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追着他咬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油的半拉老师——赵抃赵铁面。
赵老头认死了王拱辰是奸臣,而且很早,在王拱辰出使契丹那件事上,就已经认死了王拱辰是奸臣。
王拱辰早年出使契丹,见辽主混同江,辽主设宴垂钓,每得鱼,必酌拱辰酒,亲鼓琵琶以侑饮。
还对自己的宰相说:“此南朝少年状元也,入翰林十五年,故吾厚待之。”
使还,当时还是御史的赵抃立即弹劾其辄当非正之礼,理由是“异时北使援此以请,将何辞拒之?”
到后来湖南转运判官李章、知潭州任颛,因一个商人死在治内,俩人起了贪念,将商人的货物珍珠拿去贩卖,事败,具狱上,王拱辰判了俩官,却将珍珠收缴,送入掖庭。
于是又遭到赵抃弹劾,说他败坏制度,办案不公,谄媚君上,勾结温成。
大宋经济困难,王拱辰企图在河北开盐榷,然后苏油的另外半个老师出马了,将老王按在地上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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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平以自己的人形计算机的记忆力,翻出法典和历朝敕令,痛斥王拱辰为奸臣——河北老百姓早交了盐钱,为何还要交榷费?!
仁宗想给王拱辰升职为宣徽北院使,赵抃上书坚决反对:“宣徽之职,本以待勋劳者,唯前执政及节度使得为之,拱辰安得污此选?”
最后连宋仁宗都扛不住赵老头的猛烈炮火,只好让王拱辰以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
从这些关系上论,按道理王拱辰和苏家,应当冰炭不同炉才对,然而恰恰相反。
王安石参知政事,王拱辰坚决反对新法,与同样反对新法的苏洵,却成了好朋友。
不但和苏洵关系好,王拱辰和政敌连襟欧阳修一样,对二苏也颇为欣赏。
苏洵去世,王拱辰还特意写下一首挽诗。
气得岷峨秀,才推贾马优。
未承宣室问,空有茂陵求。
玩易穷三圣,论书正九畴。
欲知歆向学,二子继弓裘。
那个时候,苏油才刚刚冒泡,苏轼、苏辙,压根都没有发迹。
元丰初,王拱辰再判大名,三路籍民为保甲,禁令苛急,往往去为盗,郡县不敢以闻。
王拱辰抗章言害:“非止困其财力,夺其农时,是以法驱之,使陷于罪罟也。浸淫为大盗,其兆已见。纵未能尽罢,愿财损下户以纾之。”
王安石指王拱辰为沮法,王拱辰毫不畏惧:“此老臣所以报国也。”依旧上章不已。
苏油在陕西路一边对王安石阳奉阴违,一边上章也密奏利害,赵顼终于醒悟,于是第五等户得免保甲。
两人一东一西,老张老赵的亲传弟子,却又和老张老赵的目中奸邪,密切配合了一把。
在河北的时候,王拱辰还着力庇护过被王安石打压的苏辙,将之召至幕府保护起来。
不但二苏,王拱辰和保守派里的邵雍也友情深笃,和苏油的徒弟晁补之可称忘年之交。
王拱辰几年前去世,苏辙为王拱辰写了三首挽诗,其一曰:
谪堕神仙侣,飞翔鸾凤姿。
旧逢黄石老,阴许赤松期。
历历僧伽记,申申邓傅词。
翻然归海峤,无复世人知。
苏油其实也比较赞同苏辙,王拱辰一生至少该是六四开,世人目为奸臣一无是处,却又是非黑即白,忽视了人的复杂性。
到如今,王拱辰的女婿李格非,又得到了大苏的欣赏;而李格非自己,又成了苏油家二娃的老师。
看自家女儿这样子李格非就头疼,搞不好,苏家二少爷还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所以说,大宋士大夫家族间的种种瓜葛,理论起来真是一团乱麻,堪称敌我难分,忠奸莫辩。
后人胡乱贴标签,以为冰炭不同炉,却又是把复杂问题想象得过于简单化了。
就听李格非对身侧小妹崽抱怨道:“我说不来不来你非要来,来了又远远地看着,这又有啥好看的嘛?搞得我都跟着紧张……”
小妹崽头都不回:“漏勺哥哥和椅子哥哥的才学又非爹爹当年可比,这一年还得名师教导,又得我相助,不会有问题的。”
这么评价老爹真的好吗?李格非无奈说道:“看看就走吧,不然被别人看到,又该闲言碎语了。”
“我又没让爹爹来,是爹爹硬要跟来的,车还是我雇的呢。”
这女儿越来越不好聊天了,自打那便宜徒弟进门,小女孩就得了倚仗,给漏勺宠得无法无天。
给漏勺带着去了几次大相国寺,可贞堂,女儿就整个变了个人。
格局眼界大开固然是大好事,可两人加上陈梧,一起组成了“捡漏三人组”算怎么回事?
