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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婉容和林国达最为兴奋,他们都是初次领略西域风光,就跟内陆人第一次看海般稀奇。
几天后就进入甘肃地界,武威、张掖、酒泉……每到一个古城,夏鼐都要趁着休息的时机到处走走。林国达成了他的跟屁虫,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各种提问,这种实地考察学习是最长学问的。
周赫煊运气比较好,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土匪,倒是见到天上飞过几架日本运输机。这些日本飞机是前往额济纳旗草原空投物资的,少量日本人在那里建造了军事基地,并买通一些中国人做汉奸,还想拉那里的蒙古王爷下水,然后发动叛变在甘肃建立伪政权。
这种事用不着周赫煊操心,因为共党在三年前就派去了政工干部。那位干部已经和蒙古王爷成了好朋友,在当地军警圈子里也名声响亮,众人皆尊称为“刘秘书”。明年春节,蒙古王爷在“刘秘书”的出谋划策下,请来日本人吃饺子喝烧酒,顺手就把醉醺醺的日本人全部干掉。
这位“刘秘书”本名周仁山,后来做了西藏区高官和新僵区委常务书记。
闲话休提。
一行人到了瓜州折道去敦煌,此时还没什么正经公路,汽车只能在沙漠戈壁中撒欢乱跑。为了避免走错方向,周赫煊还在瓜州临时雇佣了一个向导,终于在九月中旬抵达敦煌。





民国之文豪崛起 983【壁画】
周赫煊等人在敦煌县城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大清早便直奔莫高窟。
莫高窟前方的空地似乎变成了大工地,搭建着不少帐篷,还堆放着许多杂物。不仅如此,旁边的沙质土地还被用来开荒种菜,菜地不远处甚至搭起了棚子来养鸭。
张大千这是把家搬来了啊……
相传,张大千为了临摹敦煌壁画,从印度(也有说是缅甸)运来各种矿物颜料,又从西宁、兰州等地采买日用品,前后动用78辆驴车才运至敦煌。他还请了几个精于制作画布的喇嘛,为保证安全又雇佣了军队。
在敦煌逗留两年之后,张大千不仅变卖了自己的古董字画,还欠下5000两黄金的巨债。
“停下,停下!”
周赫煊他们的卡车刚刚靠近莫高窟,就有一队士兵举枪相迎。
周赫煊下车喊道:“军爷,我们是来敦煌参观考察的。”
一个兵头子厉声道:“敦煌已经被军管了,不能参观游玩,现在勒令你们马上离开!”
周赫煊笑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军管手续拿出来我看看。”
那兵头子似乎不想废话,直接举枪道:“再不离开,我就开枪了。”
周赫煊拿出两份文书说:“这是教育部和中央博物院的条子,我们是西北临时史地考察团成员。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敦煌或者瓜州的驻军吧,要不要我回去找你们长官说话?”
那兵头子脸色有些迟疑,低声对手下说了几句,便放下枪喊道:“你们等一下。”
一个小兵跑进洞窟里通报,很快就有个青年走出来问:“我是大千先生的弟子张轶凡,你们是教育部派来的考察团?”
“我是周赫煊。”周赫煊没好气道。
张轶凡颇为惊讶,连忙抱拳说:“原来是周先生,失礼了。”
周赫煊把随行人员都介绍了一遍,走进营地里说:“你们这里条件很艰苦啊。”
张轶凡道:“艰苦是肯定的。别看这才入秋,但晚上冷得很,附近的柴禾都被捡光了,得去百里外的沙漠里捡拾枯木生火。周先生你别不高兴,实在是这边的土匪太多,我们才不得不雇佣军队看守。前几天就来了一帮土匪,放了好几排枪才吓走的。”
“我想进去看看。”周赫煊指着洞窟说。
“我带你进去,”张轶凡边走边问,“周先生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周赫煊明知故问:“有吗?”
