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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司礼监 第二十八章 有事就跑
拂晓后,安平河畔。
路边摆放的三十多具尸体让阿拜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都是他镶白旗的精锐甲兵,其中很多都是老兵,不管是哪一个放到下面去都能当什得拔,如今却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三阿哥,”
既是表哥也是部下的彻尔格轻声唤了下阿拜,同时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阿拜微“嗯”一声,抬头缓缓扫视了一众旗下将领,最后目光落在了低着头的表弟超哈尔身上。
“小十三,胜负是兵家常事,你不用泄气,抬起头来把情况和大伙说一说。”阿拜的眼神充满鼓励,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是,三阿哥!”
超哈尔抬起头来,涨红着脸将被袭情况简单说了下。
“袭击你们的明军有多少人?”问话的是甲喇额真瓜尔佳氏都安超,原是海西女真出身。
“约摸数百人。”
具体多少人,因为视线受阻的原因,超哈尔不敢确定,但几百人应该是有的。
“数百人?”
都安超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三阿哥,不是说明军打义州出来就一直跟乌龟似的到哪就扎营,便是出来也不过几里,打一下就缩回去么,怎么突然敢派兵埋伏咱们了?莫不成大贝勒那里出了事?”说话的是甲喇额真索浑,他也是钮祜禄氏,不过和彻尔格兄弟没有关系。
“三阿哥,是不是派人和大贝勒联系一下?”彻尔格说道,明军突然北上长甸,他也担心是不是正白旗那边有什么变故。
阿拜正要开口,其身边有个大汉却哼了一声:“慌什么?几百个明国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什么时候我女真儿郎如此贪生怕死了!”
开口斥骂的是镶白旗左梅勒额真多喀纳,按八旗制,固山额真是谓旗主,左右梅勒额真是谓副旗主。
多喀纳早年就随奴尔哈赤征战,积功至甲喇额真,四旗分变旗后被奴尔哈赤特意派给三子阿拜做副手,可见重视程度。
镶白旗另一个副旗主右梅勒额真是四大臣之一何和礼的次子多积礼,不过因染病并未随军。
“三阿哥,大贝勒既已传令我军南下,我军便当立即赶至会师地点,不能耽误...依我看,明军可能故意派兵袭击我军,以迟缓我军行军速度,若因我镶白旗不至而致战局有失,我等皆难向汗王交待!”多喀纳说完瞪了眼都安超和索浑,显是对二人昨日劝阻旗主不要南下深为不满。
都安超见状没吭声,索浑则是驳道:“额真此言差矣,明军狡猾,焉知他们不是冲我军来的。”
“如此更好!”
多喀纳冷笑一声,“明人最难对付便是坚城硬寨,若弃此长处直奔我军,我军便与他堂堂野战一番,有何可惧?”
“这...”
索浑滞了一下,却是无话可说,因为真如多喀纳所言明军弃了营寨,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三阿哥?”
彻尔格见阿拜发呆,轻声提醒了句。
阿拜从前并未有过单独领军经验,因此面对突发情况确是有些慌乱,他犹豫是先派人同哥哥禇英联络,还是继续南下。
这时,探马却来急报,说是前方十几里处发现明军步骑大队。拂晓袭击的那支明军就是这股人马。
“何人领兵?可是那魏太监?”
阿拜颇是紧张,哥哥禇英不止一次告诉过他,明朝那个魏阉狡猾万分,要他一定小心。
探马的什得拔道:“禀旗主,明军打出的旗号是萧。”
“萧?”
阿拜同诸将都是一怔,辽东明军大小将领他们都有情报,却是不曾听过有萧姓总兵、副将的。
彻尔格忽的想道什么,忙道:“三阿哥,莫不成是那萧伯芝?”
“萧伯芝?”
阿拜眉头一挑,朝那什得拔一指:“速探,明国领兵之人可是辽阳无籍那狗贼!”
.........
“将军,学文无能,未有斩获,还请将军治罪!”
一回到营中,魏学文就向萧伯芝请罪。
“何罪之有?”
萧伯芝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但要叫建奴知道咱们,便是有功,何来罪的。”
“末将本是想着一举偷袭建奴,偏是...”
