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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可是,一天天过去,始终不曾下雨。
距离那个魏舍人说的什么七日之期还剩两天了,堡子里的人都在议论,那个魏舍人真敢派人来拆庙,他们就把他官服给扒了,捆到城隍庙里给城隍爷磕头赔罪去。
乡亲们不怕官府追究,因为,这事错在那姓魏的身上,官府要是因此而怪百姓,那才叫没天理呢。
牛来旺躲在家里,外面的事都是他大孙子说给他听的。对乡亲们的说法,牛来旺不吭声,一个人靠在墙根继续编他的草鞋。
这草鞋可讲究了,是用关外的乌拉草编的,大冬天的穿在脚上特别的暖和。牛来旺的手很巧,他编出来的乌拉草鞋特别结实,也好看,所以每年都能卖出不少双。
可今年,是不是还有人买他的草鞋,就谁也不知道了。但不管有没有人买,牛来旺还是专心编着他的草鞋,因为除了这,他也没什么事干了。
要是闷在屋里什么事也不做,那可真会把他闷坏的。
明天,就是七日之限了。
牛来旺心里憋着气,那姓魏的官真要敢来,他就和乡亲们一起把人捆了。
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家,院子里静悄悄。
外面突然乱哄哄的,不少人在叫骂,隐约好像是说城隍庙的事。
牛来旺一惊,下意识的将手里才编了一半的草鞋子扔在地上,出了院子。
到了外面,才发现乡亲们都往城隍庙那跑,牛来旺心中一个“咯噔”,难道那姓魏的官回来了?
想到这几日受的委屈,牛来旺当下就气鼓鼓的奔城隍庙云。到了那里一看,庙前已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没有人注意牛来旺,牛来旺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庙前站着两个当兵的。看模样很是眼熟,好像就是那日和姓魏的舍人一起的。
牛安堡的人可不认得什么锦衣卫,只以为田刚和李维就是普通的军士,这会围着他们,群情汹涌的很,纷纷指责魏良臣得罪城隍爷,对神灵不敬,以致求雨不成。
李维牙抽痒痒,这小舍人,可真是交了个烫手山芋给他们,好端端的还真来斩什么城隍。唉,早知这里的人恨他们入骨,就应该学沈炼他们也不来。他心生惧意,想拉着田刚赶紧走人。
可田刚却将手中的白牌高高举起,喊道:“都让开!奉魏舍人之命,七日已过六日,城隍仍不下雨,特来斩他!”
斩城隍!
百姓们惊的愣在那里,牛来旺脸皮一抽,这姓魏的不但要拆城隍庙,还要斩城隍?!
“乡亲们,不能让他们斩,城隍爷可是保护咱们的神灵,斩了城隍,可是要出大祸的!”牛来旺顾不得乡亲们对他的怨意,挺身而出,大声疾呼起来。
他这一呼,百姓们顿时更激动,也顾不上说他牛来旺什么,只想着赶紧把这两个军士撵走,不能让他们真斩了城隍爷。
“要不走吧?”
李维心里发颤,愤怒的百姓有好几百人,别俩人倒霉催的叫百姓给活活捧死,到时真是有冤也没地方诉了。
“这…”
田刚也有些心悸,但又怕回去被骂,正迟疑时,却突然“霹”的一声,晴天响起一声惊雷。
这一声惊雷来的毫无预兆,可把众人惊住了。大约沉寂了数个呼吸后,所有人均是下意识的抬头朝天上看去。
只见东北天际,原本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时竟然现了黑云。那黑云正滚滚向着牛安堡上空压顶而来。
“这!…”
牛来旺愣在那里,一滴雨珠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脸上。很快,越来越多的雨滴从天而落,砸在一众发呆的百姓身上。
田刚和李维这时已是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那田刚高举白牌的手都在发抖了。
这城隍爷,难道真怕了魏舍人不成?
“下雨了,下雨了!”
“城隍爷怕着魏舍人了,给咱下雨了,下雨喽!”
牛安堡上空,响起了百姓的欢呼与惊叹声。
数十里外,良臣看着望他已如神明般的李永贞和沈炼等人,淡淡道:“陛下的圣威,便是神灵也惧。”





司礼监 第二百二十一章 舍人胆魄,世所罕见
富贵能淫,贫贱能移,威武能屈,此大丈夫能屈能伸至理也。
然,一切功劳都是领导的,才是人生真谛,升官发财不二法门。
下雨了,是城隍爷怕了。
但城隍怕的不是他魏良臣,而是大明的天子。
这一点,要早晚提,时刻提。
苟日提,日日提,又日提。
我魏良臣是在英明神武的万历皇帝领导下,才能成功降伏神灵,为久旱的辽东大地降下甘露。
当然,这与我自身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但若没有陛下的圣威,我再努力也是不行的。
要明白一点,我魏良臣是没有逼格的,有这个的是陛下!
