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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高起潜倒是做好这老泼皮拼命的准备,可不料这老泼皮竟然玩这一出,一时倒也不知怎么办。
思姐儿在屋中听到老泼皮在喊打死人,也是吃了一惊,生怕客人不知轻重,真出了人命,那她万万逃不脱关系。慌慌张张的端着油灯就冲了出来,到地就瞧见那老泼皮正躺在地上,抱着后脑勺不停打滚。
“呀,昨打成这样了!”思姐儿一脸担心,悄声问替她出头的客人,“不会真出事吧。”
“不会!”
高起潜心里有数,他那砖头看着砸着狠,可却是留了手的,顶多就是头破血流,哪能这么容易把人砸死呢。
他知这老泼皮是在耍赖,便没好气的上前踢了他一脚:“你赶紧起来,莫在这与我装,不然叫你吃苦头!”
“莫和俺在这废话,俺叫你打成重伤,哪个还能起来咧….你要么和俺见官,要么就赔俺药金,不然,俺不饶你…你个驴日的,俺疼死咧!”老泼皮抱着头,撅着屁股在地上滚了一圈。
高起潜听了老泼皮这话,总觉耳熟,再看地上身影,不由一个“咯噔”,从思姐儿手中拿过油灯,往那老泼皮身上一照。
这一照,可把高起潜吓了一跳,失声就喊了声:“老李头,昨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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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第六百九十六章 你侄昨和人家好的?
一声“老李头”把地上的老泼皮喊的一愣,撅着的屁股瞬间反了过来,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
油灯照映下,这老泼皮不是二叔他老人家又是谁呢。
“我高起潜啊,直殿监和您老一块搭伙的小高啊。”
高起潜直愣愣瞧着脑袋上有血正流着的李进忠,他被眼前这幕搞糊涂了,听说李进忠不是去了东宫么,怎么跑这里做这丢人的事了。
“小高啊!…”
二叔也瞧出眼面前这年轻人是以前直殿监的同事了,瞬间老脸一红,十分羞愧,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才好。另外,他老人家至今还欠人小高几十铜板没还呢。
“这事怎么说的…唉,先擦擦,擦擦…”
高起潜见自己把老李头打这么惨,心下真是过意不去,急忙摸出自己的手帕递给老李头。
二叔难为情的接过手帕在额头上擦拭了几下,头上的伤倒是小事,不过破些皮而矣,但这场面真是叫他受不了。
要知道他老人家也是有自尊心的。
被人打了不打紧,被人骂也不打紧,可这落魄的样子叫人看去,真是怪难受的。
“老李头,你不是去了东宫么,在这做什么?”高起潜将手的中的砖头丢到一边,这会是一脑门子问号。
“我…”
二叔吞吞吐吐,这事叫他老人家怎么说,真是难以开口的很。
“出什么事了?”
高起潜这人也算是仗义的人,虽和李进忠并不是交情太好,但怎么也是一块共过事的,所以见李进忠这样,自是想着问明白,如果能帮一手就帮一手,毕竟这人不坏。就那会他刚进宫叫人欺负时,李进忠还帮他出过头呢。
这事说来话就长了,二叔也不知当不当和高起潜说,踌躇片刻,却问高起潜:“小高身上可有钱没?”
高起潜怔了下,忙道:“有。”说完摸出几个铜板。
二叔一把抓过那几个铜板,很是不好意思道:“今儿都没吃东西咧,饿的慌。”
高起潜刚想说带二叔去吃点东西,边上的思姐儿却说了句:“要不,我给你下碗面。”
二叔哪好意思啊,这阵他可没少讹人家思姐儿。
高起潜见附近有人在观望这边,便拉过二叔:“先进去,在这叫人看笑话。”
“是咧,是咧。”
二叔也要面子,见有不少脑袋朝这边张望,脸上也烫。不迭点头,刚想进去,想起自个的弓还落在地上,忙弯腰捡了起来。
高起潜瞧这弓,实在是想笑。也不知这李进忠从哪弄的柳枝,硬是用麻绳给弄了个弓状模样的玩意出来。
这弓,也能把树上的鸟窝射下来?
