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顾哈伦沉默的听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按在腰间弯刀的右手在微微颤抖。过了好半晌，他猛然抽出腰间弯刀，直插入图尔海的胸膛。
图尔海咧了咧嘴角，脸有一股若有既无的笑容。他十分艰难的举起酒袋，还未送到嘴边，便有一口鲜血喷出。酒袋掉在地上，他伸出右手，指尖触到顾哈伦的脸。高大的身躯慢慢歪了下去，手指划过顾哈伦的脸庞，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当日，顾哈伦杀蒙古察哈尔部的最后一任台吉，以及近百个忠于图尔海的蒙古部将。在林丹可汗死后便衰落的察哈尔部再次遭受重创，自此，察哈尔部这个本来最有希望统一整个蒙古的大部落彻底走向衰落。
没有领袖的察哈尔部被分割成诸个小部落，族众离散，被其他部落所瓜分。剩余的不愿归附满清的人散于草原各处，成为草原上的马贼强盗。
豪格率部入藏，收蒙古、藏民残众近十三万户。他拨出一部分交给固始汗，并准许其势力向青、藏两地扩张。
固始汗为此感恩戴德，当即宣誓效忠满清。这一战的意义在于满清彻底将青、藏两地收入囊中，同时也将新疆纳入了自己的统治体系。
而豪格听从济尔哈朗的建议，亲自接见当地宗教领袖及各个实力派。不仅不追究他们之前支持图尔海的罪过，还保证他们所享待遇和以前完全一致，以谋求最多的支持。这样的温和政策，再加上豪格所率的虎狼之师，基本上所有的地方实力派都屈服了。好吧
豪格在辽东受多尔衮压制，一直过的挺郁闷的。此刻手握重兵，逍遥自在，使他逐渐有点乐不思蜀。他派出部将，将察哈尔部几百年积攒下的财宝运回辽东，宣示功绩。但却以阿布奈还未被擒获，而青、藏地区依旧有大量察哈尔残军为由，率大军继续滞留青海。
满清的统治核心在辽东，对遥远的青、藏地区没有多大兴趣，这次远征的主要原因也是图尔海已经威胁到满清在漠北的统治。
因而当豪格欲要准备率大军滞留青、藏的回报传回盛京的时候，多尔衮大怒不已。豪格为皇太极长子，在朝内有很多人支持他继承皇位。此刻他又平乱图尔海，立下大功。如若他凭借目前手中的兵力自立，后果将不堪设想。
多尔衮沉寂了数天，最终做出决议。他以摄政王的身份奏请顺治帝，请求其重赏豪格，并表其功绩。同时却以济尔哈朗入关劫掠，损兵折将却一无所得为由，提请将其解送济尔哈朗回盛京。
济尔哈朗为镶蓝旗旗主，也是豪格的主要支持者。惩戒济尔哈朗，不仅可以打击豪格的这个首号支持者，还可以借机敲打一下豪格。
但传旨的骑卒刚飞驰出盛京，多尔衮却急忙派人将惩戒济尔哈朗的圣旨追回。反而下另下了一道旨意，盛赞豪格的功绩，并为其加增加了两千阿哈。这并非多尔衮突发善心，而是满清派往明境的细作，以及私下投靠他们的明人都传来一个同样的消息。李自成大败孙传庭，集合大军四十余万，出征陕西。
多尔衮以政治家的敏锐意识到中原马上就要变天了，他召集亲信商议此事。
范文程的提议是以不变应万变。继续紧盯中原的战事，同时在内维持团结一切力量，集结兵力。在适当时刻加入中原战事，以谋求对满清最有利的局面。
而已经归降，对闯军情况和大明情况都十分了解洪承畴则明确的指出大明恐怕支撑不下去了。他提出了以重金贿赂密云、蓟州等地守将，待明军和闯军在京师拼的两败俱伤之时，绕过山海关。派出精兵从两地疾行而进，直趋北京，夺取天下。
为此，洪承畴还提出两个计策。一个是派出使者去见李自成，邀其与大清一起瓜分大明，以误导李自成。另一个是陈兵宁远及山海关下，让吴三桂不敢轻举妄动。同时派出使者前去见吴三桂，让其认清形势，最好能说服他归降大清。
多尔衮眉头微蹙，“吴三桂会投降我大清吗？”
洪承畴回道：“一般情况下不会，但凡事都有例外。例如李自成攻灭大明，吴三桂无所倚仗，或许会归降大清。还有就是，大清在很短时间内击败闯军，并攻灭大明。吴三桂困守山海关，便只能投靠大清。”
