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梦狂潮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水煮白斩鸡
走进铸银间,袁宏感到酷热无比,这里尽管采用了通风与降温措施,可依然温度高达四五十度。再加上空气中夹杂着粉尘,在里面待着并不是件很惬意的事情。简单见识了几眼铸银模具后,袁宏速即拉着梁允儿败退了出去。
袁宏擦去额头的汗珠,面向梁允儿问道:“这铸银司是官办的么?”
梁允儿用葱葱玉指轻戳着下巴,微微想了想,应道:“应该算吧,可也不全算。”
袁宏有些不解:“噢,为何这么说?”
眨了眨眼,梁允儿慢条斯理道:“听爹说,当初建坊的时候,我们梁家也是投入了钱财的,这应该是我太爷爷那一辈的事儿了。天下间共有五家铸银司,可每家的铸造工艺都不尽相同。在我太爷爷那一辈,曾展示出收藏多年的祖传艺作《承天开物》,里面详细记载了最先进的铸银工艺,这才是官家与我梁家合办的最主要原因。也就是说,我家是既投了钱财又出了技术的。”
袁宏一阵恍然,接着问道:“如果这样,你梁家总会拿些好处吧?”
微微点了点头,梁允儿不紧不慢道:“在扣除所有的运营成本后,我家可以额外得到一成的铸银,且所有的铸银上都刻有梁字。”
通过反复的一问一答,袁宏这才得知,长阳内外,有数不胜数的人在打着梁家的算盘,在惦记着这块莫大的肥肉。就算在城内的梁氏大家族内部,也有不少人在想着鸠占鹊巢。只可惜,他们梁家负责继承铸银司的连续好几代人都不爱习武,反而沉溺于著书立说,且与工艺无关,包括梁允儿的父亲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关于梁家铸银司的传承,还有一些讲究。它只传长房不传幼子,只传男嗣不传女娃。对此,袁宏不禁好奇道:“据我了解,到你这一辈,你家并没有男嗣,这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你的爹娘需要加把劲儿了。”
梁允儿先是噗嗤一笑,旋即敛收笑容,神色极不自然:“我其实原本有个哥哥,只是他……哎,不提他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没有男嗣,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依照祖训,在没有男嗣的情况下,当家人是可以招婿入赘的,不过本人需要改姓梁,生下的娃娃也得跟着姓梁。”说完,她还偷瞄了袁宏一眼。
闻言,袁宏起了满头疙瘩。沉寂中,他既没有表示附议,也没有表示反对。对他来说,当下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家的事。于是,他匆匆赶回梁家,在梁父的面前取出圣主令,向他打听此令牌的来历。
梁父锁了锁眉后,告诉他,该令牌来自圣城永安。而永安城内的执政官,即为圣主。只不过,民间很少称呼他为圣主,多称呼他为圣王。
此刻,袁宏总算心中找到了方向。就在他沉吟深思之时,忽然,屋顶上突生一阵响动,而那响动又转瞬即逝……
修梦狂潮 第27章 圣主身边的红人
听到声响,袁宏迅速追了出去,可连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又走进屋去,而他的思绪久久难平:屋顶上出现的家伙看来步法不简单,恰恰在我询问令牌线索时出现,那么他到底什么来头呢?是圣王安插的眼线,还是顾家买通的杀手?
眼见袁宏惴惴不安的神色,梁父慰藉道:“贤侄不必惊慌。府上最近闹鼠患,刚才指不定又是老鼠搞出来的动静。”
袁宏尴尬一笑,道:“但愿是老鼠在折腾吧。”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在想:虽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世无恒理,就怕顾家反其道而行之,看来长阳城已不再安全,我得尽快启程,奔赴永安城,而至于允儿她……算了,我不能再带着她趟浑水了。
收拾好行囊,袁宏与梁允儿的爹娘告别。梁父令人给袁宏取来一千两银票,并送上他亲自撰写的著作《生财要术》。袁宏十分恭敬地收下赠书,而对于上百张银票,他只抽取其中一张,面额刚好十两,再加上南宫绪所借银票花剩下的六两,在他看来,足够当盘缠了。
此时,梁母也来表上心意。她所赠之物为材质上佳的速行衣与越野靴,这些东西在小城镇的市面上很难买到,就算能买到,没有十两银子想拿下也是妄想。相比之下,南宫慧在学院里卖给他的普通越野靴才仅仅两百文钱,价格相差了远不止十倍。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这些赠物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袁宏收下所有的赠物,饱含着感激的神光,面向两位前辈道:“这十两银票,算我借你们的,以后一定会还上。而对于这些赠物,算我欠你们的莫大恩情,等来日再报。今日一别,希望伯父伯母好好保重!”
