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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驸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白马啸秋风
李自成收拢闯王残众,率部退回汉中,坚辞不降,新一代闯王横空而出。杨嗣昌会兵十万,增饷二百八十万两,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以彻底剿灭天下流贼。张献忠、罗汝才、马回回等人尽皆而降,初期颇见成效。而杨嗣昌本人也由三镇督师,逐步升为兵部尚书,入阁成相,风华无比。
北方依旧大旱,中原大地、赤野千里,饿殍遍野。崇祯皇帝在久祈不雨之后,向天下颁发了第二次《罪己诏》,天子的尊严却依旧没有换得上天的丝毫回应。
中原的局势稍微稳定了一点,边塞却又起波澜。崇祯十一年冬,清军以多尔衮、岳托等为将,绕道蒙古,从喜峰口攻破长城要塞,第五次率部入塞。猛攻昌平,兵锋直指京师。天子急调祖大寿、卢象升等率部入京支援。朝廷之内,是战是和,犹疑不定。
在宫内陪天子上课完毕,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显沿着正南门大街向南缓缓而行。街道两旁,满是从京郊各地逃来的灾民和乞丐。而在一些重要的街口,还站着不少维持秩序的兵丁。远处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犹如夏日的闷雷,在天际之间来回的滚动。城外多处火光闪闪,将天空映成一片难看的紫红色。
这已经是周显入宫陪太子读书的第三个年头了。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生活,就是无聊;用两个词来形容,就是无聊加无趣。而且是那种特别的,超乎寻常的无聊和无趣。眼看着很多事情发在在自己跟前,却没法改变分毫,这种无力感让周显内心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能在紫禁城附近购置产业的都是豪门大户,家家门口都挂着红色或者白色的灯笼。虽然昏暗摇曳,照不了多远,但至少可以帮助周显看清楚眼前的各种。在经过了几次盘问之后,周显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翰林院编修杨廷麟在北京的住处。
崇祯皇帝极其重视太子的教育,仅为之授课的就有二十余位。其中有传授四书五经的,有传授朝廷礼仪的,更有讲各种历史典故的,可以说是杂七杂八,应有尽有。但这所有的夫子之中,周显最喜欢的一个却是现在要去见的这位杨廷麟。他官职不高,仅是一个翰林院的一个编修。文章却俊秀异常,在朝廷之内,和黄道周,倪元璐并称“三翰林”。但这个却不是周显推崇他的原因。
之所以他能获得周显持久的好感,在于他授课的风格。不仅没有像其他夫子那般无趣。还薄带一些幽默。而他又博闻强识,所讲的内容又是天上、地下的到处都有,倒是极大的扩展了周显的眼界。
今日本来有他的课,但后来却没来,由别的夫子代替了。周显下课之后,问过才知道他是生病了。然后就趁着已经下课,过来拜访一下他。但这一路行的确实艰难,灾民、兵丁、乞丐无数,给人一种混乱的末世景象。
周显通报了姓名,一个门子领周显入堂。杨廷麟还没有睡,穿着一件便衣,正拿着一本书在阅览。他看到周显,略感奇怪道:“周显,你怎么来了?”
周显躬身拜道:“听闻先生身体有恙,我便过来看看。”
杨廷麟心中欣慰,点头道:“你有心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几碗热姜汤喂下去,也便好了。今日,夫子授课之时,你可曾认真听讲?”
周显笑了笑道:“先生,你还不了解我吗?那些无趣的课,哪里能认真听的下去?也只有你讲的,才能真正吊起我的兴趣。”
杨廷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聪明是够聪明?但这一点都不上进,以后怎么行?离下次科考仅剩一年左右的时间,而你到那时也年满十六岁了。你应该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金榜题名,可是十分惬意之事。如果你到时候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可别说你是我杨廷麟的亲传弟子。”
周显苦笑道:“先生,我那半瓶子学问,我岂能不知?别说是中进士,恐怕中个秀才都是难事。”
杨廷麟皱了皱眉,但却摇头道:“八股文讲究立意格言。论文采,你的文章确实很一般。但我仔细看过你的文章,一般立意都别出心裁,另有一般味道。从这个而论,中举人,中进士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可能。”
周显笑道:“先生,你干脆就说我文采不行,只能投机取巧而中算了呗!”
