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之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AD大帝
丘真人听了这里,奇道:“那大和尚却为何不摘花而回。”
祖师笑道:“好小子,悟性不错。其实,这正是阴神与阳神之别,和尚与我道门不同,只能出阴神而不能出阳神,所以看得见花,却采不了花,无能为也。你明白了吗”
一直到了今天,丘真人早就想不起来,当年懵懂的自己是听懂了这个故事,还是根本就没听懂。不过,他却把祖师讲的这个故事,牢牢记了下来,一直记到了今天。
如今,自己终于能走下一步了。丘真人吩咐大弟子真常子代为料理观中事务,不管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得打断自己的修行。又命九古与道安二弟子为自己护法,不管有任何事,都要等到自己出关再议。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丘真人正式闭关修练。
有了那三杯仙酒打底,一切的进展都很顺利。而且真人早都是熟门熟路了,只不过这一次比从前都要格外的快些。入定之后,即开始炼药,知道从前只是一步,最快也需要七天的功夫。
可是这次,不过七个时辰便得大药,之后就进入了十月守关阶段,行大周天火候,也就是常说的使气化为神,神无二化为一,元神纯阳出景。
其实,大周天和小周天的区别在于,小周天是有为阶段,大周天是无为阶段;小周天采外药运河车下丹田,经上鼎泥丸至下炉丹田而封存,大周天以黄庭中丹田为鼎,下丹田为炉;小周天讲活子时,大周天讲正子时,小周天用后天八卦图式,大周天用先天八卦图式;小周天循环任督二脉行,大周天只守小鼎炉氤氲二田之间,故大周天又称“十月养胎”,其实就是指入定炼性的功夫。
就这样丘真人完全失去了空间和时间感,也不知道,应该说更是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的多久,是一百年是一个时辰至此,真正是物我两忘。
所谓大道无形、无名、无问、无应,修了百年之后,丘真人这时才算真正触碰到了大道的一门径了。就这样,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时间在这一阶段中已经没有了意义。
就在这无上下,无远近,无内外之中,突然看见的重阳祖师的身影。隐约中,重阳祖师一脸的笑容,似乎在笑丘真人,似乎在说徒弟啊,你可知道为师等了你多久呵
丘真人起身奔向祖师,并突然眼睛一睁,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几步远。可是,此时感觉却又有哪里不对,还说不上来。转身想回到打坐的塌上,却竟然看见自己正坐在榻上!
丘真人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哦,对啊,我这是阳神离体了!而我自己的肉身还在塌上入定呢。
这么一想不觉乐乐陶陶起来,丘真人看着窗外天空的湛蓝,天空的纯净,他突然想起重阳祖师过说的一句话:“只要心中清净两个字,其余都不是修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丘真人大笑道:“吾宗惟贵见性,水火配合其次也。”
如果禽鸟拥有一片属于它的天空,它就能自由地飞翔,奔向天性;如果我们修行之人都拥有一片广阔的天空,就能展现自我之天性。
丘真人心想,我已经脱开肉身,此时不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逍遥游一回却更待何时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正是阳光夺目之时,丘真人元神飞出屋子,顺着山一路下至河边,就好像是被山风吹落的飘叶,用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天空的体肤,好似春光乍现,却来得更加的强烈,竟情不自禁的随风抬头,向天空辽望,天空蓝得如此耀眼,防佛能看穿什么似的,天空上悬挂着洁白的祥云,游动着,抒发着自己的惆怅,是天空蓝色外套下的珠缨宝饰。
耀眼的光芒刺得丘真眯着眼睛,天空像广阔安静的大海。天气很好时,抬头一望,湛蓝湛蓝的天空,极明,极静,极宽广,顿时觉得视野开阔,心旷神怡。
都说金丹修成,超脱登真,契合大道。如今,我只是大周天之功初成,已然如此玄妙。倘若真有一日,修成神形俱妙,形神俱升,形不坏而神不朽之时,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景象
第二十七章 天意若如
就见万里碧空中一个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有时如掠天长剑,横空刺去;时而又如捕食的苍鹰,俯冲而来,突然又拔地而起的空中飞翔着,回荡着。
他重回云层上翱翔,纯净的天空蓝蓝的,一尘不染。丘真人的元神紧紧地帖着茫茫云海疾速飞行,却突然听到了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隐隐的雷声
这晴天白日的居然有雷声传来,真是咄咄怪事。
丘真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钻出了云层,便可以看到下面了。开始看到的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山谷中还有一缴络的白云飘来,再次下降了一些,河流山川便尽收眼底。
而古怪的是,地在动!
