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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熙攘人群中,飘香面摊边,两少年四目相对。
这是个男人,一个不怕硬的男人。
良臣在想。
这是一个废物,不求上进,只知道欺负比自己小的废物。
对面少年同样在想。
“你…”
良臣开口打破双方的对峙,想问问对方为何要在自己面前装逼,没想到,对方的书童竟然很嫌弃的冲他道:“还不让开,不要挡着我家公子吃面。”
“喔…”
良臣没动,如果他动了,那会是件很没面子的事。
“多嘴!”
少年不悦的看了眼自己的童子,许是觉得和个废物僵持是件十分没意义的事,他自己动了,从良臣身边越过,径直走向棚中。
棚中,那几个童生看到这个少年到来,都是站了起来。那个刚才和良臣撞了一下的少年很是讶异问道:“赵安,你怎么过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过来?”名唤赵安的少年笑了笑,示意同伴们都坐下,然后吩咐童子将装有点心的篮子提过来,要同伴们自己拿。
几个童生知道赵安家里对他很好,要什么有什么,赵安平时在学堂也是大方,所以都不客气,纷纷伸手拿了。
“你们考的怎么样?”赵安坐下,随口问同伴们。
一个少年苦恼道:“我们不行,估摸多半考不上。”
另一个则道:“来之前,先生就说了,我们几人中就你赵安能得中。”
“那当然,我家公子这次必定要中甲一的。”
吆?这么牛逼?
良臣瞪大眼睛,说这话的是赵安的书童。不过,书童说自家主人考第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不成说自家公子考不上么。
只是,叫良臣不爽的是,赵安竟然想都没想,也毫无半点谦逊,一脸自信的对几个同伴道:“那是自然,我若不拿甲等第一,这河间府还有谁能拿?”
这话,良臣不能忍了,府尊还许他甲等第一呢。虽然,因为觉得这样不好,有暗箱操作的嫌弃,对其他考生不公平,所以他自己主动放弃了。
但,这不代表别人可以当他面吹嘘自己可以拿甲等第一。
“府尊是你爹不成,说拿甲一就拿甲一?”良臣冷笑一声,看这小子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不过,有钱,并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想什么就什么啊。至少,在考场上不行。
少年瞄了眼良臣,淡淡道:“不好意思,府尊不是我爹,卫指挥才是我爹。”
“呃…”
良臣甘拜下风,这句卫指挥才是我爹,实在是叫他钦佩不已。
“你是谁?”
少年见魏良臣还不走,有些不耐烦的问了句。先前看他欺负自己的同伴,就知道这家伙品性不堪。
良臣正色道:“肃宁魏良臣!”
“肃宁魏良臣?”赵安想了想,摆手道:“只听过肃宁潘学忠,没听说过你。”
良臣一滞,这小子无形之中,总是给他万点伤害啊。
算了,不跟你这小家伙一般计较,我若说出我的来头,能吓死你。
一个卫指挥能和九千岁比?
等将来,尔等都是蝼蚁啊。
良臣摇了摇头,如长辈般看了眼赵安,轻笑一声,负手走了。
小孩子,不懂事,他小千岁也能一般计较不成?
