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白马啸秋风
周显瞪了他一眼,“小隐,慎言。”
夏完淳道:“督帅,您不这么看吗?以当前的形势,如果不兴改制,大明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观当今圣上所为,多疑而寡断。即使聪慧无比,但在当今乱世却毫无用处,他如此下去,大明……”
周显顿时有点怒了,提高声音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谢升眼角一紧,看了看周显,若有所思。
夏完淳面露惊愕,胀红了脸庞,欲言又止。
周显抱拳向谢升道:“谢少保,今日所谈,受益匪浅。我还要去见崔鸣吉,就先行告辞了。小隐年幼,说话无状,还望您能够……”
谢升淡淡一笑,“督帅放心,老朽早已不过问政事。这点小事,更不会与旁人言说。说起这个,老朽倒有件事麻烦督帅。”
周显点头道:“少保请说。”
谢升道:“前几日,老朽以前的两个门生过来见我,言说想在督帅这里谋一职位。这等事情老朽本不想多管,但这两人都属良材,只是时运不济,才一无所成。老朽不忍二人再蹉跎岁月,因而厚着脸皮向督帅请求。”
周显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情呢!原来就这个啊!实际上,我巴不得谢少保能多举荐一些贤才为我所用呢!您让他们这两日去巡抚衙门找万先生,如若真有才学,我相信万先生定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对了,他们叫什么名字?”
谢升道:“赵继鼎、卢世傕。”
走出屋外,周显怒气未消。“小隐,你怎么越来越放肆了?圣上过失,是你能随便能妄议的吗?而且还当着外人之面。你是嫌自己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还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夏完淳嘴角一撇,“但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啊!”
周显怒道:“事实,谁会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我现在受的朝廷非议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加上一个妄议之罪。而且,你说这样的话能改变什么吗?只是平了你自己的口舌之欲,于事没有半点用处。如果你连这点都看不明白,我将你带在身边这么久真是白带了。”说完,周显跨步离开。
夏完淳呆立在当地,犹豫了片刻,连忙追了上去。“督帅,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周显摇了摇头,“我并非完全是在生你的气。而恰恰是因为你所说的是事实,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改变不了这种现状。这样的无力感,使我生气。”
夏完淳犹豫了一会道:“督帅,您觉不觉得这大明亡了或许更好?大明积重难返,难以改变。很多时候,大乱之后反而会迎来大治。”
周显愣在当地,沉默了好半晌,才轻轻的摇了摇头道:“那也得先灭了满清。一家一姓王朝之兴亡,乃是常事。但若是让满清入主中原,那亡的确实华夏数千年的风骨和文化,我等都将是罪人。”
夏完淳的话扰乱了周显的心思,直到崔鸣吉泡好了茶,道了一声“督帅,请!”,他才回过神来。他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小口,茶香浓郁,但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说不上有多好,但也说不上有多差。
崔鸣吉给周显补满水,“督帅这时候来见小民,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显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崔议政,在这里待的可好?”
崔鸣吉点了点头,“挺好的。以前总有各种杂事烦心,现在难得一身轻松,这还得谢谢督帅。”
周显微微点头,“这样的轻松日子,崔议政恐怕过不了了,我需要你尽快返回朝鲜。”
崔鸣吉愣了一下道:“回朝鲜?”
周显点了点头,“林庆业已经基本上稳定住了朝鲜的战局,但他不通政事。我准备遣你和金正议一起前往朝鲜,帮助他处理这些事情。”
崔鸣吉苦笑道:“周督帅可知道我和金正议的关系?”金尚宪为朝鲜斥和派的领袖,而崔鸣吉是丙子胡乱期间的降清派领袖。两人水火不容,当时相互指责,闹的不可开交。结果是金尚宪被贬,而崔鸣吉成为李倧的亲信大臣。
看周显点头,崔鸣吉心中奇怪道:“那您还?”