梁母双眼夹杂着泪花,抚摸着袁宏的面庞,从嗓门中艰难地挤出几句话来:“孩子,你所有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你这一次去永安城,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大城不比小城,那里处处是高人,就连富贵人家的管家也是身怀绝技,所以千万不能轻易得罪人。假如找到了你的爹娘,不要盲目营救,最好可以报官。记住,一定要好好的!”
此时的袁宏早已红润了眼圈,那种慈祥而温暖的感觉已离开他很久,他感觉得出,梁母已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爹,娘,你们多保重,女儿很快就会回来。”
突来的告别声打断了袁宏的心绪,他将梁允儿拉到一旁,劝阻道:“我现在有命案在身,吉凶难料,到永安的这一路恐怕自保都成问题,决不能让你一同犯险。”
“可是……”
“不用可是,这事没得商量,我的心意已决!”还没等梁允儿把话说完,袁宏态度决然地将其打断。他很清楚,此刻决不能有半点心软。
眼见梁允儿那不甘的神情,梁母走向她,好言安慰了一番。
袁宏本打算再赠送点东西给梁允儿,可他摸了摸全身的口袋,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或者珍贵的东西。寻思了片刻,他忽然贴着梁允儿的耳朵,轻声道:“如果想我了,就把我送你的银镯摆放到眼前。见到它就如同见到了我。”
“放心吧,我会永远把它带在身上。呐,你看。”梁允儿撩开长长的衣袖,展示着阳光下银光闪闪的手镯,笑靥如花。
用手指轻轻刮了刮梁允儿的鼻梁,袁宏微笑道:“小丫头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回来。”
虽有万千不舍,袁宏终究还是背上行囊,朝着南正门走去。就在此时,他被梁父喊住。原来,梁家有一条密道,可穿过东城城墙与护城河。从此密道通过,可完美避开城门守卫的盘查。看来,屋顶的动静也引起了梁父的多疑,为保袁宏的周全,他不得不泄露家中绝密的生命通道。
借着梁允儿手中油灯的灯光,蜿蜒绕行了小半个时辰,袁宏终于重见骄阳的辉光。密道的出口处距离城东门大约一里,算得上是安全地带。
一声道别后,密道的出口机关再次关闭,梁允儿的娇容也渐渐消失在了袁宏的眼帘中。
袁宏扯下白胡子与花白假发,狠狠摔落在地,暗道:破玩意,你的使命总算完成了,可我还是更喜欢年轻的感觉。
自嘲地苦笑了一番,他继续向北走去。
大约走了三十里路,袁宏的视野中忽现一个驿站。驿站中圈养着各种驮人兽畜,有牛、马、骡、驴,还有狮虎兽、金麟兽。一想到入城时荀家小儿骑在狮虎兽上那得意劲儿,他不自觉地心痒痒,于是,他花了五两银子,买下其中那头体型最大的狮虎兽。
长阳一带的人大都知道,狮虎兽正是雄狮与雌虎结合的产物,他们的体型相较于狮子或者老虎,显然要大许多,而袁宏买下的这一头更是如此。
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袁宏一个跃步,踩上镫具,借势骑在了猛兽的肥背上。随着他往猛兽的屁股上使劲一拍,那狮虎兽似狮吼又好似虎啸般地发出吼叫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随之震颤。
伴着摄人心魂的吼叫声与萧萧瑟瑟的风退声,袁宏宛如插了一双翅膀,飞速掠过身下的寸草寸土。他没想到,这猛兽的奔速不仅比骏马要快上许多,就连他的凌风步也望尘莫及。
来回奔驰了几趟,袁宏抓住那狮虎兽的鬃毛,用力往后扯,试图传达出止步的指令。可那狮虎兽俨然不懂人情世故,被扯毛后,反而跑得更快了。它还时不时扭回头来对着袁宏直眨眼,相是在故意挑衅,这可气坏了袁宏。
就在此时,驿长火速赶来,大呼道:“只扯鬃毛没用,你还得双脚紧踩镫具。它越是不配合,你就越使劲夹住它,直到它外硬内软而落败,就代表你驯服它了。”
袁宏照着驿长所说的方法去做,果然凑了效。摆了摆征服者的威仪后,他将坐骑拴到圈棚里,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走进驿站招待间。
“伙计,给我上几盘菜。红烧蛇肉、酱爆虎肝,只要有的好菜都端上来。”袁宏用手掌托住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桌子,催促着驿站伙计。
“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儿没有什么蛇肉和虎肝,要说好菜,只有蚂蚁攀藤和鱼香龙爪。”听到使唤,招待间的内室里走出一位身材瘦弱、嘴带黑痣的年轻男子。令袁宏印象格外深刻的是,男子的黑痣上还长着一根长毛。那整个邋遢的形象,看上去使人少了一半的食欲。
“行吧,就要那个蚂蚁什么和鱼香什么。”袁宏实在饿得受不了,哪里还顾得上挑三拣四,只好勉强接受。
等伙计把菜端上桌,袁宏忽发现哪里不对劲,瞪大着眼珠道:“你刚才说这两个菜名叫什么?”