杨廷麟捻须笑道:“你也可以这么想。但有时候,在一个相对公平的机制中,只要不危害别人。这样的投机取巧,就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没什么不可以的。跟你接触久了,发现你确实有几分歪才。反正,先生我是很看好你的。”
周显心中感动,拱手道:“多谢先生谬赞。”
这时,杨廷麟的管家走进堂内,向他说道:“老爷,兵部的卢老爷来了。他让我告诉老爷一声,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面谈。”
杨廷麟眉头上挑,顿时立起身来,疾声问道:“卢督师,他现在在哪里?”
“正在门外等候。”
杨廷麟骂了一声道:“你怎么能让卢督师在外等候?还不赶快去请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请。”说完,他向周显道:“周显,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周显满脸兴奋道:“先生,卢督师是不是就是卢象升,卢九台?”
杨廷麟边向外走边道:“朝廷内,除了他,还有几个卢督师?”





末代驸马 第一百五十章 卢象升之道
卢象升随杨廷麟走进大厅,正看到周显。他脸露疑惑,望向杨廷麟道:“伯祥,这位莫非就是你家的公子?”卢象升现在是三镇督师,地位比杨廷麟高出甚多。在平时,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彼此也并不熟悉。只不过他敬仰杨廷麟的为人,而在自己到达京师之后,杨廷麟又给他来了一封关于出兵的提议。故而,才有了这次来访。
杨廷麟还未搭话,周显却向卢象升躬身长揖,一拜到底道:“禀卢督师,在下周显,乃杨翰林的一名学生。”
卢象升打量了一下周显,道:“周显,我听过这个名字。你现在是太子的陪读吧!”
周显点了点头,拱手回道:“周显承蒙陛下看重,现在的确是在陪同太子殿下读书。”
卢象升笑了笑,说道:“萨哈廉在满虏之中,算一个智将。满虏每次侵入我大明领地,他都起着一个居中协调的作用。能在阵前置其于死地,这是多少边塞勇将都不曾完成的大功劳,大业绩。在我看来,你更适合在边塞为将,而不是在宫内陪太子读书。”
杨廷麟淡淡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卢象升道:“九公,你可别这样说。我这个学生天天都想着出塞为将,你这么一说,恐怕他更不能安心读书了。”
卢象升眼角上撇,笑向周显道:“哦,真是这样吗?”
周显脸带浅笑,拱手应道:“学生的确有此想法,昔日曾向陛下请为边塞一小兵。但陛下看我年幼,故而没有同意。在朝廷诸将中,学生最佩服的就是卢督师。之前在入宫途中,曾远望督师疾行而去。今日,却不曾想能直面督师正颜,学生幸甚。”
卢象升哈哈大笑道:“为将者,虽不用饱览群书,以当博士。但若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观阵图,不掌兵势,必为一代庸才。就如陛下所说,你毕竟年幼,草草从军并非好事。耐心读几年书,增长一下自己的见识,对你将来必是大大的有利。如若到时候你还想入边塞为将,就来找我。”
杨廷麟脸露惊喜,转向周显道:“周显,还不谢过九公。”
周显连忙躬身拜道:“学生谢过督师。”
卢象升摆了摆手道:“还是要你自己努力。”
杨廷麟和卢象升寒暄了两句,转向周显道:“周显,你先回去吧!我和九公还有点事情要商量。”
周显拱手回了一礼,跨步走出厅外。他突然想起一事,回身再次走进屋内。杨廷麟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周显,还有别的事情吗?”
“先生、卢督师,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想要商量如何说服陛下召集大军,以与满虏在京郊决战?”
卢象升打量了一下周显,眼角带笑道:“你为何有如此之问?”
“现在朝廷内外,是战是和,都是争论不休,早已是明面上的事,这个并不奇怪。周显认为以先生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提倡与满虏膻和的。而督师对外历来强硬,一直妄图彻底击破满虏。这次他们来犯,虽然兵锋正盛,但人数分散。既有前来进攻北京近郊的,又有沿运河向南侵犯济南的。我想这样的机会,督师应该是不会放弃的。”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满虏入塞的多为骑兵,来去自如。分散开快,聚合起来更快。你这样说,是有什么方案助我击破满虏吗?”
“督师,朝廷此刻能和满虏相提并论的的军队大体可以分为三支。一支目前是由您所统,已经入京卫护。一支是由洪督师和孙将军所率,此刻正在陕西境内抵御闯贼。最后一支是以祖左督为主的辽东军。陛下这次只招了两支大军回援,一个是您,另一个是祖左督。就目前而论,祖左督是不可能回京的,那么陛下能依靠的就只有您的这支部队了。”
卢象升挪了挪身子,不自然的说道:“你是担心以我手下的这支军队战胜不了满虏吗?”
