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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亡道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措
奔亡道中
作者:若措
强者,制造规则;弱者,只能在规则中生存!当生存成为最大的奢望时,当不安的灵魂纷纷露出吃人的獠牙时,怎样,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但有时候,有些事,却比生命更为重要!奔亡道中,谁主沉浮?当强者视万物为刍狗的时候,当规则破碎、万法皆崩的时候,唯有手中剑,步步血与骨!



第一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时令已至深秋,古城南京无数楼台在如丝秋雨中,似美人戴上了面纱,朦胧,神秘!

    而栖霞山更是显得模糊不清,只是偶尔露出的片片红叶诉说着那一幕幕悲欢离合,万物轮回!

    栖霞山有三峰,主峰凤翔峰;东北有龙山;西北有虎山。

    传说百年前有一游侠途经过此地,上山观枫,走进枫林中时,突然看到那无穷无尽的枫叶在夕阳的映照下犹如神剑万柄,直刺天际,不禁悠然神往,思绪也随着清风飘然不知所踪。这一发呆,便是三日,三日后剑舞,人动,霞光映照,枫叶凋零!这一舞,便是一段传奇,这一剑,从此绝响江湖!

    此人后来自称“痴人”,这套剑法也被称为“痴人说梦”,因为此剑法本是梦中所创,而其主人又名痴人!

    十年间,痴人便以此剑法行走天下,败尽天下高手!十年后,痴人隐居此山,开山立派。自此,栖霞山便成了学武之人的圣地,而栖霞派隐隐有独立天下之势!

    而此时,栖霞山凤翔峰凌云殿中却是一片压抑,这沉重的感觉似比殿外无尽的秋雨还要压抑!

    因为大殿上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因为这少年是栖霞派当代掌教烟雨生最小的弟子,最小,便说明了很多问题,而少年身上那三道狰狞的剑伤,更是凭添了几分压抑。世人皆知烟雨生最是护短,这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的事,而在他和断水流那一战之后,他的护短便成了世人心中的梦魇!

    据说,断水流以前并不叫断水流,他姓夜,擅使一柄长刀,因此自称“夜刀”!一人,一刀,单挑各大派掌门而未逢敌手,而他每次都是一招胜敌,每个败淤他手的人都被他所折服,做了他的随从,江湖几乎被他一统,武林盟也因此而应运而生,夜刀便是盟主!

    武林盟总部设在弱水畔,与栖霞派一南一北,称霸中原武林!而正当夜刀意气风发,准备一统江湖,做一个前无古人的盟主时,却因为唯一的儿子被人所杀而黯然收场!

    夜刀虽是一代枭雄,但儿子夜武能实在是太不挣气!这小子将他爹的武功、胸襟、侠气一样都没学到,但是却将他爹的风流学了个十足十,经常流连淤青楼酒馆之中,干着欺男霸女的勾当,十足的一个纨绔。

    两岸秦淮河,风尘满人间!秦淮河畔,自古便是天下风尘女子的聚集之地,如果说天下美色有十分,那么秦淮河边有七分,这绝不是文人墨客的夸张,这是事实!这里有名满天下的侠客,有一张口便是山河锦绣的才子,有金粉填江的富豪,也有食不果腹的乞丐,此处可以说是天下繁华路!

    这天,夜武能像往常一样去秦淮河畔的风尘楼中去玩,正玩的尽兴时却听到一阵琴音,此音不似从前所听的痴缠之声,而给人一种推开窗户见明月的感觉!不由得大感好奇,开门而出,只见厅堂的左角坐着一白衣女子,清雅脱俗,犹如出水芙蓉,绝非楼中的胭脂俗粉可比!此时这女子正在低头抚琴,琴音涓涓而出,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心动,心动的人很多,但敢行动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夜武能夜大公子!

    因为他爹是夜刀,这个世界上的事他爹解决不了的没有几件;也因为他没有看到坐在此女子一步远处,一个盘膝坐着的少年,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个少年的事正是他爹也解决不了的几件之一!

    这个少年就是现在栖霞派的小师叔,烟雨生的小师弟任平生。一蓑烟雨任平生,这句话是诸葛说的,说的便是烟雨生任平生师兄弟两人!而这句话因为那一战而从此被世人所铭记!