普天之下,也只有陛下您有装逼的资格,别人,只是借您老的势而矣。
今天给万历的汇报,良臣已经打好腹稿了,就是拿出他吃奶的力气,将斩城隍的光辉事迹大书特书,然后以点睛之笔指出——“臣所赖者,唯陛下矣!”
归纳总结一句话,若无陛下的鼎力支持,我魏良臣一小臣,有何德何能敢使神灵慑服呢。
骨子里,良臣是油然自傲的。
随着这场雨在辽东大地降落,他魏舍人的大名必将远播四方。
就是不知道熊蛮子干成这件事后,辽东人有没有给他修生祠,要是有的话,那现在便是替我小魏千岁修了。
生祠好,圣人之待遇啊。
哎,这一想,又觉对不起二叔了,先是睡了二叔的女人,再是抢了二叔的嘘头。这做侄子的,太是有点不地道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良臣是断然不会把二叔“九千岁”的名头抢过来的,他终是舍不得胯下那根鸟。
李永贞浑身已被雨水打湿,可胸中却有一团火,看着漫天滴落的雨珠,他情不自禁,发自肺腑的说道:“陛下圣威固然使神灵惧服,舍人之胆魄亦世所罕见。”
嗯?
良臣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永贞,这家伙的马屁拍的也是高啊,无形之中将他魏舍人的逼格又贴了一层金。
人材就是人材,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李永贞,未来大明朝的副总经理啊,论级别,至少也是副国。
这样一个人物,也对自己溜须拍马起来,说明什么?说明他魏良臣是真有本事的。
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里也都会发光发亮,一闪一闪亮晶晶。
心情愉悦之下,良臣很想吟诗一首,最终,还是以悲天悯人的口吻道:“我蒙陛下拔于儒生,授于官身,虽为小臣,但于国于君赤诚之心,苍天可鉴。我之心愿,便是国泰民安,若这场雨能够减缓辽东灾情,使辽地百姓不致为天灾流离失所,我纵是现在去死,也心甘情愿。”
“舍人之心,是人闻之都会动容啊。”李永贞说这话时,似乎言不由衷,因为他的脸皮抽了抽。
当然,这些是小节,不必过于在意。
真要良臣现在去死,他绝对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人。
场面话,当不得真。
沈炼一脸羞愧,立在马上,任由雨水打在他脸上、身上,尴尬难安,想上前和魏舍人说点什么,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但沈炼如此,其四个手下同样也是如此。因为昨天,他们可是拒绝了魏舍人要他们持白牌去斩城隍的荒谬要求。
现在,这雨竟然真的下了,冥冥之中,谁敢说不是那城隍真的怕了魏舍人?
并且,你听人家魏舍人说话,每一句都是心系苍生,心忧万民,赤诚报君之心,溢于言表啊。
而他们呢?
人比人,惭愧。
从双山台过来的郑铎等一干人,看魏良臣的眼神也都是火热火热。
这帮飞虎军中人,多半不是什么善辈,但就是人杀的多了,坏事做的绝了,他们心中反而真信鬼神。
这魏舍人却是连鬼神都惧,跟着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张虎要将税兵入御马监的条件,良臣没有答应他。但正因如此,反而让张虎相信他魏良臣是真心想保留飞虎军的。
良臣提出他会向陛下上本,成与不成,却是不能作保。但若是张虎能派人和他去抚顺关,那么便是御马监的事成不了,陛下那里或许会有其它安排。不管最后是怎么安置,总比飞虎军这帮人躲在双山台要强吧。
再说,魏良臣去抚顺关的目的就是弄清建州讨款的事,这些事情你飞虎军的人最清楚不过。不管是真是假,总要向朝廷有个交待。这个交待的讲究可就大了,直接关系高淮高公公的性命呢。
想到高淮这十年对自己的恩情,张虎同意了,但他自己却不肯去。
建州的奴尔哈赤对高淮固然恨之入骨,对他张虎同样也是咬牙切齿。原因在于,这两年,对建州做的那些事情,大半都是出自于他张虎之手。
建州人未必会杀朝廷派去的使者,但要杀他张虎,却是一念之间的事。
张虎不想去送死。
毕竟,高淮已经失势。
张虎现在不具备明朝官方身份,飞虎军更是被辽东明军当成马匪在剿。
建州人真要下毒手,他逃都逃不了。
良臣没有强求张虎,张虎让郑铎带五十人随魏良臣去抚顺。
“你等跟我去抚顺,可是有性命之危的。”良臣突然打马奔到郑铎等人面前。
郑铎在马上微一欠身,沉声道:“舍人不怕,我等又有什么好怕。”
“好。”良臣点了点头。
“既然舍人知道去抚顺有危险,又何必非去不可呢。”沈炼已经知道郑铎等人的身份,对这些飞虎税兵,他从来没有好感。
沈炼担心的是建州会对魏良臣不利,因为就是高淮在势的时候,他手下的太监也被建州杀过不少。这些事情都被大帅给压了下来,但他身为五爷的亲兵,又如何不知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去抚顺,非我魏良臣,我乃代天子而去。纵是刀山火海,又有何可惧,所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良臣猛的一勒马缰,扬鞭一甩,疾喝一声:“走,我们去抚顺,会一会那个奴尔哈赤!”