周显摇了摇头道:“卢督师,您为天下督师。目前手下所掌控的,不仅有从山西、大同、宣府三镇调来的两万大军,更有横行无敌的三万关宁铁骑。如果以此兵力与满虏决战,至少有七成把握。但目前的问题是,陛下他并不准备如此做。”
卢象升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问道:“陛下的意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久在宫内,自然听到一些风闻。陛下意欲与满虏讲和,据说目前已经派人前去辽东。虽是风传,但至少说明一点,陛下并无意与满虏决战。因而,我想劝督师一句。如若你想与满虏大战,就不要轻易放弃军队。反之,就不要再行出兵。否则……”
杨廷麟奇怪的望向周显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会剥夺卢督师的军权?”
周显点了点头,转向卢象升道:“督师为天下军马的督师,只要不犯错,陛下并无理由剥夺您的兵权。而且,陛下是爱面子之人,不会轻易说出让你不要与满虏大战的话语。那么他便只剩下逼您自己主动让出兵力交由别人统御,让你没有足够的兵力与满虏决战一法。督师您性格刚强直白,眼中容不得沙子。一旦有人指责你拥兵自重,我担心你真的会让出兵权。即使到时候真会如此,也并无问题。但如若督师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妄图与满虏决战。那样只会丧了性命,于大事无益。”
卢象升笑了笑道:“那在你眼中,什么才叫于大事有益?”
周显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卢象升看周显沉默不语,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于我而言,只要遵从两条规则,便永远无愧于心。一是为臣之道,在于忠君,君既然想要剥除我的兵权,我自应让出。另一个是为将之道,在于明知道前方虽是万仞悬崖,亦要勇往直前,不作丝毫迟疑。反之,每个人都站在自己角度思虑问题,那么必会臣将不臣,将也不为将。那么,这个天下就彻底无救了。”
周显沉默了一会,道:“但我还是希望督师您应该惜身惜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为这个天下做的更多一点。”
卢象升豪迈笑道:“陛下乃圣明之君,我相信不会走到那一步的。而且,以我一人之命,能换取陛下认清一些事实,也算值当。”




末代驸马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和之策
崇祯皇帝挥手屏退周围所有的宫女太监,直身坐在案几后的椅子上,望向立于下首位置的杨嗣昌道:“杨卿,见过卢象升了?”
杨嗣昌点了点头,俯首回道:“陛下,卢九台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言语之间流露出强烈的战意。以属下看来,想要说服他,会很难。”
崇祯眉头皱了一下,脸色稍显难看道:“他打算如何做?”
“他认为在京畿附近的满虏不过两万,而他此次所率的勤王大军则有近五万之众。我方兵力占优,而又占据人和、地利等各种有利因素。他意图在京郊与满虏决战,以图全歼这支满虏大军。”
崇祯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对于是战是和,他一直心存疑虑。卢象升这个人,他是了解的。性情忠直,有统领大军之才,而又了解基层的各项事务,昔日的建言献策都有不少可取之处。尤为难得是,他在朝廷之内从不结党。唯一有点缺憾的是,他性格太直,一旦决定的事情,便绝难改变。听杨嗣昌如此之说,崇祯倒生出一丝另样的情绪。不久之前与杨嗣昌定下的主和方案,此刻在心中却摇摆了起来。
“卢象升忠君爱国之心,朕甚为感动。虽然朕属意与满虏议和,但如若一味避战,必使满虏气焰更为嚣张,对于将来的议和亦并非好事。朕意欲和满虏大战一番,让之知道非我大明不能战,以免将来满虏横生要挟。卿以为如何?”
杨嗣昌哑然失笑,心中不禁恼怒起卢象升。本来崇祯已经答应与满虏议和,以谋求时间平定天下流贼。经他这么一闹,直接影响到了崇祯的决定。一旦他同意了卢象升的决议,那么自己之前下的那些功夫不就白费了吗?他双手叠起,向崇祯皇帝躬身拜道:“陛下,为臣以为万万不可。”
看崇祯表情疑惑,杨嗣昌继续说道:“朝廷大军欠饷多年,军纪败坏,就是卢九台所能依仗的关宁铁骑,也是数月之间,没见一粒军饷。卢九台有报国之心,临战往往身先士卒,如若我大明将士人人如他,何愁满虏不破?但现在的情况是,将无死国之志,兵无求战之心。这种状况,岂是他带头向前,以己鼓舞士气就可弥补的差距?况且,京畿要地,作此孤注一掷,一旦败亡,后果将不堪设想。卢九台为我大明督师,但他知彼却而不知己,求虚名而不顾国家安危大计。为臣实以为不可取。”
崇祯脸色难看了几分,向杨嗣昌道:“那卿的意见是?”