魏学文也是个实性子,一点也没传他十三叔,认死理总觉得自己带人去偷袭,结果偷袭没成反而阵亡了几个士兵,怎么看都是有罪。
萧伯芝看着粗矿,可却是精明人,莫说魏学文无罪,就是有罪他也不敢治这魏公公的大侄孙啊。
“行了,起来吧,建奴很快就知道我们在哪了,这会请罪还不如好生收拾,吃饱喝足和他们大干一场!他妈啦个巴子的,老子在建州窝了两三年,早想和这帮小辫子过过手了!”
萧伯芝豪情大发,他本就是个战场厮杀的汉子,当年和王维栋一起随杨镐征战朝鲜,和日本人杀的尸山血海,岂能怕了建州这帮黄牙辫子。
偏是那些当官的顾这顾那,没个利索劲。要搁他萧伯芝能做主,早十八年前就把奴尔哈赤那老小子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了。
明军此时扎营所在也是在安平河畔,不过却是简陋布置,并不像中军大营那般深壕高垒。
杨寰听说魏学文回来后赶紧过来询问情况,作为魏公公从京里带出来的亲信,他比任何人都关心魏公公大侄孙的安危。
见魏学文无事,杨寰放下心来,又问了些建奴镶白旗的情况,判断那镶白旗一旦发现己方扎营所在,肯定会挥师前来。
“咱们这只诱饵难得出来,他建奴岂能不动心,换作是我,也要一口吞下。”
杨寰一边说一边带着魏学文看他的部署,步兵大队已经张开声势,控制了这一段河畔。
“这是什么武器?”
魏学文看到几十个士兵正一捆捆从车上卸些长矛,那些长矛长约一丈许,魏学文拿了一杆提在手中感觉颇有份量,便端平在手,结果很是吃力,不由诧异这么重的长茅是否好用。
“这是秦矛,西兵最好用,能克骑兵。”
杨寰简单说了下,告诉魏学文这些长矛是用于防御骑兵攻击的,两千年前秦人就用这种武器克制敌军骑兵,现在延绥、宣大等军镇也在用。
“建奴镶白旗真冲咱们来,这一仗便是极其危险,谁也不敢保证咱们能成功诱敌至三里铺,嗯...若是我死了,还请杨兄跟我十三叔说一声,学文没给老魏家丢人。”
魏学文突然冒出来的这番话让杨寰愣了一下,继而咧嘴笑了起来:“这话你自个跟你十三叔说,我可不敢。”
然后指了指远处河边的一条木筏,低声道:“公公有令,万一不敌,你我可乘木筏渡河走,此事不可说与旁人。”
说完,摇头走了。
望着杨寰的背影,再望那条木筏,魏学文有些失神,继而突然一咬牙,提刀快步至那河边,几下便将木筏上的绳索砍断,然后一脚将那木筏推向河中。
正指挥士兵卸东西的杨寰远远见了,怔了一下,继而笑了笑,不再理会。




司礼监 第二十九章 背水一战
阿拜得到了准确的情报,那支明军的统帅的确是辽阳无籍萧伯芝。
据探马报,该股明军自下游而来,后方并无其他明军。这意味着萧伯芝部是一支孤军。
左梅勒额真多喀纳立时请战:“辽阳无籍那狗贼向来猖狂,这次竟敢孤军冒进,分明视我大金无英雄,三阿哥,奴才这就带兵去擒了他来送于汗王千刀万剐!”
“小十三,你亲自去探!”
阿拜不太相信萧伯芝部会是孤军,故让表弟超哈尔带人再探,结果超哈尔再次证实扎营于安平河畔的萧伯芝部的确是一支孤军,且其营地十分简陋。
“三阿哥,那辽阳无籍自个送上门来,我镶白旗若不领了这份功劳,便成了八旗的笑话了!”
主辱臣死,想到那辽阳无籍在建州的种种劣迹,自家主子的种种委屈,多喀纳便恨不得生食了那萧贼。
“小十三”超哈尔也向表哥请战,不用多,只要给他一百红甲摆牙喇,他保证第一个突进明军的营中,砍了那辽阳无籍的将旗。
“三阿哥,兵贵神速,明军已知我军至此,若不早断,恐其溜走。”彻尔格对歼灭辽阳无籍也很动心。
见多喀纳等人积极求战,又寻思那萧伯芝部不过千余兵,歼灭其并非难事,都安超和索浑这两个有些恐明的额真倒没有出言阻止。
至此,阿拜再无迟疑,当下传达军令,命五个甲喇全部点齐,埋锅灶饭吃饱肚子后立即南下,务求一举全歼萧部。
.........
