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陈八仙
“王阳明的遗体你们也看了,如果真是被资阳涛同学打死的,你们怎么解释那几十个黑色手掌印?”小卓警察不缓不慢地解释道,应该是考虑到在场人员的情绪,他声音极轻。
“天晓得怎么回事,反正我侄子就是那胖子打死的,自古以来,杀人偿命,那胖子必须要被枪决,否则,就算告到最高人民法院,我们也会奉陪到底,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先前那中年男子开口道。
“老乡,说话得讲理,我作为当地警察,有权利调查清楚这件事。”小卓警察不卑不亢地说。
“还调查个屁,真相已经清楚了,倒是你,身为人民警察,不想着为人民服务,却带着那死胖子的父母来我这边求情,说,你是不是被收买了。”那中年男子咄咄逼人道。
“我卓某人当天立誓,绝无收任何东西,您老若是不信,可以去举报我。”小卓警察有礼有节地回了一句。
眼瞧那中年男子就要扬手打小卓警察了,一直未曾开口的王润学罢了罢手,淡声道:“行了,别吵了,小卓警察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倒不如先听听这位小兄弟怎么说。”
说话间,王润学朝我看了过来。
我怔了怔神色,也没敢犹豫,就问他:“冒昧地问一句,您房子上梁的时辰是不是早晨八点?”
他思考一番后,点头道:“好像是八点。”
我又问:“不知是哪位师傅给你择的时辰?”
我这样问,是因为早晨八点上梁,实在太古怪了。
他瞥了我一眼,淡声道:“你是不是怀疑这个时辰不行?”
我嗯了一声,盯着他,就听到他说:“这个你可以不用怀疑,时辰是我自己选的,今年是2003年,也就是壬午年,九月是庚申月,十九日是乙未日,小兄弟既然能说时辰有问题,说明小兄弟对这一行也是颇有研究,那王某人便问小兄弟一句,可否听过地天泰?”
听着这话,我有点懵,听他这语气,还遇到同道中人?
不过,他说的地天泰,我以前听师兄说过,是一种卦象,属于坤宫第四卦,因坤上乾下而得名,根《彖》(tuan)中所记载,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称为地天泰。
而一般上梁时,木匠都会先让东家占一次卦,若卦象显天地安,则整个上梁过程由木匠说了算,若卦象显示地天泰,则由东家说了算,因为这种卦象,主吉祥如意,百事亨通。
但,这种卦象很难出现,除非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东家,否则,一般情况都是出现天地安的卦象。
我呼吸不由急促起来,说:“您意思是,您当时占出的卦象是地天泰?”
他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这卦象,而王某人之所以选早晨八点左右,是因为我这几年流年不利,而今年又是壬午年,与我八字相冲,如果选在八点,也就是正宗的辰时,有,‘事未动,而先成’的寓意的在里面。而从新房子在八卦的方位来说,乾上起甲子,兑上起乙丑,艮上起丙寅,离上起丁卯,坎上起戊辰,我选辰时并没有错。”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说的不错,一般房子上梁,的确有根据东家八字这么一种说法,而他所说的一切也是合情合理,并没有任何漏洞。
但,我记得小卓警察说过,这王润学的新房子上梁上过几次,好似还出过事,就想问他原因,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小卓警察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别问。
那王润学好似也看出点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声道:“那件事在这周边也不是什么秘闻,不少人都知道,但王某人可以向你们保证的是,阳明的死,跟这房子的上梁关系不大,至于你们怎么让王某人相信资阳涛没杀人,就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到最后,他脸色一沉,冷声道:“倘若没能让王某人相信,你们几位肆意打断内子的丧事,这后果恐怕得让你们来承担了,到时候别怪王某人不讲同乡之情。”
说着,他饶有深意地朝我望了过来,“特别是你,小兄弟,王某人可是知道,你这种人有害人的本领,到时候恐怕会重点照顾你。”
话音刚落,他抬手就是一掌拍在桌面,格外响,瞬间,桌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足见起掌力。
鬼匠 第39章 再找郑老
听着这话,那小卓警察朝我看了过来,我也看着他,我们俩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而那王润学笑了笑,说,他还要处理他儿子的后事,让我们自便就行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懵了,这算什么事?