而且品鉴极精,不时就捡些好东西回来。
一开始李格非都不在意,以为是漏勺掏钱买的,因为苏家从来不差钱。
他是真没想到,却是自家女儿掏钱买的。
苏厨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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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动员
李格非是熙宁九年才中的进士,名次又不高,初任冀州司户参军、试学官,后为郓州教授。
宋朝有兼职兼薪制度,郡守王克臣见他清贫,欲让他兼任其他官职。
李格非还挺古板,谢绝了王克臣,认为自己不能尸位素餐,而兼职的话,又耽误了学问进益。
因此一直就不富裕。
元祐元年,以学识入京为太学录,不知为何被司徒看重,将自己二子交给他学《礼》,但是压根没给钱。
高滔滔听到后觉得司徒都看重的人,一个太学录太不像样,于是升为了太学正。
太学正几品?在元丰改制前都不是官,是由学生自行推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刘正夫之前就是太学正。
元丰改制,神宗在太学除了学生学正照旧以外,还设立官学正管理学生。
作为官员的太学正,官轶九品。
在五品以下都大不易的京师,九品甚至连一些肥水衙门的胥吏都不如。
所以就连李格非自家都是穷光蛋,哪里想得到十岁女儿借师兄的钱参与京中慈善马彩,几次下来竟然成了小富婆!
直到有一次家里又多了个白玉罂,李格非也是识货的人,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菲,将漏勺招至书房:“子衡啊,我知道你宠爱师妹,但是也不可太过,那个白玉罂,不是我们家能够持有的。”
漏勺说道:“那跟我没关系啊,就是在市场上看到,小师妹说是真品,花了五十贯捡的一个漏。”
五十贯都是李格非一季度的工资了,李格非说道:“那你也不能给你小师妹钱。”
漏勺说道:“不是我的钱啊,小师妹只借过我一次钱,很快也就还了,这个白玉罂,是小师妹自己掏钱买的。”
李格非顿时就凌乱了,又将女儿找来询问,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竟然利用马彩漏洞,赚了!
听说宝贝女儿只买了五期,李格非总算是安了心,几次而已,不算多厉害。
叮嘱二人此事不可再为,李格非就老老实实安心上班了。
等到听同事传说小道消息,说最近马彩赔率出了漏洞,皇家慈善基金这一把亏了上万贯,李格非顿时吓得心胆俱裂。
请假回家将女儿拉到密室,悄悄问你不是说只买了五次吗?
宝贝女儿说是啊,一开始是用漏勺哥哥所借的两百贯,一次之后变成六百贯,还掉所欠还得四百贯,第二次买就变成了一千两百贯,第三次变成三千六百贯,第四次变成一万零八百贯,第五次就变成了三万两千四百贯了呀!
还了呀!李格非当时感觉——这尼玛天都塌了呀!
慈善马彩那是什么?那是皇家的产业,以往那些中彩的毕竟是少数,其中的利益可以想见。
女儿胆大包天,能从皇家兜里掏出这么多钱来,这是要老李家从地球上消失啊!