当天并未发生大规模战斗,镶白旗主力到达安平河畔明军营地外围时已是下午申时,距离天黑不过一个多时辰。
发现金军逼近己方营地后,萧伯芝命魏学文领骑兵与金军前锋进行了试探性的交手,双方都未能给予对手重大杀伤。
随着越来越多的金军赶到,魏学文部不得不后撤,否则很有可能被兵力远众于他们的金军骑兵包围。
在多喀纳的建议下,阿拜命第五甲喇索浑部封堵了明军南撤的归路,又命第三甲喇都安超部布阵于明军西路,亲率第一、第二、第四三个甲喇近5000兵马列阵于北线,至此,除了南线安平河,明军已然被镶白旗合围,真正是背水一战。
“明国人常道背水一战,可惜,有几个能成功?当年大金三太子领军南下,那宋军多少人是淹死在江河之中的,有那带兵的为先走,不惜斩断爬船士兵的双手,嘿嘿...”
彻尔格受父亲额亦都影响,很是喜欢读汉人的史书,因此一眼看出明军是打算背水一战,却是不以为然的很。
并无多少统兵经验的阿拜也知道要提防明军夜袭,因此下令各部多加戒备。
当夜,果然有明军出营夜袭,但因金军早有准备,明军未能取得斩获,只是用携带的火器点引燃了金军一部分营帐。
尤其可恶的是,夜中明军不时在各方向朝金军营地发射类似明国民间的“花炮”,这让金军防火工作加重,也让营中部署尽数暴露在明军眼中。
......
次日,双方不约而同的进行了决战部署。
但让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是,安平河一带竟然出现了晨雾,彼此间的可视距离不到五十丈。
晨雾的出现可能和前两天的阴雨有关,雾气中,只听见双方的号角声和唢呐声彼此起伏。
明军采取了先发制人的策略,兵力部署最多的北线金军最先遭到了明军骑兵进攻,双方在雾气中进行了厮杀。
小半个时辰后,喊杀声停歇,战场归于平静,明金双方脱离了战斗,但双方的战果却是谁也不知道。
卯时,镶白旗第一甲喇驱使着数百汉人阿哈向明军营地发起了试探性攻击。
明军营中的步兵立即以火铳驱敌,雾气太大,加上连日阴雨天气,铳管和火绳受湿气影响,导致明军有一部分火铳没能打响,加之有所保留,因此对金军的此次攻击未能造成多大杀伤,但金军也未能突破明军防线。
在损失了一百多披甲人和两三百汉人阿哈后,第三甲喇果断收兵。
很显然,因为大雾的缘故,明金双方对于即将到来的决战都保持着足够的谨慎。
辰时,大雾一点点散去,明金双方终于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酝酿了多时的大战也终于开始。
镶白旗最精锐的第一甲喇在额真固尔托的指挥下向着先前试探出的明军营地薄弱处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进攻第一甲喇显然倾尽全力,而明军也不再保留,将能够使用的火器尽数发射。
一时间,两军阵前爆炸声不绝于耳,硝烟弥漫。
冲锋的金军遭到了明军密集火器的打击,损失不小,但却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成功突进。
冲在最前面的金兵已经能够看到简易木栅后面正在装填火药的明军。
此时,就听明军营中有尖厉的号子声响起,继而就见很多后方的士兵突然冲到前方,然后突然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个举动让金兵大为不解,但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们已经在做纵马冲撞木栅的准备。
“竖!”
已经紧张到难以呼吸的士兵们终于等来了命令。
瞬间,早已蹲在地上的士兵们下意识的斜竖起自己手中的长矛,冰冷的矛头直指那些蜂涌而至的金军骑兵。
一柄柄从木栅间伸出来的长矛让冲在最前面的金兵一脸愕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长的长矛,但愕然很快消失,望着那些削得尖尖的木头,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也瞬间白了。
可是一切太晚了。
“吁!”
