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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吃完饭,良臣有点尿意,便和王体乾打了招呼,想到运河边的林子里方便一下。
不远处的码头上倒是有公共茅房,不过进出的都是船上的力工,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良臣实在是不想被熏。
王体乾点头同意,却叫李维跟着良臣。良臣知道,这王公公是怕自己跑了。
这也是杞人忧天了,他魏良臣为什么要跑,又能跑哪去呢。
当然,王公公职责所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李维的陪同下,良臣顺坡钻进林子里,方便完,一阵轻松。良臣一边勒腰带,一边往坡上走。李维就站在上面,笑咪咪的看着他。
良臣撇了撇嘴,觉得这家伙目光有些犀利,易给人不好联想。
来到马车边,却望见王体乾正看着东边发愣,田刚也在看那边。
良臣好奇,顺着看去,发现不远处,有十几个穿青袍的官员聚集在那。这些官员似乎在等什么人,一个个翘首以盼的看着码头,时不时又朝运河上看去。
官员等人有什么稀奇的,良臣不以为意,却发现那群官员中有他认识的人。
监察御史左光斗在其中。
这么一来,良臣不禁就留了心了,没别的原因,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将来,他总要和左光斗他们交锋的。
谁让他二叔是魏忠贤呢。
王体乾看了一会,忽的对身边的田刚道:“惠世扬、周朝瑞,还有那个最近很出风头的左光斗都在,你说他们这是在接谁?”
田刚轻笑一声:“公公不知道的事,属下哪里知道。”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王体乾笑着看了眼田刚和李维,“你们这些厂卫无孔不入,有什么事能瞒过你们?”
“公公这话说的固然不错,不过,属下二人这些日子并不在京,有什么事情,属下二人如何知晓。”李维嘿嘿一声,话锋一转道:“倒是听说吏部举的那个天下第一廉吏就在这两天到京,看这架势,八成是来迎他的。”
“杨涟么?”
王体乾点了点头,杨涟的名字他在宫中时听人说起过。没办法,天下第一廉吏的名头太响,他就是不打听也会听同僚说起。
“都是党人啊。”
王体乾摇了摇头,没着急走。他有个习惯,吃完饭总得歇上小半个时辰,如此能养生。
对良臣而言,左光斗,杨涟都是名人,也是他将来的主要对手,但王体乾说的那个惠世扬和周朝瑞也不弱,因为他们都是东林五虎将。
所谓东林五虎将指的是左光斗、杨涟、周朝瑞、袁化中,以及惠世扬。
不过五虎将死了四个,只一个惠世扬活了下来。
说传奇,惠世扬不比宋献策差。
二叔在天启年间编的那本《东林点将录》中,惠世扬被冠以称号“天猛星霹雳火大理寺少卿惠世扬”。
《水浒》上的天猛星霹雳火是秦明,那是一员战将。惠世扬能在《东林点将录》中媲美秦明,可见其战斗力很强。
惠世扬传奇的地方在于他的同僚被二叔干翻了不少,他却稳稳当当的活着。不但如此,还在崇祯朝做了高官,被廷推为阁臣,可谓名气十分大。大到闯王李自成都对他惠老人家久慕其名,甚尊礼之,托人传话给他,只要“惠先生来则幸甚。”
对于李自成的邀请,惠老先生也觉甚合心意,于是道:“天生老臣,以遗陛下”。
无耻至极!
要知道,当时大明还没亡呢!
李自成建立大顺政权后,任命了两个相当于宰相的左右平章,惠世扬就是右平章,而左平章则是牛金星。另外一个大国师就是宋献策了。
按理,你都“天生老臣,以遗陛下”了,那就当为大顺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呗。
没,一见势头不妙,惠老先生果断投降了“大清”,可“大清”看不上他,不给他授官,于是失落回乡。
据说,曾参与当地的反清起义,不过起事的副总兵自杀,他却下落不明,从此消史在史书中。
总结起来,这位就是个伪君子。
物以类聚,虽不能一概而论,但也可管中窥豹。
………
码头上等人都是科道官,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东林党人。
要等的人,也的确就是杨涟。
自被吏部举为廉吏第一,杨涟就被召入京中任给事中了。几天前,他的书信就到了好友惠世扬那里,于是,今日惠世扬、周朝瑞出名召集了一众好友,专程前来通州迎接杨涟。
焦急的等待中,杨涟所乘的船只终是靠岸,还没下船,他就兴奋的朝着码头上的一众好友挥舞手臂了。
“大洪,一路辛苦了!”