周显道:“你们只是理念不同,但都是为了朝鲜。目前的情况你大概不知,李亾已彻底投靠了满清,勒克德浑已经成了朝鲜的太上皇。目前满清已与日本达成协议,如若其彻底占据朝鲜,那朝鲜三道之地将归日本所有。你和金正议都为朝鲜之臣,我相信你们会通力合作,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崔鸣吉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如若我和金正议的意见有所不同,那听谁的?”
周显道:“金正议为主,你为副。”
崔鸣吉点了点头,心中了然。毕竟金尚宪为斥和派,周显不可能让他这个曾经的降清派主持朝鲜政事的。在朝鲜朝内混了那么久,这点道理他很明白。
周显看崔鸣吉答应,站起来道:“崔议政,你到朝鲜之后,首先要做的是彻底废除朝鲜贱民制度,为林庆业提供足够的兵员。到时候你们不仅还抵挡勒克德浑吞并整个朝鲜,还要挡住日本人的扩张。”
末代驸马 第九百八十九章 归化之战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九百八十九章归化之战土默川,归化城,银佛寺前。
四个光着上身的蒙古武士上前,两人一组,手中擎着一丈余的玛尼杆。两根杆之间用细绳连接,上面悬挂着红、黄、监、白、绿的五色旗。杆头挂有不少黄色的经幡,上面绣满了六字真言的梵文。
一个男性萨满身穿用乌鸦翅膀编制成的黑色羽衣,在祭坛前又蹦又跳,大声呼叫对长生天的祷词。周围数十个喇嘛坐在当地,双手合一,低声唱吟。随着最后一声高声喊叫,萨满将混有扁柏、青松的枝条扔入火盆中。烟雾弥漫,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图尔海身披白色单衣,缓缓走上祭坛,按照规则从火盆上方跨过,然后单膝跪倒在祭桌下方。萨满在旁,用松枝沾上清水,洒在图尔海的身上,又将马奶、谷物洒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词,对天祝颂,祈祷所求之事。
整个过程繁杂而冗长,不完全属蒙古传统祭祀,而是混杂了喇嘛、萨满等各教习俗。这也是图尔海的无奈之举。
蒙古人基本上都信奉喇嘛教,昔日林丹可汗刚刚继承大汗之时,察哈尔部信奉黄教。但为了竖立自己的权威,林丹可汗强令治下所有蒙古部落改信红教,此举触怒了大部分信奉黄教的蒙古人。在与满清相战的过程中,很多蒙古部落要么两不相帮,要么直接投靠满清。林丹可汗对外宣传自己有四十万控弦之士,但真正能受其控制的不到十万。况且,林丹可汗也并非什么英主。在与满清的对战中屡战屡败,最后客死青海。
图尔海为了躲避满清,率蒙古察哈尔残部远赴青海。他吸取了林丹可汗的教训,不再限制蒙古个人的信仰。在那里,他获取了黄教领袖达赖喇嘛和班禅大师的支持,又通过联姻和信奉白教的地方实力派藏巴汗结盟,这使他有了远征归化的实力。
归化二字为万历皇帝所赐,当地蒙古人一般称之为呼和浩特,汉意“青色的城”。因为归化城为青砖砌成,远远望去一片青色。也有人称它为“三娘子城”,虽然归化城为阿拉坦汗和其王妃三娘子共同主持建造,但阿拉坦汗年老体衰,大部分政务都由三娘子处理。在她主政时期,她扩建了归化城,通过互市缓和与大明的关系,使所其在蒙古部落成为当时蒙古的共主。为了纪念她,有些人称归化城为“三娘子城”。
这座城仿照元大都而建,是塞外唯一一座像样的城池。它北枕阴山,南临黄河,东接蛮汗山,西连河套,坐落在黄河、大黑河的冲击平原上。周边地势险要,境内土地肥沃,是进入甘肃、宁夏二地的门户。
