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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臣苏油敬问陛下起居康泰:
昨日抵达大名,今日送扁罐他们去登州后,便去城北逛了逛。
大名府地方不错,河北百姓虽然彪悍,但是其实民风质朴,今日在城北孙家铺子换马掌,孙老匠人就是其中的典型……
老匠人有个孙子叫麦饼,祖孙俩凭手艺一天也能够赚三四百文钱,其中饮食就要花掉百文,留下的那点钱财,臣估摸着缴纳了税收,店租,一日最多能留下百文左右。
这样一个小铁匠铺子,一个月收入三贯,一年不过三十多贯,其中衣履就得四五贯,加上三短两不齐的开销,要是想要麦饼读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孙老匠人的手艺不错,他替军中更换马掌,不收工钱只收本钱,然后用废马掌的铁料制作些小刀具小工具发卖,臣看手艺相当不错,就买了一柄鱼刀送与陛下。”
“这手艺叫马齿嵌钢加覆土烧刃,麦饼做的抛光,机械的,孙老匠人还抱怨孙子偷奸耍滑……”
“他们都是好老百姓,但是却被不法之徒骗过,用伪钞跟他们买东西,臣正在暗查此事,事情进展今后会一一详报陛下……”
如此絮絮叨叨写了厚厚一沓子,然后将鱼刀裹在里边,放入密折,锁上锁,叫人发往京城。





苏厨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折继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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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折继祖的办法
回到节度府,苏油已经面色沉重,叫来几个小的:“等不了四十三节度回来了,辅道现在就去行会,了解一下大名府各项生计,尤其是每年运入的煤铁,看看有多少。再取几份样品来。”
王寀应声去了。
苏油又唰唰唰写下几张贴子说道:“子正你持我文书,去都转运司、转运司、大名府衙门,叫知府和转运使都叫过,对了,衙门里知府怕都说不上个子丑寅卯,将通判一起叫过来。”
高世则接过贴子,唱了个喏,也去了。
苏油这才对王彦弼说道:“辅之,看看这个。”
王彦弼将之结果,大惊失色:“伪钞?”
苏油说道:“从宝钞问世的那一天起,这东西就迟早会出现,这事情只能交给你,悄悄去查。”
“这个纸张有古怪,是石纸的配方,里边一样有五色蕉麻絮,大宋用这样纸张的地方不多,你明白?”
王彦弼说道:“银行票据,衙门账册。”
苏油那手指轻轻敲击这桌面:“除了来源,还有去向。灯光昏暗,钱财巨大,流动频繁,不易被告发的那些地方,最容易出手。”
王彦弼点头:“那就是勾栏和赌档!”
苏油扭头问程岳:“大名府的毛贼路子你熟不熟?”
程岳双手横抱在胸前,似乎还在赌气:“哼!我还以为老爷用不着我呢!”
苏油制止:“几十岁的人了撒什么娇!你是我节度府教头,这事儿你得管,趁现在大家对你们几位都不熟悉,刚好出去调查,辅之方言气质都不符,正好你俩扮上一扮。”
交代两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打发他们去了,苏油这才从招文袋里边取出折刀,开始给赵煦写密折。
“臣苏油敬问陛下起居康泰:
昨日抵达大名,今日送扁罐他们去登州后,便去城北逛了逛。
大名府地方不错,河北百姓虽然彪悍,但是其实民风质朴。今日在城北孙家铺子换马掌,孙老匠人就是其中的典型……
……老匠人有个孙子叫麦饼,祖孙俩凭手艺一天也能够赚三四百文钱……其中饮食就要花掉百文,留下的那点钱财,臣估摸着缴纳了税收,店租,一日最多能留下百文左右。
这样一个小铁匠铺子,一个月收入三贯,一年不过三十多贯,其中衣履就得四五贯,加上三短两不齐的开销,要是想要麦饼读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孙老匠人的手艺不错,他替军中更换马掌,不收工钱只收本钱,然后用废马掌的铁料制作些小刀具小工具发卖,臣看手艺相当不错,就买了一柄鱼刀送与陛下。”
“这手艺叫马齿嵌钢加覆土烧刃,东西虽小,也见用心,麦饼做的抛光,机械的,孙老匠人还抱怨孙子偷奸耍滑……”
“他们都是好老百姓,但是却被不法之徒骗过,用伪钞跟他们买东西,臣正在暗查此事,事情进展今后会一一详报陛下……”
如此絮絮叨叨写了厚厚一沓子,然后将鱼刀裹在里边,放入密折,锁上锁,叫人发往京城。
汴京,军机处。
章惇气鼓鼓地走进来,对折继祖说道:“我要发报,给苏明润发报!”