众人上前纷纷和杨涟寒暄,那边自是有随从将杨涟的行李接过,放上马车。
“大洪这次进京,路上可是想好首疏了?”惠世扬微笑着看着杨涟,以他对杨涟的了解,此次进京任给事中,不一鸣惊人是万万不行的。
众人闻言,都饶有兴趣的看着杨涟,颇是想知道这位天下第一廉吏进京之后的首疏会是什么。
“那是自然。”杨涟朝众人拱手一笑,坦诚相告道:“听闻淮抚上了请罢矿税疏,大洪不才,愿步淮抚之后,请上罢矿税。”
淮抚乃是东林党人李三才,也是这一众年轻的科道官仰望之楷模。前些日子,他上书请罢矿税,并在奏疏中一针见血指出,皇帝之所以不罢矿税,病根在于溺志爱财,与民争利。若皇帝不能去掉自身贪欲,还利于民,则政事一日不能清明。
这言论可是颇大胆了。
不过,奏疏被留中了。





司礼监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不是肃宁魏良臣吗?
留中,是当今皇帝对于他不愿意看到的奏疏统一采用的态度,不交议不批答。
但显然,李三才的奏疏自有他的途径令得天下都晓。
加上最近接连爆发的矿监税使被商民聚集打死事件,外朝已有不少大臣起来响应李三才奏疏,要求皇帝罢除矿监税使,群情汹湧的很。
“自矿税繁兴,万民失业,搜刮指令密如牛毛,今日某矿得银若干,明日某官又加银若干,上下相争唯利是图。今日大臣的章奏,凡提及矿税,陛下一律不阅不听,这是关系到社稷存亡的大事,一旦众叛亲离,百姓都成为敌人,即使陛下有黄金满箱名珠满屋,谁为陛下去防守?”
杨涟忧心忡忡,继又展眉说道:“我最敬佩淮抚的便是,他奏疏所言民又君之主也这一句。此言大善,我等臣子有言论上书责任,陛下身为天子,亦有接受臣下言论之责,如何能充耳不闻,任由事态恶化,任由矿监税使祸害百姓,致令士绅有怨朝廷呢。”
“淮抚已经廷推,公举户部尚书。若进京,再会推阁臣,必有淮抚。届时,福清相公有臂之助,我等亦有振臂一呼领袖,朝中奸党必作土狗状,崩解而溃。”监察御史周朝瑞哈哈一笑,拉着杨涟的手道:“大洪此时进京正是时候,驱逐奸党,规劝陛下,正是要你出力的时候。”
“敢不从命?”
杨涟会心一笑,有关淮抚为户部尚书,廷推入阁之事,党内早有密议,如今已进入实质性程序。他在这节骨眼进京任给事中,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
“大洪辞锋向来犀利,我等拭目以待你首疏动天下。”惠世扬也觉振奋。
左光斗则是恨恨说道:“这件事,要怪,便怪四明相公,若非他,矿监税使早就罢了,焉有今天处处大乱。”
四明相公乃是致仕首辅沈一贯,此人乃是浙党首领,素与东林党不对付。前番也是东林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借乙巳京察之际及妖书、伪楚王等案,好不容易将他赶出朝廷。
不过沈一贯为首辅时,曾有一次绝佳机会罢除矿监税使。那是七年前,即万历三十年,有一天沈一贯突然得皇帝传召,要他马上进宫。当时传口谕的太监脸色惊慌,沈一贯以为皇帝出了大事,连忙在太监的引导下,快步前往宫中。
到了后殿的西暖阁后,一进屋子,沈一贯顿时感受到一种低沉压抑的气氛。据他自己在事后笔记上说,他当时看见皇帝身穿平日的礼服,席地而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而李太后则站在皇帝身后,面带忧色,太子朱常洛与几个王子都含泪跪在皇帝面前。
这一幕让沈一贯直觉出了大事,忙跪在了太子等人的后面。辅政十三年,这是沈一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皇帝。以前他只见过皇帝一次,那是皇帝出席午门献倭俘仪式,当时他站在下面,对皇帝看得不甚分明。
万历开口了,他眼睛盯着沈一贯,有气无力地说道:“朕病危,太子交给先生,先生辅佐他做一个贤君。朕登极二十年,没有大过错,只是矿税事,朕因宫殿未竣工,缺银采取的权宜之策,今传谕一概停止,所派出的内监全令回京。”说完后,皇帝就让左右搀扶着回床躺下。
沈一贯见此情形,真以为皇帝病重不行,放声大哭,太后、太子及其他诸王也都泣不成声。
当夜,内阁大学士与六部九卿都胡乱睡在朝房,以防不测。沈一贯甚至已做好太子登基的准备。
三更天,有中使捧着圣谕,来到内阁,将圣谕交给沈一贯,其内容与皇帝白天对沈所说的大致相同。这让一直反对矿监税使的外朝大臣们在忧心皇帝病情同时,都是大松一口气。
然而,第二天皇帝病情居然有了好转。病好之后,皇帝竟然立即派中使到内阁,向沈一贯索要昨夜的圣谕,同时向沈传达了口谕:“矿税不可罢!”
