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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那还好,”李宗吾郁闷道,“前不久有个混混敲诈我,自称是军统特务,走上来就扇我两耳光,硬说我欠他20石黄谷,不给粮食就要把我逮去做班房。”
钱吉问:“那你给了?”
“给个屁,”李宗吾骂道,“这种烂扎皮,老子年轻时候一个打三个。”
李宗吾的妻子突然说话:“又吹牛,就你那小身板,三个打一个都打不赢。鸡杀好了,快去切肉!”
李宗吾抱起装鱼的盆子走向厨房,一边宰鸡肉一边说:“真话你们就不信,我20多岁开始练拳,最近还自创了一套无极拳。”
妻子依旧在唱反调:“你那个鬼的无极拳,还没有学生娃儿做体操好看。”
“去去去,快去烧火,莫要打岔。”李宗吾脸红道。
钱吉说:“我来烧火。”
李宗吾宰完鸡肉又开始切姜蒜,对周赫煊说:“周老弟,我最近的文章你有没有看?”
周赫煊开玩笑道:“读了一些,非常有启发。我还在你的‘厚黑学’基础上,自创了一门‘薄白学’。”
李宗吾吹胡子瞪眼:“嘿,我厚你薄,我黑你白,专门唱反调嗦,是不是想跟我抢庙子里头的冷猪头吃?”
周赫煊乐道:“你听我说嘛。这个‘薄白学’讲究薄情寡义、真金白银,不比你的脸皮厚、心子黑差。”
“薄情寡义,真金白银,”李宗吾停下来,仔细思考这八个字,突然拍掌赞叹,“说得好!你这个薄白学,跟我的厚黑学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看如今的蒋总裁,又厚又黑,又薄又白,简直当世人杰!”
“哈哈哈哈哈!”南怀瑾和钱吉捧腹大笑。
周赫煊问道:“李兄的儿孙呢?这里就你们老两口住啊?”
李宗吾说:“隐居嘛,当然要找个僻静地方,我的祖宅在自贡富台山下,儿孙们都住在富台山。”
说笑间,不觉已到下午一点钟,众人热热闹闹的开始吃饭。
李宗吾给周赫煊倒酒道:“我又仔细想了想,你的薄白学,还是不如我的厚黑学。”
周赫煊乐道:“怎么讲?”
李宗吾说:“薄白学只能解释人的发展,不能解释国家的发展。你看小日本儿,送国内妇女当娼妓筹资,这是脸皮厚;残暴侵略杀戮无辜,这是心子黑!小日本儿就是靠我的厚黑学发展起来的,你的薄白学就说不通。”
周赫煊点头道:“李兄高见。”
李宗吾又说:“中国就搞反了,对列强用厚字,摇尾乞怜,对国人用黑字,排挤倾轧,现在是弄得一团糟。”
南怀瑾哭笑不得:“李先生,你就不要再讲厚黑学了,到处得罪人。”
“没得关系,该得罪的我都得罪了,不差那几个,”李宗吾说,“你呢,到处找人学飞剑打鬼子,学到本事了没有?”
南怀瑾摇头道:“未遇名师。”
李宗吾指点道:“自贡有个赵家坳,赵家坳赵四太爷的武功很了不起。他从小就是个瘸子,练的轻功,能在雪地上行走如飞。他以前有个徒弟,学了本事去当采花大盗,结果被赵四太爷废了,从此之后就不再收徒。你要是想学,我可以做推荐人,但必须要留下来安心学三年。”
“三年太久,还是算了。”南怀瑾立即拒绝。
李宗吾遗憾道:“可惜,可惜。”
周赫煊突然问:“李兄,富顺是不是有个文庙?”
“是有一个,就在县城,我以前考秀才还在那里拜了孔子。”李宗吾说。
周赫煊笑道:“下午我们去文庙看看,听一个朋友说,文庙里头有好东西。”
李宗吾纳闷道:“什么好东西,我咋没听说过?”
“去了你就知道了。”周赫煊说得神秘兮兮。
在穿越前,周赫煊就想来自贡旅游一趟,亚洲最大恐龙博物馆之类的还在其次,真正有意思的是富顺文庙房顶上的东西。





民国之文豪崛起 928【孔父头顶露鸡儿】
李宗吾耐不住好奇心,下午便带着周赫煊去文庙,路上不停问:“周老弟,到底有啥子好东西嘛?”