二叔见高起潜盯着自己这张破弓,尴尬道:“弄了玩的,防身,防身。”
高起潜自不会让二叔太过没脸,拉着他就进了院子。思姐儿将门带上后,便到厨房去下面了。
二叔那边则是叫高起潜拉着说话。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左右,思姐儿做了两碗面盛了过来,面里还滴了几滴菜油。
这菜油如今可是稀罕物,是油菜花籽榨的油。不过油菜花如今只在江南和岭南地区有长,产量不多,故而菜油很少。
北方这一边,一般只逢年过节才打上那么点菜油。思姐儿这人节俭,菜油是过年时剩下的。其实这面里放荤油才香,可思姐儿没有,便只能滴了些菜油。
二叔饿的正慌,见着面来了,忙端过来就狼吞虎咽,把个面条吸得“嘘嘘”响。高起潜在边上看着,真不知这李进忠是遭了什么罪,饿成这惨样。
“谢谢。”
高起潜到底是识几个字的,比李进忠懂礼的多。
思姐儿轻声一笑,坐到床边,看着埋头吃面的老泼皮。
一碗面下肚,二叔踏实许多,在高起潜的询问下,将自个的遭遇给说了出来。
“….不想到了石柱后,才晓得那丘乘云不是好东西,他那掌家徐贵更不是东西…徐贵知道不?就是你刚进宫那会要你钱的那小子。”
“记得,记得,这家伙坏的冒油。”
高起潜对这徐贵印象深刻的很,当年李进忠替他出头打的就是那徐贵,不想这小子如今倒是抱上矿监的大腿,在四川快活了。
“那徐贵不是个玩意,从前叫我们打过,就记恨着咱……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我那两兄弟徐应元和赵进教好不容易给我凑了点钱让我回京….小高啊,你不知道,我这一路可是遭了大罪,可好不容易回了京,宫里头却不让我进了。”
二叔说到这,眼泪都差掉下来了。
“为何不让你回宫?”高起潜也很惊讶,“你离京时单子都报备了么?”
二叔一拍大腿,气急道:“就是坏在这咧!他们说东宫把我的单子调回御马监了,我就去御马监,可理单的人却说我的单子都叫上面派丘乘云那去了,所以没有丘乘云的回单,他们不能收我。”
后面的事不用李进忠说,高起潜也想到大半。
一个阉人,还是个老头,不能回宫便是没了内监的差事,剩下的只能是和京里那些自宫白一样混吃等死了。只是他没想到李进忠却会做这欺负女人的事情,但想换作是他,怕也没什么好路子可走。
二叔也知自己干这事不地道,丢人,有些羞愧的看了眼坐在边上的思姐儿,欲言又止,终是轻叹一声,闷头不再说。
高起潜想了想,道:“老李头,既然原先你调东宫去了,那你就直接去东宫好了,回头单子叫东宫再给你补便是了。”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二叔更气,愤愤不平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啊,可去了东宫,魏朝那驴日的连门都不让我进,说我要再敢进东宫,就把我腿打断咧。”
高起潜不过是个直殿监扫街的小伙者,对别的衙门,东宫那边了解的甚少,不知这魏朝是什么人,但听李进忠说话,估计那魏朝多半是东宫能做主的,李进忠得罪了他,这魏朝自然不可能再让他回去。
“那你以后怎么办,这样可不行啊?”高起潜摇了摇头。
“肯定不行啊,我这都五十的人了,哪能再这样混…我那两兄弟还等我信呢。”二叔一脸哭丧,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哀求高起潜:“要不小高帮我说说去?”
“我什么身份,哪里能帮你说得了话。”高起潜苦笑一声,“这宫里你就没有相识的,能替你说上话的?”
“倒是有个咧,可我不好意思找人家啊。”二叔一脸无奈。
“谁啊?”高起潜问了声。
“校哥儿…就是皇长孙的乳母客氏。”
“客氏和你关系还近?”
“和我关系倒说不得近,”二叔迟疑一下,“可跟我侄关系不错。”
“你侄?”
