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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别小看了这安排席面和填葬单,这两样事情可是里正和乡老的特权,一般人都不能干。
就好像后世农村,谁家办事了,都得把村干部请来吃一顿。
这顿饭,便是村干部的特权。同理,排席面和填葬单也是里正乡老的特权。
良臣到社学后,就见里外不少人,吴家的几个男丁正在大门外招呼客人。有什么重要人物过来,如舅爷、表爷之类的,孝子吴德正还得迎上来,磕个头,将人请进去。
梨树村就姓吴的最多,吴夫子又是村里的先生,他儿子还是县里的书办,场面自然小不了。
“良臣啊?”
吴德全看到了拎着纸钱的魏良臣,叫了他一声。良臣忙上前将纸钱递给他,然后说进去给夫子磕个头。
自打伯父去世后,吴德全就忙得不可开交,一直都在社学,所以不知道魏良臣进大牢又出来的事,只以为良臣将爹和大哥保回来,特意来给夫子磕个头。所以没说什么,点头让良臣进去。
良臣进了社学后,就听几个妇人在嚎哭。远远看了眼,是吴德正的媳妇还有几个侄媳妇。
吴德正的媳妇是县里林教谕的女儿,叫林桂芬,三十岁,给吴德正生了两儿子一女儿,长得倒有几分姿色。
记得两三年前,良臣还在社学上课时,就曾偷偷看过回家做月子的林桂芬,当时只觉能娶这女人做媳妇,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也算是,青春期的一个遐想了。
林桂芬和几个妯娌在那哭着,听着不假,可良臣总觉得也不太真。毕竟,只是媳妇和侄媳妇,能有多少伤心的。
良臣四下扫了眼,没看到吴秀芝,想来这小娘皮许是哭得狠了,歇着了吧。
二弟吴德义还没回来,吴德正这个老大上午赶回家后,便匆忙披麻戴孝。乡下的规矩,孝子是不用干活做事的,只需陪着客人磕头,什么事都由叔伯兄弟们去做。
不过,吴德正是六房的书办,场面上的人,很多来吊唁吴夫子的客人是冲着他的书办身份来,加上县里也有不少同僚过来,所以吴德正必须要亲自接待招呼。
灵前,陪客人磕头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十三岁的吴清泉和十一岁的吴清灵。
社学院子里搭了大棚子,唢呐队就在棚子里吹吹打打。
这帮人也是有眼力界的,看人吹打。
有身份的,或是吴家人亲自陪着来的,那肯定是重要的亲朋,这吹打的自是卖力。
一般人过来,左右邻居什么的,看一眼,兴致好吹上一段,没兴致,就坐在那闲聊。
良臣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年纪小,加上又是一个人过来,人唢呐队的自然不可能当他是什么重要“来宾”。
良臣也不以为意,到灵前看了眼闭目睡在高脚铺上的吴夫子,唏嘘了一下,屈膝跪在地上的草席上磕了三个头。
吴清泉陪着磕的,吴清灵则没动,这孩子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磕完头后,良臣就准备回家。
转过身来时,却看到被几个吴家妇人搀扶着的吴秀芝。
这小娘皮真是伤心过度了,眼眶子通红,一身素服在身,看着无比憔悴。
吴秀芝娘走的早,吴夫子可以说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三个儿女,十分的不容易,尤其是小女儿,当真是视若掌上名珠。
现在吴夫子就这么去了,吴秀芝能不伤心?