心惊胆战了几天,李格非突然被请到了宫内,一个姓张的内官大模大样地告诉他,说如今太后在统核内库账档,忙不过来,需要从勋贵宗室家中挑选能数会算的女儿帮衬。
李学正虽然不是勋贵世家,但也是故相王相公的女婿,听说有个女儿精通这方面,那就送进宫来帮太后两个月吧。
李格非九品芝麻官,那里敢对抗中大人的威严,嚅嗫着答应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订棺材,结果第一天女儿开开心心地回来,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只说真的是帮助太后料理账册。
李格非这才渐渐放下心来,棺材也退不掉了,只好送与了丧父的同僚。
出于慈祥的老父亲的责任感,李格非提出要帮助女儿管理那笔钱,补上买棺材的亏空,结果女儿说一多半已经捐给杭州同济医学院,还有一小半也已经买成了金石字画甲骨,没剩下几个了。
李格非废然而叹,女儿这格局气貌,自打便宜弟子到来就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样的女儿,怕是别的人家要了,不久也会给退回来。
自己又不能如棺材店老板那样拒收,唉……
坐在一边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却听女儿放下车帘:“车夫走吧,先送我去西华门,再送我爹爹去太学。”
……
十月,开封府放举人录,王彦弼、漏勺、椅子皆在十名以内,苏过差些,但是好歹也中了。
徐国大长公主大喜,约上石薇要去可贞堂看看自家宝贝儿子。
四个孩子被取中后,苏油就以可贞堂永久管理员的身份要了一栋小楼,将他们都关进楼里,由王晦负责。
结果徐国大长公主和石薇被王晦拒绝了,现在拿到入场券,接下来五个月更是关键,两位请回吧,明年三月我们再见。
徐国大长公主又心疼又委屈,石薇倒是无所谓,这不挺好的有王先生管着,省了我们操心,走,姐姐我带你去看看大苏送来的却疟树,还有小油哥哥写来的诗词。
……
十一月,壬戌,前期工作准备完毕,高滔滔与赵煦在南郊检阅了参与调防的龙神两卫五千新军,发给了奖励。
才满十四岁的赵煦也穿着军服,发表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演讲,要求两军牢记纪律,爱惜百姓,服从指挥,还有就是……载誉归来。
这个体面,皇帝没有给文官,第一次先给了武士,让将士们倍感荣耀。
演讲的效果很好,石薇多年精心的照顾,苏油合理的膳食安排,让赵煦的身高已经过了一米七,身材也匀称健壮。
加上自带的扑克脸技能,给了他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称和威严,观礼的群臣都暗自称赞。
天佑大宋,陛下虽然还年幼,但是绝对是明君的好苗子。
这次调防,赵煦还给团级都卫以上指挥官发放了一件让他们精喜莫名的神器——怀表。
这是大宋最新的计时工具,石家钟表行在多年锲而不舍的研究之后,今年终于将钟表小型化到了方便随身携带的程度。
第一批表分为两种,文官们因为穿袍子,只能用皮带戴在手上,叫手表,京中三品以上官员才得到了这难得的赏赐。
新军的军服有胸兜,表可以用黄铜链子系着放兜里,链子本身还是一件雅致的装饰。
新军都卫不过团级干部,就算是神龙两卫,对应文官序列最多也不过通判级别,却得到了如此重赏,让文官们嫉妒得眼都红了。
但是却又不得不服,高滔滔武将勋戚出身,一句话就说得明白,要不你们去五千里外?
甲子,汴京南门火车站,五千灰呢皮靴的新军战士列成纵队,整装待发。
前段时间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大肆宣传,将此事逼格拔得极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壮志横行何忧万里。可把汴京城老百姓都激动坏了,今日男女老少齐齐挤到南门,给子弟兵们送行。
辰正,三匹骏马载着一文两武的官员过来。却是燕达、章楶与童贯。
章楶的调查下来了,没什么大毛病,但是位置已经没有了,高滔滔将他安排到宁夏。
在群臣眼里,这一招又堪称妙手,以苏元贞的背景,可以想见几年后他在宁夏路的势力,派被他弹劾去职的章楶去制衡,实在是优秀。
实际上,也的确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燕达从他的大黑马上下来,迈着大步走到将士们跟前,大喝一声:“都特娘的立正!”
队伍“哗”的一声,顿时整肃。
章楶与童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古怪,也不说话,上前一左一右,站在燕达身后。
燕达扫视了一眼队伍,吼道:“你们都是我老燕一个一个从军中挑拣出来的,为了啥?为了官家的体面!”