折继祖讶异道:“右相何故如此激怒?军机处的电报可乱发不得,需要御披敕黄。”
章惇这才回过神来,拖一张椅子坐了:“气煞我也!”
章惇也在军机处待过一任,当时还是折继祖的顶头上司,叫老军过来奉了茶,笑道:“右相这脾气……这次却又是为何?”
章惇说道:“苏子瞻在杭州赈济灾民,开仓放粮,放得可有些大手大脚。转运副使叶温叟吧官司打到都堂来了!”
折继祖有些搞不明白:“右相的意思,是苏子瞻做下了……”
章惇白眼一翻:“想哪儿去了,子瞻会是那样的人?他呀,就是菩萨心肠,仗着这种官仓丰实,施予过滥。”
“而且他对杭州人偏心,以杭人乐其政,阴欲厚之,朝廷分发的赈济,他欲取其半与杭州。叶温叟坚持不可,认为需视各州灾伤轻重,然后斟酌与之。”
“人家叶温叟说的哪里没有道理——使者与郡守职不同。公有志天下,何用私其州,而使吾不得行其职?”
“子瞻之志固美,虽伤于滥,不害为仁;而叶温叟奉行职守,不苟其官,亦人所难为。”
“两人官司如今打到汴京,吕微仲竟然不训斥子瞻,而欲斥责叶温叟,真是人人居官,无不欲自行其志!”
折继祖说道:“那左相却又是什么理由呢?”
章惇鄙夷地道:“他倒是好巧意,说朝廷先后出外苏颂、苏轼、苏油,如今再行文申斥子瞻,只怕天下以为朝政又有反复。”
“置国家政事,灾民性命于不顾,竟然以平衡朝局为由儿戏!吕微仲,去前辈多矣!”
“苏明润就不该去相,设若明润在此,定以政事为先!”
折继祖笑得打跌:“设若明润在此,知道你呼其为前辈,怕不是要说道一辈子。”
章惇在苏明润面前常常都是一副“你不如我”的派头,苏油也从来都不跟他计较,还每每以老大哥尊之,这下突然在折继祖面前泄了老底,不由得尴尬异常。
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挽回脸面,顿时涨得老脸通红,只好端起茶水来掩饰,顾左右而言它:“折帅是怎么回事儿?自明润离开军机处,这里的茶是一年不如一年……”
折继祖知道这老上司的脾气,也不好过分开玩笑,也就趁此岔开话题,笑道:“来来往往的除了陛下,都是大老粗,牛嚼牡丹还能品出什么好歹?左右不过越浓越经泡越好,司徒以前的那些明前雀舌什么的,咱老大粗喝着都嫌没味儿!”
说完从后边书架上取来一个小盒子:“这个咱也不会玩,右相一会儿拿去。”
章惇将小盒子打开,里边是一两的一饼密龙团,不由得又惊又喜:“陛下赏你的,我怎好要?”
折继祖不以为意:“陛下上课带来的,结果石仙卿说少年郎喝茶容易夜不安枕,配了凉茶让漏勺少爷送来,陛下喝了觉得好,这茶饼就丢这儿了。”
“听说这玩意儿还要碾末冲花,满院子老粗哪里会玩这个?你老来了拿走正好,真要心疼咱军机处,手底下披条子高抬一线就是了。”
章惇这才笑呵呵地收起来:“少给我打马虎眼,说得我军机处出去就不认这门儿似的。”
折继祖这才说道:“其实说起来吧,大苏夫子这事儿本不叫事儿,要依我看,给吕左相琢磨复杂了。”
“正是!”说起这个章惇又来了脾气:“子瞻明润,都不是那样的人!”
折继祖说道:“所以这事儿好办,我粗人粗主意啊,你就密折上奏官家,让官家自己拿主意。”
“事关大苏,官家肯定要来军机处发电报找司徒问计。”
“依照司徒的脾气,那肯定是公事公办。”
“如此一来,右相你周身干净,一点不沾是非。还有,陛下年齿渐长,日见聪睿……”
章惇顿时明白了过来:“都说武人粗直,依我看你老折肚子里的弯弯绕一点都不少!”
