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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南直隶境内,只有一个太监能调兵,此人就是南京镇守太监。
能为南京镇守太监者,又岂是百姓敢围逼的。
众官吏们心中暗自发笑,都道这小太监是吹牛壮胆。就算那南京镇守太监是这小太监的后台靠山,这无锡和南京又隔多远?等那南京镇守太监发兵来,至少也是几天后了。
除了南京镇守太监,附近也就织造局太监离的最近。可织造局太监手下没兵,顶多百十爪牙而矣。自打九年前孙太监被逐后,现任织造局太监可是个和事佬,收钱不问事,不收钱也不问事。
都精明着呢,知道江南这地谁做主。
魏公公真没骗人,他有兵,不远,在运河上呢。
外面越闹越大,魏公公寻思得快点把事情压下来,所以也懒得和这帮人多说,只叫那县丞速去。
这真是好心肠,百姓毕竟无辜,能听劝是最好的了。
可人县丞哪肯去。
林国选心中叫苦,就外面这声势,纵是起初一头雾水的他们到现在哪个还不明白发生什么,分明就是冲你魏太监来的。
你魏太监害死东林先生在前,百姓义愤在后,你又有何脸面指称百姓造反,又把知县给绑了呢。
可是,偏生百姓们在外进不来,这衙门又叫这太监的鹰犬给控制住,不按他说的办,再把他们也绑了塞茅房如何是好。
“魏公公,百姓他们不是造反,只是可能有…有误会,这才聚集,若公公想要百姓退去,不如公公亲自出面解释,把误会说清,不然,恐百姓们难走啊。”林国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变得聪明,想到这解铃还需系铃人的。
主薄、典吏、巡检和各房头头听了县丞这话,都觉有理。
魏公公不觉得有理,一拍桌子,很快,县丞林国选也给绑了个结实,送去和知县寇慎作伴了。
魏公公恨这家伙还敢想着让他老人家犯险,特意嘱咐真田将他直接丢茅坑里。
听了这话,林县丞脸都绿了,被拖到茅房前被丢下去时,身子可是绷的紧紧,笔直笔直的。
好在,魏公公没想要他命,丢进去前真田将林县丞的手给松了,如此一来,倒还能从坑中爬上来。
只是,寇知县却怎么也不愿和同僚呆在一起,奈何地方就这么点大,他想离远些都不行。
大厅内,事情还在继续着。
“下一个,那谁谁谁?”
魏公公扫了一干目瞪口呆的无锡官吏们。
下一个是谁呢?
众人面色发白,纷纷将脑袋垂下以躲避魏公公的目光。
到了,周主薄硬着头皮上前,喉咙咽了咽,身不由己道:“公公稍侯,下官这就出去劝退百姓。”
“好!”
魏公公神情舒缓,赞了一声:“你是个好官咧。”又看向其余诸官吏,“你们都要向他学习,要勇于任事,勇于担事,如此方不负朝廷,不负陛下。”
“是,是。”
众官吏面目僵硬,目光很是闪烁。
周主薄则是心中骂娘,可他真不想被丢茅坑里。
身死是小,身臭为大啊。
极度无奈中,周主薄出了大堂,却没敢叫人开大门,而是叫衙役搬了梯子来搭在墙上,之后爬上去站在梯上,只探出半个身子来。
为官之人,绝不犯险。
就是小小闪失,也是愧对十年寒窗啊。





司礼监 第六百三十八章 先下手为强
于万分惶恐和不安中,周主薄提心吊胆的探脑袋看外面。
这一看,心里更慌。
外面,到处都是人啊,喝喊呼吼声不绝于耳,情绪激动的正拿锄头和扁担往县衙围墙上砸呢。
隐约更是听见有人在鼓噪冲进衙门,拖那狗太监出来。甚至说什么衙门胆敢包庇那狗太监,便连衙门的狗官也一起打了。
周主薄自忖为官多年,绝不是什么狗官,因而心中激愤,倒不是愤那胡说八道之人,而是恨这衙门里狗仗兵势的小太监。
若非这狗太监,他又怎的被人称为狗官了。
然,再怎么恨,使命还是要完成的。
周主薄也看的明白,就外面这架势,绝对干柴烈火,扔个火星子就能着,着上一场大火。
这火真烧起来,莫说那狗太监,就是他们这些衙门官吏怕也要被烧得面目全非。
念及此处,硬着头皮喊道:“诸位父老乡亲,大家伙千万不要在此闹腾,还是速速回家的好…”
这话还叫完呢,就有人喊了声“狗官!”
