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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这股精神头,让魏良臣很是佩服,难怪此人会中武进士,将来又发迹于二叔手下。
其他没有打马吊的也统统围了过去,四个打牌的,七八个看牌的,不时有人还出主意帮着参谋,十分的热闹。
良臣才不会凑这热闹,他在边上暗自发笑,那胖子一看就是鬼精之人,这三个家伙不输钱才怪。
果然,天亮后,胖子一吃三,共赢了13枚小平钱。
三人中,那张差输得最多,一人就输了8枚,苦着脸,一方面十分懊恼,一方面又恨天亮的太快,他没法翻本。
“来,兄弟,拿着吃饭,输赢乃是常理,今天我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定输得比你还多。”
胖子笑咪咪的将两枚小平钱塞到张差手里,张差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下了。其他人见了,不由纷纷夸赞胖子为人仁义。另外两个人输得少,无所谓,在那有说有笑,还分析着最后一局牌为什么出错。
许显纯看了眼那胖子,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良臣也是嘿嘿一笑,不去点破胖子,他没必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得罪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胖子,手脚肯定不干净。
外面,车马行的人过来了,招呼大家去吃早饭,然后上路。
闻言,大多数人都出去买早点,屋内就三个人没去。
一个魏良臣,一个许显纯,一个张差。
魏良臣是因为囊中羞涩,身上有饼,所以舍不得花钱。
许显纯囊中不羞涩,可却没法直接花,因而也没法去。
张差是输了钱,心疼,没胃口,一个人呆坐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用许显纯开口,良臣就将一块饼递了过去。
几块饼就能和日后的阉党狠人搭上关系,这买卖怎么也是不亏的。
许显纯也不矫情,点头谢过良臣。这会天还早着,除了客栈,其他铺子都没开门,他没地方去化金子。
吃完饼后,良臣拉着许显纯去洗漱,临走时叫了张差一声。张差哎了一声,人却没动,良臣便由他去了。
院子里有水井,直接提桶把水打上来就行。
出门在外,可没法洗衣服。良臣闻了闻身上,味道并不大,便用客栈提供的旧毛巾洗脸。
这条旧毛巾都掉色了,而且还烂了几个洞,闻着还有股淡淡的汗臭味。要在前世,良臣肯定一把就给扔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将就了。
洗完脸后,良臣往嘴里喝了口水,仰天咕噜咕噜的清洗喉咙,他可没有牙膏牙刷。
吐出口中的水后,良臣却发现许显纯身上竟然带着一条干净的毛巾,除此之外,更有一小瓷瓶的青盐。
这个发现让良臣有些纳闷,这年头能用青盐漱口的人家,那都是家境殷实的有钱人。既然有钱,许显纯干吗要搭车马行的大车进京,又为何连饭都吃不起,这实在没道理啊。
许显纯刚擦完脸,发现良臣在看他那瓷瓶,误以为良臣想要,笑了笑,打开瓶盖倒了点青盐在良臣的手上。
良臣见许显纯误会他了,将错就错,笑着将青盐倒进嘴里,然后拿手指在牙齿上抹来抹去。
许显纯有牙刷,猪毛做的,木柄,上面有印花,很是精巧。
良臣按下心头困惑,刷完牙后和许显纯结伴回了房。不一会,吃早饭的众人都回来了,胖子一路走一路打着嗝,隔多远都能听见。
车马行的人挨个屋子叫人上车,整间客栈都是叫人的声音和匆匆的脚步声。
大伙来到外面时,马车都等在那里了。隔壁几家客栈门前也都聚集了出发的客人,就跟事先约好似的。
天色,还是很黑,只是东方的天际,有了一点鱼肚白。





司礼监 第十九章 批评朝廷不杀头
“人齐没?齐了就走了!”
车马行管事的不放心,又挨个车子问了遍,确认所有人都到齐了,方喊前头的大车出发。
“驾!”