多铎不解道：“如若李自成真的打到明国京师，难道吴三桂不应该出兵援救吗？他又怎么可能困守山海关？”
洪承畴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心中苦涩，脸带苦笑道：“吴三桂是否要出兵援救，关键在于两人。一个是崇祯皇帝，另一个便是吴三桂本人。崇祯帝为人自傲而多疑，却一直想当大明的中兴之主。有些决定即使他明明知道是正确的，但一旦有碍于他的英主身份，他做决定的时候就会变的十分犹疑不决。若是调吴三桂出兵援救京师，就要放弃宁远城，这等于把整个辽东完全交给大清，这对于他来说是很难接受的。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那样做的。”
说到这里，洪承畴看了多尔衮一眼，继续说道：“再说吴三桂，昔日大清侵入中原，威逼大明国都。袁崇焕率部从辽东出发，紧急驰援。但在解了京师之围后，崇祯帝却以通敌之罪将他问斩。这是前车之鉴，吴三桂心中不会不考虑这点。还有就是崇祯帝对于辽东关宁铁骑的态度，既要重用，又心怀忌惮。以前关宁铁骑的掌权者是祖大寿，现在是吴三桂，他们都将手下将士当成自己的私兵。而他们手下兵卒也同样对待他们，他们不在意谁是皇帝，只知道给他们粮饷的是吴三桂。手中有兵，能帮大明守卫边疆，这便是吴三桂在崇祯皇帝眼里的价值。”
多铎有点不太明白，皱眉道：“云里雾里，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多尔衮挪了一下身子，“老十五，他是说吴三桂手中有兵才对崇祯皇帝有用，没了兵的他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洪承畴点头道：“摄政王英明。吴三桂此人勇猛善战，为大明军将中的后起之秀。但他这个人私心太重，他是不会为了大明拼尽他手中的关宁铁骑的。除非他看到有取胜的希望，否则他必定会拖延出兵的速度。而大清陈兵宁远和山海关，不正给了他不出兵援救京师的理由吗？现在形势不明，摄政王应该多派细作前往明境，以便随时掌握那边的战事情况。待到形势有利，便直接出兵中原，争夺天下。”
多尔衮想了一会，笑道：“以前皇兄在世之时就对洪将军赞赏有加，在家赋闲有点太委屈你这个大才了。暂时去兵部吧！等到将来进军中原之时，本王对你另有重用。”
洪承畴连忙跪下，以额扣地，“奴才谢过摄政王。”
沙巴州，简称沙洲，旧称北婆罗洲，位于文莱的西北海岸。它向北为巴拉巴克海峡，正对着属于苏禄国的巴拉望地区。向南为南中国海，向东是广阔的苏禄海，是连接两海的重要战略要地。
六十余年前，西班牙殖民者在马尼拉站稳脚跟之后，为推广基督教，出兵征讨信奉***教的文莱。文莱军队不敌，最终放弃首都，向南退入茫茫的南洋丛林里。论战力，文莱军队远不如西班牙殖民者。但其坚持抵抗，在付出了巨大损失之后，同样沉重的打击了西班牙殖民者。
因为都信奉***教，文莱和苏禄在当时结成盟友，共同抵御西班牙殖民者。但经历过西班牙殖民者远征之后，文莱损失惨重，而西班牙殖民者也深陷泥潭。通过一系列谈判，双方达成协议。西班牙殖民者退回马尼拉，而文莱则不再支持苏禄国的抵抗。苏禄国独木难支，虽然没有亡国，但也失去了大片国土。
自上一代文莱苏丹开始，文莱人也意识到唇亡齿寒的道理，开始暗中支持苏禄国，而这次更是派出使者和苏禄使者一起前往明境。此举引得了文莱国内某些人的不满，他们联合在一起发起叛乱，并迅速占据了文莱西部。





末代驸马 第十六章 立足沙巴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十六章立足沙巴文莱苏丹无力平定叛乱，便向苏禄苏丹求援。刚到达苏禄国境内的戚国勇和马绍愉商议之后，决定直接干预文莱内乱。戚国勇集合在苏禄境内的大明兵勇近三百人，加上苏禄苏丹提供的一千士卒，乘船前往文莱。