丘真人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仔细一看却发现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和马,这真是人与马汇集而成的海洋啊。他们的口中不断地发出统一的喊呼,山呼海啸一般,怪不得远远地被自己听成是雷声。
我怎么到这来了丘真人心中突然就是一紧。
他降低了一些高度,躲在太阳的光线里,这样让地上人都看不见自己。原来,在鬼使神差之中,丘真人竟然飞到了项国的都城来了。
而那些发出地动山摇般呼啸的人群,正是围攻中兴府的哈扎尔人的大军。这时候除了这座孤城中兴府之外,项国全国已经陷落。哈扎尔人的十余万大军和几十万匹马匹都围在城外,这可真是水泄不通了。
哈扎尔人骑在马上,挤来挤云,从高处看就像是海里奔腾的浪花一样川流不息。当年万里西行的时候,丘真人曾经见过哈扎尔人的这种阵仗。
大军围城的时候,在每一顿吃饭之前,哈扎尔人都要全军出动发出这种惊涛骇浪般的咆哮,目的当然是震慑敌人。
这种骇人的声势,别说是一般妇孺老幼,就是胆小些的士兵也能吓得丢盔弃甲。不过,眼前这种目的显然是落空了,项国故地上的人民已经被哈扎尔人屠戮殆尽。
也就是说,除了中兴府这种孤城之内的以外,曾经的项国人都被杀害了。这让仅存的项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手握武装,眼睛里喷出火,嘴唇咬破了血,已经抱定和敌人拼杀到死的决心。
这是何等的一种悲惨,这又是何等的一种绝望,这个西境曾经的强国,这个坚韧顽强的民族,他们就要消失了,被他们的敌人从这个世界抹去。而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后给敌人最后的打击。
他们没有盟友,没有人会来援助他们,他们存在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丘真人看罢多时,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按下云头朝中兴府内的皇宫飞去。落在宫中,丘真人正好看见两个穿青衣的内侍,便问道:“你们皇上现在何处”
这两个内侍看见从天上下来人了,都吓傻了,哪敢不说
“皇,皇上在御花园里。”
这时候整个皇宫都显得空荡荡的,人都不知道上哪去了。虽然局势危如累卵,可是这御花园中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幽雅不曾减了少分,就好像这里的美、幽、静与乱面的兵祸全不相干似的。
无常亭与稍远处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曾经的甘王,如今皇上李存义正在亭中呆坐。亭外有几个侍卫,顶盔掼甲、罩袍束带一身的戎装。见了丘真人来到近前,一起呵斥道:“什么人胆敢私闯禁地。”
丘真人高声道:“甘王爷,你做了皇上,就忘了故人吗”
李存义这才回过神来,见是丘真人惊讶中还是露出一丝惨笑道:“不知道老神仙降临,失礼了。”众侍卫听了这话,也都不再说话。
丘真人迈步就进了亭子,说道:“陛下如今系一国之安危,怎么不领军御敌,却在这园中闲坐。”
李存义苦笑了一声,说道:“老神仙您还不知道吗眼下这局势,城破不过在须臾之间。只是这敌军围困万里重,老神仙是如何进得城来难道是哈扎尔人赴真人来做说客吗”
丘真人道:“陛下休要多疑,贫道化外之人,怎么会替人军前效力”
李存义燃起了一丝希望,问道:“难道老神仙是不忘旧交,特来助我拒敌于城外”
丘真人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李存义一点希望空白,面如死灰道:“老神仙既不助敌攻我,亦不助我杀敌,哪老神仙所来何为呢”
丘真人道:“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贫道虽有小小手段,却不能强改天意而为。”
“天意”李存义说着冷笑了一声,道:“我项国地处四战之地,立国二百年来不是东挡就是西杀。祖宗先王血染征袍,无数将士命丧疆场,才换来这二十二州之地,亦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难道天意就不许我项人活在这世上吗”
丘真人叹息道:“天意,本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揣度的,但人与国皆有命数,命数乃是天意与人力之合。我等有选择之权,也要承受选择的结果。”
李存义又道:“老神仙,那你说我们项人做了什么我们占据这平夏之地,也不过是为了生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老神仙,你知道天意,你来告诉朕,难道天意就是要灭绝我项人,不让我们立足于天地之间吗”
丘真人叹道:“所谓天道和人定,就是本来和整体之道,就是无限和永恒的运行。这是绝对和无敌的先天之势,乃真正势不可阻挡也。天命就是生老病死,就是成住坏空,就是新陈代谢,就是反正来回,就是此消彼长,就是转化流通,就是川流不息,就是循环往复,就是无穷无尽也!”