良臣所在那大车的车夫将鞭子甩了下,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车队上路之后,前后都有车马,驿站那边也有马车跟在后面,就是不知道张炳在不在其中。
良臣有些担心,因为天色还黑着,路看得不清楚,这要是马车奔得快了,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撞到什么。到时要是翻了车,可就遭大罪了。
不过那车夫却是走熟了道的老把式,很是轻松的坐在车上,时而吆喝两声,时而拿起旱烟“吧嗒”抽上一口。
见状,良臣自嘲一笑,他真是杞人忧天。
车夫吃的就是这碗饭,哪里会没有“交通安全”意识?况且人家又不是酒驾,再者,马车的速度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真要是出了事故,他一年轻小伙怎么也能从车上跳出来。
北上的队伍前前后后怕有二十多辆车,车上的人闻着清晨的新鲜空气,相互间开始聊起昨夜的事。
魏良臣车上的人也在猜测这事,先前不敢是因为不知道番子们是不是离开了屯子,现在确定人都走了,自然一个个胆子大了起来。
胖子跟那车夫打听情况,车夫却和他们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昨天夜里整个屯子都叫东厂的人封了,不下百来个番子挨家挨户的搜,就连驿站那边都没放过。
车上唯一的女客,也就是带着女儿进京寻夫的妇人咋舌道:“这是出了江洋大盗了?”
边上一个老头见多识广,摇头道:“抓江洋大盗是官府的事,东厂的人可不理会。”
“东厂不就是官府么?”
妇人一脸糊涂,昨夜那些番子穿着官兵的服饰,还有官府的腰牌,他们要不是官兵,还有谁是官兵?
老头懒得和这妇人解释,估摸说了她也不懂。
“不是出了大盗,那番子们找什么?”说话的是输了钱的张差,因为没吃早饭,肚子里有些空落落的。
“谁知道呢,反正找不到咱们头上。”老头神秘一笑,对众人道:“你们可知道,这世上谁最怕番子?”
“谁?”
张差一脸好奇,其他人也都被老头的问题吸引住,便是许显纯都是如此,只魏良臣一脸淡定。
“官呗。”
老头嘿嘿道,“指不定是哪个官又犯了事,得罪了皇爷,朝堂上却偏生护着,把人放了,所以皇爷就绕过他们,要番子抓人呢,要不然能弄这么大动静?”
众人听后,个个恍然大悟,深以为然,认定事情八成就如老头所说,番子们是在替皇爷抓人呢,要不然不可能地方官府的人一个都没出面的。
众人有此想法,一点也不出魏良臣意外,事实上当朝皇爷登基三十多年来,和朝廷的大臣们十分不对付,闹得很。
听说前几年为了立小爷的事,皇爷就差没被外朝那帮人给气死,现在一天到晚呆在宫中,连朝会都不上了。
但凡有了什么事,皇爷使不动朝廷,就会差厂卫去办,要不然窝心,和外朝肯定又是一番大吵。
做皇帝做到这份上,当今皇爷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
这些事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不是什么机密,两京十三省,只要是个人都知道。
至于这些平民百姓是怎么知道京城发生的一切,那当然是有人背后传播。这些人是什么,魏良臣一清二楚。
他有点替万历遗憾,宣传阵地,你不去抓,别人就会占领。等到别人把控了舆论,你就是皇帝又怎样?说你是黑的,你就是死了埋皇陵里,也是黑的!
“皇爷也真是的,阁老们都是为了大明好,怎的就偏偏听不进去。还好,小爷总算是立了,国本稳了,江山也就稳了,天下不会乱。”老头唏嘘道。
听了这话,良臣环顾了眼众人,发现并没有人脸上露出什么紧张之色,反而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样子,这些人从前没少议过朝政。
最近这二十年,整个大明朝的风气就是以骂万历皇帝为荣,不管是朝堂上的还是民间百姓,不骂几句皇帝,这一天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就是魏良臣他爹魏进德,没事的时候在家还骂几句呢,无外乎说这皇爷哪能偏心眼,长子不立立次子的。就是百姓家也不能这样,一碗水得端平。你不能因为大臣们不合你意见,就一天到晚躲在宫里不出来吧,这算什么天子。祖宗江山不要了,国家大事不管了?