    因为师父死的早,所以烟雨生虽然名义上是任平生的师兄,但实际上却和师父没什么两样,师兄俩从小相互扶持,顶着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两个人,两柄剑,硬生生的将一个风雨飘摇中的栖霞派发展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

    没有人知道他们俩的武功有多高,和他们交过手的都败了,而没有交过手的也是屹立在巅峰的!

    或许天下第一智者诸葛知道他们的境界。

    诸葛,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人,有人说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一个人类难以企及的境界,也有人说他一点武功也不会,但因为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因此,这一切都是那些所谓的有智之士的推测罢了!但他的智慧却是这数十年来大家公认的天下第一!因为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但是想要从他嘴中得到答案,必须满足他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可能是在炎炎夏日找到一片完整的雪花;也可能是冬天的一朵牡丹花;还可能是回答一个问题,比如天有多高因此和他问问题的人很多,但能够得到答案的却寥寥无几!

    白云宗宗主剑白云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他是剑白云!曾一人,一剑,一骑,直入魔教总坛。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少数人看到在夕阳下,剑白云倒拖长剑,走出西山魔教,白衣染血,西山脚下,也有丝丝血迹缓缓流淌。后来的十年间,江湖不见魔教踪迹!

    魔教,二十年前一个神秘人所创,此人极为神秘莫测,出现在世人面前时都会戴着一青铜鬼面,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正面目,却又雄才大略,在西山荒漠之地开派,凭着手中一柄剑,不足十年,门徒过万,引起江湖震动!而他和烟雨生淤万仞之巅比剑三日而不分胜负,更让世人震惊。

    魔教,本不叫魔教,而是天道教,取替天行道之义,而神秘人自号“天”,由此可见其狂傲不羁!此人曾不知因为何种原因而大闹东方道教总部,一人屠杀道教教徒过千,引起天下学武之人的追杀。但是此人武功实在太高,又因为门人众多,众人追杀不成,被杀的却又不知凡几!从此后,天道二字便被江湖侠客选择性遗忘,而冠以“魔教”二字!

    东方道教,自老子西出函谷关之后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后在又一代道祖张道陵的代领下,再次成为东方大地的第一道统,但道教一直超然物外,与世无争,因此对于魔教教主的做法江湖众人实在无法理解!

    对于魔教教主大闹东方道教,诸葛罕见的说了一句话:天将崩,地将裂,盛世之后本是乱世,天理循环,本应如此!对于这句话,众人却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些人中却绝不包含烟雨生等人!

    而剑白云在问过诸葛一个问题后曾感叹道:“睁开眼,通晓身后五百年;闭上眼,梦游历史一千载!”因为这句话是剑白云所说,所以世人对于诸葛的智慧更是感到不可测,不能测!

    而在人们所知的历史中,诸葛从来没有用个人的感**彩评价过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人!而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论语打破了历史!这,对于历史来说,便已足够!



第二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
    杨亭问过很多人,什么是江湖

    莫子瑜说江湖是酒、是兄弟、是远在他乡的爱人、是家中倚门而望的父母……

    道三说,江湖就是尔虞我诈,江湖就是恩怨情仇,江湖就是血雨腥风……

    杨亭开过一家客栈,叫凌晨客栈。因为只有在子时他才会开门营业,他炒的一手好菜,他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反正吃过的人都说好,那便是好了。他喜欢听故事,江湖故事,所以子时开门,迎来送往的都是所谓的江湖人。

    杨亭见过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有荤素不忌的和尚,有英姿飒爽的女侠;有长髯老者,也有垂髫孩童,可最让他难忘的还是一身墨绿长袍、手捧书卷的儒雅文士莫子瑜和一身道袍,桃木为髻的道士——道三,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名,因为他说他排行老三,又是道门中人,所以大家便叫他道三。

    莫子瑜的江湖是思念,是情——亲情、友情、爱情……

    道三的江湖是人心,人心诡异却真实!

    他们说的江湖是江湖,也不是江湖,所以,杨亭准备亲自看一看这所谓的江湖!