高起潜想起去年去通州见妻女时碰到的那个少年,当时他以为对方是个小骗子,不想真是李进忠的侄儿。
“你侄昨和客氏关系不错的?”高起潜颇是纳闷,老李头的侄子怎么和皇长孙的乳母好的?
“这个…”
二叔又吱唔起来,这事也没法说啊。




司礼监 第六百九十七章 昨就不要子孙根了咧
高起潜没刨根问底,那客氏虽是皇长孙的乳母,但却非宫中的女官。据他所知,宫中的乳母一般私人关系都很乱,有和太监勾搭的,也有在外偷男人的,不过只要不出格,宫里也不会多管。
毕竟,这些乳母们年纪都不大,一个个又都是过来人,丈夫不在身边,日子有些难熬,找个相伴的能够理解。
只是,高起潜挺纳闷,李进忠他那侄儿看着倒是年轻,可长的却不算多俊俏,却不知怎么和那个客氏好上的。
要知道,能为皇子皇孙乳母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进宫之后眼界也高,一般的太监想求为对食都不能,况宫外一个贫寒小子。
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没来由的,高起潜倒有些醋意,不过这醋意也是转瞬即逝,自家事自家清楚,方才人姐儿那么对他,已是叫他很满足了,想人家的事做什么。
“若你侄和那客氏真关系好,你还是去试试,万一有用呢,这客氏终归是皇长孙的乳母,听说皇爷现在对皇长孙很看重,请了大学士给他讲学呢。”
高起潜好意相劝,不管成不成老李头总要去试试吧。而且,老李头这般在外面瞎混胡来可不行,他年纪也一大把了,难不成想死后连安乐堂都入不去么。
二叔有些沉默,他老人家何尝不想去找客氏,求她到西李娘娘那边替他说说,可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想当初,要走的是他,把话说的多么大的也是他,今天却这般不人不鬼的回来,要他老人家怎么有脸去找人客氏替他求情说话。
而且,还不知人李娘娘是不是肯帮他呢。前番那簪子的事,李娘娘就很不高兴着咧。
高起潜能做到的也就这么些了,别的他也帮不上忙,论年纪,论资历,李进忠都比他强,懂的也多,所以,有些话他也没必要多说。
二人就这么坐了会,二叔觉得不便打扰人家了,小高难得出来寻个乐子,他在这扰人家做甚。
这么想着,二叔起身拍拍屁股说要走,高起潜也没留他,这地毕竟不是他的,而是人家姐儿的。
那思姐儿也算是好脾气了,叫李进忠讹诈了这么久,还能给他做碗面,怎么说都是个好女人了。
“这个…先前是俺不好,俺….俺以后有了钱便还你。”
二叔对人姐儿说完这话,老脸又红了下,低头便往外走,就差掩面而奔了。临走时不忘拿上自个弄的那张破弓,看的出,他老人家真是喜好这东西。
到了外头,见高起潜没跟出来拉他,或给他安排个住处,二叔颇是失落,可想人小高又哪来的钱,便摸黑寻了个无人处墙角蹲着。
这地不远处有个污水沟,蚊虫不少,围着二叔嗡嗡飞着,咬得他老人家不时得活动一下,要不然叮的难受。
回想自个这一个多月的落魄样,二叔不禁就是泪流满面。
再想自个离京去四川时发的宏愿,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大哥和侄儿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却混成这个样子,那心真是酸痛的厉害。
呆呆的,就这么呆呆的蹲在那,身上除了那张破弓就是高起潜方才给的几枚铜板,除此之外,二叔身上是什么都没有,甚至于擦屁股的手纸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叔站了起来,他老人家决定去找客氏碰碰运气。
这不是脸皮不脸皮的事,而是关系自个将来葬在哪里的事。人要是在宫里,在安乐堂烧了多少还有个骨灰,要是良卿、良臣他们寻过来,总能带自己回乡。这要埋在荒郊野岭,这辈子就是个孤魂野鬼了。更莫说四川那还有两个结义兄弟在巴巴等着他的信。
难道真就这样在京里无赖般的混死,靠欺负女人活着?
难道真要死了连安乐堂都进不去,尸体叫顺天府收尸的用车拖到野外随意埋了?
