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跟出版《大国崛起》的美国小书商不同,阿歇特出版社可牛逼得很,乃是此时欧洲最大的几家出版社之一。整个法国的车站售书亭,已经完全被阿歇特出版社垄断,想想就知道它的行能力有多可怕。
小路易是在去年夏天,从《费加罗报》上看到关于周赫煊的新闻,并且得知他的作品很受欧洲史学界重视。此人在详细了解情况后,立即决定组织人手进行翻译,并且将周赫煊的系列作品,做为1929年的出版社主打读物。
在阿歇特出版社的全力运作下,如今你不管在法国的哪个车站,都能看到有周赫煊的书卖。
为什么小路易如此看好?
原因有两个:
第一,周赫煊的作品确实很优秀,特别是学术专著,完全称得上时代;
第二,这是中国人写的书,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格。
别说是小说和学术著作,就连像《亚细亚的中国》这种科普读物,此时都能在法国畅销,辜鸿铭的作品更是再版了好几次。
这跟一战后法国人的心态也有些关系,堕落、反叛、颓靡、求新、荒唐、狂放……越新鲜越离奇的东西越好,《神女》、《狗官》被美国读者不屑一顾,但放在法国却正好对胃口。
说起来很好笑,伟大如罗曼·罗兰,他的作品此时在法国并不太受欢迎。
为啥?
因为太光明了,三观太正了,以至于被人批评为虚伪。
那么正经的书谁看啊,就要离经叛道,就要剑走偏锋才行。
此时法国人的思想状况,非常完美的诠释了“疯狂的2o年代”这一名号,属于狂放不羁的时代。
……
巴黎西郊,阿歇特出版社。
费弗尔、布洛赫两人,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小路易的办公室。
这位法国出版界大鳄虽然名为小路易,可年龄却一点不小,今年已经5o多岁了。
“阿歇特先生,这是我的杂志样刊,希望贵社更够帮忙行。”费弗尔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
小路易叼着烟斗,问道:“请介绍一下你的杂志内容。”
费弗尔说:“这本杂志,我打算把它创建成史学革命的平台和阵地,目标是推翻现在流行的所谓新史学。我已经获得了巴黎大学、斯特拉斯堡大学、第戎大学(勃艮第大学)等多所大学的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的支持。现在的欧洲史学界,需要一次革命,新史学已经不再新,它落后了,必须把它从神坛上拉下来。”
“似乎很有趣。”小路易敲了敲烟斗说。
费弗尔又说:“贵社出版的《大国崛起》,其实就是我们呼吁的史学研究方向,周先生的治史方法,跟我们如出一撤。我准备在杂志的创刊号上,强烈推荐这本伟大的史学著作。”
“很好,”小路易笑道,“你的创刊号就印一万册吧,我来负责行。”
“啊?”费弗尔反而担忧起来,“一万册太多了,恐怕卖不完。”
小路易自信地说:“阿歇特出版社,没有卖不完的书。就是一张用过的厕纸,只要印上阿歇特出版社的名字,我都能把它卖出去!”
这位先生真的叼,阿歇特出版社就是在他手上疯狂扩张的,到了21世纪还处于不断壮大当中。后世中国的《健康之友》、《健康女性》、《elle》中国版等杂志,都是阿歇特出版社旗下的刊物。
“那就拜托了。”费弗尔喜道。
把两位史学家打走以后,小路易又叫来秘书:“把《神女》和《狗官》送去龚古尔奖评委会。”
秘书问:“需要额外运作吗?”
“不需要,那帮评委油盐不进,送多少钱都没用,”小路易无所谓地笑道,“能不能获奖,就要看运气了。”
如今的法国文学界,主要有以下四个奖项,分别为:法兰西学院奖、龚古尔奖、费米娜奖和雷诺多奖。
其中法兰西学院奖最高大上,但这个奖历来歧视小说题材,所以连雨果、福楼拜等大师,都无法获得法兰西学院奖。
龚古尔奖属于此时法国最权威的奖项,即便法兰西学院奖已经补设了小说奖,也没法跟龚古尔奖相比。
至于其他两个则比较奇葩,费米娜奖的评委由清一色女性组成,以此抗议龚古尔奖歧视女性的特点。雷诺多奖专门跟龚古尔奖对着干,把奖颁给那些无法获得龚古尔奖的作家。
龚古尔奖为什么如此受重视?