就算要教训,也得跟他娘说啊。
肃宁考生住的地方离考场有一段路,良臣负手,慢腾腾走着,不急。
之所以慢腾腾走着,是因为他得看看动静,要是看到有什么衙役急匆匆的往客栈赶,他便连客栈都不去了。反正值钱的,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客栈里只几件换洗衣服罢了。
还好,许是府尊大人反应慢,良臣一路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回到客栈,也不和马秀才他们说,悄悄进房取了东西就溜。
过了两条大街,举目四望,街上人很少。
这让他很是诧异,怎么也是府城,大白天的这街上反没什么人的。
正疑惑着,前方清一色的招牌却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他竟是来到了府城的红灯区。
大街两侧,都是青楼。
胡同巷子里,也是半掩门。
大白天的,皮肉这种生意自然是少,这条街得晚上才会热闹起来。
一般人,也不会在大白天来这地方,人嘛,这种事,总是羞于出口,万一撞到熟人,碰上岳父小舅子什么的,岂不尴尬。
不少青楼这点也关着门,左右没什么客人,正好让姑娘们好生歇着,晚上再卖力气。
良臣急着回家,然后去京城,可没那种念头。
说来也怪,自打在京城和巴巴打了分别炮后,良臣不像之前那般急色,路上的野鸡都叫他蠢蠢欲动的。
或许,这是尝过和没尝过的区别吧。
不过,尽管没这方面的心思,可良臣也不急着去车马行,而是在街上慢悠悠的走。
他,这是要顺便视察一下地方风化呢。
有两家青楼开着门,不过坐在门口椅子上的伙计看到良臣,招呼也不招呼,就是倚在窗户台上嗑瓜子的姑娘也只是看他一眼,便不理会,而不是伸出绣帕招呼他上来。
良臣明白过来,自己穿的可是儒童的衣服,今儿又是考试结束,青楼的眼再瞎,也不会叫一个儒童进来。
有点失落,真是有点失落,良臣其实还是蛮期待听到姑娘们的声音的。
热情好客,谁不喜欢呢?
走到最后一家时,良臣发现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躲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不时朝这家青楼探头,几次往外走了几步,可几次又收脚停在那。
犹犹豫豫的,举步艰难啊。
看来,这是个雏。
良臣乐了,装作没看到,朝那公子哥晃了过去,等经过边上时,忽的停下来,朝这公子哥挤了挤眼睛:“想进去就进去啊,磨磨叽叽的做什么。”
这公子哥没想到自己被个少年发现了,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你不懂。”
“我懂。”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我魏良臣不懂的呢?





司礼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钱就能当大爷
“都说了你不懂,快走,快走。”公子哥懒得跟个十来岁的少年在这瞎扯淡,催着良臣赶紧走。
“我说了我懂啊。”在别的事情上被否定,良臣一笑而过,在这种事情上被否定,却是不能容忍的。
“你说你懂什么?”公子哥感到好笑。
良臣晒然道:“你想找乐子,又不好意思进呗。”
“你看,都说了你不懂,偏偏装懂。”公子哥哈哈一笑,摇头道:“我可不是想找乐子不好意思进。”
良臣怔了下:“那你在这鬼鬼崇崇的干什么?”
公子哥眉头一挑:“我看着像鬼鬼崇崇的人吗?”
良臣凝视片刻,点头道:“像。”
为什么说像?因为这公子哥看着是英俊不凡,但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气质让良臣觉得相像,亦或说让他觉得亲近。
这世上,有什么气质会让良臣觉得亲近呢?
公子哥显然是被噎到了,没好气的白了良臣一眼:“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一个想找乐子却不好意思进的男人。”良臣嘴角一咧,给了对方一个“我懂”的眼神。至于对方是谁,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么。
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而矣。
公子哥无语了,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他,真是不好意思进。
良臣见他这样,觉得有必要开导开导他,于是上前道:“这位兄台,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吸引人?”
“女人。”公子哥想也不想,脱口就给了答案。
良臣眼前一亮,双方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有利于进一步探讨。
这就好,很好。
“女人有三解,一解得到,二解得不到,三解看不到。”良臣摆出一幅过来人的样子。
公子哥听得一愣,这三解听着好玄乎,半响,领悟过来,呸了一口:“你直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不行么?”
“你要这样理解也行。”良臣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这种聪明人,一点就透。
“这和我有关系吗?”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家伙在那装模作样,公子哥感到好笑。
“有啊。”
“什么关系?”