求生的本能让前面的金兵纷纷打马想要避开那些长矛,然而已经提起的马速哪怕马术再高超的士兵也做不到突然转向。
冲得太快意味着勇士,意味着胜利,但也意味着他们会先死。
一个个金兵恐惧的大声叫喊起来,他们不想死,他们拼命的勒着马缰,试图让身下的座骑能够停下来,然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能做的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头扎在那根冒着寒光的长矛上。
“噗嗤”声中,瞬间就有数十名金兵在马上被笔直的长矛直接捅穿,有的如被钉在半空中般一下和战马脱离,有的则是顺着惯性带着胸口的长矛继续向前冲去,直至撞在一人多高的木栅上。




司礼监 第三十章 鏖战
壮大安得礼身上套的是军官才能有的铁甲,得亏了这身铁甲,明军的长矛没能洞穿他的身体,但冲撞的力量却是让他的胸口跟被用巨石砸了一般,疼的裂心裂肺同时,一口气也是提不上来,手中的长刀也是瞬间从手中脱落。
那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被按在水下,拼命想上来呼吸一口却任凭手脚怎么动,都无法浮出水面一般。
跨下的座骑黑马不知道主人的难受,但战马是具有灵性的动物,它或许不知道主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死亡。
黑马本能的想止住自己的脚步,然而身体还是在往前冲去,最后不偏不倚的撞向了死亡之矛。
矛尖一下就刺入了黑马脖子和前胸的连接处,然后在软骨间一滑而过,满是鲜血的茅头从黑马的后脖处露了出来,继而笔直的又刺进了安得礼没有铁甲保护的臀部中间。
钻心般的巨疼让身经百战,浑身布满伤痕的安得礼也忍受不住,他惨叫一声下意识的蹬直双腿,试图从马鞍上站起,可下面却好像被钉住般动都不能动,最后连同心爱的黑马一头撞在了明军的木栅上,继而双双倒地。
只是,他的身躯却怎么也无法和黑马分离。
他也没有当场死去,他惊恐的双眼并不是看向木栅对面的明军,而是看着自己的屁股。
最后,失血过多的他,终是模糊了视线。
和直接被明军一丈多长的长矛捅穿相比,那些坠马之后被马蹄乱踏的金兵死的更为凄惨,很多人的骨头都被踏的粉碎,跟个软骨人似的,莫说站起来,就是动都不能动。
冲在最前面的金兵死伤惨重,但是那么多的战马连同马上主人的重量一起撞向木栅,冲击力也是十分的高,致使不少地段的木栅或是被撞开一个豁口,或是被撞的摇摇欲坠。
“放铳,放铳!”
杨寰叫的嗓子都哑了,此刻既是重创金军的好时机,同时也是明军生死存亡的一刻。
能够挡住这波金军,便是活;
挡不住,就是死。
“砰砰”声不绝于耳,明军的火铳不时打响,却非那整齐的铳击,而是自由射击。
这会,也不需要瞄准,装好药子对着栅外轰一铳就是。
“飞空杀敌震天雷”等火器依旧在喷射着药子,明军不指望这些杀伤力不高的火器给金兵造成死亡,只希望这些火器能够最大程度让金军混乱。
萧部仅有的三杆大杆子铳和两蹲虎蹲炮这会也是打的发烫,放炮的士兵不得不放弃这几件杀伤力较大的火器,拿起长矛奔到前面去刺那些金兵。
他们不是不能用水替虎蹲炮和杆子铳的铳管降温,只是那样的话,很容易使得炮管变软,如此再装药的话极有可能炸膛。
“投!”
胡小旗大喊一声,将手中已被点燃的陶雷用力甩向了当面金军阵中。
“砰”的一声,陶雷爆炸开来,四射的铁钉和铅丸飞空射向四周密集的金兵和战马。
一颗又一颗的陶雷和石雷就这样被甩了出去,每甩出去一颗就意味着魏公公的腰包缩水一颗,但只要能杀死一个金兵,远在后方的魏公公都会感到内心十分的愉悦。
巴音闷着头和同伴们拿着短刀弓着腰在木栅下面来回移动着,他们的目标不是马上的金兵,而是那些坠马的金兵以及撞在木栅上的战马。
金三顺和一队士兵则是在袖子上绑了个块红布,他们的职责不是杀敌,而是将那些受伤的同伴拖下去。
不然任由这些伤兵在阵中哀号,对己方士气是个很大的打击。至于这些伤兵,眼下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能不能活着回到义州治疗,要看他们的命大不大了。
萧伯芝一身铁甲,按刀带着数名亲兵站在营中搭建的哨台上,身为一军主将,他不需要亲自杀敌,他只要做一件事便行,那就是盯着敌人的动向做出相应的部署。
哨台上的旗兵不时打旗,将主将的军令传递到各部。
魏学文的骑兵大队始终没有得到出击的命令,因为萧伯芝认为还不到他们出击的时候。
“鞑子倒也拼命的很,比北虏能打一些。”
萧伯芝对左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再无言语,只是牢牢盯着北方那面白色镶红旗。
以他对建州的了解,那面白色镶红旗下肯定是建奴所谓的旗主。
阿拜么?