因为其重要,图尔海在青海稍微恢复了一定的实力便领兵出征,重新夺取了归化城。也因为其重要,科尔沁部的吴克善第一时间便兴兵来夺。而后来,博洛、豪格先后率满清援兵赶至。因为当时满清正忙着与明军交战,无暇顾及这边,投入的兵力并不多。而图尔海又通过各种手段分化,团结了城中的大部分蒙古人、汉民,从而能守住城池。
但事情在豪格来到之后有了改变,其兵力充足,且满清步卒的战力远超蒙古人。虽一时没有攻入归化城,但也彻底切断了归化城中守军与外边的一切联系。
图尔海几次派人出城,都被城外清军所截杀。而从青海而来的援军又被豪格击溃。城中人心浮动,粮草紧缺,再下去只能杀马充饥了。十年之前,林丹可汗败于归化,察哈尔部蒙古自此衰落。而满清收降蒙古部众,建立蒙八旗,从而可以轻松绕过山海关远征大明。
这一战,关乎图尔海新立下的权威和政权,他必须打。好在这几个月,清军的锐气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以他手下的三万余精骑,出城决战,未必就不能取胜。图尔海孤注一掷,胜败就在此举。
是日,图尔海只留下两千弱卒留守归化城,率剩余所有精锐出城与豪格决战。图尔海以骑兵为主,豪格所统为混有蒙古骑兵和满清步卒的大军。两军在荒原间决战,从正午时分战到太阳西沉,筋疲力尽。而正在此时,济尔哈朗突然率两万余骑从图尔海大军的两翼杀出,将蒙古骑兵围在核心。
图尔海所统的三万余蒙古骑兵或死或降,图尔海只率数百骑兵杀出重围,向西溃逃。归化城中的守将打开城门,跪迎豪格入城。
豪格骑在马上,低身用马鞭在守将头顶敲了三敲,“城中守军杀一半,留一半,人头悬于城墙之上。”他的话语刚说完,身后虎士上前,将守军圈于一处。随意驱赶,从中挑出大约半数人。长刀挥舞,人头落地,鲜血流满地面。其余人等涕泪横流,在一旁瑟瑟发抖,再无半点精神。
济尔哈朗与之并马而行,“清点过了,战死的和被俘的人中没有图尔海,他似乎逃了。”
豪格冷笑道:“丧兵之将,逃了又能怎么样?”
济尔哈朗皱眉道:“图尔海毕竟是察哈尔部台吉,靠一己之力重兴蒙古,绝非寻常人可比。况且囊囊大福晋和阿布奈可汗还在青海,只要他们还在,重聚实力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应该立即出兵,追击图尔海,把阿布奈掳回沈阳,做成多尔衮没有做成的事。只有如此,你才能压他一头。”
豪格沉吟片刻,“你说的是。那就在此休息一天,明日启程追击。这三娘子城金银遍地,也该让这些奴才们好好乐呵乐呵了。”
济尔哈朗内心并不赞同豪格所言,但看他兴致正高,也不愿再言。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尼堪身死,在明境所获的一切都被明军抢了回去。多尔衮一直想要削弱自己的兵力,这正是一个好的理由。
而远征青海,不仅可以保有现有兵力,还可以借此立下大功,不给他这样的理由。所以,他比豪格更急切想去青海。
末代驸马 第九百九十章 南阳大战
李自成孤身而立,明月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听到声音,扭身望去,正看到李岩急匆匆的赶来。“林泉,你来了?”
李岩拱手侍立,“闯王,诸位将军都在大帐内等着呢!”李自成在开封建朝,称为新顺王。但大部分将领仍习惯称之为闯王,李岩便是其中的一个。
李自成眼眉微垂,沉默了好一会才缓声道:“林泉,你说,我们这次能取胜吗?”
李岩愣了一下,脸色微变,语气稍微带着一些焦急道:“闯王,决战在即,您为何能有如此想法?”