两军相持于平野之间，戚国勇手中掌握着包括苏禄军队，文莱官军，大明兵勇在内的近四千人。文莱叛军近万，数目基本上是联军的一倍。但叛军多为新近招募，大部分为刚拿起武器的乡间百姓。而他们所持武器更为简陋，都是些破旧的弓箭和长枪，甚至有的拿的是削尖了的长棍。
文莱军队和苏禄官军所用的武器与之相当，唯一的不同就是军纪稍微好一点，阵型排的比叛军整齐。
戚国勇手持望远镜，遥看前方的叛军阵型，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根本不能称之为军队，最多能算是临时集结来的乡勇。远处响起了不太整齐的战鼓声，他脸色微变，叛军竟然选择了主动进攻。叛军队伍在叛军将领的催促下开始缓缓上前，宛如一只笨拙的蜗牛。戚国勇向下看了一眼，沉声道：“开始吧！”
下侧兵卒点了点头，随着旗帜下挥，二十尊弗朗基炮发出轰鸣。炮弹打着呼哨，从联军上空飞过，直砸入叛军阵中。
顿时惨叫声起，断肢横飞，叛军士卒像是被棍子捅到蜂窝的蜜蜂嗡嗡四散。根本不需要第二轮炮击，叛军便开始四散而逃。得到命令的文莱官军和苏禄大军开始进攻，从两翼向前包抄了过去。不到半个钟，战争便告结束。近千叛军被斩杀，包括叛军首领在内的数千叛军被俘，剩下的轰散而逃，了无踪迹。
戚国勇将俘虏献给文莱苏丹，苏禄苏丹大怒之下，下令将所有叛军斩首。他心中不忍，站出来阻止，告诉文莱苏丹“首恶严惩，胁从不罪”的道理。文莱苏丹听从了他的建议，但依旧下令将所有叛军及其家属贬为罪奴。
文莱苏丹为表示感谢，提出愿意将沙巴州献给大明。在和马绍愉商议之后，他们接受了沙巴州最北端的古达地区方圆一百里的土地，还包括了悬在外海的大、小马丽风岛这两个近海岛屿。而沙巴州东端，临近苏禄国的那片地域。则在和文莱苏丹商议之后交给了苏禄国，以感谢苏禄苏丹的这次出兵。
这样一来，明军便可以直接掌控巴拉巴克海峡。船只停靠进海湾，在两边海崖上建起炮台，以后便可无惧西班牙人和荷兰人。而苏禄国因为得到沙巴州东端领土而与文莱国在陆地上连接在了一起，关系更加紧密。
在马绍愉的主持下，大明、文莱、苏禄三方签订了一个协议。协议规定将来无论在北婆罗洲的三方中的哪一个受到攻击，都会视为对三方的攻击，戚国勇具有指挥三方大军的权力。大明在古达地区兴建城池和港口，在此立足。同时帮助两国训练士卒，而两国负责为在古达地区的联军提供补给。
苏禄和文莱两国苏丹很快便同意了，数十年内，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便是西班牙殖民者会侵入他们的国土，灭亡他们的国家。文莱苏丹之所以那么大方的拿出沙巴州交给大明，就是希望明军能常驻在此，马绍愉提出的协议正是他们所期待的。为此，苏禄苏丹还把之前参与叛乱而被贬为罪奴的数千俘虏及其家属交给了戚国勇，以助其修建港口和城池。
一座简易的军营在很短时间内便搭建完成，文莱苏丹、苏禄苏丹从军中各抽出一千精锐士卒交给戚国勇。而他又从罪奴中抽出数百人，和原先的大明将士凑够了一个千人队。而剩余的罪奴，戚国勇免除他们所有人的罪过，将他们安置在古达地区。青壮被抽出来兴建各种基础设施，而老弱则用来做一些简单的杂务。
文莱和苏禄都是地广人稀的国家，虽说存有大量未开发的土地，但不存在粮食不足的问题。戚国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金银和其他的如茶叶、瓷器等货物，他就用这些向两国苏丹置换了一些粮食，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存在吃喝不足的问题。