“老燕我也不会你们监军之乎者也的那一套说道,只有一句交代,那就是不管你们走到哪儿,哪怕远在天涯海角,都不能忘记你们肩膀上,旗子上的徽号!”
“你们代表的是天子亲卫!天下众军之首,御门守护!少给老子在外头丢脸!”
燕达是老西军出身,新军政委动员的神功是真不会,说话也粗鄙得很。
可就是奇怪,军士们却非常喜欢。
关键是气质相符。
就听燕达继续说道:“老子血海尸山里头滚出来的人,不是老子说你们,骑术再精良,铳法再精准,有个求用!”
“没有滚过血,都特娘的只能叫新兵瓜蛋!”
“上了战场还扣得动扳机,杀得动人,杀完了还吃得下饭,屎不从嘴里拉出来,之后才敢到老子跟前说道!”
“所以恭喜各位,终于有机会变老兵了。”
章楶顿时皱起眉头,老家伙呕吐你就说呕吐,什么叫嘴巴拉屎?!
不过军士们却都偷笑,之前的紧张感似乎一下就没了。
就听燕达吼道:“再给老子看看这汴京城,看看这周遭的父老!全都给老子看死死的,记牢牢的!”
“都给老子装进心里头!”
“去了西边,苦的时候怂的时候,就好好想想这一刻!想想你们到底是在给谁戍边,给谁打仗!”
“废话不多说,就这些,滚蛋!”
转身擦了一把脸,翻身上马,竟然打马就去了。
童贯在军中是走群众路线的,搞动员自然有他的另外一套,和蔼地笑道:“刚刚老燕说得那些话,咱家听着也挺有道理。”
“咱家是陛下新任命的西域都护府监军童贯。身边的这位,是陛下新任命的河西制置使章学士。”
“五千里地界,大好的河山,咱们一路上啊,有的是时间慢慢聊,先上车先上车……”
……
大名府,节度幕府电报班。
苏油推门进来,对王彦弼问道:“他们出发了?”
王彦弼点头:“军机处发来的电报,已经经过了洛阳。”
这次调动,朝廷调用了五趟专列,半个小时一列,两个小时内尽数发出。
部队计划在二十四小时内抵达秦州,次日中午到达兰州。
在兰州渡河修整一日,第三天傍晚,抵达玉门关!
出发之前,章楶和晁补之在军机处安排调度了一个月,沿途停靠各地,如何保障,如何供应,事务也是繁多。
好在有晁补之这个人型电脑,事无巨细过目不忘,脑子里怕是都已经有了一幅调度图,现在他就坐阵在军机处,看来比较闲暇,还有时间不断给大名府节度衙门、雄州四路都经略司发电报通报行军进展。
当天傍晚,部队就过了京兆府,接下来是十几个小时的夜车。
苏油也没有去别处,就在电报班支开行军床,守了一夜。
次日清晨,火车已经过了秦州,苏油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段行程不会有什么大变故了。
中午,军机处发来电报,童贯与李宪在兰州回师,两军开始修整。
苏元贞带着兰州官员在八蕃镇外劳军,双方还开了一场联欢会。
收到电报,苏油不禁乐了:“元贞还真能整,得,这回妥了!”
丙寅,军机处转来西域都护府电报,童贯已经进驻军营,章楶正式履任。
这次大调度,让大宋君臣彻底见识到了火车的战略级军事作用,仅仅三天时间,大宋就将五千新军投送到了五千里之外的玉门关!