李存义苦涩地笑了一下,有些不客气地说:“老神仙此时来此,就是来告诉朕,我项国受所之屠戮乃是天意么”
丘真人道:“非也,贫道虽不能助王爷解围,却是想来救一个人走。天意不可违,但贫道就算损些修行,也愿救一个人脱此绝地。”
第二十八章 殷帝三剑
李存义奇道:“老神仙打算救谁”
“救王子!”丘真人诚恳道:“贫道此来不为其它,只为当年用了鬼门十三针才生下来的王子。贫道能做的,也就如此罢了。”
四年前王妃带孕身故,是丘真人费了好大心血才救了回来,生下世子。此子胎相非凡,绝非常人可比,丘真人一直念念不忘。
李存义回想起当年丘真人救人往事,长叹一声,道:“也罢,难得老神仙有此美意,朕感激不尽,这也算是替我项国留了个种吧。”
丘真人喜道:“陛下应许了”
李存义道:“不过,还请老神仙也答应朕一个要求。”
丘真人道:“陛下但请吩咐,贫道无不应允。”
李存义道:“老神仙,你定能救出世子,这点我丝毫不疑。只是还请老神仙替他寻一户殷实人家,无灾无妄地安度一生即可。这孩子只要能无灾无妄地,过完一生,我也就死而瞑目了。”
丘真人倒颇有些意外,问道:“陛下的意思,今日之血海深仇,灭国之恨都不要告诉世子”
李存义道:“不错,我只请老神仙寻个好的家人。最好能让他快快活活地,像最寻常普通的孩子一样,该娶妻生子,该成家立业,都能顺顺利利、平平淡淡才好。”
丘真人掐指一算,说道:“不过,现在据当年的王妃产下世子,也将近四年了。四岁的孩子,恐怕已经有些记事了。”
李存义道:“还未满四岁,不过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只盼他到一个好人家长大之后,就把今天的旧事忘了才是。”
丘真人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只有不让孩子知道他的生父是谁,他是什么人。只有这样,能才瞒得住。只是陛下如此安排,是怕孩子来日要报仇吗”
李存义道:“不错,哈扎尔人势大难敌,二十年来灭国无数。连我项国在内,也不过是诸多覆巢之一罢了。倘若王子心念故国,必是一生不安,若还有报仇雪恨之念,必然招致粉身碎骨之祸。”
丘真人听了,也叹息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既然如此还请陛下放心,贫道倒是可以收他做入室弟子,保证他一生平安,可说不成问题。”
李存义苦笑道:“多谢老神仙的美意,只是听闻贵派龙门一脉,并不能有家室。不是朕拂了老神仙的美意,只是希望我李家的血脉不绝,还望老神仙体察。”
原来道门中规矩各异,不过龙门一派却是讲究出家修行,所以如果世子成了丘真人的徒弟就不能娶妻生子了。丘真人出家百年,早就绝了俗世之念,所以一时间竟然忘了此节。
丘真人于是微微一笑,道:“王爷心意,贫道都清楚了。王爷就放心吧。贫道自有小小手段,能让世子完全忘掉故国旧事。”
李存义道:“能如此,便多谢老神仙了。朕也无意为报,也知道老神仙必然不喜黄白之物。朕这里有一柄配剑,乃是上古之宝。我项国历代先君皆配此剑,如今亡国无日,愿把这柄剑送与老神仙,做个念想吧。”
丘真人知道这是故人绝别之意,于是也不拒绝,伸手就接过李存义从身上解下来的剑。
龙门一脉武功天下闻名,门下弟子人人配剑,丘真人百余年的修行,这名刀利刃也见了不少。
可是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一把剑。
剑出鞘之后,就见这剑身幽幽,见剑不见刃,挥舞起来迅疾如风,几乎不见剑身。看来这必是一把天下少有的宝刃,无愧为历代项帝的随身之物。
李存义问道:“敢问老神仙,可识得这宝剑么”
丘真人收剑回鞘道:“惭愧,如此神兵利刃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哪里识得。还望陛下赐教。”
李存义道:“老神仙难道没有听说过殷帝三剑吗”
“殷帝三剑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兵殷帝三剑难道这就是其中一柄”
“不错,殷帝三剑分别是‘含光’、‘承影’、‘宵练’,天下名剑无过于这三把者,而老神仙手上的这柄,便是‘含光’剑了。”
“既是神兵利刃,王爷阵前杀敌还用得着,贫道怎能夺爱”
李存义又是长叹一声,道:“如今之局势,除非真有神兵天降,不然这样的兵刃再多百柄,千柄也是无用。今日赠与老神仙,一来是给老神仙留个念想,二来也是不愿祖宗传下来的神兵落入敌酋之手。”
丘真人道:“既如此,那贫道便只有愧受了。陛下放心,陛下所托之事,必然万无一失。”
李存义于是命当年的王妃,如今的皇后,领了孩子出来。皇后虽然有万般不舍,却也明白这是王子的唯一生路。丘真人也明白此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众人都是无限的伤感。
终于,丘真人还是狠下心抱了王子,背上宝剑,拔地而起,飞离了中兴府。
这时候已经是日近黄昏,就见残阳如血,染红了城池中的断壁残垣。鼓声震耳,钟鸣辽远,英勇的项国将士们奋身而起,那些遍体鳞伤,命悬一线,战死沙场,为了最后的弹丸之地,为了无数死去的同胞,他们将身躯化为坚硬的利刃与盾牌,将生命炙热燃烧,灿烂陨落。
然而,进攻的哈扎尔人简直像移动的大山一样压了上来,大地在他们的马蹄下颤抖,哈扎尔人的旗帜挡住了天空,马刀发射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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