我只是过来帮忙的,怎么听那王润学的语气,好似还怀疑我来着,当真是无语了。
随着那王润学的离开,他家那一大帮亲戚也跟着出去了,临出门时,也不晓得他们脑子想的什么,一个个饶有深意地盯着我看,看的我莫名其妙。
待他们离开后,房内就剩下我们四人,原本跪在地面的资大元站了起来,又将他媳妇扶了起来,然后尴尬的对我笑了笑,说:“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我罢了罢手,说:“没什么,以王润学的本领,他应该知道整件事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想说出来,只想拉一个人替他儿子陪葬。”
我这样说,是因为先前王润学说话的语气,风淡风轻般,像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一般,最为关键的一点,他好似对上梁这这回事挺在行的。我便问小卓警察,“查清楚了么?这王润学以前干吗的?”
他想了想,说:“没去广州之前,好像在这边当过一段时间木匠,后来去了广州开了三家木料加工厂。”
听着这话,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倘若那王润学以前干过木匠,他懂这么多,也在情理之中。
随后,我们四人商量了一会儿,压根毫无头绪,无奈之下,我只好提议去看看王阳明的尸体,毕竟,出事那天,因为资阳涛要打我,压根没仔细查看尸体。
当我们把这个提议对王润学提出来时,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们,用他的话来说,他儿子已经封棺了,莫不成要把棺材撬开,让我们看?
这让我们无言以对,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就准备去王润学新房子看看,而王润学则趁这个时间请了一些八仙,把他儿子的棺材,热热闹闹地从堂屋内抬了出去。
葬在哪,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此时的我们,已经站在王润学新房子的位置,四双眼睛直刷刷地盯着这光秃秃的砖头房子,那小卓警察问我,看出什么没?
我倒是想看出点什么,问题是,就我这点道行,肯定不够,再者说,这新房子都是砖头,压根没啥木料,我一鬼匠来这肯定没啥用。
考虑一番后,我对那小卓警察说:“就这样看,我肯定看不出来什么,恐怕得再请一个人过来。”
他问我请谁,我立马想到了前几天认识的那郑开元,也就是那老风水先生,就说对他说了一个名字,又告诉他们,一定要守在新房子这,切莫让人动这里的一切,那小卓警察问我原因。
我说:“王阳明是上梁当天出的事,那王润学应该没心情继续弄这房子,换而言之,这房子很有可能是保持在王阳明出事的状态。”
他好似还不懂,又问我:“要是他动了呢?”
我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试问一下,自家儿子死了,作为父亲还有心情捣鼓房子,你不觉得这事过于异常么?”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你说的对,那行,你去找那风水先生,我们在这看着房子。”
我没再说话,转身就准备走,那资大元忽然凑了过来,诚恳地对我说了一番感谢话,大致上是,为了资阳涛的事,让我受累了。
我瞥了他一眼,淡声道:“真要感谢,你们得感谢瑶光老师,若不是她过来求情,就算你们死在我面前,我未必会帮你们。”
说完这话,我压根没管他什么反应,径直朝村口走了过去。
我说的实话,如果瑶光老师不过来求情,我绝对不会掺合这件事,主要是一开始我就感觉这件事处处疑点,一旦陷入进来,天知道什么才是个尽头。
但,瑶光老师开口了,我不能不帮她,原因有二,一是她在学校挺照顾我,二是她是我老师,师兄曾说过,尊师重道重于一切,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会,还谈什么人生,正是这两个原因,瑶光老师开口求情时,我便答应下来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出了村子,又租了一辆摩托车,直接去了郑开元他老人家。
当我到达他老人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令我失望的是,我敲了几次门,愣是没人应声,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他老人家去了镇上,我又问那人,他老人家去镇上干吗了。
他告诉我,说是老人家听闻某个人在镇上出了点事,被派出所给盯上了,今天一大清早便拄着拐杖去了镇上,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的第一想法是老人家去帮我了,但我不敢确定,主要是我跟那老人家也就是几面之缘罢了,他老人家没必要这样帮我。
带着这种想法,我出了村子,也不晓得是巧合,还是咋回事,在村口的位置,正好碰到他老人家拄着拐杖往村内走,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我连忙迎了过去,说:“郑老,您老总算回来了。”
他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面色一松,笑道:“小伙子,你找我有事?”