周赫煊拎着部照相机,笑着说:“只要我去富顺文庙照张相,立即就能轰动整个国学界。”
李宗吾指着南怀瑾,好笑道:“小朋友,你来照,你出名的机会来了。”
南怀瑾摇头说:“我不太会照相。”
众人到了县城,周赫煊立即让孙永振和朱国桢去借梯子,耽误好半天才来到文庙前。
论历史悠久和精美程度,富顺文庙应该能排进南方文庙前五位。
这座文庙修建于庆历四年,是保存完好的宋代建筑群,由于盐商们贼有钱,所以修得恢弘大气。国内绝大多数文庙里的状元桥,都是平板的,富顺文庙则为九龙镂空石拱桥。棂星门的12根冲天柱,甚至比曲阜孔庙的都更高,大成殿前还有九龙丹陛,刻着三层镂空九龙石雕。
李宗吾感慨道:“富顺出才子啊。明朝时候的四川有句话,叫‘富顺才子内江官’,可惜到了清朝就文风衰落了。”
有明一朝,小小的富顺县出了19个进士,占整个四川进士人数的十三分之一。
文庙的宫墙外有一个捐款箱,还有抗日宣传栏。李宗吾走过去,顺手往箱子里投了几个铜板,说道:“文庙现在是富顺县的抗战宣传活动中心,也不晓得老子捐的钱,有几分能够真正用于抗战。”
周赫煊也投进去100元法币,笑道:“算是一点心意吧。”
孙永振和朱国桢抬着一架长梯进门,里面很快就有人呵斥道:“干啥子,干啥子,你们要干啥子?快搬出去!”
李宗吾昂首挺胸,阔步而入,说道:“刘老幺,不要鬼叫唤!”
刘老幺见了李宗吾顿时一愣,随即笑着过来迎接:“原来是李老师,你老人家咋来文庙了呢?”
李宗吾满嘴胡说八道:“我准备把文庙改成厚黑庙,今天带泥瓦匠过来看看,你以后就是厚黑庙的庙祝了。”
刘老幺苦着脸说:“李老师,你不要哄我耍嘛,好吓人哦。”
周赫煊没有直接搭梯子上房揭瓦,而是在文庙里面瞎转悠。此时的富顺文庙是非常完整的,很快就要被日机炸毁一些建筑,直到21世纪都没修复起来,被炸的地方都用作别途了。
“咔嚓,咔嚓!”
周赫煊端着照相机四处拍照,这些照片如果拿给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看,肯定能勾起他们的极大兴趣。
刘老幺是富顺县抗战宣传活动中心的办事人员,他一头雾水的跟着乱转,焦急道:“李老师,你们到底是来干啥子的?给句痛快话嘛。”
李宗吾呵斥道:“连周先生都不认识,你还好意思搞抗战宣传!”
“哪个周先生?”刘老幺问。
李宗吾说:“东华转世周神仙,人家飞机就捐了一两百架。”
“周周周……周神仙?”刘老幺仔细打量,突然兴奋大喊,“哥子伙些,快出来看周先生啰!活起的周神仙,不是报纸上的!”
抗战宣传办事处顿时跑出来好几个人,围着周赫煊左看右看,刘老幺更是拿来纸笔说:“周先生,你老人家难得来一次,请务必留下墨宝!”
周赫煊放下照相机,问道:“写什么内容?文庙还是抗战?”
刘老幺说:“抗战,抗战要紧!”
周赫煊提笔挥毫,写下“众志成城,抗战必胜”八个大字。
刘老幺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捧着宣纸说:“我回头就报告县长,把周先生的墨宝刻在文庙里!”
周赫煊却下令道:“架梯子!”
文庙内的崇圣祠有两层,梯子不够高,周赫煊只能踩着瓦片,惊险无比的继续往上爬。
爬到房顶上,屋脊正中央竖着一根塔式宝鼎,宝鼎内刻着几个木雕。
最下层的木雕,赫然是个穿着肚兜的裸童。
裸童胯下的小丁丁硕大醒目,一手指天,一手示地,这在全国文庙属于独一份儿。
崇圣祠主祭孔子的父亲,属于孔子家庙,房顶上刻裸童雕塑是什么鬼?
周赫煊从不同角度拍了十多张照片,然后慢慢爬回地面,递给刘老幺几百元法币说:“踩坏了几片瓦,这是赔偿金。”
南怀瑾问:“周先生,你刚才在拍什么?”