因为它公正、客观,没有任何水分,也不接受出版社的贿赂。
奖项在设立之初,为了防止评委徇私,专门给每个评委买房子,而且每年还要工资,以保证所有评委都衣食无忧。
不过奖金就有点搞笑了,获奖者只有5o法郎的奖励。
一战后法郎疯狂贬值,如今5o法郎只值2块大洋。周赫煊要是获奖的话,不说跑来领奖的路费,连特么路上的伙食费都远远不够。
这5o法郎就相当于奖状,所有获奖者都舍不得花掉,皆用相框装裱起来做摆设。
龚古尔奖的做法,其实是把钱都给了评委,以高薪养廉的方式,避免评委在评奖时玩猫腻。
可惜人的贪欲永无止境,几十年后,龚古尔奖也堕落了,获奖作品基本上都是几大出版社送选的,其奖项的权威性每况愈下。
小路易如此积极地将《神女》和《狗官》送选龚古尔奖,无非是从商业角度考虑。
因为此时的龚古尔奖非常权威,所以得到读者和文学界的一致认可。即便是刚开始默默无闻的小说,只要获得龚古尔奖,销量至少也在万册以上,所带来的商业利润极为丰厚。
不过评奖时日比较漫长,龚古尔奖每年夏天开始初选,9月份公布第一轮入选名单,1o月公布第二轮入选名单,11月公布第三轮入选名单,直到12月才正式公布获奖名单并颁奖。
《神女》和《狗官》即便获奖,也得等到年底才行。
金子总是会光的,以《神女》和《狗官》在法国的销售情况来看,似乎已经用不着靠获奖来炒作。
卖疯了!
民国之文豪崛起 286【奇葩作家】
当两位年鉴学派的创始人,正忙着出版他们的第一期杂志时,《神女》和《狗官》悄无声息地在法国热卖起来。???
都不用做太多宣传,因为阿歇特出版社垄断了全法国的车站书店。
旅客在上火车之前,通常都会买一本读物打时间。他们只要走进书店,就能看到《神女》和《狗官》,而封面上“来自远东世界的魔幻作品”字样,足以吸引这些人购买。
不过周赫煊的学术专著,是没有摆进车站书店的。道理很简单,坐火车时当然要看消遣读物,谁特么买历史学术著作啊。
安德烈·马尔罗此时就在车站,惊喜地看着法文版《神女》和《狗官》,自言自语道:“这两部伟大的中国,终于在法国出版了,真是让人感到振奋。”
没错,这位未来大名鼎鼎的法国作家,早就看过周赫煊的原版。
五年前,安德烈·马尔罗带着妻子游历亚洲,先后到过越南、中国和苏联,并在中国定居数年之久。直到国共合作失败,常凯申对赤党高举屠刀,安德烈才失望地离开中国。
这是个狂热的东方迷,少年时期便开始学习。
去年安德烈的《胜利者》荣获联合文学奖,让他在欧洲文学家小有名气。而这部获奖作品的内容,居然是描述1925年中国的省港大罢工。
真正让安德烈名声大噪的,是他几年后的《人类的命运》,并因此荣获龚古尔文学奖,被列入“2o世纪的经典著作”。这部的开篇非常精彩,故事地点同样生在中国,描写了常凯申与赤党的冲突,赤党不惜牺牲性命,前仆后继地与常凯申进行斗争。
不得不说,此时的法国龚古尔文学奖非常干净。只要你的作品能够打动评委,可就肯定能获奖,不会出现让人恶心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拿八年前的龚古尔获奖作品《巴图阿拉》来说,那是一部黑人作家写的,关于殖民者对非洲掠夺,号召反对黑奴贩子的书。
要知道,这可是2o世纪2o年代,黑人没有任何政治地位。
一个黑人作家写的,揭露黑奴贸易的作品,居然能够获得法国最高奖项,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甚至法国当局都无法容忍,在《巴图阿拉》此书获奖后,立即遭到法国殖民当局查禁,作者也受到严酷。
做为狂热的东方迷,以及周赫煊的铁杆粉,安德烈顺手把法文版《神女》和《狗官》买来做收藏。他拿着书登上火车,结果现自己旁边的乘客也在阅读《神女》,而且已经读了好几十页。
那是个2o多岁的年轻人,他看到安德烈手里也拿着《神女》,自来熟的笑道:“这是本不可思议的好书,值得一读。”
“我当然知道,”安德烈自豪地说,“我看过它的原著。”
“真的吗?”年轻人惊讶万分,“那你可真厉害,就像是魔法咒语,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安德烈笑着说:“我从,又在中国住了四年。”
“我对你的经历非常感兴趣,”年轻人伸出手说,“对了,我叫让·法亚尔。”
安德烈道:“我叫安德烈·马尔罗。”
法亚尔惊讶道:“就是写《西方的诱惑》和《胜利者》的马尔罗先生?”