李自成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崇祯九年,高闯王率十三家七十二营十数万之众出汉中,谋攻西安。孙传庭率秦军坚守不退,逼的高闯王不得不冒险走子午谷。而他又派出精兵在黑水峪设伏,四日血战,义军全线溃败,连高闯王本人也被俘虏。那一年,我为闯将。崇祯十年,马进忠领数部义军再入陕西,孙传庭率兵出击。圣世王、瓜背王、一翅飞、镇天王、过天星、混天星这些人,哪一个搬出来不是一世豪杰,但俱败于孙传庭之手,或死或降。那一年,我实力弱小,他们不把我放在眼中,没有邀我前去。隔年,崇祯十一年,我联结曹操、八大王相互呼应,合攻官军。但不久后便全军覆没于潼关南原,我仅率十八骑突围而出,潜藏踪迹于商洛山中长达一年之久。而官军的主将,依旧是孙传庭。在商洛山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此猛将,来日将由谁取其头颅。自孙传庭占据南阳之后,我军与官军在这周边大大小小交战上百次,败多胜少。我不惧他,但军中将领哪一个不是心怀忐忑,忧心将来?他是一个强敌,由不得我不多想。”
李岩皱眉道:“将是兵之胆,兵是将之威。诸将可以心存疑惑,但闯王您却应该心如磐石,绝不可心怀丝毫疑虑。况且此战在学生看来,我军必胜。”
李自成心中一动,“是吗?林泉如此想?”
李岩重重的点了点头,“南阳并非陕西,这里地势平坦,并无可以设伏用计之地。孙传庭以前之所以突袭南阳,是因为在豫北我军兵力雄厚,他难以轻易攻下。而拿下南阳,不仅可以以当地粮草补缺他粮草缺乏的问题,还可以南下襄阳,与秦良玉、左良玉、何腾蛟等军连为一体。但刘将军的坚守,打破了他的计划,襄阳目前依旧在我军手中。在左良玉也因为不满而撤回武昌后,在南边只能有威胁的便只有秦良玉所率的两万白杆军,只用刘将军继续坚守襄阳,挡住她不让之北上即可。那么孙传庭所率的南阳官军就是一支孤军,其手下将士的忐忑程度恐怕比我们更甚。目前在南阳周边,我军有将士四十余万,兵力四倍于官军。平原交战,奇计无所用,唯以士卒数量、战力决定,只要闯王坚定信心,鼓全军之气,此战,我军必胜。”
李自成皱眉沉思,良久不语。
这时,一群人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站在最前方的刘宗敏,他身披铠甲,腰悬长刀,威势逼人。他身后站着李过、刘芳亮、袁宗第、马世耀、刘希尧、谷可成、谢君友、刘如魁、辛思忠、张鼐、李双喜、罗虎等人。可以说除了镇守襄阳的刘体纯以及留守开封协助高夫人的田见秀外,这里聚集了闯军九成以上的战将。而新投靠的陈永福、许定国、李梅等将也位列其间。
刘宗敏跨步向前,“闯王,我们逃进商洛山中之时也不过十八骑,现在拥兵六十万,难道还要惧他孙传庭吗?败了,大不了我们像上次一样再入商洛山;胜了,我们就回陕西,再上京师,把崇祯小儿从龙椅上拉下来。”
李双喜道:“父王,这次让我和张鼐哥打先锋吧!我们两人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罗虎急声道:“呸!我孩儿营还未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了。闯王,让他们两个老老实实待在后营,我去。”
李过笑道:“叔父,小孩子们都如此说了,我们又怎能落于人后?就在此地,让孙传庭也尝尝败仗之耻。”
众将拱手,高声喊道:“愿为闯王死战。”
李自成有所意动,缓缓环视了众将一圈,高声道:“回帐,商议与孙传庭的决战。”
南阳,唐王府内。
孙传庭坐在主将位上,下首两人一个身穿蟒袍,一个衣着大明二品红色官衣,分别为唐王朱聿鐭和新任河南巡抚丁魁楚。朱聿鐭为朱聿键弟弟,在后者被圈于凤阳后,继任为唐王。李自成攻陷南阳时,他逃亡西安,又被孙传庭携带于此。
其他诸将如曹变蛟、白广恩、左勷、郑家栋、牛成虎、李国奇分坐两旁。他们六人皆为总兵,各统一部人马。在场职位最低者,乃是坐于末位的高杰。孙传庭斩杀贺人龙后,提升高杰为副将,让他统领贺人龙手下之兵。高杰骁勇善战,手下将士也都敢战,备受孙传庭看重,许他此战之后以总兵之职。这才使他有资格出席这样的会议。
朱聿鐭眉头高蹙,“孙兵部,你是说让本王代你留守南阳?”