大哥回来前,吴秀芝都晕过去两次,着实吓坏了一帮婶子。
回了神,歇了片刻,吴秀芝还要去给爹烧些纸钱,婶子们拦不住,便扶着她出来了。
吴秀芝看到了魏良臣,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径直走到两个侄儿那边,一张张的叠着纸钱放在锅里烧。
良臣看了一会,轻叹一声离开。走到大门,看到吴德正陪着几人正往里走。
“上次我还和你爹一块喝茶的,原是说好年底把两家亲事给办了,哪知道,你爹竟然就这么走了。”
来人是潘员外,潘学忠的爹,吴秀芝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潘员外是刚从府里回来的,一到家就听说吴夫子过世,连忙到梨树村来吊唁。
“学忠在京里呢,肯定是赶不回来了。我叫人带信给他了,怎么也让他跟监里告个假,六七赶回来。”
听潘员外的意思,像是要他儿子赶在吴夫子“六七”时回来。
从死者卒日算起,每隔七天就要举行一次烧纸祭奠,共有7次,俗谓“烧七”。一般是“三七”、“六七”比较重要,后者那天,亲朋好友都要送来些纸、烛,丧家也要大办宴席。过了“六七”,丧事便基本算是结束。最后一个尾七,家里人再烧些纸钱,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便行。
“学业重要,乡试在即,还是要学忠不要回来了,一来一回耽搁好多天,误了学业,可不了得。”
吴德正和潘员外正说着,没注意到前面站着的魏良臣,冷不丁就撞了上去。一看是魏良臣,吴德正着实吃惊不小,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吴德正真是很诧异,因为这魏良臣不是叫县尊关进大牢了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良臣没好气的说了句,要不是看在吴夫子面上,他都忍不住要骂对方几句。
“贤侄,他是?”
潘员外有些奇怪:这哪家的后生,怎的这么不懂规矩,和“孝子”这么说话的。
“我爹生前的教过的一个学生。”
吴德正知道魏良臣为何语气这么冲,不过现在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红白大事,他这“孝子”可不能和人吵骂。





司礼监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若是因为昨天的事记恨于我,不打紧,过两天再来找我便是。”
吴德正根本没将魏良臣放在心上,虽不知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给放了,但不要紧,左右一个没出息的无赖小子。他吴德正若收拾不了这种小子,也枉在县里那么多年了。
良臣微微摇头:“我只是来给夫子磕个头的。”
吴德正又是一怔,不耐烦道:“磕完了?”
良臣点了点头:“磕完了。”
“那还不走?”
吴德正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神情亦带点憎恶。其实,他从未和魏良臣打过交道,对其印象是从父亲和妹妹那听来的。对此,魏良臣还真不能说人家什么,谁让他的确背着一个让人看不起的无赖子光环呢。
“嗯,我这就回家了。”
良臣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很老实的选择离开社学,因为不管吴德正在县里怎么对他老魏家“落井下石”,现在人家里在办丧事,他再有理,在丧事上闹起来,有理也是没理。
乡下,对红白大事看重得紧。
他魏良臣除非真想落个人人戳脊梁骨骂,连带着他爹和大哥也抬不起头,尽可和吴德正这个“孝子”闹。
这世上,也没有在人家老爹过世当口装逼的。
良臣一声不吭的离开社学,回后也没跟他爹提吴德正这事。老爹熬了一锅粥,爷三就着咸萝卜干吃了几碗。
吃完,良臣将从府里买回来的点心拿了出来,说是二叔原是想买点京里特产让他带回来,可怕天热放着坏了,就给钱让良臣带回来路上自己买的。
魏进德可是连张草纸都舍不得买的人,见着小儿子这么乱花钱,不禁责怪了他几句。但还是很开心,将一块桂花糕吃了足足半个时辰。
社学那边还在吹吹打打,听动静,像是开席了。
魏进德嘀咕道说自家没去人给吴家帮忙,回头会不会叫人家说话。
良臣说去帮忙的人多的是,也不缺自家,况且人吴德正未必乐意见到他们父子。
这么一说,魏进德倒是踏实了。父子三人围着油灯,听良臣说京师的热闹,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睡觉。”
魏进德见灯油烧了不少,很是心疼,吹了灯,父子三人摸黑各自上床睡觉。
第二天,因为他爹回来的路上说过,要良臣去大姐家一趟,良臣便惦记着这事,于是日上三竿时揉着睡眼从屋里出来,准备洗把脸去杨家走一遭。
院子里,他爹正在磨锄头,良臣没见着良卿,便问他爹大哥去哪了。他爹说是见良臣没起,便让他大哥去杨家了。
“大哥去了?”