周赫煊笑道:“你自己上去看就知道了。”
南怀瑾带着满肚子疑惑爬上房顶,看着裸男雕像目瞪口呆,惊道:“真是稀奇,怎会有这种东西?”
“到底是啥子嘛!”李宗吾心急火燎。
南怀瑾说:“这里有座裸童雕塑,足有一尺高,****栩栩如生。”
李宗吾一愣,随即笑道:“吔,这是要站在孔老二他爹的头上屙尿嗦?”
南怀瑾又说:“裸童一手指天,一手示地,好像在暗示什么。”
李宗吾乐道:“那肯定是不穿裤子在孔子他爹头上露鸡儿,一边撒尿一边说,天上地下,唯老子独尊!”
南怀瑾思索道:“我觉得应该是出于《论语》: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一手指天暗示天命,一手示地暗示圣人言,裸童居中代表道德君子。”
“鬼扯火,尽尼玛乱讲。”李宗吾显然不认同。
南怀瑾道:“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李宗吾道:“我咋子晓得?自从中国有文庙以来,一千多年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刘老幺等长期驻守在文庙里的办事人员,也一个个爬上房顶,兴致勃勃地围着裸童展开讨论。
周赫煊则问:“李兄,县里哪有照相馆?我要把这些照片冲洗出来。”
“我带你去。”李宗吾一边走一边思考,他又找到了新的研究对象。
南怀瑾跟在周赫煊身边,问道:“周先生,那裸童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赫煊摇头说:“不知道。”
南怀瑾有些失望:“看来还是我书读得少,不然肯定能找出答案。”
周赫煊说:“你要是想看书,我家藏了不少佛道典籍,随时欢迎来借阅。”
这算是补偿吧,由于周赫煊带来的蝴蝶效应,南怀瑾至今没有认真阅览过道藏典籍。
历史上,南怀瑾是在杭州秋水山庄看的道书。而秋水山庄是史量才专门为姨太太修建的,里面藏书无数,史量才和姨太太死后就成了空宅,南怀瑾经常翻墙进去找书读。
而今史量才还活得好好的,南怀瑾自然没法溜进秋水山庄读书……




民国之文豪崛起 929【抓壮丁】
照相馆。
周赫煊拆出胶卷问老板:“照片什么时候能洗出来?”
老板笑道:“别人洗胶卷起码要一个星期,周神仙洗胶卷,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拿到照片。”
李宗吾揶揄道:“看来神仙办事就是要快些。”
“咚咚咚咚咚!”
就在此时,街面上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众人走出去一看,却是些穿着制服的人,正扛着大红花沿街宣传,高喊道:“抗战有责,当兵光荣!城关镇陈老太婆把四个儿子都送上战场,甘县长亲自下令嘉奖!抗战有责,当兵光荣!城关镇陈老太婆……”
南怀瑾赞叹道:“那位陈老太婆,还真是个英雄母亲。”
照相馆老板冷笑道:“富顺县个个都是英雄。”
“此话怎讲?”周赫煊问。
老板说:“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征兵,挨家挨户抓壮丁。我大儿子才14岁,今年也上了征兵名册,老子花了十块现大洋才打通关系。”
钱吉哑然道:“未成年、独子和学生,好像是不用强制服兵役的吧?”
“呵呵。”老板干笑两声。
周赫煊沉默不语,表情有些难看。
四川参与抗战的兵员最多,这话虽然让四川人骄傲自豪,但背后却掩藏着无数家庭的血泪。
就拿富顺县来说,全县人口不到40万人,八年抗战参军人数3万5千人,相当于全县十分之一的老百姓都上了战场。再算上历次服役修建工程的数万壮丁,除开老弱病残和妇女,估计80%以上的青壮年都为国效力了。
真有那么多百姓舍家报国?
肯定不可能。
说穿了就三个字,抓壮丁!