……
谢谢大家没有骂我昨天没更,我真是愧疚,馋酒贪杯。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就一狠心,挥刀…切盘肉丝。




司礼监 第二百二十二章 阿玛,大事不好!
辽东久旱,不止汉人盼雨,女真人同样也渴望老天爷降下一场大雨。
身为汗王,奴尔哈赤和汉人的官员一样向上天祈雨。他在抚顺关筑起祭坛,奉上牛羊牲口,部落里的几个大萨满在祭坛下跳了三天。
最后,奴尔哈赤亲自上马,按照女真人特有的习俗脱去上衣,赤条条的在萨满的引领下跳起了求雨舞。
他的心很诚,可惜,上天没能被这位汗王感动,这雨始终没能落下来。
半个月过去,奴尔哈赤已经对求雨失去了耐心,他现在也很烦。
沈阳的李成梁派人通知他,让他暂时不要回黑图阿拉,因为朝廷的使者正向抚顺关赶来。
可那个使者却一直没有出现,黑图阿拉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这个汗王回去处理,就这么耗在抚顺关如何能行。
不说乌拉和叶赫那两个心腹大患没解决,就是科尔沁的事,也必须他这个汗王亲自出面。
有传闻说乌拉的布占泰已经和科尔沁的人暗中结盟,准备攻打建州所属的虎尔哈路。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建州将再次迎来一场大战。
布占泰这个女婿可真让奴尔哈赤来火的很,当年九部之战后,他为了拉拢乌拉部,没有处决被俘的布占泰,反而恩养他在帐下,并且和舒尔哈齐分别将四女和长女穆库什、额实泰嫁给布占泰为妻。
十三年前,得知乌拉贝勒满泰被部下所杀,奴尔哈赤立即派兵护送布占泰回乌拉继位。
在奴尔哈赤的建州军队帮助下,布占泰先后击败与其争位的叔侄,成功成为乌拉贝勒。为了感谢建州对他的帮助,布占泰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舒尔哈齐。
八年前,布占泰又将其兄满泰之女、十二岁的阿巴亥嫁给了大了她足足三十一岁的奴尔哈赤。四年前,阿巴亥为奴尔哈赤产下一子,取名阿济格。
既是女婿,又是妹夫,还是大舅哥,布占泰和奴尔哈赤的关系可是错缩复杂的很。
可以说,布占泰能重新在乌拉立足,完全是靠的他的丈人奴尔哈赤。可这家伙却鬼迷心窍被叶赫东哥所迷,竟然派其叔博克多率军一万多攻打建州。
双方在乌碣岩大战,乌拉军惨败,奴尔哈赤二子代善阵斩博克多父子,此战,共斩杀乌拉军三千余,缴获马匹五千余,获甲三甲余。
此战之后,布占泰和奴尔哈赤算是彻底决裂了。奴尔哈赤去年就想起兵彻底解决掉乌拉部,可舒尔哈齐却不愿意,结果两兄弟很快反目,以舒尔哈齐正白旗军权被夺,本人领着余众迁至黑扯木告终。
现在舒尔哈齐在黑扯木想要自立,布占泰那里又和科尔沁蒙古勾结,叶赫部又不断小动作,朝鲜人也不断对他施压,李成梁那里对自己又起了戒心,不再像从前一样无条件支持。
所有的事情,都让奴尔哈赤觉得今年特别的不顺。
这一次据兵抚顺关讨款,李成梁派来的使者言辞让奴尔哈赤很不中听,似乎他奴尔哈赤真是李成梁一条狗,挥之就要来,斥之就要去。
自十三幅甲起兵到现在,整整三十多年,奴尔哈赤还没有过这种愤怒。但他知道,他有再大的怒火都要憋着,因为,那个老家伙实在是太可怕。
再者,赶走高淮对建州也有好处,要不然让那太监再乱来下去,建州迟早也要被他逼反。
所以,他答应了李成梁的要求,带着部下来到抚顺关,做足了文章。
只是,这不意味着他就真的甘心在抚顺关如颗棋子一样,被那个八十多岁的老家伙摆布。