良臣噢了一声,大哥去就大哥去吧,反正他也不大愿意看到杨家人的嘴脸。
尽管县里说了不征他家的地,可魏进德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去找里正说这事。
里正那里忙着吴夫子家的丧事,加上县里可能没派人通知,便笑魏进德真是异想天开,是不是又想叫县里抓去蹲两天大牢。
魏进德气的不行,可不敢和里正吵,讪讪回家。良臣问了,劝他爹别急,县里既然答应了,肯定会有说法,等两日就是。
正说着,大哥良卿回来了,却是气呼呼的,一进院子就闷声闷气的坐在门坎子上不说话。
“昨了?”
魏进德见大儿子这样子,心里突了一下。良臣也是不解。
“杨家人真狗眼看人低,竟是没让我进去。”良卿气道。
魏进德愣了下,问他:“你提你二叔是公公的事了?”
“提了!”良卿抬头看他爹,“我连二叔在小爷身边当差都说了。”
“那怎么会不让你进去咧?”
魏进德想不通,他老二在宫里当上公公了,这多扬眉吐气,多值得夸耀的事,你杨家怎的还拿他家当从前看的?
“爹,估计人家不信吧,等两日看看吧。”
和地的事一样,良臣仍劝他爹别着急,也叫大哥别干生气,知府大人接见他,亲审他伤人案再加上大哥良卿进六房当差的事肯定能传到村子里。
到时,杨家知道了,铁定会将此事和二叔在宫里当公公的事联系在一起,届时,说不定杨六奇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魏进德想想也是,便叫良卿不要干坐了,拿点钱去村口打块肉,买条鱼回来,说女儿两口子怕是要过来。
真叫魏进德猜着了,没半柱香时间,姐夫王有喜就赶着牛车过来了。良臣他姐魏大兰和外甥也都过来了。
魏进德两个儿子都没成家,也没孙子抱,自是疼外孙,将他抱着拿胡子去碴,硌的外孙跑娘那里说外公是坏人。魏进德乐得忙去拿点心哄外孙。
魏大兰自嫁出去后,一年到头也是难得回家,家里十几亩地就靠她跟王有喜两人种,还得照顾两个未成年的小叔子。以致于才二十三四的年龄,看着倒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皮肤也叫晒黑了。
良臣看在眼里,替姐姐心疼,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奋发有为,拉姐夫家一把,好叫姐姐日子过的好些。
闺女回来了,魏进德自是不用下厨。良卿将鱼肉买回来后,魏大兰就在厨房忙活起来。
王有喜知道丈人好两口,特意打了一壶酒过来。中午吃饭时,爷四个拿着大碗就喝了起来。
良臣他外甥才四岁,桌上坐不住,不住往外跑。魏大兰只得端着碗,追在儿子后面哄他玩一会吃口饭。
昨天王有喜急着回去,对丈人和两个舅子在县里的事不太清楚,现下听丈人细说了后,很是惊讶,因为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个在宫里做公公的叔丈人。
“府尊大老爷真的亲自见你了?”王有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小舅子。
良臣“嗯哪”一声,随口道:“县尊在边上陪着呢。”
“乖乖。”王有喜端着碗,都不知说什么了。
“老三,府尊都和你说什么了?”良卿一脸好奇。
“没说什么,就说让我府试好好考,他给我评个甲等第一。”
良卿夹了块大肥肉,嚼也不嚼就咽下了肚,那油水真是酸爽。说来也是怪,前世一块肥肉吃不下去,今世却对瘦肉没感觉了。想来,是一直没油水的缘故。
“甲等第一?”
王有喜和良卿都是惊的合不拢嘴,魏进德也是头次听小儿子说这事,惊得筷子险些掉在地上。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良臣挠了挠头,他拿甲等第一真就这么惊世骇俗吗?




司礼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去考试了(三更)
府尊许自己个甲等第一,这事肯定不能说出去,不过在座的都是至亲之人,良臣当然不怕他们乱说。
不过看府尊都能当着下属面说这事,良臣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只是地方办的童生试,不比乡试、会试那般隆重严厉。
这府试,更是知府一人说了算。
仅论性质,良臣觉得自己参加的这个府试更像是小学三年级的期终考试。院试,则是六年级升初中。
“良臣,你说的是真的?”