老头的话让车上的众人都是深有同感,一个个在那说些皇帝的不是,就连许显纯这位日后的阉党骨干也忍不住说了两句。
这场景,让良臣想到前世看过的一幅图片。
图片上,东厂的公公一脸笑容的看着你:“批评朝廷,可是要杀头的。”
没怎么说话的胖子突然说了一句:“各位,我好像听见番子们是在找从临清来的人。”
嗯?
良臣瞥了眼胖子,想不到他也偷听了。
说来,临清可是好地方。
自打成祖皇帝迁都北京之后,京师的钱粮供应完全依靠运河。至万历年间,京杭大运河已是大明境内最为繁忙的航道,位于运河中枢的临清也成了最为大明繁华的城市之一,有“富庶甲齐郡,繁华压两京”之誉。
临清关的税收,在七大税关中也是名列前茅。其余六处分别为浒墅、北新、扬州、淮安、河西务,均是在运河上的税关,只一处九江在南直隶。
临清的繁华,魏良臣是知道的,而且他还知道那本不知道作者是谁的《金瓶梅》,故事背景地就是临清。
胖子的话让车上的人又是一阵猜测,不过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车队中午在青县中部一个村子落了脚,稍事休息后便继续上路。
下午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突然风云大变,很快就下起了雨来。
这可苦了良臣他们一干坐三等车的客人,一个个被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雨越下越大,这路是没法走了。
车马行的人商量了下,将大车赶到了官道边不远的一座山神庙中。
良臣刚跑进山神庙,就看到张炳和那个少年郎君也随人群奔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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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第二十章 河东奴 河西虏
山神庙修得倒挺大,不过却是废弃了的,庙后已经塌了一小半。
泥神像也只剩半截,不知道到底供奉的是什么。
车马行的人对这山神庙挺熟悉,想来从前经常在此歇脚。
大雨将路上的车辆都逼得停了下来,有的选择和车马行的人一起到山神庙躲雨,有的则是就地停在一边,躲在车厢里避雨。
到庙里的大概有四五十人,人数最多的就是良臣所在的王家车行这一群了。
众人在庙里各自寻了地方,或站或坐,一个个皱眉望着外面的大雨。
不知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雨后道路是否又泥泞不堪,耽误行程。
良臣那车的车夫见客人身上都被淋湿了,便叫了个同伴,在庙里找了些木头和树枝,升了一堆火。
火燃起来后,不少人忙围了上去烘烤身上的衣服。
女客因为不便,只能默默忍受身上的湿意。
虽是六月天,可陡然大雨,清凉降温之余,还是有寒气的。
那个曾出无心之言让许显纯有些郁闷的女童现在就冻得脸色发青,她母亲陈氏将她抱在怀中,边上有人从包袱里拿出件披挂给她娘俩御寒。
良臣身上也湿了,但不想过去烤火,因为人太多了。
许显纯一直站在门口,他比其他人都要着急,距离武举会试还有十二天,要是不能在考试日赶到,他就只能等三年后了。
家里如此反对,要是错过,只怕三年后,再无机会了。只是,天公不作美,非人力可挽,许显纯纵是再急,也只能耐下性子,并祈祷前方道路不要因为雨大发生石流阻塞。
不时有人到门口察看外面雨势,无一不是哀声叹气。
出门在外,最怕遇上刮风下雨。
雨,下得很凶,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停下了。
渐渐的,站着的人都坐了下去。
庙里也没有什么凳子可供众人坐,便都席地而坐,大家天南地北的互相聊起来,以打发时间。
烤火的人也换了两批,车马行的管事见那女童在母亲怀中还在发抖,担心别给冻着发烧,便张罗起来,要大家让出个位子给这娘儿俩烤火。
带女儿移到了火堆边后,陈氏不迭感谢众人。有人见她母女不易,便问陈氏去京城做什么。
陈氏有些迟疑,不想说的样子。问的人见了,自是不好再问,笑着就要走到一边和同伴说话。这时,女童却道:“娘带我去京城是找我爹的。”
“小姑娘,你爹在京城做什么,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认识呢。”问话那人是个中年人,见女童可爱,不由起了逗弄之心。
“我爹叫高起潜,做什么的?我,我也不知道…”女童抬头看她母亲,想让母亲说爹是做什么的。
陈氏面色微微有些发烫,将头低了下去,小声道:“我夫在京城做些小买卖。”
“噢。”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女童见他点头,忙问:“大叔,你认识我爹吗?”