“你正在经历人生中的第二阶段,妾不如妓。”良臣朝大门洞开的青楼一指:“这楼里,进去和不进去的区别可大了。”
“有什么区别?”公子哥也朝青楼看去,却没感觉有什么区别。
良臣轻言慢语道:“进去了,你会发现,不过如此。然而不进去,却让你的心痒痒,恨不得插翅飞进去,一探究竟。若我猜的不错,你刚才想进而不进,便是享受那种心痒痒的滋味。这滋味,妙用无穷啊。”
听了这番话,公子哥歪了歪嘴,打量了眼魏良臣:“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良臣当然是经验之谈,前世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深夜走在城郊结合部的巷子里,感受着陌生人对他的热情。那心痒痒和冲动,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未尝经历过的人,是万万体会不到的。
“谈上不,谈不上,只是夜路走多了罢了。人生就像一场旅途,走在路上,才是最美的时刻。”良臣轻笑一声,负手便准备离开,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
那公子哥却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是这种人,真是有辱读书人斯文啊。”
“我不是读书人。”良臣止住步,现在他最讨厌别人将他当成读书人。
公子哥愣了下:“你不是府考的学生么?”
“是。”良臣不否认,他否认也不行,谁让他穿着儒童的衣服。
“那不得了。”公子哥真是想笑。
“我是来考试的,但我不是读书人。”良臣一脸正经道:“参加考试和是不是读书人没有必联关系。”
“……”
公子哥无言以对,似乎,对方说的也在理。但是,似乎又哪里不妥。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反驳对方。
“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兄台在这也看了半天,若换成我,早进去了。滋味再好,总要得到嘛。”良臣真是要走了,别人的事终归是别人的事,他还有自己的事呢。
“有理。”公子哥微一点头,却拉住良臣,问他:“那你敢进吗?”
良臣不假思索,脱口就道:“有什么不敢的。”
“噢?”公子哥嘿嘿一笑:“那你先请!”
良臣怔了下,摇摇头:“我现在有事。”
“我请客。”公子哥一脸诚恳的看着良臣。
“兄台真是好客啊。”
良臣觉得有些棘手,这位是要拉他下水壮胆啊。
“去还是不去,给个明话。”公子哥饶有兴趣的看着魏良臣。
良臣咬了咬牙:“难得兄台破费,我若却之倒是不恭了。”
“请!”
“请!”
“你倒是走啊!”
“你干嘛不走?”
“一起?”
“可以。”
二人来到青楼外面,良臣就要进去,反正有人请客,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却发现这公子哥竟是停在了那里,很是迟疑。
“别告诉我,你真是第一次?”良臣是不信这家伙的。
公子哥“嗯”了一声。
良臣笑了:“你以为我信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第一次。”公子哥皱了皱眉头,一脸苦恼:“我家里管得严,都怕我给家里惹麻烦,所以…”
所以什么,公子哥没有说,良臣却明白。有些同情的拍了拍这位比他大几岁的兄台,然后拽着他就进了青楼。
门口的龟奴看到是来的是个儒童,愣了下,犹豫着是不是招呼,待看到儒童后面的华服公子哥,再也不迟疑,高兴的迎了上来。
“两位可有相好的?”
公子哥吱唔一声,脸有些红。良臣脸皮厚,挥了挥手:“没有,头次来,你给我们叫两年轻貌美的。”
说完,朝公子哥打了个眼色,公子哥会意,摸了块银子扔给那龟奴。
这块银子怕有两许重,饶是良臣现在不差钱,也觉这公子哥出手太阔绰了。
不过左右花的又不是他的钱,用不着他心疼。
得了银子,龟奴眉笑颜开,知道来了有钱主,忙将二人迎上二楼,开了个包厢。
不多时,就有两姑娘被叫了过来。
良臣扫了眼,一环肥一燕瘦,长的都不错。他没意见,问公子哥。
公子哥却道:“咱们,先…先吃点东西吧。”
良臣觉得可以,难得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都先热个身,融入环境才好办事嘛。便叫龟奴去置办一桌饭菜来。
这点,离午饭时间也差不多,青楼里自有厨房,很快,就上了一桌子好菜。