别人不知道自家这小舅子德性,王有福这个亲姐夫能不知道么?就这两年,为小舅子不学好的事,他丈人可没少生闷气,有几次都险些叫急出个好歹来。
有些事,王有福都不好意思说,就小舅子让人家马厂打断腿前,他家可是遭了小舅子几回窃了。他老婆魏大兰气的都不许亲弟弟再上门了,可听到弟弟叫人打断腿,还是急得哭着回了娘家。
当然,良臣也是有点过份了,为了弄钱和那帮狐帮狗友喝酒,亲外甥戴上脚上的“银三角”都叫他哄了卖去。
要不是魏大兰给儿子洗澡时发现,都不知弟弟又来过自己家呢。
舅舅做到这份上,魏良臣也是独一份了。
“当然是真的,府尊夸我才华过人呢。”良臣有点小得意,他可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而是确有其事嘛。
王有福张了张嘴,看看老丈人,再看看大舅子,脸上光写了两字——不信。
魏进德和良卿也是不信,因为这届社学参加府试的名单报上去了,压根没有良臣。
良臣懒的和他们多解释,只说过两天他们就知道了。
果然,两天后,县里户房的人突然过来,一是跟村里打招呼,将魏家的地从征地名册上消去,另外则是给良臣送来了由府尊亲自作保的廪保。
这,让魏进德和良卿真是信了良臣去参加府试。
“好好读书,这些日子你哪也别去,在家一定要好生温读!”
小儿子能够参加府试,可把魏进德乐坏了,他可不信府尊给小儿子许了甲等第一,只知道小儿子这是改头换面,浪子回头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往正道上引。
之前,一直放任不管,主要是学业这条路小儿子是彻底断了,现在重新能续上,魏进德那真是高兴的一夜睡不着觉。
为了让小儿子安心读书,魏进德啥都不让良臣干,还特意叫大儿子去邻村买了笔墨回来,又到那些学童家里借了不少书来让良臣看。
之所以是要借人家的书,是因为这两年,良臣自己用的那些书都被他撕了当擦屁股纸了。
不去给良臣买新书,除了魏进德持俭的原因,还是害怕买回来万一小儿子还是考不上,那就多花钱了。
童生试考的内容多是从四书五经截取的,所以望着老爹借来的一堆四书五经,良臣起初还真是下了决心,要好生通读下来。
然而,在房中枯坐了半天后,良臣觉得还是小人书好看一点。
魏家父子在县里的遭遇很快传遍全村,成了梨树村人一个月的谈资。看到魏家父子,一个个都是羡慕的不得了。
吴夫子下葬那天,吴德正也从来吊唁的赵书吏那里知道了魏家上面有人,当时真是不敢相信,也生出些许忐忑,不过旋即就将这事放一边去了。
吴德正觉得自己也没对老魏家如何,实话实说而矣。他魏家上面再是有人,总不能没事找事吧。
大哥良卿这些日子老爱往外面跑,良臣奇怪,有一次便跟了出去。
他以为大哥是和哪家的闺女约会呢,因为大哥现在毕竟是公房里的人了,难保哪家不动了心,想将闺女嫁过来的。
可是,大哥不是和什么姑娘约会,而就是没事在村里溜跶。
当注意到村民向大哥打招呼,说起他要去县里当差的事,大哥良卿就会不自觉挺起胸膛,脸上洋溢笑容,良臣终是明白过来。
大哥,这是在享受出人头地的滋味啊。
杨家却是一直没有人过来,这一点让良臣不解,因为他们不可能没听到老魏家的风声,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总得过来表示一下。
哪怕什么都不说,就是叫大姐春花回趟家,也能间接表明他们的态度。
可是,什么都没有。
魏进德也纳闷,几次想去杨家看看,都被良臣劝住了。
杨家都知道他二叔在宫里当公公,还不过人,说明,人家或许真的没有将二叔这个公公放在眼里。
劝他爹别太担心,良臣又回到房中看书。看了一会,丢下书,躺床上想巴巴和西李去了。
一觉睡醒,外面天色还白,良臣便跟他爹说看书看得眼睛累了,要出去走走,活动一下。
魏进德当然不拦着,要良臣赶紧去走走。
良臣一出家门,张嫂就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小三子啊,听说你要去考秀才了?”