然后周主薄额头一疼,魂给吓没了半一边,伸手一摸,倒是没流血。
原是一块泥巴砸在他脸上了。
饶是块泥巴,也把他吓得咕噜从梯子上爬下,再也不敢探脑袋了。
“交出狗太监!”
外面愤怒的人群声嘶力竭大吼着,将衙门里一众差役都给吼的发颤了。
要不是四周有那魏太监的兵给看着,说不得这些差役就能反水把门给开了。
周主薄狼狈不堪的奔回大堂,额头上的泥巴也不擦,一脸委屈道:“公公,百姓们不肯散呐。”
“倒是委屈你了。”
见着这主薄额头惨样,魏公公不由心疼,对其添了几分好感,和声问他名字。
“下官…下官周铁心。”
周主薄摸着额头,一脸惨兮兮,心里却暗骂你个死太监怎配知道本官大名。
此君大名让魏公公刮目相看,拉着他的手对其余众官吏道:“做官也罢,做人也罢,都要如主薄大人之名,有一颗坚毅如铁石的心肠才好啊,只有心如铁石般坚硬,方能百折不挠,于那青松般,任它大雪压,依旧硬而直啊。”
众官吏听后,哪个敢不附和魏公公,纷纷点头。
周主薄撇了撇嘴,作出一脸谦虚的样子。
魏公公赞后,转过身来仍握着他手,殷切道:“铁心大人,你且再受些委屈,于百姓再说便是…”说完,叹口气,“虽然百姓不对,受人蒙蔽来围咱家,但咱家宽宏大量,不忍他们受难,不到万不得已,咱家如何能与百姓为难呢。”
“公公仁义之名,他日必播大江南北。”周主薄说这话很是违心,也很不想去。方才是泥巴,谁知再次是不是砖头了。
难不成,真要他被砸得头破血流才成么。
可狗太监那殷切的目光让他提不起胆说不去,唯唯喏喏便想再去走个过场。
岂料,魏太监却轻拍他的手,特意说道:“不要趴在墙上说,出去说嘛…到百姓中间去,把咱家的意思说明白了,百姓们自会晓得厉害的。噢,对了,你一定要与百姓说明白,东林先生的死与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有心之人栽赃嫁祸,百姓万勿叫那一小搓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
魏公公谆谆嘱咐,周主薄却大脑一片空白。
站着说话不腰疼!
外面的百姓可群情激动着,打出的口号是交出你这狗太监,你这狗太监自己不出去,要别人出去有啥用呢。万一那百姓真要闹将起来,失了理智,谁敢保证不会把他这主薄给打死呢!
“公公饶命啊!”
周铁心“扑通”跪倒在魏公公膝下,抱着他腿哀求。
“这是做什么,怎么就饶命呢?”魏公公愕然,“尔是朝廷命官,咱家如何会害你?那百姓又如何会害你?…速速起来,去与百姓说。”
周主薄却怎么也不肯起来,魏公公恨其不争,索性摆手让人将这位主薄大人架出去。
看着周主薄被魏太监的兵给架到大门那,堂上众官吏口观鼻,鼻观心,个个噤言。
魏公公不是没有预防手段的,他叫小田带人亲自护着这周主薄,万一有变,也好把人抢进来。
大门缓缓打开,可不等露出可供一人出去的缝隙,周主薄突然挣扎左右架他之人,疯了似撒腿往后跑。
闻讯,魏公公气不打一处来,急叫人将这主薄押回。
可未几,手下来报说那主薄自己跳粪坑了,如今蹲在那知县和县丞旁边呢。
魏公公气的不行,这无锡县的官也真是太没胆色了吧。
再扫余下众人,可不待他喊谁谁谁,众人全都往后退去。
魏公公没撤,知道这帮人指望不上,还是自己亲自上吧。
昂首挺腰走出大堂,可他老人家也没敢走大门出去,而是学那周铁心一般爬梯子。
“公公,小心!”