沈一贯先是愕然,随后又颇感为难,他对中使道:“昨夜陛下亲口对臣说‘罢矿税’,文武百官人人皆知,眼下怕是大江南北都以传遍,又怎能收得回来?况且君无戏言,叫老臣如何面对天下?”
沈一贯踌躇不决,没想到皇帝听完回禀,竟然先后派了二十多个中使,络绎不绝地赶到内阁,向他催讨昨夜的圣谕。沈一贯为难万分,终是交出了圣谕。
宫中,司礼太监田义也正为“圣谕”一事,与皇帝据理力争。他苦口婆心规劝皇帝,说圣上既恩准停矿税,就不该再反悔!君无戏言,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让天下人耻笑,日后又有何面目再君临天下?
万历听了,觉得田义的话刺伤了自己的自尊心,气得绕着御案转了好几圈,一抬头发现了挂在墙上的宝剑,抢上一步,拔出宝剑直对田义刺去。田义毫不退缩,可就在这时,一个中使捧着圣谕回宫来了。
田义气愤已极,三脚两步冲出宫,直奔午门东的内阁公房,瞅见沈一贯,便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怒斥沈道:“好一位相公,胆小如鼠!矿税使骚扰日久,相公难道不知?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皇上下谕撤除,相公如果稍稍坚持,矿税弊政立可终止!”
因此事,沈一贯一直为外朝攻击,终在乙巳京察时被科道弹劾,一气辞官。
众科道官都颇年轻,对当年之事都是愤愤不平。他们不会从沈一贯的角度看这件事,只觉沈一贯谄君,无有大臣原则,致使朝政日益败坏,也使矿监税使蔓延天下,酿成动乱。
“大洪行事,向来敢为,不过今日还是不提大事,且让我们为你接风洗尘,饮他几杯如何?”
“正有此意!”杨涟大笑。
惠世扬拉过杨涟,众人与他一起往马车那边。杨涟见迎他人群中有一人并不眼熟,也非科道中人,不由奇怪,遂问惠世扬道:“这位是?”
“噢,大洪,来,我为你介绍一下。”惠世扬拉过那人,笑着对杨涟道:“这位名叫汪文言,乃是东宫王安公公私臣。王公公听说你进京了,特意叫他来接你。”
闻言,杨涟忙向那汪文言道:“烦请替我转告王公公,大洪多谢他了!”
杨涟不能不谢,他能被吏部举为廉吏第一,固得益于同为东林党人的尚书杨时乔举荐,更得益于王安对他的赏识,在司礼监中力主奏请批了红。否则,单是外朝报上去,内廷不批,他杨涟又如何能名动天下。
汪文言忙笑着说了几句,他此次代表王安前来迎接杨涟,只是象征性的意义,不需要多说什么。
在场都是东林党人,也不需要隐瞒什么。内廷之中,除掌印太监陈矩和东林党相交甚欢外,最愿意和东林党人接触的便是这位司礼随堂太监、东宫管事太监外加太子贴身内侍的王安公公了。
而王公和东林党走的近,则是因为太子的缘故。这些,则是不言自明了。国本争了这么多年,东林党向来就是坚定支持太子的,否则,也不会有今日小爷。
众科道官上了马车后,便向京城方向出发,左光斗和周朝瑞等人坐在第一辆车。
马车缓缓驶动后,左光斗却突然叫停了车夫,尔后对靠在路边马车上的一少年叫道:“你不是肃宁魏良臣吗?”