    那天他背了一把剑,不是什么绝世好剑,就是村头老铁匠用七两废铁耗时七个时辰打造而成,柏木为鞘。骑了一匹马,不是什么千里马,就是一匹牙齿都快要掉完的老马、驽马,可他喜欢它,因为它是蓝色的,是一匹世间从未出现过的蓝马!

    他要会一会这江湖,他知道江湖等着他,多少个午夜梦回,多少个日出日落,今天终于还是要走了!

    死在江湖,亦无怨无悔,这是道三说的!

    其实那天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所以醉的比较厉害,其实道三还说了一句话他没有听到——人生苦,江湖更苦!

    江湖是个烂泥潭,进去了就别想着全身而退,谁不是满身泥泞的在这片池塘打滚

    杨亭在江湖上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名叫韩矩的人。一身墨色长袍,身负长剑的韩矩在初出江湖的杨亭眼中自然是很“江湖”了。

    道左相逢,便结伴而行,这就很江湖了!

    后来杨亭才知道当时韩矩背着的并不是什么长剑,而是一个名叫“矩”的东西。

    那天醉酒后的韩矩举着这把像剑又像刀的东西,大声嚷嚷着要为这天下定规矩,要为这江湖立法度,还有一个道理要讲给这天下天上人听,天下人当然是江湖人,但天上也有人吗天上人还是人吗杨亭很是迷惑……虽然当时的杨亭并不知道什么是矩,更不知道韩矩到底要讲什么道理,就是感觉是很厉害、很厉害了。

    村头老铁匠在杨亭决定走江湖时给他说过几句话:行走江湖,要耍最快的剑,喝最烈的酒!但怎么才能练成最快的剑,他没有说,杨亭问过,但老铁匠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老子免费提供你一把世间最利剑就不错了,你还想咋地”似乎还有些恼羞成怒。所以当韩矩对着漫天乌云大喊大叫的时候,杨亭觉得此时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于是他拔出了已经有些锈迹的铁剑,可是自己并不会使剑啊,咋办于是他想起了第一次做菜的时候,第一次使用菜刀的时候,当时做菜的师父说过的一句话:你只需要用刀切在你觉得应该切的地方就行!练剑应该也是如此。于是杨亭举剑向天——当然是学韩矩的,却有一道剑光划过夜空,就似一道流星,却比流星更快、更亮!

    这一剑名曰天问!

    你以前从未练过剑

    是啊,有问题吗

    没有,你继续!

    一个初出江湖的雏儿,一个第一次拔剑就有剑气相伴的家伙,你说有问题吗韩矩有些郁闷!



第三章 天下天上人
    相逢偶然,离别悄然!

    走过一段路,喝过几杯酒,分别就显得自然而然。看过的,路过的,遇到的,都是风景,江湖人看江湖景!

    杨亭牵着老蓝马走走停停,走过了黄沙大道,走过了炊烟袅袅,走过了夕阳西下,想起早已分别多日的韩矩,这算不算自己在江湖上的第一个朋友

    当然算,可以一起喝酒,一起看着满天星河说着那些荒诞不经的梦,又怎能不算也可以不算,道三说过,江湖太大,水太深,最忌交浅言深,朋友二字就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也许一别,便是终身,聚散离合,悲喜哀愁,这才是人生!

    杨亭有些想家了,想村头的老铁匠,想三里亭的高屠夫,想师父屈神厨,还有客栈对面的邻居小丫头——月恒……也只是想想,自己还未练成最快的剑,还没有见过五楼十二城,还没有去三清观上上一炷香,还没有去稷下学宫听莫子瑜讲学,江湖也还未走完……思念在家,梦在道!

    杨亭走在秦淮河岸,便不由得想起了韩矩说起的很多年前的那一段公案——任平生拔剑一怒为红颜,斩杀了夜刀唯一的爱子夜武,最终引起了烟雨生和夜刀两大巨头的巅峰之战,这一战虽不分胜负,却隐隐主导着江湖的走向;而不久前烟雨生的小弟子在山下被人打成重伤,据说在栖霞山没过几天便不治身亡,虽受的是剑伤,明眼人却都能看得出伤口处那凌厉的刀气,而武林盟与栖霞山的仇恨由来已久,所以杀人者必定是武林盟,不是也是了!