孙传庭道:“此次与闯贼决战,必须精兵尽出,以求胜算。留殿下于此,便可以误导闯贼,让他以为我军在城中仍保留重兵。如果他出兵来夺南阳,殿下只须紧守城池,待我率部回援,便可大败其于城下。”
朱聿鐭道:“但城中只留五千弱卒,这是否也太少了点?”
孙传庭沉声道:“殿下放心。失藩之责,孙某承担不起。一旦闯贼围城,臣下必第一时间率部回援,绝对不会给闯贼以任何可趁之机。而且城中虚实,闯贼并不清楚。有大军在外,他断不敢倾力来攻。实际上,殿下只需紧闭四门,待我军取胜即可。”
朱聿鐭听孙传庭如此说,也不再坚持。朱聿键称帝,他能保留唐王藩位已属万幸。能以此立下功劳,也可取悦崇祯帝,让他没有理由去藩。他微微点头,向丁魁楚道:“丁抚台,那就拜托你了。”
末代驸马 第六百九十一章 南阳大战2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六百九十一章南阳大战2丁魁楚之前在江淮配合马士英剿匪,崇祯帝一纸调令,提升他为河南巡抚。官职是升了,但此刻的河南只剩下的黄河之北的怀庆、彰德二府和孙传庭刚夺回的南阳。他扭扭捏捏,以各种理由拖延,直到一个月前,他才不情不愿的来到南阳。
孙传庭性格孤傲,行事强硬,要不然他也不会因当面反驳崇祯帝被关在天牢达两年之久。出狱之后,他以兵部尚书之职主持陕西、河南两地军政。与闯军决战在即,他不容任何人插手此事。丁魁楚虽为河南巡抚,但他来此不久,又无兵无权。面对孙传庭,他不得不服软。这次孙传庭下令让丁魁楚留下城中协助朱聿鐭守城,丁魁楚虽然不满,但也不得不听从。他拱手向朱聿鐭回礼道:“殿下客气了,这是臣应该做的。”
没过多久,朱聿鐭和丁魁楚先后被请出屋门。
丁魁楚脸色恼怒,“这孙白谷太过无礼,不止是臣,连殿下也被赶了出来。难道他还真担心我们二人向闯贼泄密吗?”