小田几个在下面扶着梯子,担心魏公公会掉下来。
魏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下面莫出声,然后悄悄的把头探了一点出去。然而他却是没有直接探上,而是贴着最上面的砖洞往外瞧。
外面,可真是热闹。
县前街上到处都是喊着震天口号的人群,有城中市民、有附近乡民,也有士子,有闲杂人等....口号声彼此起伏,煞是热闹,远远看去,都不知有多少人。
再定睛瞧那墙外,有几十个乡民正拿着家伙什盯着呢。
魏公公悄无声息的将身子往下埋了埋,眉头紧皱,思虑了会,又悄悄把腰直了起来,偷偷观察外面。
四下里倒是看不出什么,都是愤怒的市民和乡民,就是有读书人样子的,也都跟百姓一般情绪激动,看模样就像是那种炮灰,不是主事的。
得益于那满街都是的火把,魏公公视线还能看远些。他没在附近人群中搜寻,而是将目光朝街边的小楼看去,扫来扫去,也没发现有人在二楼或三楼指挥。
正诧异东林党那帮人躲在那,东北方向的人群却被分了开来,然后就瞧见几十号人过来。
离得远,不清楚这些人的面目。
这些人也没有径直奔县衙这边,而是驻足在那,彼此说些什么。
再之后,便有十来人钻进了周边人群。
而就在此时,县衙上空突然传出“嗖”的一声。
魏公公发信号弹了,这信号弹跟个钻天龙似的,正是明军使用的发烟剂。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不管那些人要做什么,魏公公觉得先吓他们一下应该有效果。
这声信号腾空而起后,城中还有两处也打出了信号,相隔都在三里地左右。




司礼监 第六百三十九章 去东林书院!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消说,魏公公在外头还有人手潜着。
一想也是,狡兔三窟,魏公公这么个怕死的人,能这么老实呆在一处,不在附近伏后手?
若不然,真叫人堵得结实了,他老人家想跳粪坑,也得看人无锡县答不答应呢。
那茅房,这会很挤了。
小户型,通风不好,空间也不敞亮。
潜在外头的是直属亲兵营的讯兵,都是原先的辽东马匪,汉人、朝鲜人、女真人、蒙古人都有,这帮子马匪叫他们干正规军打仗可能不行,但要叫他们单独行动,传个命令什么的,却个个是好手。
无它,艺高人胆大。
同留守京城办事处的讯兵一样,亲兵营的讯兵也是两人一组,平时都是便装,吃住也是单独,看上去和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的装备除了马,弩箭,就是信号弹。
明朝的正规军叫那信号弹为发烟剂,魏公公肯定看不上这么土包子的名称,所以于部下说这就是联络用的信号弹。
离京前,他可是特意从锦衣卫南镇还有宋青阳处买了一批发烟剂,尔后叫那兵仗局搭卖的火器匠人根据烟花的原理改制了下,使得发烟剂成为名符其实的信号弹。
信号弹腾空之后,分有三色。
分别是红、黄、蓝。
根据信号灯原理,魏公公给定的规矩是蓝弹升天,乃告知有危险,但不急迫,然诸部须马上准备并警戒,随时出发。
黄弹上天,则意危险加深,敌人已经不远,各部见号即向发讯处聚集。
红弹上天,则是十万火急。
这三弹是魏公公编定手册下发的明示联络讯号,普通军士就是不识字,也得叫他们知道天空升起的讯号颜色是什么意思。
但另有一信号,则是标总以上军官才能知的。
魏公公管那叫冲天火龙炮。
别看名称起的响亮,实则就是民间所用的花炮,四十响,炸了之后升上天各色都有。
冲天火龙炮要是升了天,没别的意思,就一个——咱家危矣,马上就要咯屁了,你们快来救咱家!…要是实在救不得,尔等就自寻个活路逃命去吧。
这也是取生的伟大,死的灿烂之意。
于漫天烟火中,魏公公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还有什么不能瞑目的呢。
当然,不到最后时刻,魏公公是断然不发冲天火龙炮的。
他老人家还想做个千年王八呢。
其实,即便经过改装,但这信号弹效果也有限,尤其是白天用的话,目视范围最多不过三里地,还须视力极好才能分辨颜色。但用于夜间,却是效果显著,较之白天至少范围扩大一倍。
