲仙欲死。
金岳霖身材高大健朗,穿着整个学校仅有的一件夹克衫,若是冬天则要穿风衣,绝对派头十足。可惜他的帽子和眼镜破坏了整体形象,帽檐压得很低,把整个额头都遮住了。眼镜就更奇怪,一只镜片是白色透明的,另一只镜片是黑色墨镜,似乎那片墨镜揭开会解除写轮眼的封印。
这不是什么特殊癖好,帽子和墨镜都是用来遮挡光线,因为金岳霖有只眼睛怕见光。
金岳霖上课有些坐而论道的韵味,他从不站着讲课,也不看下面的学生,一直坐在讲台上低着头,偶尔需要板书的时候才会站起来。
周赫煊进入教室引起了轰动,但这种轰动很快就停止了,因为金岳霖已经开始上课。
金岳霖垂着头用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说:“今天讲逻辑系统的基本概念和命题。我们先来说原子,原子是逻辑系统方面的对象,不是逻辑方面的对象。逻辑方面的对象是必然,逻辑系统不过是利用某种原子以表示必然的工具而已……第一,类。此处所谓的类是普通的类,如人类、山类、水类等等。类有类的概念,例如人类有人的概念。类大都有类的份子,例如人类有张三和李四……在做逻辑系统原子的类中有两个特别的类,一为零类,一为余类。零类没有份子,所有的份子都是全类的份子。普通以‘0’代表零类,以‘1’代表全类。还记得本篇第一章a节3段所举的系统干部通式吗?第五基本命题函量如下……”
说着,金岳霖突然站起来,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通式:(彐z)·(a)·a?。
什么鬼?
周赫煊看得有点懵逼,他对逻辑学完全不懂,更看不明白逻辑符号和通式。
说好的文科呢,怎么搞得跟高数一样!
金岳霖又画了两个相交圆,分别注明a和z,说道:“z代表零类,这个基本命题就是说零类或a等于a类,也是说零类包含在任何类之中。”
好嘛,周赫煊这下就听懂了,非常简单的逻辑问题。
可能人们会觉得这玩意儿没啥用,因为它已经融入到人的基本思维模式当中。但在逻辑学刚刚创立之初,它却对任何科学有着指导意义。
一个学生突然举手道:“先森,为森么压定要提粗零类慨恋,又怎么驱定某过四物压定似零类。边如索‘鬼’就似零类,但水能赠明鬼罢存在咧?”
金岳霖似乎被这个问题考住了,他想了想说:“林国达同学,我问你一个问题:mr.林国达is perpendicular to the blackboard,这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叫林国达的广东籍学生顿时无语。
这师生俩的对话非常有意思,林国达质疑零类概念提出的正确性,又用鬼来举例子,怀疑是否存在真正的零类概念。而金岳霖则反问:林国达同学垂直于黑板,这是什么意思?
林国达自然不能垂直于黑板,这就类似于零类概念,但从语法和逻辑上讲,这句话又是没有错误的,学生垂直于黑板也是没有办法证伪的,就像不能证明鬼一定不存在或存在一样。
周赫煊差点笑出声来,他居然见证了著名的“林国达垂直于黑板”事件。
可周赫煊又笑不出来,因为林国达很快就要游泳淹死。
这个林国达同学非常喜欢提问,而且总是使用拗口的粤普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常把班上的同学逗得哄堂大笑。
金岳霖显然是非常喜欢林国达的,直到某天,他上课时说:“林国达死了,很不幸。”
不知不觉就下课了,周赫煊走到林国达面前,告诫道:“林同学,不要下河游泳,那种行为非常危险。”
林国达一脸懵逼,下意识地答应道:“啊……好的。”
就在此时,外边突然传来嘶声力竭的猪叫。让本来想找周赫煊交流的同学们,纷纷跑出去看热闹,周先生可没有大肥猪有吸引力。
“啪啪啪!”
周赫煊拍手笑道:“同学们,今天我买了十头大肥猪,晚上跟老师们一起吃猪肉!大家敞开肚子吃,米饭也管够!”
学生们愣了愣,集体咽口水,随即欢呼道:“周先生万岁!大肥猪万岁!”
金岳霖非常严肃地指出:“你们说这话逻辑有问题,周先生万岁,大肥猪也万岁,那么周先生就有可能是大肥猪。”
“哈哈哈哈……”学生们大笑。
十头大肥猪被孙永振买来学校,顿时引起全校轰动,至少有近百位未来的院士跑来看杀猪。
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好些教授搬着小板凳过来,听着杀猪声专心致志的做研究。
孙永振不仅带回来了十头肥猪,还买了好几大箱的香烟回来。只看着那些香烟包装盒,断粮数月的烟鬼们眼睛都绿了,幻想着一边吃猪肉一边抽烟的神仙日子。
“杀猪了,杀猪了!”
老师家的小孩儿们满地疯跑,成群结队地欢笑打闹,还有的孩子跑去问家长:“妈妈,今天过年吗?”
周赫煊也在笑个不停,眼前的场面让他很高兴,因为众人的喜悦是那么真实而纯粹。
老师们指导学生把课桌椅全搬到空地上,快天黑的时候,一些男生抬着木桶出现。桶里只有一道菜,芸豆烧猪肉,剩下的猪血、猪大肠、猪心肺什么的,将会送给老师们带回家改善伙食。
由于电费很贵,而且时常断电,空地里燃起了一个个火把,时隐时现的火光中尽是笑脸。
梅贻琦首先出来讲话道:“老师们,同学们,今天周先生请大家吃肉。吃饱了肉,不要忘记学习,不要忘记报效祖国。来,让我们一起唱西南联大的校歌,我来起头……”
师生们一边瞅着木桶里的烧猪肉,一边齐声唱道: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阀。
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
绝徼移栽祯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
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
便一城三户,壮怀难折。
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
待驱除倭虏复神京,还燕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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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889 回忆
在抗战前,中国的大学招生考试,都是由各校自行招生的。
从1938年开始,中华民国教育部进行统一招生。全国被化为15个招生区,主要考区都在西部,毕竟东边大部分国土已经沦陷。各省考试机关可保送优秀高中毕业生,这些人不用参加考试,但保送生人数不得超过录取总人数的10%。
每年六月底发准考证,七月初开考,八月份就能拿到录取通知书。
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最后一个京派文学家”的汪曾祺,今天为了考西南联大,不得不从上海坐船到香港,再从香港坐船去越南,再从越南走陆路来到昆明。
为了保证准时考试,汪曾祺提前大半个月就来到昆明。他混进学生宿舍住了好几天,每天跟着大学生们一起上课吃食堂,居然从头到尾都没被发现异常。
今天,汪曾祺适逢其会,遇到了周赫煊出钱请大家吃猪肉。四十年后,他在一篇名为《周明诚和西南联大》的文章里写道:
“西南联大有文、理、法、工、师范五个学院,其中文学院、法学院和理学院在昆明的西北角,工学院和师范学院分别在借居于昆明城内和城西。我来到西南联大的第五天,便遇到后来被校友们津津乐道的盛会——周明诚杀猪宴。”
“当时,工学院的师生接到消息,穿过大半个昆明城前来赴宴。临近天黑的时候,人人打起火把穿街过巷,让昆明的警察如临大敌,以为学生们要搞运动了。师范学院离校本部要近一些,他们唱着《大刀进行曲》,但把歌词改成了‘大刀向肥猪们的头上砍去’,颇有些‘壮志饥餐胡虏肉’的慷慨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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