我没有直接说事,主要是直接说事,显得太唐突了,便扶着他老人家一边朝他家走了过去,一边问了他老人一下去镇上干吗。
他慈祥地望了我一眼,叹气道:“哎,老了不中用了,短短七八里路,走个来回都要一天了,再也没有当年那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劲了。”
我见他不愿说去镇上有啥事,也没再问下,心情却是清楚的很,他老人家应该是在听说我出事后,这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只是,他老人家并不知道,我昨天就被师傅接了出来。
他不愿说,我也不愿再问,默默地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然后扶着他老人家到了家,又把他老人家的家里稍微收拾一番,最后挨着老人家对面坐了下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郑老,有个事,我想向你打听一番。”
鬼匠 第40章 六丁六甲
按照我原本的打算,是请郑老直接去王润学家里看看。但,看到他老人家七八里走上一个来回,都需要一天,我也没那个心思,主要是怕他老人家受不了这番折腾。
郑老抬头望了我一眼,也不说话,缓缓起身,朝里屋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他老人家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本书,那本书挺薄的,估摸着也就是三十来页,但那本书却是有些年头了,书的封面都泛黄了,就连上面的字迹看上去都有些模糊不堪。
我疑惑道:“老人家,这是?”
他笑了笑,罢手道:“若没猜错,你来找我,十之八九是遇到风水上的问题,这本书乃我一个友人所赠,留在我身边也是无用,倒不如送给你回去钻研一番,指不定在风水上也会有些造诣。”
说话间,他将那本书递了过来,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上面用的是汉隶字体,一共七个字,我压根不认识,不过,有两个字看上去却有些认识,叫六什么六什么的。
看了半晌后,我皱着眉头,问道:“老人家,这上面的字我不认识,您老就算送给我,也没用呀!”
他微微一笑,罢手道:“然也,你是他的徒弟,早晚会认识这上面的字。”
我有点郁闷了,我师傅也是鬼匠,他应该不认识才对,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老人家嘴里的师傅,并不是指我的鬼匠师傅,而是另有其人,也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五位师傅。
不过,我当时也没多想,脑子想的全是,这社会学的都是汉字,像这种汉隶字体,谁会去学,再说,我又不是学考古的,总不能为了这本书,去学什么汉隶体吧!
郑老应该是看出我的疑惑,饶有深意地看着我,笑道:“小伙子,莫小看这本书,放在有些人手里,这可是无价之宝,别说学个汉隶体,就算学甲骨文,也有大把人愿意。”
好吧,看来这本书还是沧海之遗珠了,落在我手里倒成了暴殄天物,我也没客气,紧了紧手里的书,就问郑老,这本书的全名叫什么。
他说:“这书名为《六丁六甲入地篇》,这里面所涉及的都是一些风水知识,倘若有一天,你能将这里面的风水融入到鬼匠的手艺中,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一听到六丁六甲几个字,我微微一怔,这六丁六甲我倒是听师兄偶有提起过,说的是,打某种棺材时,需要请到六丁六甲十二位神仙守在棺材边上,以防止周遭的孤魂野鬼来抢棺。
但这《六丁六甲入地篇》,却是从未听过,倒是他说的风水知识,我以前有了解过一些类似的书籍,像《易经》也算是其中一本,而这易经向来有‘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的说法,也是我国最古老而深邃的经典巨著,再后来有了《青囊经》、《撼龙经》、《玉尺经》以及乾隆年间的《地理五决》等等书籍,都是说一些关于风水的,而这《六丁六甲入地篇》却不在其中。
按照我当时的想法,这书籍肯定没啥用,毕竟,这玩意没能被历史记载下来,也没能经得住历史的淅沥,估计好不到哪去。
但,这东西好歹是郑老赠送的,我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面,就说:“嗯,记住了。”
他笑了笑,也不说话,一时之间,整个场面静了下来。
约摸静了三分钟的样子,我尴尬的笑了笑,我本来想让他老人家教我点风水知识,好去王润学家看看,也算是临阵磨刀,而看现在这情况,他老人家应该是没这个打算。
无奈之下,我只好起身,朝他老人家告了一个别,就准备走。
临出门时,郑老叫住我,笑着说:“小伙子,你今天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便传你一个三十五字诀,也算是风水中的精髓,龙要起伏活为主,砂要缠护岸分明,穴要气脉窝藏穴,水要逆朝静为生,向要净荫/水所立,记住这三十五个字,再结合《六丁六甲入地篇》的知识,能让你在鬼匠这条路走的更远。”
虽说我听的不是很懂,但那三十五个字,还是记了下来,又朝他老人家弯了弯腰表示礼仪,便朝门口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我实在摁住不住心中的疑惑,停下脚步,扭头问了一句,“郑老,您老说,有没有什么风水能杀人的?”