良臣见公子哥对这一桌菜的价格问都不问,心里也有谱了。这家伙铁定是个富二代了。
“来,陪我兄长喝一杯。”良臣自来熟,把丰满的那个搂到自己这边,把苗条的那个推向公子哥。
来都来了,钱也花了,还装正经,那对不住银子,也对不住自个。
走在大街上有人请上青楼,这等好事,可是过了这村就没那店的。
良臣觉得自己运气要爆棚。
公子哥对良臣的分配没有任何意见,笑了笑要姑娘给二人倒酒。
几杯酒下肚,这便算是热身了。
两位姑娘也是热情洋溢,充身上下充满青春气息,把二人哄的团团转。
公子哥算是彻底放开了,开始揩起油来。良臣也没闲着,把个环肥摸得嗔笑不已。
又是一杯酒下肚,良臣随口问那公子哥:“还不知兄长是做什么的。”
“唔…我不做什么。”公子哥含糊过去,给良臣倒上酒。
这是怕我这边露了口风,看来这家伙是府城大户家的。
良臣没再问,一拍环肥的俏臀:“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飘柔,柳飘柔。”环肥捏了把良臣的小手,抛了个媚眼给他。
“飘柔啊?”良臣一边拿桌上的帕子擦口水,一边随口说漂亮话,“怪不得,原来是府里有名的头牌飘柔姑娘,今儿小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行了,公子莫要寒碜人家了,飘柔命苦,可不是什么头牌,你尽笑话人家了。”环肥噘着小嘴,煞是动人。
“想当头牌还不简单,包装一下,宣传一下就行。”良臣哈哈一笑。
“什么包装,宣传?”边上的公子哥听了这两个名词,觉得很是新鲜。
“包装啊就是从里到外将人重新打扮一下,宣传么,则是花钱请人传诵。”良臣简单的说了下,为了更形象的描述,他问公子哥:“兄长,秦淮河的花魁知道不?”
公子哥点了点头:“知道。”
“那些个花魁,若没人给她们包装,没人给她们宣传,你以为谁认的她们?…这人哪,甭管三教九流,甭管什么出身,只要舍得砸银子,使劲的宣传,用不了一年半载,就天下都知。到时,出了名,自是有大把银钱来。”
公子哥明白了什么意思,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懂了,就是请名士替她们扬名,花钱给她们写诗印书什么的。”
“这是一方面,不过作用不大,最重要的是宣传。”
良臣放下酒杯,掐了掐环肥的脸蛋,转过脸对公子哥道:“宣传这个东西,弄好了,好的能变成坏的,坏的也能变成好的。不过这玩意可不是单纯砸钱这么简单,内中可有许多大道理,也有好多手法,这个就不与兄长多说了。反正,不是有钱就能当大爷的...来,咱兄弟再喝一杯。”




司礼监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明白不明白?
“你说的这个宣传,我听着真是不错,你给我细说说…”
公子哥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听说这宣传的道理,想到自家事,便听得入神,忍不丁这小子不说了,忙端起酒杯要这小子再讲一讲,却发现这小子竟然抱着边上姑娘啃了起来。
真他娘的有辱斯文,小小年纪怎的跟个老色鬼似的…
公子哥轻咳一声,也不介意这小子跟他称兄道弟了,伸手将他从姑娘的怀里拉出来,端着酒杯笑道:“来,喝一杯。”
“好好。”
良臣正啃的香喷,杯中酒一饮而尽,就要再去逗弄环肥,头刚扭过去,又被公子哥拽了回去。
“兄弟,你且跟哥哥再说说宣传嘛。”公子哥光顾着听新鲜,冷落了边上的燕瘦,人小姑娘气得嘴一噘,喝了口闷酒。
这有什么好说的,良臣怪了:“莫非兄长对这感兴趣?”
公子哥呵呵道:“只是听着新鲜,想多了解一点。”
“唔,这个嘛,罢了,便和兄长多聊几句。”良臣也呵呵笑了笑,人家是阔佬,买单的主,有要求的话,他得尽量满足。
“不过宣传手法多样,效果不一,得因人而施,说白了看人下菜,对症下药,要不然,效果适得其反。却不知兄长想听哪方面。”良臣夹了一块鹅血,塞进了嘴里,嚼完又夹了两口鱼肉。
“这个…”公子哥犯难了,他家的事,不便明言。
见这公子哥犯难,良臣摆了摆手,道:“那我来举例吧。”
“好好好。”
公子哥连说三个好,端坐在那,聚精会神的看着魏良臣。边上的燕瘦好不郁闷,对坐的环肥也是一脸发懵。这是来嫖姑娘找乐子来了,还是传业授道来了。
“打个比方哈,我是说打个比方哈。”良臣嘿嘿一笑,“就拿本朝内廷来说吧。”
“内廷?”公子哥神情一动。
“嗯。”
良臣点了点头,阔论起来:“就说正德朝的大珰刘谨吧,这人你晓得不?”