不能咧。
二叔“叭”的一下抽打了自己一耳光,猛的一跺脚,在夜色中往左安门方向摸去。
……….
三条胡同到左安门那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中间隔着积水潭和崇国寺,光走的话于少得半个时辰。
也是吃了人姐儿一碗面,二叔有力气,要不然,肚子饿的咕咕叫,哪有力气走这么长的路。
客印月在家,突然出现的二叔让她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盆子都叫吓的掉在了地上。
“大妹子…那个…俺吧…”
二叔老脸烫红,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家侄儿有一腿的女人,竟是不会说话了。
客印月有些吃惊的看着二叔,脱口就道:“你知道良臣的事了?”
“良臣啥事?”
二叔一头雾水,不知道客氏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客印月比二叔更糊涂,她还以为二叔是知道良臣的事特意赶回来的呢。可想想又不对,二叔去的是四川,隔着几千里地,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那他老人家是为什么回来的?
客印月心下疑惑,她可不知二叔早就回来个把月了。
“知道什么?”二叔从客印月的神情中看到了不安之色,顿时也紧张起来,“大妹子,我那侄儿出啥事咧?”
“良臣他…”客印月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二叔,犹豫着。
“大妹子,你快说咧,良臣他到底出啥事了?!”二叔急了,自家亲侄子出事了,他老人家能不急么。
“二叔,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说。”客印月也不知这事从何说起。
“哪个能不急咧,别慢慢说了,大妹子你赶紧说咧。”二叔急的都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那个…良臣他进宫当了差,”
客印月刚说完,二叔就如晴天霹雳般怔在那里,然后双手一抱脑袋蹲到了地上,竟是哭了起来。
“作孽噢,良臣昨也想不开咧,这宫里的差事是好做的么….他好好的书不读,怎么这么糊涂的咧….子孙根没了,我老魏家的香火昨办咧,昨办咧…”
客印月见二叔这般,想告诉他真相,可想到良臣的叮嘱,终是没敢说。




司礼监 第六百九十八章 公公,您发发慈悲吧
二叔的悲痛和难过是内心真实感情的流露,他老人家对侄儿也走上这条路,真是又恨又气又急。
世间,没有比太监更知道太监的苦了。
尤其是,做长辈的看着晚辈又走上自个这条路。
二叔心里苦,心里痛,也倍加的愧疚。
如果他出人头地了,侄子还至于跟他一样断了子孙根么。
家里多半是没钱供良臣这孩子读书上学,这孩子才走上这条绝路的。
一想到良臣那么聪明的人也净了身,二叔心里那个悔啊。要是这孩子好好读书,老魏家指不定能出个秀才,出个举人老爷呢。
可现在……
二叔不住的拿袖子擦拭眼角的泪水,那袖子上不但满是黑污,更有血迹。
客印月注意到了袖子上的血迹,这才发现二叔的头上和脸上似乎也有血迹,再看二叔这样子,越看越是吃惊。
她想问二叔是出了什么事,可又不知是否该问。
待二叔的哭泣变成哽咽,整个人似乎平静许多后,客印月方才低声询问了声:“二叔,你头上怎么了?”
“没,没什么,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二叔抹了把鼻涕,对客印月这声“二叔”只觉五味杂陈。
自家侄儿都净了身,这客妈妈以后怕和他魏家就没什么关系了。那孩子刚进宫,能有什么好差事,就是做人客妈妈的对食怕都不行咧。
“对了,大妹子,我那侄儿现在何处,在哪个衙门哪个公公手下当差?”
事已至此,二叔悔也罢,气也罢,都无济于事,现在他只想知道良臣那孩子在宫里过的怎么样。他虽然进不了宫了,可宫里也有些相识的,这些人虽说地位不高,但求他们帮着照顾下侄儿,不叫他被人欺负的很了,想来这些人能卖他个面子。
再怎么说,他李大傻子在宫中的时候对那些人可大方的很,平日没少请他们喝酒吃肉,不求他们为自个出头,照顾下侄子总是成的吧。
客印月却摇头道:“二叔,良臣出事了。”
“啊?”
二叔一愣:昨又出事了?