赵煦渐渐已经大了,对于朝政开始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折继祖这是给章惇支招,不要什么事情都还是都堂自己开会做决定,只拿赵煦当橡皮图章。
得让皇帝自己开始决断一些事情。
通过这件事,可以让赵煦体验一下“群臣照旨奉行”的感觉,同时又达到了章惇自己的政治目的,而且赵煦要“乾纲独断”,肯定不会用宫里的电报房,得跑军机处来跟苏油发电报,连带着还将军机处的重要性也在赵煦跟前凸显了一把。
小小一件事儿,给折继祖利用到了极致,只能说能混到大宋朝廷高层的,无论文武,没一个不是玲珑心窍。
章惇去掉了心事,还得了一小饼密龙团,高兴地抛了抛盒子:“走了!”




苏厨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又见董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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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章又见董非
大名府,节度使幕府,王克臣收到贴子,带着人过来拜会苏油。
王克臣和苏油也是老交情了,这位是驸马王师约的爹,老牌勋贵里边的正牌进士,当年守郓州的时候得到苏油乌鸦嘴的指点,大力修造了郓州堤防,还将堤内湖滩上的百姓全部迁移入了堤外。
结果当年就河决宣房口,郓州城虽危实安,一个人都没有伤着,事后朝廷嘉奖,升了老头河东路转运使。
老头是老河北了,苏油任四路节度,朝廷没有设置四路都转运使,其实苏油还要代行都转运使的职责。
但是苏油一贯推让惯了的,准备主抓监督就行了,于是申请朝廷升老头做了四路都转运副使,来自己锅里一起搅马勺,主抓行政实务。
而大名府通判,苏油推荐了自己初出仕之时的老上司——以前三司胄案的洪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洪江跟稳了两个人。
洪江的仕途,也说明了大宋官场对吏员的残酷。
国朝吏员进身的,如薛向那般就已经是到顶了,还是在王安石“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情况下才有机会。
高士林当胄案大佬的时候,苦活累活全是洪江在干,鲜花锦绣全是高士林在拿,这就是三十年前的大宋官场生态。
苏油的到来,让洪江的仕途开始发生改变。
因为炼焦厂和炼钢术两项成就,洪江终于迈过了“吏员”的门槛,成为了大宋一名小小的“官员”。
结果又因为名字的关系,被后任官员认为对河渠司不吉利,又给赶到了商州,继续跟着高士林搞工业。
但是身份已经变了,仕途通道已经打开,身上背着“懂工业”的标签,大宋几个工业基地的建设都有他的身影。
之后在徐州、郓州都干过,还做过小州的知州,在苏油的计划里,大名府必须得有工厂,就点了洪江的名。
加上沈括临走时的推荐,六十三岁的洪江得以通判大名府,也算是混进了大宋地方官员里边的头几名了。
王克臣跟苏油用不着客套,也没有什么下属的自觉,见到苏油先奏了一本:“明润镇守四路,陛下寄以泰山之重,岂可自轻如此?”
“我咋了?”苏油莫名其妙:“我昨天才到,没干啥啊?”
王克臣看了跟在后边的高世则一眼:“子正都已经告诉我了,说你一上午造访工坊,别瞪他!论辈儿他得管我叫老祖,我问他话他敢不照实回答?!”