张轶凡笑着解释:“瓜州有人得知敦煌壁画有下层,便欲出钱购买临摹画卷,家师只能婉言拒绝。对方怀恨在心,便登报肆意抹黑,实乃小人之举。”
周赫煊没有说话,他要先看看情况再说。张大千毁坏敦煌壁画的糊涂官司打了几十年,一直到21世纪都没有定论,实情如何谁都说不清楚。
众人被带进一座洞窟,里面很光线黯淡,隐约可以看到斑驳的壁画。
林风眠凑近了仔细查看,痛心道:“都是艺术瑰宝啊,这么坏掉了真可惜。”
张轶凡介绍说:“敦煌壁画保存不善,许多地方都已经自然风化了。又连续经历白彦虎之乱和洋人损毁,情况惨不忍睹。你看这画壁上的烟熏痕迹,那是白俄在洞窟里点燃炉灶给熏的。”
周赫煊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解释。
有人谴责张大千用火把熏坏了壁画,真假且不论,但肯定也有洋人的锅。
大家接连参观了几个洞窟,周赫煊突然说:“我想看看大千先生临摹过的地方。”
“请跟我来。”张轶凡领路道。
很快就来到一个洞窟内,众人点起马灯照明,夏鼐、吴作人和林风眠立即凑上去仔细查看。
“壁画的最外层都被剥了。”夏鼐站在考古学家的角度,对张大千此举很是不满。
吴作人用放大镜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这处线条好像被新近勾描过。”
林风眠也凑过来仔细观察,狐疑道:“没有吧。”
“你再看颜料的色彩。”吴作人说。
林风眠又观察一阵,苦笑道:“大千先生好手笔。”
张轶凡有些得意的解释说:“由于外层风化严重,第二层壁画的部分线条也有少许损伤。家师与五位画僧精心调制颜料,又经过反复对比研究,才亲自把壁画损伤部分修复。不是最顶级的专业学者,根本就看不出来。”
夏鼐气愤道:“这些都是古物,哪能随意动笔破坏原貌?”
张轶凡不高兴了:“夏博士此言差矣,这不是破坏,而是修复。”
周赫煊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还是偏向张大千的。就像后世修复故宫一样,古物也需要维护修缮,总不能看着它一点点损毁。
只要别瞎比乱来就行,张大千亲自修复壁画还是很让人放心的。等时间再久一些,新颜料和旧颜料混为一体,估计就连吴作人他们都看不出来。
又接连走了几个洞窟,夏鼐突然面色剧变,指着一处画壁说:“这里是怎么回事?”
别说专业人士,周赫煊这个外行都发现了,那处壁画被剥伤一大块。
张轶凡苦笑道:“这真不关大千先生的事。”
周赫煊道:“谁干的?”
张轶凡耐心解释说:“刚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一些洞窟壁画有好几层,不然早就被洋人给刮走了。前段时间家师与于右任先生游览莫高窟,骑兵第五师师长马呈祥随行。家师见壁画斑驳处的下层隐有画迹,便对于先生说:‘下层必然有画。’马师长乃令其部下以石击落上层烧毁的壁画,赫然发现前代画层,因此家师就留在莫高窟临摹。”
周赫煊道:“也即是说,这处壁画是那个马师长的兵弄坏的?”
张轶凡点头道:“正是。”
“简直是乱来!”夏鼐已经气得脖子都粗了,“当兵的不知好歹,于右任和张大千还能不清楚?就算是专业的考古人员剥画,也要考虑周全小心处置,哪能让当兵的用石头砸?”
张轶凡没再言语,估计他自己也觉得理亏。
周赫煊问:“当兵的弄坏了几个洞窟?”
张轶凡道:“只这一个。”
“那还好。”周赫煊点头说。
到了此时此刻,周赫煊心里也对张大千和于右任很不满了。这两位估计刚开始就没把壁画当回事儿,任由大头兵胡搞,等见到第二层壁画才出声制止。
参观的洞窟越多,夏鼐的脸色就越难看,因为有些洞窟的壁画是魏晋风格。
据夏鼐推测,张大千不仅剥掉了已经损毁严重的宋代壁画,连第二层的唐代壁画也剥掉,其目的无非是想看看更里面的内容。




民国之文豪崛起 984【鸡同鸭讲】
身份不同,关注点就不同。
夏鼐关注的是敦煌壁画的破坏程度,婉容、林风眠、吴作人关注的是壁画艺术,而周赫煊则在观察各个洞窟的情况。
周赫煊发现,但凡是张大千没有临摹过的洞窟,基本上都脏乱不堪。这些洞窟一度被当做骑兵马厩,有些洞内甚至还留有食槽,要说破坏,军阀破坏得更厉害。
而张大千临摹过的那些洞窟,则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每个洞窟还被他归档编号。至少看起来就让人更舒心,也算是对抢救敦煌壁画做出贡献了。
直到周赫煊进入另一个洞窟……
“王八蛋!”