那些当地人因为戚国勇的求情而能够活命，本就心存感激。此刻他们在这里有吃有住，大部分人甚至过的比以前更好，很快便接受了对他们的安排。每天按时间起床、吃饭、做事，也乐的逍遥。只不过最初因为语言不通，也闹出了不少问题。戚国勇为此还专门从军中挑选了一些识字的兵卒，抽空教授他们汉语。
马绍愉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城池，淡淡笑道：“建的还挺快，再有半个月这两座前垒便可建成了吧！只不过看它的样式，似乎更像西夷在马尼拉修建的那种棱堡。”
戚国勇点了点头，“正是按照它的模式建的。我暗自潜入马尼拉时，发现西夷所建的棱堡建造简单，却极其利于防守。所以就决定在海湾两侧的山崖上各建一个可以驻守两百人的小型垒堡，他们西夷叫作棱堡。之后，我会在远离海岸的地方建一座完整大明城池，城中可以容纳所有的百姓，同时又可以避免西夷直接从船上用佛朗机炮轰击。但城池的工程量比较大，只能慢慢建。”
马绍愉点了点头，指向前方道：“他们便是你俘虏的那些荷兰人吗？”
在靠近墙壁的一侧，几十个赤发碧眼，身穿白衣，脚戴镣铐的荷兰俘虏正在费力的搬运着石块。因为他们的长相与西班牙殖民者很像，文莱人对他们并无好感，远远的避开，使他们显得十分孤立和显眼。
戚国勇点了点头，“就是他们。这些荷夷中有不少好的船员和火铳手，现在已经差不多磨光了他们的锐气。接着我打算从他们挑出一些人，通过他们了解荷兰人的作战特点，为将来和荷兰人作战做一些准备。”
马绍愉点了点头，问道：“戚游击，能否交给我几个可以在海上领路的？”
戚国勇脸带疑惑，“马大人，你要他们何用？”
马绍愉回道：“现在大明已经和文莱和苏禄两国已经达成了协议，至于如何履行便是戚游击你的事情了。督帅的心很大，他想要在将来把西夷、荷夷全部驱逐出这片海洋，而我这劳碌的命则要继续为之奔波了。不久之后，我便要启程前往爪哇以及其周边诸国，他们有的曾是大明的属国，有的是新崛起的王国。和他们搞好关系，甚至是结盟，将会十分有利于实现这个目标。对了，戚游击可曾听闻过马打蓝苏丹国？”
戚国勇点了点头，“从荷兰俘虏那里听过，说是香料群岛上的一个强大国家。十数年前，马打蓝苏丹阿贡派遣了一个名叫保列梭的将军，率上百艘战船，一万余精兵出征荷兰人占据的巴达维亚。但他们失败了，而且损失惨重。在第二年，不服输的阿贡再次征集包括辅助部队在内的十万人出征巴达维亚，但同样也失败了。”
马绍愉笑道：“看来戚游击对外也不是一无所知。马打蓝苏丹阿贡以武功著称，在两次对巴达维亚的围攻战前，他少有败绩。在失利之后，他仍旧不断征战爪哇岛上的其他地方，目前已经几乎已经占据了整个爪哇岛。但对于给他带来耻辱的驻守在巴达维亚的荷兰人，他再也没有敢举兵进攻，而至今已经十多年了。有些耻辱，埋的越久，能爆发的力量就越强。或许只需要去一趟，便能说服他和我们合作。”
戚国勇微微点头，“那马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前去？”
马绍愉道：“等说服那群人之后吧！反正这一两天他们便来了。戚游击，督帅说大明纷乱不止，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不能为我们提供任何援助。在这里，要多依靠在当地的大明商人和这些小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为我们所用。对他们既要合作，又要心存戒备，毕竟我们才是外来户。”
戚国勇抱拳道：“属下知道，多谢马大人提醒。”
在靠近海岸的一间大草屋里面，聚集着大约四十个衣着不一的大明或者琉球商人。他们分坐在两边的椅子上，相互之间议论纷纷，对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感到惊奇和欣喜。