我这样说,是想到了王阳明身上那几十个黑色手掌印,按照科学来解释,肯定是解决不同,而按照我们鬼匠对木头的了解,也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那便是房屋风水。
他呵呵一笑,朝我招了招手,我走了进去,他示意我弯下腰,伏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四煞!”
我不是很明白,疑惑地看着他,他罢了罢手说:“风水这东西,不能全靠教,得靠自己的悟性去悟,能悟出来多少,就看你个人的机缘,我只能领你进门,能走多远,全靠你自己了。”
说罢,他示意我离开。
我也没再说什么,便从他家走了出来,目前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回棺材铺,研究一下风水,一个是去文堆村找小卓警察他们,但想到目前什么也不懂,就算去了,也只是去了一个人,毫无半点作用。
当下,我找了一辆摩托车直接回到棺材铺,先是将郑老给的那本《六丁六甲入地篇》藏在枕头下面,打算有时间研究一番,后是翻出师兄留下的一些书籍,想要翻找关于‘四煞’的消息。
这翻找东西当真是个累人的活,也不知道翻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道鸡鸣声,最终在师兄留给我的那本手札上,翻到有关于‘四煞’的知识。
坦诚而言,师兄留给我的这本手札,我看了很多次,从未发现这里面有什么‘四煞’的知识,但就在刚才,我本来打算直接合上手札,却在手札封面的夹层里面看到了一张纸。
鬼匠 第41章 抉择
这纸张颇为常见,但上面记载的内容却全是跟风水有关。
令我没想到的是,师兄在这纸张的最上面写了几行导语,大致上是说,他入行十余载,发现单纯的鬼匠肯定行不通,必须得结合风水,方才是鬼匠最终之路。他又说,师傅他老人家喜欢纯粹的东西,从来不会允许自家弟子把鬼匠的手艺跟风水结合,说是一旦结合风水,便如同往祖师爷脸上抹黑,用师傅的话来说,鬼匠亦鬼匠,风水亦风水,不可融之共存。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恍然大悟过来,师傅跟师兄的矛盾,应该就出在这风水上面,也难怪师兄会一直守着棺材铺,根本不愿意外出干其它活。
而我从师兄的字眼里,能看出来,他应该挺希望把风水融入到鬼匠的手艺里面,但碍于师傅,他不得不放弃。
说实话,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有些害怕师傅,但往下看,却是师兄对我的话。他说,东川,师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不同,你刚入行,可以将风水融入到鬼匠的手艺之中,需知小善是陪伴,中善是传承,大善是超越,即便暂时受到师傅的责备,但于整个鬼匠一行而言,却是大善事,望师弟慎重考虑。
我愣了一下,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啥主见,便继续往下看,就发现这下面记载的东西,全是跟风水有关,在最末端的位置,我看到了‘四煞’这个两个字。
这上面写的是,所谓的四煞分别是,相煞、冲煞、关煞、形煞,在这四煞下面,又包括了八十小煞,其中以欺主煞、无依煞、过头煞、白虎峦头煞、青龙摇尾煞、无主煞最具代表性。
再下面是对各种煞的描写,而在这些东西中,我发现了有一种煞跟王润学的新房子挺像,这种煞叫埋儿煞,其屋型为四面大屋,天井中造一小屋,犯这种煞,一般容易死小儿子,东家住进去也容易犯胸膈不意之症。
那王润学的新房子正是这种格局。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那便是房子犯了埋儿煞,也得东家住进去才会冲到这种煞气,但,王润学以及王阳明压根没住进去,按道理来说,不会犯了这埋儿煞才对。