“晓得晓得。”公子哥连忙点头,笑话,刘谨是谁他能不知道么。
“不就是那个大太监嘛。”燕瘦小嘴一噘,这坏人,她也知道。
“怎么,姐姐也知道啊?”良臣嘿嘿一笑,问燕瘦:“这刘公公名声可是臭?”
“臭不可闻。”燕瘦一脸嫌弃:祸国殃民的大太监,有什么好说的。
良臣却问她:“为何臭不可闻?”
“这…”
燕瘦愣在那里,为何臭不可闻呢?
公子哥却是明白,刚想开口说书上写了,就见那小子从牙缝里捏了根鱼剌丢在桌上。
“因为宣传嘛。”良臣一言下了定语。
公子哥诧异:“此言怎讲?”
良臣笑着问他:“我问你,刘公公在世时得罪的是谁?”
公子哥思虑片刻:“自是朝中官员。”
“那么,写史的又是什么人?”
“也是他们。”
“这不就结了?”
良臣为自己和公子哥倒满酒,顺手又捏了把环肥的胸口,晒道道:“做官的看不起内廷中人,认为他们是阉寺,上不得台面,似乎他们天生就比公公们高一等。那刘公公得了皇帝宠信,干涉起朝政来,骑到他们头上,你说,他们能容得了?”
“容不了。”
“所以,皇帝一死,他们就要反攻倒算,处死刘公公不说,还要歪曲事实,把刘公公写进书中,叫他臭不可闻…老百姓知道什么,咱们这些后人又知道什么,从来听的说的,不都是这些当官的告诉咱们的?…所以刘公公生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真知道?不知道!都是听当官的说的,这便是宣传。宣传的手法就是抹黑,造谣,歪曲,欺骗,史书不过是他们宣传的一种工具….我这么说,你明白不?”
“噢。”公子哥愣了下,“略懂。”
略懂也行,良臣打个哈哈,喝的高兴,来了性头,举杯又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这回不劳公子哥动手,环肥就识趣的给他添满。
“文官嘛,好耍弄笔杆,舞文弄墨,文过饰非,无事也能掀起三层浪来,而百姓愚昧,但听他们所言,便信以为真,因此极易受蛊惑煽动。谣言人口相传,再加上那些文人故意编造的歪曲事实之文,不明真相之人更容易被欺骗。这便是掌握宣传的好处。久而久之,便是铁一般的事实,任谁也质疑不了,对不?”
良臣看着公子哥,却发现他没反应,只低着头在那想什么。
“酒多了?”良臣拽了拽他。
公子哥反应过来,忙道:“没,没,贤弟继续。”
“还继续?”良臣能有多少货,腹诽一声,无奈道:“我给你讲一段吧。”
“愿闻其详!”
“当年刘公公自幼家贫,所以不曾上过一天私塾,以至成为大珰还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听着都心酸的。所以刘公公发迹后,便一直出资供养家乡贫苦子弟,但盼他们能够读书明理,成年之后不致像他一样。
除此之外,刘公公最是仰慕那些秀才,未成大珰前,便喜欢在宫外听那说书人讲些故事,每听到高兴处,虽囊中羞涩,总是要摸出一个铜板来的。但凡在路上见到有士子结伴而来,他也会自愧,不敢与士子迎头相向,总是让于一边待士子走后才继续前行。由此可见,刘公公最是看重读书人,也最是器重,每每在宫中与人言称,都是要为社稷选人材,要使贫者有衣穿,有书读,有饭吃。”
良臣说的口渴,拿起调羹舀汤喝。
“刘谨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公子哥很是发懵,怎么这小子说的和他知道的完全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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