闻言,周朝瑞等人都是诧异:哪个肃宁魏良臣?
倒是和左光斗一同来,现时坐在第二辆车上的御史何尔键听了这声喊,掀起窗帘朝外看了过来。




司礼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人难道是走狗?
嗯,我,肃宁魏良臣是也!
虽然和左光斗他们不是同路人,但良臣还是笑着朝对方点头,并不曾不理会。
最起码,双方现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就是有,等爆发出来也是十年后。
现在,就是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当然,前提是人家愿意和他结交。
“你怎么在这?”
左光斗竟然下车朝良臣走了过来,这一举动让同车的周朝瑞他们都是惊讶。
王体乾和田刚他们见了都很奇怪,不知道这位小案首是怎么和科道的这帮东林党人结识的。
这左光斗,最近势头可劲着,假官假印案办的风生水起,皇爷都夸呢,俨然是东林党新生代的头马。
这等人物,将来只要不在党争中被打死打趴,肯定要成重臣的。
左光斗所在的马车是第一辆,前头一停下,后头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看到左光斗下车朝路边一少年走去,后面车上的科道官们不由纷纷看去,均是十分好奇。
何尔键低声和车上同僚说了这少年,一听只是个童生,几个科道官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当然,何尔键因为熊蛮子的缘故,对魏良臣没有什么好话,如此一来,与他同车的几个科道官都将魏良臣当成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看待了。
发现这小丑还和锦衣卫的人混在一起,观感便更差了。对左光斗因为这么个人耽搁大家时间,都有些不高兴。
何尔键想下车讥讽魏良臣几句,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免得叫人以为他大人无大量。再说,和个童生计较,传出去落笑柄的可是他这个堂堂监察御史。
“北直童生试正在进行中,你缘何不在家考试,反来京城的?”左光斗是真的不解,他不像何尔键,对魏良臣印象不错。甚至隐隐有点爱才之心,这才过来问问。
不过见魏良臣是和两个锦衣卫结伴,并且还有一个可能是内廷中的太监,左光斗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困惑。
左光斗的这个问题,良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便道:“学生已中府试甲等第一。”
“噢,原来如此。”
左光斗点了点头,府试甲等第一,那自是秀才功名到手,不必参加院试了。从另一方面,左光斗也猜出这魏良臣肯定县试没拿案首,否则无论如何也要参加院试的。“小三元”的荣光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的,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那恭喜你了,小案首可不是人人能考的。”左光斗是真的欣赏,这肃宁魏良臣还真是个好苗子,看来当日也不是无的放矢。
良臣连忙谦虚,称侥幸,说话间,他看到有两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来的是杨涟和惠世扬,他们见左光斗下车,不知何事,便来看看。二人不识得魏良臣,均是疑惑。
“共之兄,这位小兄弟是?”杨涟打量着魏良臣,很是不解。
左光斗笑道:“前番与大洪书信中曾提及的少年说,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雄则国雄。”杨涟对这少年说确是欣赏,情不自禁念了起来,念完却是一愣,很是动容的看向魏良臣:“莫非,你?…”
“就是他。”左光斗哈哈一笑。
“好一个少年说,好一个少年!”
杨涟对魏良臣不由刮目相看,惠世扬也是听左光斗说起过这事,当下对魏良臣也是很惊讶。
和康丕扬、何尔键这两个当事人不同,都察院里对于辽东的事情有不同的看法,不是全然不支持熊廷弼的。
惠世扬就是反对李成梁弃宽甸六堡的,只是因为康何二人是同党之人,熊廷弼却是楚党,所以哪怕他支持熊廷弼,也不好帮着上书弹劾康何。
对杨涟的夸赞,良臣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在想你杨涟千万别见怪,那句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将来你死的时候可不能用了。要不然,就是侵犯我小千岁的著作权了。
“他们?”