朱聿鐭淡淡一笑,“丁抚台莫要生气,我想孙兵部应该没这个意思。况且,我对军事之事一窍不通,听了也是白听,离开了也好。如若丁抚台无事,去本王那里喝杯茶怎么样?我们正好商议一下守城之事。这才是关乎你我性命的大事。”
丁魁楚压下怒气,拱手道:“殿下说的是,确实应好好议议此事。”
看二人离开,孙传庭在亲兵耳旁低语了一番。不一会,亲兵带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布衣老者走进屋内。
牛成虎看了一眼,顿时惊的站了起来。“练……,练抚台?”他的这一声叫引得众人纷纷向那人望去,脸色间有些疑惑。练姓本就稀少,他们实在想不出有哪一地巡抚姓这个。
练国事淡淡笑道:“成虎,自上次一别已十多年了吧!我记得那时你不过一游击,现在已经升任一地总兵了。可喜可贺。”
孙传庭摆了摆手,招呼练国事道:“练大人,来这边坐。”
练国事坐下,拱手道:“孙兵部莫要如此称呼,小民现在只是一介布衣。”
孙传庭道:“十五年前,练大人便以陕西巡抚之职督秦军大败贼寇,后因受陈奇瑜牵连才被贬谪广西。此次圣上招你回京,必有重用。况且,练大人不顾自身安危,游历河南,为我军收集闯贼情报。这声大人,您佩得。”
练国事微微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当日陈奇瑜受言官攻讦,以纵贼之罪除名戍边。而他作为陈奇瑜的支持者,也就贬谪广西。本以为此生再无回中原的可能,但崇祯帝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了他,让他返回京师。他心情激荡,立即启程。但从广西到京师,何止千里,这一路上也不安宁。他走走停停,路上不知遭遇了多少股匪寇才勉强到达河南境内。他曾任兵部右侍郎,又任陕西巡抚,年纪变大,眼光却愈加毒辣。他看出河南的战局关乎天下之局,一旦战败,恐怕他再无去京师的必要了。他舍弃仆人,以流民身份四处乞讨,到处查看,以求摸清闯军的情况。这里面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崇祯帝召他前往京师,必是想要重新启用他。如果能助孙传庭击败闯贼,给崇祯帝留个好印象,那今后必然前途无量。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曾经的雄心未熄。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练国事足够幸运。在路上遇到过数支闯军,但他们对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乞丐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没人怀疑他的身份。有好几次,他被拉去转运粮草,使他得以进入闯军营中,但很快又被放了出来,还得到了几钱银子。中间受了不少罪,但皮毛都没伤着,反而彻底摸清了闯军的情况。
听完孙传庭的叙述,众将唏嘘不已,不禁对这个已经赋闲十数年的老者佩服不已。
孙传庭道:“练大人,把您知道的给诸将讲一下吧!”
练国事点了点头,沉声道:“在河南南阳周边的闯贼大约有四十余万,主要分为三部。其主力屯于南阳东北的方城,有众近二十万众。其他两部,一部由李过所统,大约十五万,驻于南阳正东方向的社旗。另一部五万人,由刘芳亮统帅,在南阳东南方向的唐县。闯贼大军全部都驻扎于唐河东岸,成之字形以河为防。唐河之兵可以防止大军南下进攻襄阳,方城之兵可以阻我军北上进入中原腹地,而社旗之兵直面我军,消耗我军兵力、士气。这排兵布阵看似简易,却极其有效。这些年,无论是贼军的势力还是其他的都壮大了无数倍。孙兵部断不能再视他们为普通贼寇,以免再置朱仙镇之败。”
闯军出商洛山,集合近四十万众围攻开封,官军从各地集合大军十数万来救。官军因为将相不合,进退失据,遭受大败。三督,丁启睿、汪乔年、杨文岳战死,左良玉南逃,十数万大军死降八成。接下来闯军攻下开封,占据河南全境。南下夺取襄阳、荆州,东进夺取济宁,威逼山东,和这一战都有关系。
孙传庭脸色平静,朱仙镇之战之所以败战,是因为汪乔年不知兵,而又处处限制左良玉。轻入险地,致使惨败。但南阳之事,由自己指挥,断不会重复那样的错误。但对于练国事这个前辈,孙传庭并无恶感,因而轻轻点头道:“练大人提醒的是。这些情况,本督早就派出斥候探清。还是说说闯军最近的情况吧!”
练国事点了点头,“半个月前,有一支运粮队从开封来。除了运来部分粮草外,还有一些火炮。我问过之后,才知道李自成传令各地,将境内所有的火炮调到方城,并为此征调了数万农夫。除此之外,方城之北的七顶山上,像样的树木都被砍伐,制作成各种攻城器械。我想闯贼在这一两天内便会对南阳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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