这种情况在四川极为普遍,从县长、市长到乡长、保长,一个个都是刽子手。县长、市长抓壮丁有政绩,乡长、保长抓壮丁有钱拿,他们趁机敲诈勒索百姓,发着丧尽天良的国难财。
富户虽然可以花钱买壮丁顶替,但却成为官僚敲诈的重点。比如乐山县有户富农,由于花钱买了壮丁,竟被乡长以高发为借口反复勒索六次,逢年过节还得送礼孝敬。
负责征兵的军官则另有财路,他们克扣兵员的安家费和食宿费,拨下来的钱还不够壮丁走进新兵营,导致一路上都有即将当兵的壮丁病饿而死。
据当时担任国军某团管区司令的李邵良回忆,每征一兵他克扣1.2元,剩下0.8元作为基本开支,每月至少有3000元收入,但这些钱需要跟接兵官三七分成。他自称这种克扣法非常良心,拿得不多,还没黑安家费。
河南那边就更无耻
水银是日本制造军火的紧缺物资,中国政府因此禁止水银出口。为了得到水银,河南的军官就利用送壮丁参军的机会,让壮丁挑运物资到重庆换水银,再由送兵干部带着水银回河南,经常是以50%的新兵死亡率换来一点水银卖给日本人。
到了1943年,国府颁布《新兵役法》,把学生也纳入义务兵役范畴。
军政部长何应钦和财政部长孔祥熙想出个好办法,适龄青年可向政府交纳3500元钱,即能推迟一年服兵役。当时全国约有适龄青年4000万,他们觉得至少有3000万人愿意出钱,这样孔祥熙每年就有几十亿元预算收入,何应钦也有了1000万特征入伍的兵源。
那时的法币还没彻底成为废纸,3500元按市价可折算为250美元,除了家境富裕者谁交得起?
这就是“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真实背景。
在返家的路上,李宗吾说:“隔我隐居的地方不远,有户人家在前几年大旱的时候,七口人死得只剩下两口。去年底就被当壮丁抓走一个,家里头只剩个瞎眼的老太婆,造孽得很!”
南怀瑾问:“那老太婆怎么样了?”
李宗吾说:“死了。邻里乡亲都不富裕,每家匀点吃的给她过日子,她过年的时候想不通就上吊了。”
钱吉愤懑道:“怎么能这样?按照兵役法,独子是不用服兵役的!”
李宗吾冷笑道:“当官的为了立功,一个个积极得很。兵员不满就抓壮丁,先抓叫花子流浪汉,再抓这种独门单身汉,反正抓再多也不会惹麻烦。”
周赫煊没有参与讨论,他看到的资料比这更惨。因为1940年还算好的,到了1942年以后,国党抓起壮丁来简直无法无天壮丁一路死一路跑,缺额只能半路上补充,沿途看到有农民、商贩、渔夫、纤夫……偏僻地方是见一个抓一个,就连老人和孩子也抓,甚至跑到茶馆酒楼去抓厨师和茶倌(外地人)。
老百姓为了躲兵役,就装疯卖傻,甚至自残,切手指、戳眼睛的不在少数。
不是百姓不爱国,而是新兵死亡率太高,还没上战场就有可能死上好几成。
周赫煊也懒得给常凯申谏言,懒得反映这些糟糕情况。因为常凯申是知道实情的,但国府上下已经烂到根子里了,中央再三令五申也对此毫无办法,中底层行政系统早就失控了,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效控制过。
只有哪里闹出了民变,或者实在是吃相太难看,才会被老蒋抓典型狠狠惩治。对于富顺县这种程度的抓壮丁,老蒋不但不会惩处,反而会给县长发嘉奖令。
一直到回了家里,李宗吾还在发牢骚:“现在不止是抓壮丁抓得厉害,赋税也高得很。老百姓肚皮都填不饱,政府还号召为国勒紧裤腰带,号召公务员和老百姓一日两餐,说这些粮食能省下来打鬼子。打尼玛个鬼子哦!这要是抗战能够胜利,以后肯定是共党坐天下,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周赫煊笑道:“李兄,莫谈国事,小心隔墙有耳。”
李宗吾满不在乎:“他来抓我啊。我跟爱因斯坦同年,爱因斯坦都享誉全球了,我才享誉四川。老蒋要是来抓我,那我就又出名了,肯定能够名满全国!”
南怀瑾说:“周先生,你是有机会面见蒋总裁的,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可以反映一下。”
“嗯,我会反映。”周赫煊不想多说。




民国之文豪崛起 930 周先生的人被抓壮丁了
事情就那么凑巧,周赫煊本不想理会抓壮丁的弊病,却偏偏有人主动来招惹。
照相馆刚刚把文庙裸童的照片洗出来,李宗吾家中突然就来了两个人。
“周先生,可算找到你了!”来者焦急地说。
周赫煊没见过这两人,问道:“你们是?”