伙计生怕袁宏听不清楚,一字字道:“蚂——蚁——攀——藤,鱼——香——龙——爪。”
闻言,袁宏将桌子奋力一拍,怒道:“要说这蚂蚁没有也就算了,可你这鱼呢,龙呢?”说着,他还有意用筷子翻了翻,继续怼道:“我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半片鱼肉和半只龙爪。”
伙计赔笑道:“客官您误会了。不是说菜名带某字,就一定有它。您瞧,美人蕉里也没有藏着娇滴滴的美人,狮子头里更不见半点狮子肉。”
虽心里觉得被坑了,可袁宏实在太饿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把五脏庙给填了。
见袁宏脸上余怒未消,伙计捧着菜谱,笑容依旧:“既然客官您是头一次吃这两道菜,而且还是在本站吃的,说明我们缘分不浅,这样吧,我给您打八折。原先的一百文钱,您给八十文就够了。”
吃好喝好,袁宏擦了擦嘴,把菜谱接过来,瞅了瞅,正准备掏银子,忽记起了南宫绪曾说过的一句话。据他所言,驿站是官办的休憩处,也是更换坐骑的场所,在驿站食宿都是不用给银子的。
鉴于此,袁宏把原已捏在指间的银子捣鼓了回去,探出脑袋道:“据说在驿站里吃喝和过夜都是免费的,你这收钱的行为完全不合规矩。”
就在此时,驿长从外面走了进来,用力拍了拍袁宏的肩膀,阴沉着脸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吃霸王餐!告诉你,免费供食宿,仅适用于办公差的那些人。就凭你也想白吃白喝?没门!”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掌摊开在袁宏身前。见袁宏半天没动静,他用力鼓了鼓掌。
伴着啪啪掌声,三名彪形大汉从屋外赶来,堵在了屋门口。
袁宏细细打量了他们一番,直觉告诉他,这帮人的修为比杨庵甬道外遭遇的那八名大汉还要高深。如果跟他们硬碰硬,相当于以卵击石。
就在进退失据之时,忽然,袁宏的眸光一闪,暗道:我身上不是刚好有个圣主令么,兴许可以靠它蒙混过关。
于是,矫揉造作地咳了咳,袁宏用铿硬的语调道:“就你们这些家伙,狗眼看人低!没瞧见我手里拿着什么吗?”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玄铁令牌大力扔于饭桌。
驿长拾起令牌,仔细端详了一几眼,旋即面带灿烂的笑容,对着袁宏抱拳道:“原来阁下是圣主身边的红人,你瞧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过嘛,这也怨不了小的,您这身着装,实在看不出是办公差的。”
“屁话!爷我这次办的差事,可是顶级机密,能随便暴漏身份么?”袁宏睥睨了驿长一眼后,顺势摁住长凳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不断摇晃着,派头十足。
“不对!”
就在此时,突然冒出来一声质疑……
修梦狂潮 第28章 生 财 要 术
袁宏循声一瞧,只见那位“长毛痣”拖着鬼鬼祟祟的步伐,靠向驿长,附耳低语了一番。
驿长随后点了点头,并走近袁宏,不慌不忙道:“若你果真是圣主的亲信,想必身手一定了得,”驿长用手指了指门前的三名壮汉,面向袁宏继续道:“他们三人,你任选一个来比试下,若你赢了,我就信了你。假如你实力不济,我就送你去见官。”
听驿长这么一说,袁宏的心头瞬时凉了半截,不由心想:跟他们较量,只怕我没有任何胜算,果真动起手来,输了丢人事小,被人得势欺压就事大了。欲盖反而弥彰,不如我先示弱下,看能不能另觅转机。
收起二郎腿,袁宏当下起身,把嘴巴贴在驿长的耳边,语调诡谲道:“咱实话实说,你认为你能打得过你手下的这几人么?”