萧伯芝脑海中浮现出一年前在建州看到的那个二十多岁所谓三阿哥。
.........
已被撞开不少豁口的木栅还是牢牢控制在明军手中,在明军不遗余力的打击之下,不足一里地的明军木栅前满是金兵和战马的尸体。
这一幕让主攻的镶白旗第一甲喇额真固尔托很是肉疼,也很愤怒,但他却没有下令收兵,而是让戈什哈吹号命麾下的牛录额真不惜一切代价突破明军防线。
明军的顽强抵抗和己方的伤亡惨重使得一些金兵感到胆寒,但在严厉的军令之下,他们却不敢后退。
数百名金兵从马上翻身跳下取出长弓,瞄也不瞄便射向明军。这是他们惯用的攻击手段。
数百枝大箭同时落下。
一名正咬牙竖着手中长矛的明军被一支大箭正中面门,连惨叫都没有发出,直接就是仆倒在地,手中的长矛也一下脱了力被正扎穿的金军战马撞断在木栅上。
抗金救国军的盔甲并不多,不过为了最大程度的保存士兵生命,好让他们完成诱敌使命,魏公公将其余各部的盔甲抽调了不少配给了萧伯芝部,虽然主要是棉甲,但对于弓箭的防护能力还是远强于皮甲的。
只是,金兵长弓力道十足,一箭下去,整个箭头都没了下去,固然不致死,却也让中箭的士兵瞬间失去战斗力。
在金兵的这轮箭雨下,没注意防箭的士兵当场就有三四十人倒地。
“防箭,防箭!”
“举盾,举盾!”
明军的军官们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大声叫喊。
很快,一块块挨牌被举起,将头顶上空遮得密密麻麻。但也偶尔有两三枝好像长了眼睛般的箭枝从缝隙处落下,中伤明军。
很快,一块又一块连得密密麻麻的挨牌上,扎上了一根又一根的羽箭。
哨台上的萧伯芝视线只是在己方阵线瞄了一眼就又回到了那面白色镶红旗下。
他在判断那个二十多岁的愣头小子什么时候将手中的力量全部派上来,那时,才是真正的死战。
也只有顶住了那波攻击,他萧都督才能突围后撤,否则,他萧都督真的就成了被吞的鱼饵了。
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萧伯芝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黄牙辫子们,对方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不比辽东的卫所兵差。
好在,魏公公给他调拨的是比卫所兵们强得多的精锐。
嗯,皇军?
蛮古怪的一个名字。




司礼监 第三十一章 钮祜禄家的汉子
阿拜一直在观战,见第一甲喇久攻不下,不由有些心急,很想将第二、第三甲喇都派上去,彻底压跨明军的防线。
彻尔格看出了表弟的心思,连忙劝阻,说道明军的防线是依河而设,乃是个环形,可供攻击地段并不宽阔,此时将其余各甲喇派上去不但施展不开,反而还会将自家兵马搅乱,届时容易给明军可趁之机。
阿拜还是很听自家表哥意见的,当下歇了念头,但见第一甲喇被明军各式火器压制,将士损失惨重,迟迟未有进展,也是有些恼火,骂了句:“固尔托这个奴才真是废物!”
“三阿哥,明军擅使火器,第一甲喇能不畏伤亡抵近明军防线,已是难得。”
第二甲喇额真音达户齐和固托托交好,其兄弟吴尔汉娶的就是固尔托的女儿,所以肯定要给固尔托说句好话。
“三阿哥莫急,固尔托的人损失是不小,可明军也支撑不了多久,只待他们的火器药子消耗干净,奴才就亲自带兵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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