“你读过我的书?”安德烈问。
法亚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事实上,我也是一位作家,不过名气不太。我写过《牛津与玛格丽特》和《世界的四分之三》。”
见到同行,安德烈高兴道:“很荣幸认识你。”
两人聊了一番关于东方的见闻,法亚尔突然问:“马尔罗先生,你在中国住了几年,应该见过《神女》的作者周赫煊先生吧?”
安德烈摇头道:“非常遗憾,我长期住在广州和香港,而周先生住在天津,距离非常遥远。中国是个很大的国家,即便坐火车也要花很长时间。”
“中国社会,真的像《神女》那般黑暗吗?”法亚尔好奇地问。
安德烈主动帮中国人说话:“《神女》描述的,主要是十年前的中国,那时的中国人确实比较蒙昧。如果你看到《神女》的后半部分,就会现在这吃人的黑暗国度中,也有几点亮光出现。那是中国的先驱者们,他们破除思想禁锢,为着革命理想而抛洒热血。中国是一个英雄的国度,那里从来不缺伟大的思想家和革命者。”
这货不仅是中国粉,还是狂热的左派人士。
在成为法国的大作家后,安德烈居然丢下笔杆子,跑去西班牙参加国际纵队,而且还担任外国空军部队总指挥。二战期间,他又在法国领导了好几只游击队,在解放阿尔萨斯的战役中,担任阿尔萨斯—洛林纵队总指挥。
“你是……革命者?”法亚尔好奇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成为最坚定的革命者,不过我先是个爱国主义者,”安德烈笑道,“不说革命了,我们还是谈文学吧。”
法亚尔抚摸着手中的《神女》,感叹道:“这部太伟大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写法,它让我沉迷在神秘而奇妙的东方世界中。说实话,我的写作风格偏向于幽默俏皮,本来不喜欢这种沉重的作品,但这本《神女》却是个例外。”
安德烈说:“《神女》也有许多幽默的地方,幽默当中带着冰冷的讽刺。”
“我正在为《先锋文学》供稿,”法亚尔道,“我决定把这本好书,推荐给更多的文学爱好者。”
安德烈笑道:“周先生的作品可不只有《神女》,《狗官》也很有意思,带着神秘的东方佛家轮回思想。佛教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好像起源于印度。”法亚尔道。
安德烈得意地说:“哈哈,前年我跟朋友一起,在北非的法属殖民地动袭击,把殖民者从帕米尔抢来佛陀头像弄走了。”
“……”法亚尔瞬间无语。
这尼玛,你到底是作家,还是恐怖分子?