其中一人说:“我是宜宾桃子弯的李凤元,负责帮周先生打理农场。这位是当地的袍哥兄弟,叫牛开阳。”
牛开阳抱拳道:“周先生好!”
周赫煊抱拳回礼,问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凤元说:“是这样的。八天前,贵州那边有个团管区送壮丁去成都,路过宜宾的时候,沿途抓了我们农场13个佃户,还抓走了几个外地客商和本地船夫。”
牛开阳补充道:“他们是半夜抓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直到有个佃农半路逃回来才说明情况。按时间来算,那些壮丁估计已经到眉山了。”
李凤元又说:“我了解情况以后,连忙给周公馆拍电报,夫人回电说你来了自贡。我只好带着牛二哥到自贡,打听了两天才晓得你在邓关这边看朋友。”
牛开阳怒道:“狗x的贵州龟儿子,敢来我们宜宾抓壮丁,被抓的有一半都是袍哥人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周赫煊打断道:“贵州的团管区,不一定就是贵州人。”
“团管区”是民国专设征兵机构,级别更高的还有“师管区”和“军管区”,相当于新中国的军分区、武装部和人武部的集合体。
在四川大旱的时候,周赫煊在川东和川南各地购买了不少荒地,提供种子和耕牛专门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这些荒地渐渐发展成分散的农场,每个地区都有负责人,周赫煊定期派人去检查工作。
而各地袍哥也在其中出了力,许多灾民自发加入袍哥组织,以寻求庇护和互相抱团,每年也会给袍哥组织贡献部分钱粮。
由于抗战初期的历次大战,中国士兵数量消耗严重,所以1940年是整个抗战期间抓壮丁数量最多的。之所以影响没有1942年以后恶劣,是因为此时还有很多壮丁可抓,负责征兵的并未大规模残害无辜百姓。
但显然,此时已经出现苗头了,而且不知死活的抓了周赫煊名下的佃农。
这种做法很少祸害本地人,都是沿路抓外地人,只要没激起民变就无所谓,国府也不会做出任何处理。
当官的全看良心,有些为了立功什么都不管,甚至出现保长抓的壮丁数量不够,乡长当场把保长抓住充壮丁的情况。
也有些为官者弄虚作假,就拿这次出事的宜宾县来说,县长那真是个人才啊。他专门收买地痞流氓当壮丁,先领一部分卖身钱存在乡长和保长那里,还给十分之一的利息,等这部分地痞流氓半路逃回,本息全额发放。这样一来,许多百姓免遭灾祸,地痞流氓和当官的都有钱赚,一切花销由民众集体摊派,而大部分民众也是乐意的。
牛开阳见周赫煊沉默不语,顿时急了:“周先生,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般地主遇到这种事,肯定是不管的,就算当地县长亲自出面也无济于事。若非周赫煊名气大得没边儿,李凤元和牛开阳也不会找上门寻求帮助,这种情况只能自认倒霉。
南怀瑾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话。
李宗吾笑嘻嘻地看着周赫煊,似乎是想知道周赫煊会作何反应。
周赫煊想了想,说道:“我先到县里打个电话。”
李凤元和牛开阳大喜,这抱上粗大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李宗吾提醒道:“富顺县没有安装电话,要打电话只能去自贡市。”
众人坐船一路杀到自贡,周赫煊直奔市长官邸,跑到曹任远的办公室说:“曹博士,借电话一用。”
曹任远看了眼众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说道:“周先生尽管用。”
连续转接了几次线路,周赫煊居然把电话打到何应钦那里:“我是周赫煊,找何应钦何部长。”
“周先生你好,我是何部长的秘书,请问找何部长有什么要事?”电话那头回复。
周赫煊问:“何部长不在吗?”
秘书说:“何部长外出视察去了。”
周赫煊也不管真假,说道:“那就不用麻烦何部长了,你帮我查一下,最近有一批贵州团管区的人送壮丁到成都,负责接兵的是哪支部队?”
“这……”秘书有点为难,但看在周赫煊面子上,还是说,“周先生请稍等。”
周赫煊说:“我是在自贡市长的办公室给你打的电话,查到消息立即给我回信!”
“好的,我马上就办。”秘书连忙挂掉电话。
南怀瑾、钱吉、李凤元和牛开阳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周赫煊,这也太牛逼了吧。名下几个佃农被抓壮丁,居然直接把电话打到何应钦那里,何应钦的秘书还立即帮忙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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