    所谓的天上人也不过是天下人罢了!喜怒哀乐,恩怨情仇。韩矩也算是天上人吧,杨亭这样想着!

    老蓝马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杨亭打了一个响鼻,拉回了杨亭的思绪,顺着老蓝马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少年模样的青衫客朝着自己缓缓走来,青衫客腰悬长剑,手拿酒壶,长发披散,远远望去显得洒脱而又儒雅。

    秦淮河岸有一家酒楼名叫风尘楼,楼中有一雅间名叫风雨阁,此时风雨阁中有三人围炉而坐,案上有酒,一人一身墨绿儒衫,手捧书卷,临案而坐;一人一身道袍,桃木为髻,端杯而饮;一人墨色大氅,背负长剑,正在临窗而望,此三人正是莫子瑜、道三和韩矩三人!

    为何要他卷入韩矩回过头来,看着莫子瑜和道三,他需要一个解释。

    大道运行,自有其规律,非是我们让他卷入,而是命运不可逆,这便是他的命!道三看着窗外树影婆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墨子瑜轻轻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淡淡道:这个江湖真无趣啊……

    今夜无月,星河漫天

    青衫剑客喝完壶中最后一滴酒,随手把酒壶别在了腰间,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少年,一身麻衣,面容清秀,虽谈不上多么帅气,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气度,就似冬日里的暖阳,虽光芒万丈却毫不刺眼,只有丝丝暖气,缓缓铺散;背后背着一柄剑,虽有几分江湖气,但更多却像是那儒家学宫的学子;身边跟着一匹罕见的蓝马,马虽有些显老,但不论是谁看到都会不由得称一声:好马!但具体怎么个好,却又说不清。

    同时,杨亭也看着迎面而来的青衫剑客,只觉得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寒冷,满天繁星似乎也随着青衫客的脚步而微微颤抖,似乎迎面而来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此剑顶天立地,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你好,我叫任平生,天下任我行,平生一杯酒的任平生!

    先生好,我叫杨亭,杨树的杨,亭台楼阁的亭!

    原来青衫客就是栖霞山的任平生!

    杨亭心湖荡起阵阵涟漪,在江湖行走偶遇任平生的机会就像拾荒者捡到黄金,还是被黄金砸到的那种,于是杨亭拱手,弯腰,问道:“不知先生所为何事”有人说过,这世上的所有偶遇都是有心人的精心安排!

    “受人之托,传你一招剑”任平生嘴角微微一撇,有几分无奈,又似乎带着几分好奇接着道:“能不能看看你的剑”

    “先生可否告知,是谁所托”

    杨亭边说边随手解下铁剑,交到任平生手中!

    “韩距,你应该认识的!”

    任平生接过剑,轻轻抽出剑鞘,伸指一弹,只听“铮……”的一声剑鸣,似龙吟长空!

    剑中皇者,无出其二!

    “剑,分为四层境界!第一层,称之为技,不过是些凡俗招数罢了,练到最高境界也不过勉强会使用剑罢了;第二层称之为术,达到第二层勉强算是登堂入室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算是认识了世间剑之本质,世间万物皆可为剑;至于第三层,可称之为法,登高望远,见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前途渺茫,迷雾重重,一剑出,山河变色,一剑出,天地无声,能够超越第二层达到第三重境界的人,这世间寥寥无几;至于传说中的第四层,道,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拨开云雾见青天,手握日月星辰,胸含天地乾坤,出口成宪,言出法随,这层境界又称之为天问,意思是拔剑问天,据说达到这重境界的只有当年的屈,可惜生不逢时,未能一见,实为憾事!”

    任平生手握长剑,悠悠而言,“接下来我将会用我三十余年积攒的剑意为你演化天问第一式,能不能学会,或者说能学到几分,全凭自己悟性,因为我并不擅长教人,更懒得教人,你明白了吗”

    杨亭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却还是镇定问道:“为什么”

    任平生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杨亭,却并未做答,只是双手举剑,与眉齐平,远远看去,剑身,剑柄甚至双手都变作成一点,这一点似乎漆黑无比,又似乎散发着无穷的光芒,似阴又似阳,任平生双手微动,剑尖随之向上,直至苍穹,有风起,夜幕分两半,中间有一柄巨剑横空,群星暗淡,天地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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