安德烈打赌说:“你信不信,《神女》肯定能获得今年的龚古尔奖,我就拿那只佛陀头像做赌注。”
法亚尔擦汗道:“我对佛陀不感兴趣,不过我相信它能获奖。”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法国多家火车站的书店,《神女》和《狗官》已经卖脱销了。8
民国之文豪崛起 287【声名鹊起】
安德烈·马尔罗的生活,远没有他自己叙述的那么精彩而正义。所谓从殖民者手中抢来的佛头,其实是他从吴哥窑附近的废弃小寺庙偷来的,还被金边法院以“盗窃文物罪”起诉,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是他的老婆克拉拉,回到法国串联文学界展开营救活动,才让安德烈改判一年徒刑并缓期。
安德烈都还没有消停,居然又跑去西贡创办报纸,猛烈抨击殖民政府的高层。结果印刷商遭到西贡总督威胁,不再帮忙印刷,安德烈便跟老婆一起去香港购买印刷设备自己干。
如今,安德烈正在担任咖里玛出版社艺术部主任,并定期为《新法兰西评论》撰写文学评论文章。
这家伙虽然有些虚伪,但却是真正的左派份子,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着革命,把自己当成法兰西的救世主。
最新一期《新法兰西评论》里,安德烈以《东方文学的伟大杰作》为标题,撰文写道:
“《神女》这本小说虽然离奇晦涩,但却揭示了中国近20年来的社会变迁,堪称是远东版的《人间喜剧》。周赫煊先生之于中国,就如同巴尔扎克之于法兰西,他是批判现实主义的伟大作家……
抛开这些外在因素不提,仅从艺术角度来探讨《神女》,这也是一部不可思议的杰作。他的作品虽然反应现实,却追求梦幻世界,情节支离破碎,思维跳跃,风格怪诞,冷漠的文字下蕴含着火山般的酷烈情感……
最近几年,欧洲文学界热衷于探讨卡夫卡,法国甚至因此诞生‘新小说派’。《神女》跟卡夫卡的作品风格很像,经常运用象征式的手法,在荒诞当中发人深思。但我必须要讲的是,卡夫卡相对于周赫煊来说,他的格局太小了,前者专注于个人,后者反应了整个时代……你若是想了解中国社会,那么只需要读完《神女》和《狗官》即可。”
安德烈在评论文章里把周赫煊吹上了天,居然说他碾压卡夫卡,比肩巴尔扎克。
其实也很好理解,艺术评论往往带有作者的主观色彩。安德烈做为坚定的左派份子,肯定对卡夫卡的小家子气感到不屑,而倾向于马尔扎卡那种反应大时代和讽刺揭露现实黑暗的作品。
与安德烈相同,让·法亚尔也在《先锋文学》杂志上推荐了《神女》,不过他的语气就要客观得多:
“《神女》毫无疑问带着艺术探索性质,作者营造出一个魔幻而现实的宏大世界,让人很难分辨出虚与实的差别。或者说,根本不用去加以分辨,读者只需要徜徉在那个梦幻世界,随着女主人公经历一个个冒险即可。河神、山神、土地、城隍、狐仙、幽灵……一个个陌生而又神秘的东方传说陆续登场,它们似乎是女主人公的想象,又似乎真实存在过……《神女》是代表着当今世界文学高峰的巨著,具有惊世骇俗的艺术力量和思想力量。作者试图通过女主人公的遭遇,与虚幻荒诞的民间传说相结合,带着一颗悲怆的心灵,去寻找中国迷失的温暖的精神家园。”
真正让周赫煊名声大噪的,是罗曼·罗兰的评论文章:“我读了《神女》,深受感动。我只记得青年时代,拜读雨果的《悲惨世界》、巴尔扎卡的《人间喜剧》时,才有着如此震撼的阅读体验。周赫煊先生的作品《神女》,既有雨果的浪漫,又带有巴尔扎克的批判讽刺,于黑暗之中向往光明,于冰冷当中寻找温暖,于荒诞之中呼唤正义,这是一部难得的伟大作品。”
罗曼·罗兰此时定居在日内瓦,他早已被法国抛弃,甚至被法国主流文学界讥讽为虚伪。但他的影响力却非常巨大,拥有无数粉丝和崇拜者,他的高度赞扬,瞬间让《神女》在整个欧洲扬名。
反倒是《狗官》,由于写得太过直白,不那么讨法国文学界喜欢,虽然读者们对《狗官》的评价也颇高。
1929年,这是二战前法国出版界繁荣的最后一年。
《神女》的首周销量便达到3万册,第二周增至11万册(总销量),第三周才终于减缓下来,总销量刚刚突破15万册,《狗官》的同期销量是7万册。
从没有哪个远东作家的作品,能在法国图书市场取得如此耀眼的成绩,《神女》甚至在法国带起一股“东方热”。
连带着周赫煊的学术专著《大国崛起》、《枪炮、细菌与钢铁》、《菊与刀》,都随之热卖。特别是前两本史学著作,因为顺应了此时法国史学界对“新史学”的批判潮流,以其超越时代的学术观点和方法,受到法国历史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界的巨大关注。