鲜艳而瞩目,外加剌耳,除了瞎子和聋子,任谁也能瞧得见。
当然,魏公公是个保守的人,他不敢将讯号只寄于军士目力,故而又想出这拉力传讯法。
三里设一组,组组相传,跟那前世奥运火炬般一步一个脚印,如此,必能确保部下们能及时收令。
第一发蓝弹是魏公公亲手打的,“嗖”的一声,钻天龙火箭般腾空而起,然后在半空中炸响。
不到三个呼吸间,远处相继又腾空两弹,如夜空中最闪亮的星。
别说,县前街的人群真叫这“火花”给唬住了,所有人都抬头望天,一个个都是不明就里。
魏公公就是希望他们不明就里,当里,如果这些个百姓能够不明觉厉就更好了。
这蓝弹,既是唬人,又不是唬人。
内中真实意味是警告。
魏公公从梯子上接过小田递来的一枚小红旗,然后用力插在墙上砖缝隙中。
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第一次机会。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魏公公都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公公。
………
与此同时,无锡城外十数里一条不知名河湾处的浅滩树林中,两名一直盯着远处县城看的讯兵神情一动,然后同样的蓝色讯号弹从他们手中打出。
“百户,蓝色信号!”
“准备!”
伴随着马队营总、魏公公亲封百户郑铎的一声令下,三百余歇身林中的马队将士从地上一跃而起,快速奔向林边的座骑。负责管马、养马的原太仆寺肃宁马厂的马工们,则齐致退到一边。
郑铎拍拍屁股,叼着一根草叶缓步来到道中,却没有下令全营上马奔赴县城,而是在等待什么。
“百户?”
因管马有功而被魏公公特意委为马队代标总的赵明疑惑的看着。
“不急!”
郑铎神态平静,魏公公那只打出蓝弹,说明事情还没到严重程度。
运河离马队所在隔的也不远,曹文耀、伍福铭、郭大风三个营官都已经来到了岸上。而原先就驻扎在河边的亲卫营众标总也都恭身在那了。
“好端端的,打什么信号咧?”
七舅姥爷睡得可迷糊着呢,大半夜的外甥孙搞什么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曹文耀和伍福铭看了眼这位魏公公的长辈,苦笑摇头:这位可真不是吃军伍饭的。
“城中看样子有事。”
伍福铭盯着远方的夜空看了会,实在是有些纳闷。江南之地,能有什么事生。
“无事不会发讯号。”
曹文耀没有多想,马上传令召集,约一刻钟后,步军左右二营集结完毕,辎重营那边却有些磨蹭,大致才集结了一个标人马。行动最快的是亲卫营的两个标,他们早已集结完毕,这会都在忙着检查药子和引绳。
曹文耀扫了眼这些个辽东降倭,虽然骨子里瞧不起倭人,但这些倭人对于火器的使用熟练程度较之普通大明官兵要强得多。
伍福铭暗骂那郭大风治军不利,与曹文耀商量是否由他二人先领兵进城。正议着,有军士来报,东南天际有红色信号。
“百户,红色信号!”
赵明指着三里外的天空惊道。
郑铎吐出口中草叶,喝喊一声:“上马!”
很快,马队将士全部翻身上马,下面自有马工将早已制好的火把递给了他们。瞬间,一条火龙诞生。
“去东林书院!”
郑铎一勒缰绳,扬鞭一甩,战马嘶鸣一声撒蹄向前方奔去。




司礼监 第六百四十章 装神弄鬼
魏公公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帝国主义纸老虎,然而,他老人家现在成了百姓眼中的纸老虎。
可能是几百年的代沟限制住了百姓对于信号弹的理解,导致魏公公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警告被当成了玩笑。
当发现衙门里除了莫名其妙飞出支钻天龙来,压根就没动静后,百姓们开始哄笑起来。
一个胆大的乡民举着扁担,冲到墙角,奋勇一跳,便将那插在上头的小红旗给扫倒,歪歪斜斜的,甚是没气势。
见状,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
“拿东西砸他们!”