杨涟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魏良臣身后马车上坐着的竟是两个锦衣卫,车夫旁边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左光斗也不解,不明白魏良臣为何会和内廷中人还有锦衣卫在一起。
“这位王公公和这两位锦衣卫大哥是学生的朋友。”良臣没法解释这事,便想含糊过去。
“朋友?”魏良臣这个说法让左光斗愣了下。
王体乾和田刚、李维也怔了下,都觉好笑,他们几时是这小案首的朋友了。不过,三人均是不恼,反而开心,毕竟能得小案首称为朋友,也是件有面子的事。
左光斗笑了笑,魏良臣说是朋友就朋友吧,没必要追问,正要杨涟和惠世扬上车出发。
却不料,杨涟竟然冷哼一声道:“好好的读书人,为何和鹰犬做朋友,枉自读书。”
鹰犬说的是谁?
自是说田刚和李维这两个锦衣卫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苦笑,却拿这杨涟没办法。因为这世上唯一不怕厂卫,还敢讥讽他们的也就这帮科道官了。
清流不骂厂卫,才是天理难容的事咧。
王体乾眉头皱起,杨涟虽没有将他归为鹰犬一类,但见他那鄙视神情,显是对自己这太监也不屑一顾。
大洪,直性子,也真性子。
惠世扬如此想道,并没有觉得杨涟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厂卫之流,不是鹰犬是什么。
左光斗倒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杨涟话已出口,叫他也没办法。估摸魏良臣被这么一说,恐怕会暗自羞愧,这样不好,易伤自尊,闹的不好,恐于学业不利。便想找句稳妥的说法转个圈,不叫魏良臣太过自卑。
然而,不等他想出说辞,魏良臣却已然对杨涟说道:“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厂卫亦是朝廷所设,用于纠察百官,和大人一样,都是朝廷官设,均是国家重器,不分薄彼。若大人说他们是鹰犬,那大人是什么?难道是走狗不成?”




司礼监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是不是天下人
都是国家干部,都是替朝廷办事的,也都是有编制的单位,良臣觉得杨涟一口一个鹰犬的叫法相当不对,并且很不利于团结。
往大了说,你这是立山头,拉帮结派,破坏单位与单位之间的和谐关系,制造公务员体系的裂痕,进而使得政体效率变得缓慢,各衙门之间相互拖后腿,相互攻击,谁也不干正事,如此,朝政能清明得了么?
往小了说,你杨涟是人,人厂卫也是人,你凭什么骂人家?
难道仅仅凭你是科举上来的进士,人家没有寒窗苦读过,所以你觉得你读书多,就能耐了,就高贵了,就看不起人了?
这肯定没道理,要这般说,在边关为国效劳,沙场征战几人还的将士们还最高贵呢,人家可是拿命在替大明朝拼,你拿命出来拼了么?
书读的多,考试考的好,不意味,你就是高贵的存在。
人无有贵贱之分,区别只在于从事的岗位不同。
厂卫既是国家之设,必有存在道理,身为朝中同僚,杨涟,骂人是不对的。
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
良臣没杀过猪,也没宰过狗,但不妨碍他胸中有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他要仗义执言,他说了人家是自己的朋友,你杨涟还骂人为鹰犬,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二叔面子。不给二叔面子,就是不给朝廷面子。总之,你杨涟此言就是极其严重的政治问题,必须坚决予以反驳。
歪风邪气断不可长,高高在上的臭老九思想也万万要不得。
良臣一脸正气的看着杨涟,是的,此刻不但他的脸上,他的身上,甚至他的内心,都充满了正义感。
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的确如此。
于公,良臣不喜欢杨涟他们这帮东林党人,因为东林党要搞死二叔,那是死对头;于私,厂卫将来都得叫他小千岁,那是自家人。
故而于公于私,良臣都不能让杨涟当着自己面骂这两位锦衣卫为鹰犬。背着可以,当面绝对不行。
杨涟没想到魏良臣竟敢说出这番话,将他与鹰犬并为走狗,略显稚嫩的脸上更是正义凛然,一时倒也愣住。反应过来,愤而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良臣很认真的对待这个问题,他真的想请教一下杨涟。如果是他错了,他愿意改正。但如果他没错,杨涟就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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