带着种种疑惑,我又看了一会儿,在最后面的一句话,师兄是如此说道的,他说,只要精通房屋风水,对于鬼匠施工有莫大的助力,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门应该安在哪,面向应该朝哪边,与那些东西相冲,又需要避开哪些东西。
到最后,师兄更是写道,何知人家被火烧,四边山脚似芭蕉,何知人家女瘾乱,门对坑窜水有返,何知人家受孤俩,水走明堂似簸箕…。
看完整张纸的内容,我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倘若真如师兄说的这般,只要精通了房屋风水,以后出工的确要方便不少,更能通过一双眼睛,察觉不少东西。
这让我连忙翻出范老送我的《六丁六甲入地篇》摆在面前,又将师兄的那张纸摆在面前,最后掏出鲁班尺摆在面前。
看着这三样东西,我心里纠结的要命,一方面是我想按照师兄所说,将风水知识融入鬼匠的手艺之中,另一方面考虑到师傅的脸色,我又有些不敢。
虽说跟师傅相处不久,但师傅的性子我却知晓一二,他老人家既能说出鬼匠亦鬼匠,风水亦风水,不可融之共存这般话,自然不会允许自家弟子去染指风水,一旦染指了,很有可能会被师傅逐出师门。
而我们鬼匠逐出师门,并不是说逐出去就算了,而是要承受断手之罪,说直白点,也就是既然师傅要逐你出去,你在师傅身上学的东西,师傅自然要收回去。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收回去呢?
答案就是断手,唯有砍断一双手,鬼匠这门手艺才算收回去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寒颤,连忙将《六丁六甲入地篇》跟师兄的那张纸收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摆在面前的鲁班尺,打算彻底学好这一门手艺就行了。
可,就在我生出这个念头时,另一种想法又冒了出来,那便是迫在眉睫的王润学家的事,倘若单凭鬼匠的手艺,我肯定无法解决这事,必须结合风水,方才有一线生机。
也正是这样,在文堆村时,我才会提出找郑老。
一时之间,两种想法不停地在我脑子交缠着,压根没任何主见。
凭心而论,我认为师兄的话颇有道理,社会在进步,鬼匠也得随着社会而改善,一昧的死守鬼匠这门手艺,到头来只会走向末落,甚至会把这门手艺给丢了。
可,我又不敢贸然去学,说穿了,我怕师傅砍了我一双手,将我逐出师门。
咋办?
学风水?还是不学?
在这种心境下,我纠结了好长一会儿,直到天色大亮,我还没能拿定主意。
“算了,由老天爷来决定。”
我嘀咕一句,也顾不上那么多,便找了一枚一块钱的硬币,心里默念了几句话,大致上是,祖师爷在上,如今弟子洛东川遇到难题了,还望祖师爷指条明路,倘若是花面,则说明我跟风水无缘,倘若是字面,则说明我跟风水有缘。
念完这话,我将手中的硬币往空中一抛,也不晓得是我用力过猛,还是咋回事,那硬币并没有落在台面,而是直接滚落在地,我找了好长一会儿,愣是没找着,那硬币就好似无缘无故消失在这房间了一般。
这让我更加乱了方寸,双眼无神地盯着《六丁六甲入地篇》、师兄的纸张以及鲁班尺,最后心头一狠,先不说别的,单说这鲁班尺,当年不也是加入了风水知识么。
打定这个主意,我将《六丁六甲入地篇》收了起来,又用师兄的纸张包着鲁班尺,径直出了门,心里则一直在想,顶多这事不让师傅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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