不知是谁叫唤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往衙门里扔石块、砖头等物。
数名衙役躲避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
随着衙门里扔进的石块、砖头越来越多,外面的人群情绪也高昂到了极点。
这很危险,非常危险。
场面注定失控,朝着魏公公最不希望的一面发展了。
这个时候,真相已经变得不重要。
于东林党人而言,不需要真相。
于百姓而言,也不需要真相。
他们需要的,就是一场狂欢。
而狂欢的代价,则是北京来的狗太监脑袋。
这场公义公理引发的浩荡运动,需要一个反面人物来证明它的合理性。
魏公公轻叹一声,知道自己不可能束手待毙,有些事情,他再是不愿发生,也不得不去做。
无奈之下,他老人家在仰天打出红色信号弹之后,匆匆插上第二枚小红旗,然后不得不抱头远离院墙。
但即便到这种程度,魏公公依旧没有下令部下以弩箭射杀墙外百姓,而是命人去把茅房里的三位“请”过来。
外面,魏公公的仁慈和忍耐换来的是加倍攻击和谩骂。
大门,也开始有人在撞了。
………..
茅房中,依旧等级森严。
知县坐在恭凳上。
县丞蹲在便坑左手边,主薄则在右手边。
三人的样子很有当官气质,处危不惊,闲淡风轻。
然细看,寇知县一脸厌恶,林县丞和周主薄则是一脸晦气。
外面的动静,三位不是没听见,奈何,却不敢出去。
时间悄无声息过去,寇知县半捏着鼻子,他很痛苦,每次呼吸都宛若到地狱中走一遭。
林县丞和周主薄没好到哪里去,二人是正宗的难兄难弟,唯一的区别是一个被人扔进去,一个则是自个跳进去。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此间此景,也唯这句能涤荡心灵,自我安慰了。
“咳咳…”
蹲的久了,主薄周铁心腿发麻,实在撑不得,索性一屁股坐下去。至于屁股下面有什么,却是不去想了。
眼不见心净,鼻不闻不臭。
见状,寇知县不由反胃,林县丞则是鼻子抽了抽,难得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适应环境。
“百姓们真要闹进来,如何是好?”寇知县一脸忧虑,他现在不怕那狗太监叫百姓打死,只怕百姓们见着他这县尊丑样。
“打杀了那小太监才好!”周主薄恨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林县丞哆嗦了一下,本能的把屁股往墙边贴了贴。再见寇知县,险些吓的一屁股翻进粪坑中。
周主薄心知不妙,都不敢扭头看。
茅房外,真田嘿嘿看着这三位。
……….
高攀龙一行是在发现城中有蓝色烟火发出后进的城,他们一行格外引人注目,每到一处,必有书院弟子疾呼:“景逸先生来了!”
景逸先生大名于这江南,于这无锡,乃仅次于东林先生的大儒,乃万千士子的表率。
沿途市民纷纷为景逸先生一行让道,看向景逸先生一行的目光也满是敬佩。
先生之呼不绝于道!
来到县前街,在距离衙门口不到里许外的四叉路口,高攀龙站上一辆马车,一身正气的向四周百姓宣讲。
宣讲宗旨只一个,东林先生为奸寺所害,今日大家便要那奸寺为先生偿命!
“诛奸贼,伸公理,明正义!”
高攀龙振臂疾呼。
顿时,声声浪潮响起,百姓们争先恐后往那衙门而去,如潮水般集中。
民心可用!
听着四周慷慨激昂的叫唤,看着整个无锡城被自己鼓动起来,高攀龙胸怀大发,翘首看着县衙,心中荡漾,难以复平。
恩师,你可曾听到此间的呼声!
然,东林书院众人却有疑议之声。
“奸寺藏于县衙,真叫百姓攻进去打杀了他,朝廷怪罪下来如何处置?”持有疑议的是前些日子方从江西回来的叶茂才,此君也是东林八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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