对明朝,奴尔哈赤是有切肤之恨的,但是,奴尔哈赤还不敢公然对明朝不敬。
他固然怕李成梁,但同样也怕李成梁背后站着的明朝。
那是只猛虎,一只睡着了也会让人害怕的猛虎。
没能彻底统一女真前,没能将身边的隐患都消除前,他是不会招惹那只猛虎的。
至于李成梁,奴尔哈赤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表现的再恭顺些,反正这个老家伙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甚至,如果有必要,他可以答应李成梁早在十年前就提出的那桩事——替他攻打朝鲜,然后让他李成梁和当年的李成桂一样,成为朝鲜的王。
不过,这件事李成梁已经好多年没有再提,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或许,那个老家伙也意识到一点,不断崛起的建州已经变的不可控。倘若奴尔哈赤有能力消灭朝鲜,那是不是还会对他俯首听命呢。
奴尔哈赤相信,自己对李成梁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眼下李成梁不会对他如何。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统一女真。
对科尔沁人有必要敲打了,奴尔哈赤考虑是不是让长子、广略贝勒禇英带兵征讨科尔沁。
禇英现在已是自己的继承人,只是他和何和理、额亦都他们似乎不和,跟一些兄弟感情也不是太好,这个颇让奴尔哈赤烦燥,也为之忧虑。
但是不让禇英去,自己又分不了身,又能派谁呢?
奴尔哈赤坐在帐中,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外面,突然有军士欢呼起来。
下雨了。
奴尔哈赤掀起帐帘,一阵冷风吹过,带来无数雨珠溅落在他身上。
士兵们都在欢呼,说是大汗的诚心感到了上苍,使得上苍终于降下雨水。
费扬古激动的跪在地上,捧起奴尔哈赤的右手,动情的吻着。
虽说距离自己祈雨已经过了半个月,但这场雨终究来了。
奴尔哈赤也很高兴,他喜欢听儿郎们欢呼他这个大汗是上苍之子。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一场大雨瓢泼而下,令得四野天地白茫茫一片,也令温度急剧下降。
抚顺关只是从前明军的一座关城,早已废弃,数千建州精兵驻扎在这里,不免有些辛苦。
夜已经很深,奴尔哈赤坐在大帐中,毫无睡意,他一桩桩的听取费扬古等将领的禀报,直到确认所有儿郎都能有遮雨之地住着,才算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何,在听取禀报时,奴尔哈赤感觉眼前总是晃动着舒尔哈齐的身影,心也隐隐有些发慌。
心神不定的奴尔哈赤迈步出帐,长风裹着雨水浩浩吹来,似是女人的呜咽悲号。
亲兵为他撑起了雨伞,奴尔哈赤眺望着黑扯木方向,似乎,那里发生了什么。
“阿玛!”
漆黑的夜雨中,一声熟悉的叫唤传入奴尔哈赤的耳畔。
是代善!
他不是在黑图阿拉的么,为何来到了这里?
奴尔哈赤急步上前,泥泞的地上,代善和几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玛,三叔派人去明朝告发阿玛造反了!”




司礼监 第二百二十三章 舒尔哈齐送大礼
“你三叔他怎么敢!”奴尔哈赤惊怒交加,上前一把拉住代善,喝问道:“这个消息可真?”