高王两家也有联姻,这理儿没法论。
王克臣又说道:“大名府靠近北方,城中鱼龙混杂,节度出巡起码得五百亲兵跟随……”
苏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好别说了,待我先与老上司见礼。”
洪江都快吓哭了:“明公万万使不得,叫我老洪就可以了……这次得任大名通判,我一定好好干……”
苏油还是跟洪江行了一礼:“当年初历仕途,没少得洪公指点包容,否则也不会有苏油的今天。”
洪江连连还礼:“当年初见明公,明公便声明不得以探花、贤良相称,但呼官职,明公叫我通判也行,老洪也行,万万担不起如此客气。”
苏油请两人坐了,这才说道:“今日去了城北一趟,才知道河北邯郸早有煤铁产出,此事大有可为啊……”
洪江说道:“昨日翻阅了旧档案,大名府附近,邯郸的确有煤有铁,而且颇为精良。”
“不过还是地近辽人,没敢大力开发,如今那边铁冶都是收纳民间匠户上缴的铁料,一年下来……约莫千吨左右。”
“太少。”苏油首先就下了定义:“千吨钢铁供应四路,简直就是毛毛雨,河北军事重地,对钢铁的需求极大。”
“新军已经编练完毕,如今不再是往日。别人怕辽国,我可不怕,这个产能,我怎么都要做起来。”
洪江说道:“那我下去细查。”
苏油说道:“不用,他们已经来了。”
却见高世则已经领了几人进来,王克臣笑道:“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明润的老熟人。”
苏油已经起身:“哈哈哈董员外,可是久违了,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董非还是那副猥琐模样:“听闻司徒开牙大名,董非特来献计。”
苏油问道:“这回是玉黍酒还是甘薯酒?”
董非“呃”了一声,哭丧着脸道:“这个……这个司徒已经注册专利了?”
“可没你老那么闲!”苏油一点好气都没有:“你这老骨头敲的哪门子鼓我还不清楚?这叫闻弦歌而知雅意!”
“不不不……”董非是那种越挨骂越舒坦的性格,被苏油这么一说反而笑了:“老夫听闻朝廷推广玉黍、甘薯种植颇为艰难,真是来献计献策的。”
“你的计策,就是建设酒厂,让大家种植玉黍、甘薯,然后你低价收购,用于酿酒!瞒不过我!”苏油看着这大气运傍身还依旧猥琐的商贾就来气,转念又一想:“不对!你这老算盘,你想让大家拿玉黍、甘薯干,跟你的酒厂换酒,剩下的你通过海运,发往獐子岛发卖,不花钱还省了好多运费!”
“嗯,搞不好还打了饲料厂的主意,酒糟还可以造饲料喂牲口,董员外,最近有没有在大名府周遭开牧场啊?”
王克臣看怪物一般看着二人,然后破口痛骂:“无怪董员外你昨日来见老夫,说想要购置两千亩荒地,给朝廷减轻负担,却原来还打着这样的主意呢!”
另外几个商贾面面相觑,董员外胡吹大牛,说他和司徒怎样怎样的交情,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董非也吓着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探花郎别呀,我可是光献太后表彰过的‘仁商’,我地都已经买了,花了足足八百贯啊……”
“不说自己是佛商了?”苏油哈哈大笑,将董非扶起来:“见到故人还是这么狡黠,我就开心得很,忍不住想跟员外开个玩笑。”
将董非按在椅子上坐下,又招呼几名商贾也坐了,苏油这才说道:“我跟董员外是老交情了,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什么事情喜欢摆在台面上来直说,如果行,我肯定会大力支持,如果不行,我也会明确答复,告诉你们为什么不行。”
“董员外的毛病,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藏着让我猜,好像我会抢了他生意一样。”
董非连连拿袖子擦汗,刚刚真是给吓着了:“不敢不敢……”
苏油说道:“我现在就可以给董员外答复,这件事情,一来可以减少皇粮的消耗,节约大量粮食;而来可以让百姓自觉栽种高产作物,日子更好;三来节省了朝廷推广作物的精力。”
“因此这个酒厂、饲料厂、畜牧场,我们官府肯定会大力支持,以后如果各位有类似的产业,需要官府帮助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大家光明正大地讨论嘛,能够帮的,我一定帮。”
几名商贾都是唯唯诺诺地应了。
苏油这才问道:“几位都是大名府的煤铁大商?”
其中一名老者便拱手:“老夫忝为大名府煤业行首,盛李号掌柜李茹盛。”
另一名老者也拱手:“老夫成北铁行行首陈五常,见过使相。”
苏油问道:“二位在邯郸有产业吧啊?”