客印月迟疑了下,想着良臣这事闹的很大,京里可谓是人人皆知,也没必要瞒着二叔,当下便坦言良臣在江南杀了人。
“这孩子昨去江南了,还杀人?”二叔听的目瞪口呆,“不可能啊,良臣这孩子性子老好了,心地又善良,怎么可能杀人呢?肯定弄错了,弄错了。”
二叔是打死也不信这事的。
“是真的。”
客印月只以为二叔是刚刚从外地回来,不知道这事,便将江南无锡发生的事情说了。
不待她说完,二叔脸色就变了,情急之下问道:“大妹子,你是说最近京里都在说的那个放火烧了东林书院的公公是我侄儿良臣?”
“嗯。”
客印月微一点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自她知道这消息以来,可是几天都没睡的着觉。睡前替良臣流泪担心,睡后梦中也是老梦到良臣被五花大绑,一会被人拉去砍头,一会被人在后面追,只吓的她花容失色,于噩梦中惊醒。这之后,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了。
一天两天还好,连着几天下来,她的精神明显不如从前,眼眶也黑的很,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今儿照顾校哥儿时,还差点把校哥儿摔了,惹得太子妃郭氏狠生骂了她一通。
那份牵肠挂肚的情绪,莫说侯二在时她不曾这样过,就是儿子国兴她也没这样过。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日每夜替良臣担心,盼着菩萨神仙们救救他,盼着江南那事弄错了。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这种以泪洗面的日子,客印月真是过的极委屈,极苦。二叔能当着她的面放声大哭,她却对谁去哭诉。
她又凭什么为良臣哭诉。
她和他,什么都不是。
别人知道了,只会骂她是个自找的贱人,还能说她什么。
“不可能!”
二叔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不可能,我那侄儿那么好读书的一人,怎么可能放火烧人家书院,又怎么可能去害人家书院的老爷咧!….”
可是客妈妈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二叔,这一切是真的。
二叔哆嗦了一下,不顾身份一把抓住客印月,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对方面前,苦苦哀求道:“大妹子,你行行好,你带我进宫去见李娘娘,求娘娘救救良臣吧…良臣这孩子真不是坏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啊…”
“二叔,你别这样,先起来,”
客印月神情凄凉,她不是没有去找过西李,可李娘娘却说这事她管不了,要她客印月也不要多事。临走时,李娘娘更是用警告的目光瞪了她一眼,这一眼只让她什么勇气也没有了。
“啊?不对,不对,我进不去,进不去…”
二叔似是想到什么,不住的喃喃,说什么进不去的话。这把客印月懵住了,不知道二叔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见二叔身上脏的很,还有怪味,便想打水让二叔洗洗,可不待她去拿盆子,就见二叔突然冲出院子,头也不回就往巷子外跑。
“大妹子,你歇着,我去求刘公公。”
二叔只说了这么一句,等客印月追出去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二叔没到别的地方去,他奔的是北安门。但他没办法进宫,不说现在宫门已经关了,就是没关,他也进不去。
这一晚,二叔就是睡在北安门城墙边上的,他想见刘公公——御马监的提督太监刘吉祥刘公公。
二叔想求刘公公帮他救侄儿良臣,哪怕他知道刘公公根本不可能为他这么一个老伙者出面救犯了那么大事的侄子,但他还是坚持在宫门外守侯。
因为,万一人刘公公愿意帮他救人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二叔是良臣在京里的唯一亲人,他这做叔叔的又怎么能看着侄儿死呢。
接连两天,二叔什么地方也没去,就蹲在那,任过往的宫人太监从他面前经过,任过往的熟人打趣他李大傻子怎么回来了。
二叔不跟任何人说话,不管别人怎么戏虐他,他都不说话。
直到,刘吉祥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刘公公平常不大在御马监办差,倒是常去南苑,不过他在宫外也有宅子,只是二叔不知道在哪而矣。
二叔已经僵硬的身子在刘公公从轿中走下的那瞬间,好似有千千万万的血气一下流动在身体般,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一个箭步上前就扑到了刘公公的轿子边,哀嚎的声音之大,把四周过往的宫人太监们都给惊住了。
“刘公公,您老人家发发慈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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