“陛下,从古至今,从未有国内内乱不止而能对外取胜者也!欲要攘外,必先安内。满虏多次入塞,骚扰京郊,所图不过钱财、人口,让我大明外患不止,无从安定。如若能够议和成功,以重利让其稍延进攻。拖延时日,我们便可以一鼓作气彻底剿灭关中之贼。接着整军经武,对满虏大加挞伐,以雪旧日之耻,永绝边塞之患。等到那日,何人会觉得今日之让步有损我大明国威?今日,即使真如卢九台所言,一举而胜,大局也不会因此而丝毫改变。但一旦失败,影响的可是我大明今后的国策,望陛下慎之。”
崇祯沉默了一会,道:“卿之所言,朕亦深以为然。但卢象升为我大明督师,掌管天下军马,在朝内威信甚高。如若他坚持主战,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杨嗣昌道:“陛下,卢九台忠君之心,天下尽知,这个时候也仅有陛下您可以稍稍劝动他一点。您明日可以先不召见他,而派一内侍前往拜会于他。间接告知他您最终的决定,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如果他最终听出了陛下的话外之音,应该就会重新思量自己的立场。只要能说服他支持议和,朝廷内的那些主战大臣便没了主心骨。我们将来所要面临的阻力就算有,也会很小。”
崇祯帝脸色犹豫道:“卢象升的性格,朕岂能不知?单单几句话语,怎能说服他完全改变想法?”
杨嗣昌笑了笑道:“是很困难,但在为臣看来,却值得一试。”
崇祯没有说话,挥手示意杨嗣昌继续说。
“陛下,臣入阁已有年余,但却担着兵部上书一职。请陛下撤下为臣的兵部尚书一职,改由卢九台担任。”
崇祯帝变色道:“杨卿,你这是……”
杨嗣昌躬身拜道:“陛下,卢九台知人善用,为国之大器。为臣以为由其担任兵部尚书,肯定能比为臣做的更好。此时,与满虏议和为大明第一要任,但兵事之稳却是议和的前提。属下一旦提出议和,必然成为某些大臣眼中的卖国之贼,实在不宜再担任此职。陛下明日派内侍前往之时,便可下旨将此事告于卢九台,这样便可完全收拢其心。而将兵事委托于他,也是显示陛下没有忘记此刻的国仇大恨,以后必会用他来平定满虏,已减弱他心中的抵触。为我大明计,只能如此做。”
崇祯脸色感动,道:“卿的良苦用心,朕知道了。只是,这样就太委屈你了。”
杨嗣昌俯身拜道:“为臣的一切都是陛下所给,何谈委屈?为了皇上的中兴大明之志,属下至死方停。”
杨嗣昌出身官宦世家,政治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他为人聪明,做事干练。对崇祯皇帝的性情十分了解,知道只要自己按照他的思路行事,就可确保无忧。他此刻主动让出兵部尚书一职,一方面是因为卢象升为崇祯信任的大将,而他也确实需要争取将卢象升拉到自己这边支持议和;另一方面,却是他的一点私心,他不愿担下满虏肆虐京畿的责任。
此次,满虏出兵四万,一旦不战,对于京畿地区的百姓来说,必然是一种灾难。自己名声在朝廷之内虽然已经完全臭了,不在意再担上这一条。但看着卢象升那种既身处高位,又洁身自好的样子,心中始终不是滋味。如果此次能拉他下场,也不失一件美事。
崇祯却不会想这么多,他只会认为杨嗣昌高风亮节,主动让贤。但他心中仍存有一些疑惑,道:“杨卿,如果这点还打不动卢象升,那么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杨嗣昌笑道:“那陛下,我们就只能逐步逼他让出兵权,让他没法再战了。”




末代驸马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送酒壮行
卢象升送走曹化淳之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微微点头示意,旁边的老仆连忙上前,助他脱掉外侧的官衣,裸露到外侧的一身麻布白衣分外的刺眼。他缓步走进内室,取出四柱香,借着烛火点燃,然后恭恭敬敬的插入香炉之中。
神三鬼四,是华夏历来的规矩。严父过逝,与自己阴阳两隔,本应结庐三年,为父尽孝。但天子夺情,急招自己入京。忠孝难以两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力为国尽忠。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天子竟是这样的打算。以一个兵书尚书的职位换取自己的让步,以一个将来的承诺换取自己放任满虏肆虐。
卢象升跪倒在地,对着先父的牌位叩了三个头,却没有再站起来。他心中痛苦难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他性情虽然高傲倔强,但并非不知进退之人。但这样做,对于大明真的好吗?努尔哈赤在万历年间,不过一部落首领,就历史而论,实为大明臣民,却兴兵叛乱,分裂国土,做谋逆之事。这样的大罪过,如若不给其一些教训,以后再遇叛乱之人,就想着与其暗中议和,天下哪里还有宁日?