随着一声唱和，马绍愉与戚国勇走进草屋，屋内众人顿时静了下来。戚国勇表情严肃，而马绍愉则笑着与众人打招呼。“诸位，你们刚刚参观的便是我大明在这里的领地，方圆一百里都归属于我大明。虽然现在只建成了两座棱堡，但以后这里将会有一座可以容纳三万人的大明城池。你们来自大明，或者来自大明的藩属国琉球，以后这里便是你们的家。无论是在这里短时间停留，还是长久居住，我们都欢迎。”




末代驸马 第十七章 南洋商会
戚国勇率部来南洋后，一直对外宣称自己为大明客商，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来他一战平定了文莱内乱，彻底震惊了周边的诸多势力。不仅西班牙和荷兰殖民者派出使者前来，在林加延湾和马尼拉的商人也同样遣人到古达来，以探清明军来此的目的。
但马绍愉对他们以礼相待，但在关键处却一直虚虚掩掩，直到两座棱堡修建完成，在古达的明军有了立足之地。他才派人前去马尼拉和林加延湾，邀请众商人前来。
听了马绍愉的话，一个操着浓重闽南腔调的中年男子站起来道：“马大人，您的意思是大明军队准备常驻此地吗？”
马绍愉笑着道：“我想赵掌柜可能没听明白，我在此再解释一遍。文莱苏丹已经将这方圆一百里的土地献给了我大明，也就是说以后这里就是大明的国土。不常驻此地，难道要让别人替我们守卫自己的疆土吗？而且还有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和文莱、苏禄两国达成了协议，三国今后在这里的军队将合为一体，共同抵御外敌。也就是说，虽然现在在这里的大明军队的数量并不多，但足以自保的能力是有的。以后你们只要遇到什么困难，都可来这里求援，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们提供帮助。”
一个穿着南洋服饰的青年男子站起来，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问道：“大人，我们琉球商人也可以吗？”
马绍愉点了点头，“琉球为大明属国，提供必要的帮助是肯定的。蔡小公子，回去带话给你爷爷，我大明向来以诚示人，他的那些担心完全多余。”
一个身型中等，留着花白短须的干瘦男子不无担忧的说道：“苏禄和文莱两国国小民穷，而在南洋势力最大的是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他们一个距离这里很近，一个在巴达维亚有数千大军。而且他们所用的武器也都是些火炮、火枪等犀利火器，远非苏禄、文莱两国的那些破枪烂刀可比。如果他们率部攻来，这里真的守得住吗？或者说是大明会派更多的军队前来这里？”
马绍愉看了他一眼，“听你的口音，是闽浙人？”
那人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大人说的不错，小人是台州人。”
马绍愉点了点头，缓声道：“嘉靖四十年，倭寇大举进攻桃渚、圻头等地，形势危急。在这个时候，有一位将军率部扼守桃渚，在龙山大破倭寇。但倭寇贼心不死，又集合两万余众侵犯台州。这位将军率领手下大军在新河、花街、上峰龄等地连续九次挫败倭寇，史称‘台州大捷’。自此之后，倭寇闻其名就心生恐惧，四散而逃，倭寇之乱始平。你是台州人，应该知道这位将军的名字以及他所率的军队吧！”
“小人知道。是戚少保和他所率领的戚家军。”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马绍愉指着戚国勇问道。
看那人面带疑惑的摇了摇头，马绍愉便继续道：“他叫戚国勇，戚少保便是他的从爷爷。而他今年不到三十岁，便已经是我大明的游击将军。这是为何？因为他从小就跟随他从爷爷学习戚家兵法，是能文能武之辈。按照他目前的领兵之能，担任一地总兵都绰绰有余，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有他在，这城就守的住。”