李茹盛说道:“是,大名府的煤铁,基本都是来自邯郸,邯郸有漳水之利,运输便利,每年除了朝廷和官府的铁务、煤务,剩下的小民也自己出一些。”
苏油又问道:“请两位过来,是我想了解一下本路的煤铁产业状况。”




苏厨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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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听介绍
见两人面面相觑,苏油又补充道:“是这样,邯郸的煤铁很快会有大变化,因此让两位来,是想了解一下官府档案掌握之外的那些情况。”
“两位一定要尽言其实,否则新投资的产能起来之后,怕是会对二位的产业产生绝大的影响,我想要尽力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董非赶紧在一边敲边鼓:“老李,老陈,天下官吏,要是明公都信不过,那就真是谁也信不过了,不管好事坏事,尽管道出来,明公听了,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油温言道:“就目前官府掌握的情况来看,邯郸铁监产能一年课务也就千吨,啊这一吨就是两千斤,也就是两百万斤,按榷两成折算,刚刚一千万斤,还不够蒸汽漕船一队拉几趟。”
“你们知道徐州铁冶如今的产能吗?有了淮南煤的支持,日产五十吨,邯郸一年的产出,不过徐州十日!”
“邯郸相比徐州更具优势,煤铁均在一地,朝廷要大开邯郸铁冶,必定要倚仗地方贤达,两位,这就是机会。”
一番话说得俩老头心里边噗通乱跳,当年邯郸年产一千万斤铁料的时候,那可是河北独一份的大铁监,后来河北凋敝,这生意就落下来了。
如今朝廷锐意振兴河北,俩老头想着能将铁冶恢复到祖上年出千万斤就算是光宗耀祖花用不完,现在苏使相告诉他们,以前祖上给积累下十万贯家产的大生意,现在不过是人家徐州十天天的零头!
一年多少个十天天来着?三十六个,那就是三百六十万贯的产业?
听说使相从来不亏商贾,陈五常眨眼就算得明明白白,拱手道:“老夫愿襄助明公大业。”
煤铁不分家,李茹盛也只好拱手:“唯明公马首是瞻。”
苏油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最终方案,总得让各方满意,先说说产业吧。”
李茹盛说道:“那老夫先说吧,邯郸自古产铁,《国语·齐语》记载,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锄、斤,试诸壤土。便已经有了铜铁之别。”
“《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范宣子以铁铸刑鼎。”
“邯郸自古商业兴盛,吕不韦以此富豪。”
“战国邯郸、宛城、临淄、下都,都是北方铁冶大城,郭纵、卓氏之流,经营铁冶,比富王侯。”
“其故城,就在今日的武安,这个地名,也与兵器制造相关。”
“汉书张汤传有云,赵国以冶铸为业,王数讼铁事官。”
“隋书地理志云,磁山产铁、磁,能引针不坠。”
“自唐至我朝初年,邯郸也有‘铁冶都’的美称。”
“可惜,自澶渊之盟后,河北就衰弱了,虽然也有个铁冶,不过产量低下,连带老夫祖传的煤业也收到了巨大影响。”
“所以邯郸真是处好地方,就祖上的说法,滏阳、昭德、磁州几处,都盛产煤、铁,其中临水、涉县都有露头矿。”
“除此之外,涉县还有铜,昭德还有石灰、石膏、瓷土,磁州也有几个大瓷窑,用的是花斑石做釉料,烧出的瓷器坚固耐用,黑白分明,工匠尤其擅长做大器,说起来,蜀中的瓷器固然精美异常,但论个头,还是我们北地的第一。”
李老头说起这些来就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等到说到后来收不住,一边的陈老头吓得脸都白了,不住地拉李老头的袖子。
李老头这才反应过来,天下精瓷出眉山,使相大人的侄儿妻家就是瓷业大佬,哎哟这下下了使相的面子!
苏油不以为意:“眉山瓷器胜在精致,往一只碗里倒水,透过日光从碗外就能看见水线。不过要是酿酒造醋腌酸菜,还就得北地的家伙才行,磁州窑能造多大缸了?”
后世一直没有宋代大缸的记录和文物出土,因此如今的缸多是石缸,木海,更精贵的那就是铜缸。
所以“司马光砸缸”的这个故事,本身值得商榷,能淹没几岁小儿的缸子,那个头却也不小。
当然这个问题已经被两浙路紫砂壶名家刘师道解决了,这娃发明了注浆法做瓷胎,足以烧出后世那样的大瓷缸来。
到了苏油这里更简单,铁丝做胎筋湿沙做内胆,直接水泥浇铸,要什么缸有什么缸。
胎体做好后淘沙子,用水泥补上沙眼,贴上水泥浇铸的盘魑一类小装饰,纯水泥浆子刷一遍打磨光滑,再涂上金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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