驿长显然不知袁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脸蒙圈地摇了摇头。
袁宏将桌子轻轻一拍,哂笑道:“这就对了!居高位的人,未必就身手出众。咱圣主手下,不仅打手众多,智囊星也一样多。而我作为首席智囊,完全不用讲究什么修为与功力。单凭我手中令牌与颈上脑袋,没有办不了的差事,没有完不成的使命。”
驿长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目光直视着屋墙,显然还在掂量中。见此,袁宏将桌上的行囊拾起,朝着墙角一丢,决然道:“能交代的我都交代明白了。如果你们还执意认为我是冒充的,那就抓我去见官吧。”
关键时刻,长毛痣又准备凑上前进言,却被驿长摆手打发。他将散落在地的行囊重新包裹好,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袁宏,赔笑道:“不不不,事情没这么严重。跟小兄弟你简单几句交流,我就能看出,你伶牙俐齿,才智过人,必为人杰!如不嫌弃,老夫愿与阁下结忘年之交。”
对此,袁宏呵呵一笑:“当然可以啊,从今天起,你就算是我袁宏的朋友了。”
几句攀谈后,袁宏走出房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已落山梢,暗忖道:今天不能继续赶路了,就在这里先过一夜,等到明天天亮再出发。嘿,反正也是白吃白住。不过嘛,戏还是要演一下的。
于是,他走回招待间,拾起行囊便要告别,却被驿长盛情挽留了下来。
驿长让伙计拿来上好的陈年佳酿,一边与袁宏对饮,一边谈论着驿站近日的趣事。其中他就提到了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她独自一人途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非逼着驿站留宿她。这还没完,她竟提出了无理至极的要求,强迫“长毛痣”阿伟帮她洗脚,帮她修脚指甲。
见驿长苦苦吞下一杯酒,半天没再说话,袁宏连忙追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驿长一杯苦酒下肚,又苦吞了一口。当然,苦的不是酒,而是品酒人。晃了晃逐渐晕眩的脑袋,驿长继续述说了起来。
夜入三更,鸡犬不鸣,原本该是大伙儿睡个好觉的时候。可谁料,那刁蛮女子竟跟鬼掐脖子一般连连惊叫。好不容易等一切恢复正常了,大伙儿正准备接着做没做完的美梦,结果又遭遇了一惊一乍。就这样,一整晚大伙儿都没法入睡。
长毛痣阿伟忍无可忍,光着身子进入她房内抗议,结果被一脚踢中要害,差点连根坏掉。守护驿站的三兄弟大壮、二壮和壮壮被气得火冒三丈,也顾不上男女谦让礼节,一同去找刁蛮女子理论,结果话不投机相互动起手来。
一听说三个兄贵打一个,而且还是个女人,袁宏心想:该不会不小心闹出人命了吧,如果真这样,可够驿长愁苦的喽。
可谁曾想,驿长接下来所说的那些,令袁宏惊诧无比。
刁蛮女子只用了寥寥数招,竟将三兄弟全部打伤,而且还烧着了鸡笼。要知道,那三兄弟可是在南土最大门派承天宗学艺多年的,即使他们资质平庸,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由此可见,那女子肯定来历不简单。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她临走前还丢下一句“干不了就别干了”的狠话。
听完他们的遭遇,袁宏偷笑个不停,暗道:亏这哥三个还拦门不让我走,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嘿,我竟丝毫不觉得同情。嗨,再瞧瞧这可怜巴巴的驿长,难怪最后宁可信其有的相信了我的谎话。他这是害怕官帽不保,指望我在圣王面前替他说好话。
偷乐归偷乐,袁宏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放出摘人官帽的狠话,言行十分嚣张,身手又格外出众,而且还是个年轻女子,综合这些条件,袁宏不由得怀疑起萍水相逢的那么一个人。
小酌了一口酒,袁宏面向驿长问道:“那女子有没有告诉你她的姓名,还有,你最好能说说她的相貌特征。”
那醉醺醺的驿长打了个响嗝,颠晃着手指,慢吞吞道:“她既没报姓名,也没说来历。至于容貌,可以说是出水芙蓉一般,眼睛大又传神,说话冷里带刺。对了,有一点特别与众不同,她全身上下都是灰白色,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冷艳,”见袁宏沉吟不语,驿长拍着胸脯道:“你是不是不信?我汤冠要是有一句假话,愿被雷劈!”