夏鼐盯着一处画壁咬牙切齿,气得都快晕过去了。
只见精美的唐代壁画上写着一行毛笔字:“……发现此复壁有唐画,命儿子心,率画工……破三日之功,剥去外层,颇还旧观,欢喜赞叹,因题于上。蜀都张髯大千。”
周赫煊也气得不行,回头看婉容、吴作人和林风眠三人,却发现他们并不是太在意。
周赫煊终于明白张大千破坏敦煌壁画一事,为什么到21世纪都众说纷纭了。强烈谴责的,基本上都是考古界人士;而为张大千辩解的,大部分都是玩艺术的。
特别是在民国画家的眼中,张大千是在壁画空白处题字,并没有破坏壁画的美观。这就好像收藏家在古董字画上盖章题跋一样,属于风雅行为,不但不该谴责,反而可以作为美谈。
而在夏鼐这种专业考古人士看来,张大千在唐代壁画上题字,就跟游客写“xxx到此一游”没啥两样。
“张正权在哪里?”夏鼐气得连张大千的字号都不说了,直接称呼本名。
张轶凡对此很不满,他不仅是张大千的学生,更是张大千的子侄辈,认为夏鼐表现得对师父很不尊重。
又路过了好几个洞窟,终于见到张大千本人,还有他的儿子、五位画僧、两个徒弟和几个被雇来干杂活的当地农民。
夏鼐见张大千正站在梯子上,而梯子直接搭在画壁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他顿时更加愤怒:“下来,快下来,哪有你们这样搞的!”
“吵什么吵?”张大千很不高兴。
夏鼐指着梯子说:“这是文物,不能随意挤压接触,你这样是要出大问题的。”
张大千道:“我就是在保护整理文物。”
“胡说八道,你连保护文物的基本概念都没有。”夏鼐怒道。
张大千皱眉道:“你是谁?”
周赫煊介绍说:“这位是伦敦大学考古学博士,中央博物院专员夏鼐先生。”
张大千被烦得没法继续临摹,只能下梯子跟周赫煊打招呼:“明诚怎么也来了?”
周赫煊以前和张大千在天津见过一面,当时张大千还是赵四小姐的国画老师。
“有人写信告你毁坏壁画。”周赫煊直说道。
张大千不屑道:“宵小之徒只会嚼舌根子。”
周赫煊苦笑道:“张先生,你的做法确实有问题,哪能直接在壁画上题字啊。”
“在壁画上题字怎么了?”张大千反问。
还真给夏鼐说中了,张大千果然连最基本的文物保护概念都没有。在他看来,敦煌壁画跟古董字画没有两样,乾隆可以在《寒食帖》上题跋落印,他张大千为什么不能在敦煌壁画上题字纪念?
讲道理是绝对讲不通的,看看婉容、林风眠和吴作人三位画家的态度就知道了。
这属于观念问题,在考古知识普及之前,根本就分不出对错。就好像你在唐朝跟人讨论民族主义,扯淡吧,直接武力说服更实在。
周赫煊说:“张先生,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讲。”张大千道。
周赫煊说:“我非常钦佩张先生挽救整理敦煌壁画的行为,但请不要剥离外面的画层。”
张大千没好气道:“不剥还怎么整理?就说这西夏壁画,超过八成都已经损坏了,我要是不赶快抢救,里面的晚唐壁画都保不住。”
周赫煊说:“剥宋代画层是可以的,但请务必保留唐代和魏晋画层。”
张大千说:“唐代的画层不剥,也看不到魏晋画层啊。看不到魏晋画层,我又如何抢救它?”
夏鼐愤怒地插话道:“魏晋画层倒是被你保住了,但外面的唐宋画层被你毁完了!”
张大千说:“唐宋画层我已经临摹下来了啊。”
“壁画和你的临摹能一样吗?”夏鼐吼道。
张大千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夏鼐道:“壁画是文物,你临摹的只是内容。”
张大千道:“在我看来,只要内容临摹下来,这壁画就算是保住了。”
夏鼐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你是毁坏文物的千古罪人!”