“啊,我过几天就去府里考试了。”良臣点了点头,张嫂这人不错。
“好,好,不错,一定要好好考,争取当个小相公噢。”
张嫂笑眯眯的走远了,良臣也在村里信步闲走。结果,一路遇到十几个跟他打招呼,然后问他考秀才的事。良臣耐着性子一一招呼过去,最后却发现,这些人走远后总会聚到一起,有说有笑,不时还朝他这边看两眼。
良臣隐隐有点明白了,村民们这是在笑话他呢。
也是,他魏良臣这德性,还想考上秀才?
不管村民怎么想,良臣依旧很稳,安安静静的等着。
终于,八月初三,良臣要去考试了。
梨树村和周围几个村参加府试的学生统一在梨树村集合,早早的,社学租的马车就停在了村口。
各家送娃去考试的父母都是大包小包的,叮嘱再叮嘱。
良臣他爹和大哥也是如此,在村民们异样的目光中,良臣背着包袱上了马车。
结果,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异类。
因为,车上的儒童清一色真的是儿童。
最大的那个,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
良臣尴尬的站在车上,望着一帮小孩子,心里别提多没劲了。
就如后世的初中生去参加小学生运动会一样。
唉,虚度光阴,蹉跎岁月啊。




司礼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什么破题目
前文有几处笔误,老千岁、小千岁乃北直隶河间府肃宁县人,非沧州府。沧州乃河间下辖一散州(有些地方改了,有些地方可能未改到,读者有数便行。)
……
唏嘘之后,良臣也就入乡随俗了。
十二三岁,以前世的目光看着当然是小,眼下,倒也寻常。
我不过也就比他们大了两三岁而矣,不算大,不算大。
良臣自我安慰着坐下,边上的一个孩子却是吓得赶紧往里挪了挪。
这孩子叫刘明心,是本村社学的,按入学时间算,是良臣的学弟。
不过,眼下,得算良臣的学长了。
因为,良臣是留级生。
当初和良臣一届的那帮子儒童,除了一个考上秀才去了县学,其他的都回家帮父母干活了,有两个都当爹了。
因而,这一科,良臣只能和比他小几岁的娃娃们一起去考试。
良臣挤出点笑容,好让自己有点大哥哥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和一帮孩子一块考试,未免胜之不武啊。
当然,能不费事就赢的事情,良臣肯定当仁不让。
他的座右铭就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有热闹不看是痴子,有大道不走是二愣子。
本着提携后进,照顾学弟们的念头,良臣试图让自己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样子,然而,许是他魏良臣的大名早就在社学远播,所以,这笑容的效果有点截然相反。
反正,一帮孩子没一个敢看良臣,也没一个敢坐他边上的。
好在,梨树村这边去府里考试的儒童有十多个,连跟着去的师长,社学集资租了三辆马车,地方宽敞的很。
良臣一个人坐着,也挺好,起码路上要是累了,还能直接躺下睡上一觉。
发车前,良臣看到他爹二话没说就给他交了车钱,伙食钱,住宿钱。
这搁从前,可是要墨迹一阵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家不望子成龙呢。
各家送孩子去考试的父母正在抓紧最后时间给自家儿子交待考试要点,良臣他爹也不例外,交了车钱后便趴在车窗下反复和良臣说,说的良臣都头大。
吴夫子死了,社学这边负责的是邻乡过来的一个老秀才,姓马,叫文才。
马秀才昨天就知道名单上多一个人,所以见魏良臣上车,对了户帖和学帖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却是嘀咕:都这么大人了,昨还不死心的?
出发时,良臣看到了吴秀芝。
这小娘皮还是一身素服,提着个篮子,边上还有她的嫂子林桂芬。
吴秀芝是和嫂子准备到镇上买“六七”的物品的,看到儒童集合去参加府试,书香门第的她自是要停下来看看。毕竟,这里面不少儒童是他爹生前教的学生。
吴秀芝这个月一直在家里,不知道村子里的事,他大哥吴德正也没跟他说过魏良臣的事,因而看到这个家伙也坐在马车里,着实愣了下,道:“你怎么也能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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