正好费弗尔和布洛赫的《经济社会史年鉴》杂志创刊,许多力图推翻“新史学”的学者,纷纷加入学术大讨论中,这本杂志瞬间成为法国史学革命的阵地。
怎么说呢,就相当于中国五四时代的《新青年》,这本《年鉴》杂志成为了史学革命的旗帜。
而周赫煊莫名其妙就成了法国史学革命的旗手,没办法,他那两本书太超前了。别人还在号召摸索新的史学研究方向,他直接扔出两本现代史学巨著。
这就好像科学家在研究模拟信号的移动电话,周赫煊直接生产出智能手机,没法不让人感到震撼。
吕西安·费弗尔在《年鉴》杂志中直言:“《大国崛起》和《枪炮、细菌与钢铁》,无疑引领着世界史学研究潮流,如同茫茫大海当中的灯塔,引导着世界史学界的前进方向。周赫煊先生,无疑是当今世界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他的作品具有不可替代的开创性。”
嗯,周赫煊这个“现代史学开派祖师”是当定了。
由于周赫煊的几部作品,同时在法国文学界、史学界、人类学和社会学界引起轰动,瞬间成为最耀眼的学者明星。
法国的各种报刊杂志,纷纷加入对周赫煊的大讨论中,称周赫煊为“继泰戈尔、辜鸿铭之后,东方最伟大的思想家和文学家”。
而这种响亮的名气,正在以法国为中心,向整个欧洲飞快扩散。
民国之文豪崛起 288【诺贝尔候选人】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
南开大学创始人张伯苓先生,正在台上用法语做着演讲:“中国的思想和文化改革,是有着巨大阻力的。就拿穿西装来说,菲律宾人摩登的西式装扮,令我非常吃惊。他们穿着最时尚的欧式服装,显得十分惬意。与他们相比,中国人差得很远,还有好多人在穿长衫马褂。我震惊不已,思索良久之后恍然大悟。事情其实很简单:以前菲律宾人并不穿衣服,他们都光着身子行走。有人给他们衣服穿,他们自然就穿了……”
“哈哈哈哈……”台下的法国佬一阵哄笑。
张伯苓继续说道:“中国人就不同。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按照自己的方法,依着自己的方便和性子量体裁衣。这样就是衣服总是顺着中国人,适合中国人,一旦穿上西方人的衣服,就觉得很别扭,没有日本人和菲律宾人那样自在。文化和思想也是如此,即使在直接受西方影响而产生的现代化问题上,中国人已然保持着自己的传统和习惯……向外国文化学习能够帮我们处理好国际关系,保持中国应有的国际地位,但也要注意外国文化有许多局限性,决不能让外来文化成为民族精神之魂……为此,中国青年决不能忘本,只有充分了解本国历史,才能热爱本国历史,才能置身于国家发展的潮流中,带来有益的革新,而不是损害民族文化!”
“啪啪啪啪!”
掌声雷动,现场的法国人和中国留学生热烈地拍着巴掌。
等张伯苓演讲结束,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校长杜卡尔,热情地和他握手道:“张先生,你的讲话非常幽默生动,你的爱国情操也令本人十分佩服!”
“您太客气了,”张伯苓说,“还要多多感谢贵校,对中国学生的照顾。”
杜卡尔笑道:“中国学生非常刻苦,他们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学生。”
民国时期,特别是20年代,留法的中国学生非常多,数量仅次于美国。
因为法国很多学校免收学费,而且一战后法国人口锐减,需要大量的廉价工人。为了增加自身在中国的影响力,以及招收更多的中国劳工,法国政府积极鼓励中国人赴法留学。
只1919年7月份,法国政府就赠送了500张船票给勤工俭学的学生,还向中国的留法预备班提供奖学金。
于是乎,无数追求进步,但又没钱留学的中国贫寒子弟,便有了一个难得的留洋机会。
来自全国各地的穷学生疯狂涌入法国,年龄最小者才10岁,年龄最大者54岁(女性)。他们的学习环境极其艰苦,干的是最廉价、最辛劳的工作,还要在做工之余努力学习知识。
我党的多位领导人,都有在法国勤工俭学的经历,具体名字就不说了。
李石曾为什么在民国教育界那么有影响力?
就是因为他在留法工作中起了重要作用,不仅和蔡元培等人一起组织留法活动,而且还自己在法国开设豆腐坊,为留学生创造工作岗位。
至于张伯苓这次到欧洲,主要是来为南开大学筹集经费的,顺便做为中国代表参加日内瓦国际教育会议。
聊了一会儿中国留学生,杜卡尔突然问道:“张先生,你认识周赫煊先生吗?他是一位著名的中国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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