“你脑壳有包(脑子有病)!”张大千也有些生气了,直接蹦出一句四川话。
两人越说越激动,就差没打起来了,鸡同鸭讲根本说不清。
张大千的子侄和学生们也渐渐围过来,若冲突继续升级,他们很可能把夏鼐给痛揍一顿。
周赫煊也很犯难啊,如果张大千只为一己私利而破坏壁画,他直接掏枪绑人回重庆就是。问题是张大千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反而觉得是在保护古代艺术。
人家张大千也是大公无私啊,历史上他为了临摹敦煌壁画,变卖了200多件心爱古画,还欠下5000两黄金的巨债。
夏鼐和张大千的分歧在于,究竟是艺术价值重要,还是考古价值重要?
周赫煊显然更偏向于夏鼐,因为文物损毁了就没了,艺术方面的研究可以留到后世再说。
周赫煊努力说服:“张先生,壁画不仅是艺术品,更是不可再现的文物。你虽然把内容临摹下来了,但剥掉的画层直接成灰土,后世子孙只能看到你的临摹,而不能看到壁画真迹。从一个画家的角度来讲,你愿意看到《兰亭序》真迹,还是愿意看到后人的仿品?”
张大千说:“这不一样。只要是想研究魏晋画层,外面的唐宋画层就必须剥掉。”
周赫煊说:“或许再过几十年,科学技术有了巨大进步,那些被剥掉的画层也能保留下来呢。既能保住外层,又能研究内层,岂不是皆大欢喜?”
张大千冷笑道:“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技术?”
周赫煊说:“明清时代的古人,也不敢相信飞机可以上天。”
“你这是强词夺理,”张大千指着周围的壁画说,“你们可以到其他洞窟去看看,那些壁画到底被强盗、军阀和洋人破坏了多少。我要是不赶紧抢救,也许再过十年,想临摹都找不到地方了!”
周赫煊说:“这是保护工作不到位,我愿意出钱雇人在这里看守。”
张大千质问道:“若是日本人占领敦煌,把这些壁画都剥走了怎么办?”
周赫煊没好气道:“日本人若是能占领甘肃,那中国离亡国也不远了,到时候留着莫高窟也没用。”
张大千生气道:“不可理喻!你们走吧,别耽误我临摹壁画。”
“唉!”
周赫煊叹了口气,掏枪指着张大千的脑袋,无奈道:“张先生,请跟我回重庆吧。”




民国之文豪崛起 985【得讲法律】
“你干什么?”
“周先生,快放下枪!”
“别伤了老师。”
“有话好说。”
“煊哥别乱来。”
“……”
枪一拔出来,众人纷纷大惊。
除了夏鼐和两个保镖意外,其他人纷纷劝阻,就连婉容都显得颇为紧张。张大千的子侄和徒弟们,更是震惊莫名,想冲上去夺枪,又怕伤到了他们的老师。
张大千在中国花坛的地位很高,再加上有包括于右任在内的国党元老们撑腰,那是轻易动不得的。
别说周赫煊,便是老蒋也不敢造次,稍微出点什么问题就很难善后。
张大千愣了一愣,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他知道周赫煊不会真开枪,却又想不明白周赫煊为什么这样做,当即问道:“明诚这是什么意思?”
周赫煊道:“敦煌壁画动不得。在我看来,别说是唐代壁画,就连宋元壁画都最好别剥,留着等以后技术成熟了再说。你现在把外面的废画剥掉,就让里面的画层暴露。几十年后,这些鲜艳的壁画必然因氧化而变色,后世子孙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坨东西。”
夏鼐在旁边附和道:“周先生说得对,壁画外层也不能随意剥去。”
张大千摇头叹息:“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了。”
“对,有事好商量,周先生快把枪放下,”张大千的儿子张心智劝道,“快到中午了,先去外面吃午饭,大家边吃边聊。”
婉容也拉着周赫煊的衣服说:“煊哥,别走火了。”
周赫煊顺坡下驴把枪收了,他又不敢真开枪,再端下去除了胳膊发酸没啥效果。
营地里人员很杂,汉、藏、蒙各族由于饮食习惯不同,食物也是分三口锅烹饪的。加上干杂活的当地农民,足足几十号人,甚至还有一些马匹和骆驼。
人吃马嚼两三年,张大千前后花掉几千两黄金再正常不过,雇佣那些当兵的就是一笔大支出。
大家围着简易的桌子坐下,饭菜还没烧好,每人面前都沏了一杯茶。
张大千首先开口道:“明诚,你知道我现在的工作,对中国文化有什么意义吗?”