“呵呵,不认识。”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想骗这个小姑娘。
女童有些失望,陈氏忙将她抱在怀中,于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女童听了,顿时又高兴起来。
旁观众人见了,都是会心一笑。
不远处,魏良臣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起潜?
有意思,有意思…
良臣在心头记下这娘儿俩模样,但愿这母女俩要寻的真是那位崇祯年间的大裆高起潜吧。
胖子见雨不会停了,又把马吊拿了出来,鬼迷心窍还想着翻本的张差主动帮着拉人,很快,牌局就打了起来。
良臣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过去看看胖子怎么做的手脚,耳畔却传来一句不大的声音:“一帮粗人,净知道耍钱。”扭头看去,说这话的是和张炳同行的少年郎君。
良臣有些好笑,人家打牌碍你什么事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听到那少年人说话的可不止魏良臣一人,还有许显纯。不过许显纯没理会,看都未看那少年一眼。
少年人是侧着身子和张炳说话,没有发现魏良臣正看着他。
张炳则是看到良臣注视着他们,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怎么也没印象,便不去管,笑着对身边少年郎君道:“旁人的事干你何关系,你且看你的书。”
少年郎微一点头,但没有马上取出看,而是拿出一份邸报,指着上面一条消息对张炳道:“蓟急则援蓟,辽急则援辽,学生以为辽按这道制辽策颇是有远见,也可行的很,怎的朝廷却不纳呢?”
邸报是明朝发行的记有军事和政策等事的文抄,类似后世的报纸,一层一级下发,归兵部车驾司主管。
民间可由官府自行购买邸报阅读,以知天下大事。有些地方更是专门安排人手在交通要道,市井繁华之处宣读邸报,以使百姓闻知。
少年郎手中这份邸报就是他家里从县里六房买来的。不过邸报上记载的事情一般都是一月前或两月前的,不是即时信息。在明朝,也做不到当天事,当天就天下知。
张炳在家时识字不多,入宫后为了往上爬,和内书堂出来的那帮狠人竞争,倒是用心跟人读书,认了不少字。宝钞司的公文都能自行处置,邸报上的东西当然也看得懂。
粗略扫了眼少年所说的那条消息后,张炳暗自点头,这件事他在京中时就曾听闻过。
上个月,辽东巡按熊廷弼向兵部尚书李化龙上了条陈,认为眼下辽东最大的敌人是建州女真,条陈上说“今为患最大,独在建奴,将并北关以图开原,而宰赛、暖兔等酋哄然并起,河东之扰尤甚十倍河西。”
所谓河东和河西,乃是以辽东三岔河为界。河东有奴(女真)患,河西则有虏(蒙古)患。
熊廷弼向朝廷奏称河东奴患现在比河西的虏患要严重,明军在河东的辽阳、沈阳、铁岭等地各自孤立,难以相互呼应,万一河东有事,广宁驻军驰援,则河西蒙古诸酋必乘虚而入,所以朝廷应该在河东一合适地方设万人左右精兵驻防,以随时应急。
若不能,则应在山海关屯驻重兵,做为蓟州镇和辽东镇共用的一支机动精兵力量。
熊廷弼身为辽东巡按,上书朝廷自有他的是处,只不过这条陈并没有被兵部采纳,原因是熊的方案耗钱太多,足要三十多万两银子。尔今国库经三大征,哪还有钱来供熊廷弼实施这一计划。
并且,兵部不认同熊廷弼的意见,他们以为河东奴患不过小事,女真内部自相攻伐,难成气候。朝廷只要继续平衡他们便是,大患还是河西的蒙古人。
兵部将这道条陈压了下来,没有当回事。车驾司那边按例登录邸报,如此,天下人方才了解此事,不过看法不一。
张炳没想到这位要去京城国子监学习的少年竟然对边事还感兴趣,有些好笑,放着好好的举人不去考,关心这个做什么。
正要随便说几句应糊这少年,风雨中,却有几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几道身影很是亮眼,因为正是“手执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司礼监 第二十一章 锦衣缇骑
荒郊野岭,漫天大雨,几个和东厂番子齐名的锦衣卫出现,让庙里众人都是惊呆。
不少人从地上站起,愕然的看着那几个锦衣卫。
刚刚摸了一手好牌,正暗自窃喜的胖子一个哆嗦,手中的马吊全掉到了地上。
“哎,这可不行,牌臭你也不能扔了啊!”