戚国勇坐在那里，听马绍愉一阵胡吹猛吹，脸上露出局促之色。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感觉马绍愉吹的有点过火了。
但在座的其他人却不知道戚国勇内心的想法。戚继光的名声实在太大，不仅在闽浙境内，就是整个大明也是无人无知无人不晓。再加上戚国勇方脸浓眉，身型高大。这一段时间被晒得黢黑，平添了一些刚毅之色，使他看起来显得十分威武雄壮。他们此刻便信了九分，纷纷站起来抱拳向戚国勇表达赞赏和敬意，弄的戚国勇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等众人安静下来，马绍愉继续说道：“目前大明本身有难处，不可能派大量军队前来。但大明不会抛弃我们这些子民，就像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一样。戚游击会帮助文莱、苏禄两国士卒，以尽快提升他们的战力。而且大军所需的火枪、火炮也会源源不断的运来这里。虽然现在我们和西夷的实力存在差距，但今后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压倒他们。但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协同合作，为实现这一目标而一起努力。”
这时坐在前排中位的一个矮个子青年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话，周围顿时沉下脸来。
马绍愉没有听清，满脸的迷茫之色。
第一个站起来的赵掌柜为马绍愉解释道：“马大人莫怪。这位是杨岳，杨掌柜。他是潮州人，发音和中原差别很大。他刚才是问，大明会追究荷兰人杀人的罪过吗？”看马绍愉不解，他又解释道：“三个月前，他的弟弟押送五船货物前来南洋，但在中途被荷兰战船所截。荷兰人不仅抢走了所有的货物，还杀了包括他弟弟在内的二十几个船工。”
马绍愉眉头紧蹙，摆了摆手道：“杨掌柜请坐。我对令弟的事情深感歉意，保护你们的安全本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但就像刚才所提的，目前大明在这里的势力远低于荷夷。自守勉强可以，但不足以在海上与荷夷交战。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杨掌柜、赵掌柜，你们两个负责将这么些年来，荷兰抢劫大明商船时杀的船员数量及所抢掠的货物统计出来。我会派人向荷兰人交涉此事，让之做出赔偿并禁止他们再行此事。但以荷兰人的豪横和野蛮，恐怕还会继续作恶。这是短时间内都无法改变的局面。说到这里，我倒有个提议，诸位看看是否可行？”
在这片海域内，来自福建的大明船商最多。赵掌柜名叫赵长风，是福建船商的领袖人物，他个人常年在海上航运的就有二十艘以上的大商船。荷兰战舰在南洋航行，想要截断西班牙人和大明的海上贸易。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船队受损最多，也最在意这个。听完马绍愉的话，他忍不住问道：“大人请说。”
马绍愉道：“现在大明的海上贸易主要是和西班牙人进行的，面对荷兰人的拦截，你们采取的办法是用大船将货物运到远离林加延湾的海域，然后用小船装运货物到林加延湾和马尼拉再与西班牙人进行贸易。可以说，这种方法虽然麻烦，却十分有效。毕竟用小船降低了被荷兰人发现的概率，而趁着夜色更加隐秘。但问题是这就需要大量的小船，而且小船很容易被海浪吹翻，货翻人死，使你们所获的利润变低。事实可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