周赫煊反问道:“大千先生,那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对中国文化有多大危害吗?”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张大千有些烦躁。
“请讲。”周赫煊说。
张大千指着洞窟的方向,带着一丝狂热说:“中国自有绘画以来,先有人物画,再有佛像画,山水只不过是一种陪衬。但到了后来,山水独立成宗,人物逐渐势衰。以至于,明清文人视山水为正统,视人物画为匠人画,人物反倒成了山水的衬托物!曹衣出水,吴带当风,颊上添毫,画龙点睛,这些赞美绘画艺术的成语,都是专讲的人物画。可惜现在看不到了!你知道这对画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吴作人在旁边抢答:“就像儒家的《论语》成了残篇。”
张大千的声音越来越大:“自晚清以来,西方画技传入中国,青年皆赞其油画的色彩、线条、空间、精密……更有甚者,污蔑中国画根本画不来人物,只知花鸟山水!你看自南宋到明清,中国的人物画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能怪国人自轻自贱,是我们把老祖宗的技艺给丢掉了!”
吴作人估计是被敦煌壁画给震撼得不行,连连附和:“确实如此,那些壁画不比西方油画差。”
周赫煊有些无语,他花钱请来的画家,现在居然帮着张大千说话。
张大千豪迈地说:“一旦我完成对敦煌壁画的研究,必然引起世界画坛轰动,让我们的国画扬眉吐气,甚至改变未来一百年的画坛风气。线条将被国画家们重新重视,矿物颜料的勾染之法将会复兴,国画之风将由苟简变得精密,繁复大气将取代国画的小巧写意,女人画像将从病弱转为健美……到那个时候,谁还敢说国画是陈腐过时的东西,谁还敢说国画比不上西方的油画?”
敦煌壁画就如同《侠客行》里面的太玄经,属于绝世秘籍。
从民国到二十一世纪,但凡能在莫高窟坚持临摹一年半载的画家,个个都画技突飞猛进。不仅如此,敦煌壁画对建筑设计师、服装设计师、舞蹈家、雕塑家等职业有着同样的效果这是属于全人类的巨大财富。
“大千先生此言甚妙,我愿留下来一起临摹壁画。”吴作人听得热血沸腾。
周赫煊自动忽略吴作人的抢戏,他说:“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破坏文物。”
“迂腐之极!”张大千不屑道。
夏鼐指着张大千的鼻子质问:“你敢说,你在其中就没有私心?”
张大千昂首笑道:“我非圣人,怎能没有私心?我的私心和中国花坛的公心是站在一起的,我不仅是为自己研究晋唐画艺,也是为全中国所有画家研究它!届时,国画家在面对西洋画家的时候,就不用再低头掩面。我们可以说,中国画是全世界最好的画!”
“你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夏鼐讽刺道,“如果所有的国画家都赞成为了研究绘画技巧而破坏文物,那我将替他们感到羞耻!”
张大千激愤斥责道:“你不是画家,你懂个屁!研究发掘敦煌壁画,就等于是国画届的一场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也不能破坏文物,你是中国画坛之耻!”夏鼐毫不示弱。
周赫煊见两人快打起来了,连忙制止:“好了,好了,都稍安勿躁,听我讲几句。”
“你说。”张大千没好气道。
周赫煊问:“张先生,你是否赞成保护文物?”
张大千道:“我当然赞成。”
周赫煊又问:“敦煌壁画是不是文物?”
张大千急了:“话不能这样说……”
周赫煊打断道:“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再问一遍,敦煌壁画是不是文物?”
张大千闭眼道:“是。”
周赫煊继续问:“你在临摹壁画的时候,有没有破坏到它?请不要解释,只需回答,有,或者没有。”
“有!”张大千把脸调开。
周赫煊又说:“一切中国文物,都是全体中国人共有的财富,个人是不能随意去发掘破坏的。我想问,张先生你有没有政府的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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