凡事一旦开头,以后再想轻易改变就难了。杨嗣昌的才能,他是认同的,但他的治国理念,卢象升实不敢苟同。为了谋求一时之安,而轻易开这样的坏头。初时可能会有所成效,但在以后必将带来无穷的麻烦。况且,此时的大明,还远没有到那种地步。无论是京畿百姓,还是朝廷诸将之中,都不乏慷慨爱国之士。只要朝廷下定决心,与满虏决一死战。即使不能彻底清除满虏,但借一场大胜鼓舞人心,让他们不敢轻易犯境还是可以的。满虏善战,但毕竟人少,拼消耗,他们如何能抵得上大明?
且和议之举,从古至今都是在对双方都有利的时候才能进行下去的。今日满虏势大,朝廷懦弱求和,他们岂会轻易答应?而要真正达成和议,朝廷要付出的代价必定远超其他。此刻的大明已经困顿如此,哪里还能多余的财力、物力赐予满虏?即使最后能成,那大明接下来真的就能支撑下去吗?
到时候,朝内众臣争论不休,圣上威名受损。一场挫败之后,想的就是议和。善战、能战之士得不到奖赏,投机钻营者却步步高升。这样持续下去,哪里还有臣子会愿意踏踏实实,真心实意为大明效力?
卢象升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真没想到,还真让那个小儿说对了。卢象升啊!卢象升,该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周显立在地安门外,太阳高升,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却并不让人感到刺眼。北风呼啸而来,带着无穷的凉意。周显耸了耸肩,将衣服的领子拉起,靠在墙角,尽量使自己的保持温暖。卢象升最终还是那样做了,也是,如果轻易让步,他就不是令满虏和流贼闻风丧胆的卢阎王了。
高起潜以需要保卫京师为由,向卢象升讨要三万关宁铁骑。并说只有保障京师安全,天子才会有可能准许与满虏交战。卢象升心中不忿,但最终还是无奈同意,交出了手下唯一能和满虏相抗的精锐力量。而天子也默许他率领剩下的宣、大、西三镇,近两万人士卒前往昌平平叛满虏。而今日,就是他出兵的日子。
正待周显心中思虑这件事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从神武门方向奔来一队骑兵,大约有五六十人。胯下所骑的都是塞外的一等良骥,骏马奔跑的速度不快。蹄声犹如荒野中的雷声,沉闷异常。马口喷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升腾,化为袅袅腾烟,画外之境顿显。
卢象升身在最前方,一身戎装。胯下骏马浑身鬃毛漆黑,四蹄与尾尖却白如霜雪,上下鬃毛随着它犹如波浪般上下翻滚,很是好看。卢象升看到周显,脸上略显疑惑,朝向身后道:“祖副将,你先率兄弟们到德胜门外整兵,我稍后就到。”
祖宽拱了拱手,带领手下士卒向北飞驰而去。
卢象升飞身下马,笑向周显道:“周显,你怎么来了?”
周显躬身拜道:“听杨先生说,今日卢督师率部出京。周显特意向太子说了一下,过来给您送行。”
卢象升苦笑道:“你有心了。没想到还真让你说对了,陛下真无意让我与满虏决战。你这次来,不会还是为了劝我不要出兵的吧!”
周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卢督师,您自有自己的主张,学生对此就不便多言了。学生过来就是来为您送行,并请您喝上一杯送行酒的。预祝您此次出征旗展而胜,大破满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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