代善是奴尔哈赤的次子,今年二十六岁,因为奋勇杀敌,奴尔哈赤特地授予他“古英巴图鲁”的美名。
十年前,奴尔哈赤用蒙古文字创制了满文,古英在满文中的意思便是“刀把顶上镶钉的帽子铁”,而“巴图鲁”则是勇士之意。奴尔哈赤将此称号赐给代善,便是说他英勇,又硬如钢铁,乃是勇士中的勇士。此封号相较长子禇英的“阿尔哈图土门”,丝毫不逊色。
所以,现在建州内部都用广略贝勒称呼禇英,而用古英贝勒称呼代善。也正是因为弟弟的封号不比自己差,因此禇英对代善一直有猜忌之心,害怕他们的阿玛将来会让代善做为继承人。
不过代善相较禇英很会做人,和五大臣他们关系很好,对下面的弟弟感情也亲厚,所以禇英虽然是大贝勒,但建州内部支持代善的反而多。
代善得到三叔舒尔哈齐向明朝密报建州造反一事后,从黑图阿拉马不停歇赶来,路上又遇大雨,到抚顺关时已是累的筋疲力尽。可他知道,三叔所做的事对建州,对他的阿玛乃是灭顶之灾,故而哪怕还有一口气,他也要赶到抚顺关来报讯。
“阿玛,千真万确,是阿敏来报的信!”代善说着将身后跟着的一人拉了出来,正是奴尔哈赤的侄儿、舒尔哈齐的次子阿敏。
这让奴尔哈赤着实怔在那里,他没想到,来报讯的竟然会是阿敏。
“阿牟其,我阿玛疯了,他让札萨克图去汉人那里告发阿牟其和李成梁勾结造反!”因为在路上摔了一跤,阿敏浑身上下都是污泥,左脸上还划了一道血口子,雨水打在上面,带出丝丝鲜血。
“阿牟其,我劝不住阿玛,便从黑扯木赶到黑图阿拉,可阿牟其你不在,代善哥哥就带着我来这里….阿牟其,我阿玛叫猪油迷了心,我大哥他也昏了头…呜呜…”不知是因为过于恐惧,还是过于自责,阿敏泣不成声,趴伏在地上。
“阿敏,你起来,这件事和你无关。”奴尔哈赤将阿敏拉了起来,这时才看到洪太主竟然也跟代善他们来了。
洪太主是奴尔哈赤的第八个儿子,今年已经十八岁,母亲就是叶赫贝勒的孟古哲哲,也就是东哥的姑姑。
这几年,洪太主一直跟着奴尔哈赤出外狞猎征讨,骑射功夫很好,并且很好学,尤其是喜欢读汉人的书,听汉人的典故,比起几位兄长来很是有智谋,这让奴尔哈赤对他十分的宠爱。
除了洪太主跟代善一起来,五大臣的额亦都也来了。
“雨太大,你们都跟我进去说。放心,天还塌不下来!”奴尔哈赤知道代善和额亦都他们都很焦虚舒尔哈齐的事,但仍是作出一幅不畏天不畏地的样子,使得儿子和奴才们一下有了主心骨。
得到消息的费扬古等人也赶来了,等奴尔哈赤听阿敏将事情经过仔细说了一遍后,费扬古顿时请命道:“汗王,三贝勒不仁,就不要怪汗王不义!奴才愿带兵平了黑扯木,将三贝勒活擒在汗王膝前!”
奴尔哈赤眉心一动,没有表态。
额亦都见状,上前劝谏道:“汗王投鼠忌器,不忍背负杀弟之名,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三贝勒有恃无恐。从前的事,可以说是咱们女真人的家事,他三贝勒在黑扯木再怎么打算,都是家事,汗王可以容他。但三贝勒却如此不知好歹,竟敢向明朝诬陷汗王和李成梁谋反,若明朝皇帝真的信了,我建州可就是弥天大祸了。当务之急,汗王必须先下手,拿下黑扯木,捉住三贝勒!”
一直不愿对舒尔哈齐动手的穆尔哈齐此时也动摇了,他深知明朝一旦听信舒尔哈齐的后果,若是明朝的大军真的向建州发来,那凭建州现在的兵马,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也正如额亦都所说,快刀斩乱麻。只要擒住了舒尔哈齐,事情便还有转回余地,否则,可就真的麻烦了。
建州若完,他穆尔哈齐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兄弟创下的基业叫舒尔哈齐毁了,当下叹口气,对大哥奴尔哈赤道:“额亦都说的不错。”
“容我再想想。”
努尔哈赤负手在帐中踱步,每一步都牵动着众人的心。众人不知汗王到底还在犹豫什么,一个个急的要死。这时,阿敏突然上前抱住奴尔哈赤的右腿,哭诉道:“阿牟其,不能再迟疑了。要快,要赶紧派人去拦住札萨克图,万不能让他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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