张差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急着就去帮胖子捡牌。他手中的牌不错,三家要是配合得好,保证打趴胖子这个庄家。
边上有人忙捅了下张差,示意他别打了。
张差又输了不少不少钱,正是急着翻本的时候,哪里肯不打,正要嘟囔几句,终是发现了门口的不对。
“缇骑?”
张差面色一变,手里的马吊也失手掉到了地上。
饶是他赌瘾再大,也不敢当着和东厂番子齐名的锦衣卫缇骑面前耍钱。
墙角边有个半大孩子正啃着香瓜,冷不丁见大人们都不动了,也吓得把瓜一扔,整个脸埋进了大人怀中,嘴角的瓜籽都顾不上擦了。
带着女儿进京寻夫的陈氏下意识“呀”了一声,然后一把抱紧女儿,提心吊胆的缩在那里。
一个正抽烟的老头没留神,吸的力大了,结果呛得他一口浓烟,眼泪都给咳出来了。
咳嗽声后,屋中好像瞬间被冰封一般,空气都不流通了。
大大小小几十双眼睛,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口的锦衣卫。仿若这些锦衣卫不动的话,他们永远都不会动。
日后的阉党狠人、当今皇帝的表侄儿许显纯,身子也僵硬的很。
这一幕让魏良臣暗自心惊,东厂也罢,锦衣卫也罢,似乎怕他们的不应该是平民百姓,而是那些当官的。但为何,这百姓却对厂卫畏之如虎?
要知道,昨天夜里那些番子给良臣的印象极好,简直就是于民无扰,秋毫无犯。
若厂卫皆是如此,百姓何必害怕?
或许,这便是三人成虎的道理吧。
亦或,舆论如此。
一众人中,最吃惊的还是张炳,身为宝钞司的监丞,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意味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
难道临清那边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让陈公公和骆指挥使同时上了心?
张炳心里打鼓,临清税关是天津税使马堂马公公的地盘,没有马公公同意,就算提督东厂的陈矩陈公公,也不能越过他插手。
换言之,即便是临清的天塌了,要管的也是马公公,轮不着陈公公多一句话,哪怕后者还掌着司礼监大印,都不行!
这是宫中的规矩,没有明文,但大家伙谁都不能犯的规矩。
谁要是犯了,那就得罪了内廷所有人,包括派往各地的矿监税使、镇守太监们。
任你一人再如何得皇爷宠信,再如何权势滔天,所有同僚都反对你,这日子也是长不了的。
当年的陈洪、冯保不都是这般下场吗?
况陈公公在宫中的地位,还达不到陈洪、冯保那般。
至于锦衣卫那边,历任指挥使除了国初的纪纲和世宗年间的陆炳,哪个不是和宫里诸位大裆井水不犯河水,可没瞅见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和宫里过不去的。
宝钞司监丞在宫里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消息也灵通的很。
张炳知道马堂这十来年没少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那里派钱,所以没道理骆指挥会插手临清的事,更没道理和东厂一起来趟混水。
可现在两拨人同时出现,虽然一个是夜里,一个是白天,但说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张炳是打死也不信的。
就是不知这件事背后到底牵涉到了几位宫中大裆,又是否牵涉到了自家头上那位。
菩萨保佑,神仙打架,可别牵累无辜。
张炳几乎没有多想,就将这几个锦衣卫的出现和昨天夜里那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要不然,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张炳对临清那边的事一无所知,也没有找死的去掺和,所以他不怕锦衣卫的人盘查。就算锦衣卫的人不给他面子,也总得给他头上那位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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