闻言,袁宏暗自嘀咕道:如果这汤老头说的不是醉话,现在可以初步判定,他口中的刁蛮女子极可能是陆冰冰。可是,陆冰冰明明是跟她爹一起的,怎会独身一人来到这鬼地方?就算比她爹晚一点时间回去,也应该由成梦学院直接往北,怎走了偏正东的方向?由于东西两面多山岭阻隔,此驿站所在的官道只南北相通,而向南又必经长阳城,这岂不是说,若刁蛮女子果真是陆冰冰,她定然去过长阳城。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跟踪了我,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巧合?
瞧见汤驿长憨厚的认真样,袁宏顾不上多想,连声道:“信,我当然信了。我看老兄你也喝到位了,来,最后碰一次,早点歇着。”
把酒杯放下,袁宏招呼过来大壮,让他把驿长背进寝房,自己则来到位居后院的客房,把行囊放在了枕前。
虽然酒没有喝很多,可也不算少,袁宏觉得嘴里颇为干涩,头也有点儿晕。于是,他泡了杯茶,品了几口,忽又觉得有些无聊。
瞥了瞥鼓囊囊的随身行礼,他把手伸了进去,取出那本装订整齐的《生财要术》,翻到了正文首页,只见上面写道:“生财,先须气和身安。气和则内无扰,身安则外莫侵。无内忧无外患,才可四通,运可八达,生财则如生榆,遍地钱粒。”
再次品了一口茶,袁宏自语道:这应该是在说和气生财的道理,嗬,还用榆树钱来打比方。
一目十行下,他又将书翻到了第二页,只见上面写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霸童叟之资,不捞不义之财。义昭鱼可得水,誉满水能入渠……”
越看越投入,袁宏忘记了再品解酒茶,又朝后翻了几页,默读道:“生财,恰如汇霖,不在于吝屯,而在于引流。吝屯,则天干霖散,引流,则源源不断……”
袁宏忽将头抬起,盯着煜煜发光的油灯,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理钱的关键在节省,却没想到进入了认知误区。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他出身清贫,不得不逼迫自己时刻捂紧口袋呢?
见灯油快要耗尽,他连忙喊来长毛痣又添加了些。见长毛痣远远盯着自己手中的著作,似乎打算赖着不走,袁宏将他强推了出去,并将房门反锁上。
回到床沿,他又把书向后翻了几页,轻念道:“斗有容积,人有格局。斗大则容无量,气正则格邃深。人前,不宜鼠视而失大,不宜贪小而失格……”
轻轻将书合上,袁宏呢呢重复着那句刻骨铭心的教言:不宜贪小而失格。
一想到自己原本还打算在这里白吃白喝,他忽觉得莫名惭愧。此时此刻,他遽然意思到,他的智慧不该用在失格小事上,因为这样是对才智的亵渎。如此,他根本不配与累世名门梁家扯上关系,更不配与梁允儿金玉成双。
用拳头轻轻磕了磕前脑门,惭愧之余,他的目光忽然投射在了书的封面上,只见上面的署名为梁思贤。对于未来岳丈的名讳,他还是第一次得知,毕竟梁允儿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不仅如此,包括梁母的名讳,他也丝毫不清楚,或许,这本身就不重要。
读了一会儿书,喝了一会儿茶,袁宏也不觉得头晕了。他原本打算洗个热水澡便吹灯睡觉,结果在把书放回到行囊里的时候,又不经意碰到了另外一本书。没错,正是红皮《灵梦术》,这是他下山前院长亲手赠送的。
他把书打开,正准备细读一番时,蓦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修梦狂潮 第29章 收 服 猛 兽
袁宏闻音,立即将有关初级灵梦术的红皮书揣回行囊,并把行囊搁藏了起来,继而打开房门。
“小老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你的坐骑不见了,可能进贼了!”
神神叨叨的汤驿长立于门前,神情格外慌张。一个时辰前,他的面部还是醉醺醺、红扑扑的,一段小憩一点意外后就变成了惨白。这或许缘于刁蛮女子一阵恫吓后的连锁反应,毕竟,光凭圣主令这玩意足够压死人。
“嗨,我还以为咋了,一点小事,瞧你慌的!”
袁宏要求汤驿长把后院中的侧门打开,与他一道就近来到了圈棚处。首先他直奔自己坐骑的棚位,发现锁链是从靠近拴系处的根部断开的。
环顾一圈,见牛马骡驴都神情安然,又见圈棚里的几头狮虎兽都骚动不已,袁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快步贴近其中一头狮虎兽,牵起锁住它的锁链,边慢走边往后捋,一直捋到拴系打结的那根石柱位置。
此时,不用抬起锁链他也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拴系打结处的上上下下都是磨痕,而石柱上没有尘垢没有泥水,很显然是新立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