这还是考虑到第一次调度,没有满载满负荷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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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滔滔大喜过望,这回自家人都不忌讳了,升了高士林昭德军节度使,并且召回远在宋城的高公绘,改任两淮都巡检使。
丙辰,禁军大阅,赐以银枼匹帛,罢转资。
十二月,己巳,辽国以南府大理寺卿窦景庸审决冤滞,轻重得宜,旋以狱空,为武定军节度使。
辽国在这个月也开了科举,放进士文充等七十二人。
……
元祐六年,春,正月,壬戌,辽主如混同江。
癸酉,高滔滔下诏:“祠祭游幸,毋用羔羊。”
丙戌,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杭州苏轼为吏部尚书。
二月,辛卯,尚书右丞苏辙为尚书左丞,许将为尚书右丞,晁补之以同知枢密院事提举军机处。
命既下,而右司谏杨康国不书读,诏范祖禹书读行下。
苏轼上书,请改翰林学士承旨,以避嫌疑。
诏从之,仍兼侍讲,并命尽快入京。
高滔滔对苏家人,实在偏心得不行。同样是官,大苏才放出去一年就着急忙慌地召回,理由是安定两浙钱粮根本之地,大苏功劳很高。
然而事情落到吕惠卿头上,就是死活不同意。
庚申,中书上奏,请以吕惠卿除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
权中书舍人孙升封还词头,以为“惠卿量移未三年,无名而复,必不可行。”
壬戌,进呈,吕大防、刘挚请旨,希望太皇太后同意:“惠卿出外之时,朝廷尚无三年之制。”
刘正夫上书:“陛下初践宸极,以吕惠卿、蔡确之徒残民蠹国,是以逐之远方。”
“而惠卿自宣城方逾再岁,考之常法,犹未当叙,不识何名,遽复卿列!”
“议者有谓蔡确之母见在京师,朝廷当悯,愿还其子。设惠卿可返,则蔡确亦可返。”
“此皆以私干公,扰违制度。未闻边埸军将,有以母在而不戊者。”
高滔滔表示要给刘正夫点赞:“惠卿候及三年。”
……
苏油最近非常闲,不是说河北四路的事情不多,而是分派调理得当之后,手底下已经完全得力运转起来,诸多事务走上了正轨。
每日就是听取汇报,考查进度,对一些突发性的问题发出指示,之后就没啥了。
河北官吏经过两次模拟一次实考,已经明白了如何才能履行好自己的职责,苏油还将《时务宜要》发放给了诸路县级以上官员,作为县令州官的参考书。
有了这样的执政基础,最近的河北扩田扩户,就进行得非常顺利。
河北是保守党大本营,历史原因上形成了与中央政策抗衡的传统。
苏油到来之后,前后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这样的传统纠转了过来。
保守党的特点就是“爱民”,不生事儿,不扰民,但是毛病也不小,那就是——不管理。
之前农田被黄河冲毁,地方账档损失,百姓四处流离就食随处安置,再加上官员们的不作为,结果就导致河北的隐户问题,是全天下最严重的。
地方官员还有意无意地配合,这样可以少交丁税,隐瞒农税,截留在地方上,让自己这官当得舒服。
但是在河北野蛮生长十几年后,这个问题就变成了新的矛盾。
人口的增长,注定了之前的管理方式过于落后,已经不能够适应新的形势发展。
苏油花了一年的时间,让懒散惯了的官员们先学会该如何做事,然后下手让他们做事。
先取消丁税,去掉了老百姓头上的负担,同时也是去掉了地方政府的负担。
然后新作物新耕作方式的样板,让各地官员和地主们看到了乐观的前景。
水路打通之后,苏油组织四路官员、名宿、乡绅、大地主,轮番来吴家庄、邯郸、临漳、大名参观,然后定下政策,谁先把人口土地调查给我搞好,将鱼鳞户册给我建好,这些良种、先进耕作方式、农业机械,我就先在哪个州县推行。
为了防止官员欺瞒士绅百姓,造成人为对立,苏油还在四路推行了一份报纸——《时政要览》,专门刊载朝廷与四路都转运司关于民生方面的政策,并予以详细解读。
同时还刊载一些法律纠纷,判例,一些简单的理工学问,进行法律普及和科普教育。
其中农事版块特别受欢迎,农事版块中,牲畜的饲养又特别受欢迎。
这份报刊不光只对官员,而是面向全体百姓发行,任何人只需要花上五文钱,都能够在皇家邮驿局购买。
因为制度宣讲到位,又有大利相诱,地方官府和民间都配合积极,仅仅一条完成人口田亩普查的州县,宝钞、玉黍和土豆都能够作为农税来缴纳,就已经让所有人都积极行动了起来。
苏厨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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